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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芳赶紧倒了一杯水扶着我坐起来喝了。温润的水流过,滋润了干渴的喉咙,也清醒了我的思维。
“我……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你不记得了?那天我们去金三角牌坊旅游,你不小心掉到河里了,被救上来就一直昏迷不醒,这都三天了。谢天谢地,幸好你醒了,不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肖芳脸上激动和关切的神情,我突然很想哭,可是眼睛却干干的,涩涩的,流不出一滴眼泪来。是么?我才昏迷三天而已,可是我却经历了一个三年多的“梦境”,在那个遥远的金三角,我尝尽艰辛,历尽痛苦,也拥有过甜蜜的爱情,也曾流亡逃命……在这短短的三天里,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笑语嫣然,自信飞扬、无忧无虑的张静姝了,我觉得自己心骤然之间已经衰老。心底隐隐有个地方在痛,那痛越来越扩散,遍布全身,让我呼吸苦难。关沙,关沙……脖子上的项链还在,手上的戒指也还在,可是却没有了关沙。
为了不让肖芳怀疑,我偷偷地在被子低下把戒指摘了下来,小心地藏好。知道我醒了,同学们纷纷来探望我,老师也来了,一个个围着我嘘寒问暖,鲜花、水果摆满了病房,看着他们一张张写满关切的面孔,我竟然觉得那么陌生。这里世界里的一切的一切,都让我陌生,曾经那么梦寐以求的回来,现在没有半点喜悦,大家都以为我受了惊吓,身体虚弱,所以才郁郁寡欢,神情麻木,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遗失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把我的心遗失在了上个世纪的金三角,一个叫关沙的男人那,再也拿不回来了。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回到学校,一切恢复正常,生活恢复到过去,每天上课,熟悉的感觉很快会回来的,毕竟,在这个时代我生活了二十七年。我用功的学习,认真地工作,不让自己有闲暇的时间。我强迫自己不要不想他,可是,怎么办?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起床的时候我会想到他,吃饭的时候我会想到他,发呆的时候会想到他,走在拥挤的人群里也会想到他,没有一刻不想到他。
走在曼谷的街头,现代化的大都市,繁华的街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没有半点血腥厮杀、拼抢掳掠,这样的生活,不该满足了么?为什么还要想到金三角呢?
每天晚上是我最难熬的时间,一闭上眼,关沙的模样便浮现在眼前,浓黑的眉毛,黑亮的眼眸,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他的样子早已在心里描摹了千百遍,已如刀刻般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他的一言一行,每个细小的动作,我都记得那么清楚。掏出珍藏的戒指,想起他说的那句话:“静,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心就痛得像要破碎,关沙,我终究不能成为你的妻子。硕大的钻石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冷光,似乎在昭示昨日的浓情蜜意已成过往,一切不过美梦一场,梦已醒,人已去,徒留相思。
那天我中弹了,却穿越了回来,现在想来似乎每次当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项链才会灵验,发出神奇的力量,带我穿越时空。那天关沙也中弹了,他怎么样?会有危险吗?回到现代,我始终鼓不起勇气去查看与他有关的资料,会有关于他这个人的记载吗?现在他还活着吗?如果活着的话他也应该有七十多岁了吧。每每想到这,我就不敢再往下想,年过花甲,垂垂老矣的关沙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满脸皱纹,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他还会记得我吗?不!这样太残忍,这样的关沙我不敢见到,我会心痛的。
好几次坐在电脑前,犹豫不决,今天终于鼓足勇气,在百度里输入了“关沙”的字样,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我回来了,并且会一直在这个时空生活下去,那么至少,让我知道他的消息吧。
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会有记载吗?敲了一下回车键,忐忑、紧张地期待页面跳出来,给我那个答案。手颤抖地打开网页:关沙,二十世纪金三角赫赫有名的大毒枭……死于1985年,这几个字突兀地如同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我的心窝,甚至还残忍地转动了几下。眼泪刷的流了出来,其他的字迹一片模糊,也不再重要。1985年,他竟然只活到了1985年,他还那么年轻,怎么能死去呢?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是1943年生的,难道他只活了42岁?
“静姝,你怎么了?”门口传来肖芳惊讶的声音。
我连忙擦干眼泪,关上电脑,对她挤出一丝苦笑:“没什么,就是……有点痛,不,是很痛很痛……”
“哪里痛?要去看医生吗?”
我摇摇头,眼泪抑制不住地又流了出来。我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任眼泪汹涌而出,弄湿了枕头,我咬住床单,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
我决定去仰光看看,去看看那个我们曾经生活的城市,双休日加上请的几天假,不用停留多久,只要看看就回来。以后,就不再想他。关沙,对不起,以后我要拼命忘记你,我要在属于我的时代好好生活下去,坚强地生活下去,我会谈恋爱,会结婚,会有小孩,会把你从我的记忆中狠狠抹去。
关沙,如果你知道,你也乐意看到这样的我吧?不!你才不会。你是那么霸道,对于你想得到的东西,你是从来不会放弃的,你现在肯定在发怒吧,我甚至可以细细描绘你发怒的样子,你是想把我抓回去,然后狠狠教训我一顿吧。
终于到了仰光,走在这个城市,亲切的感觉迎面扑来,尽管过了几十年,可是仰光却还是那么古朴,宁静,现代化的进程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大的变化。这里的人们还是这么善良,热情,美丽的少女脸上涂着香木粉,绽放快乐的笑容;男人们在街边悠闲地喝茶、聊天;来往的人们用头顶着箩筐,穿梭在街头;大金塔还是那么神圣肃穆,人们虔诚地前来拜佛。一切似乎都没变,又似乎一切都变了,原来没有了关沙,没有了关蒙和阿梅,对我来说,再美的仰光不过是座空城。
几经打听辗转,才找到珠宝店所在的街道,记忆中原本低矮的楼房已经被一栋栋的新房子所代替,成了繁华的商业区。我依稀还能找到珠宝店的位置,我站在来来往往熙攘的人群中,静静地伫立着,旁边闪过各种各样的面孔,东方的,西方的,多是前来旅游的人士。想起那时候关沙在这里带我去大金塔,关蒙懂事地给我磨香木粉,阿梅给我煮好吃的饭菜……跨过了一个世纪,连记忆都成了海市蜃楼。老天,其实你还是在惩罚我吧,当我差不多已经适应并融入了那里的生活,当我爱上了那个男人之后,你大手一挥,再一次把我扔回了现代,告诉我,那三年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关沙被监视时住的那栋小楼还完好无损,不过肯定几经易主了吧。我远远地伫立,望着那栋精致的小楼,脑海里闪过的是和关沙在那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有出狱重聚时的激动喜悦,有送我数大钻戒时的惊喜甜蜜,他说要给我豪华的婚礼,让我穿美丽的婚纱……也吵过架,我负气出走,他焦急地来寻我……
这一片区域都是殖民时期留下的建筑,很多漂亮的别墅,绿树掩映,树叶婆娑,十分安静。夕阳西下,微风轻拂,我顺着街道缓缓走着,以前关沙不让我出来,都没有好好欣赏这里的风情,几十年后,我才有机会细细欣赏,确实说不出的痛楚。不知不觉走了很久,有点误入花丛深处的感觉,周围全都是精致的别墅,风格一致,却又各有迥异。
四处张望,突然,一栋别墅映入了眼帘,在这一片房子里,算是打眼的,格外的大气、奢华,看着,看着,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似的。突然,房子的大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老人,被人搀扶着,头发灰白,高大的身材略微有点佝偻,一条腿还跛一跛的,就在他他抬起头的瞬间,我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随即赶紧躲到了围栏的柱子后面,心被揪了起来,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竟然是罗家兴!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刚才看这房子时涌现的那丝熟悉的感觉,他在仰光抓我的时候,正是在这栋别墅。
心“扑通、扑通”狂跳着,我探出脑袋,再次往他看去,没错!就是他!我怎么会认错,就算是他老了,我一眼也能认出他来,他曾让我那么痛不欲生,他的样子早已被我在心里痛恨了千百遍!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恨意,为什么他还活着?他这种人应该早就去死才对!上天何其不公平,同为毒枭,关沙只活到85年,而他却活到了现在,还过着富足的生活。
他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地走下台阶,然后坐在大伞底下,随从拿过一条毛毯盖在他的身上。微风吹起他灰白稀少的头发,一只枯瘦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似乎看得很入神,很痴迷。这样的罗家兴让我心头刚才的那丝恨意似乎在慢慢消退,如今,他不过是个即将走完人生的老人,其实年轻的他,也是很英俊的,可是如今这么苍老,褪去一身邪恶,脸上的皱纹如道道沟壑,显示着人生的沧桑,眼睛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锐利狠毒,哪还有当年“鸦片将军”心狠手辣的风采,岁月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坐在夕阳下的余晖里,说不出的凄凉和落寞。
我很庆幸我看到的是罗家兴,而不是关沙,不然,我会痛彻心扉。
再次穿越
最后一天我归团了,想去的地方已经去过了,该缅怀的都已经缅怀了,今天就跟着旅行团随意游览一圈,算是和这个城市做最后的告别吧,然后回到曼谷,努力忘掉这一切,忘记金三角,忘记关沙,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今天的行程是去仰光周边的几个古镇,第一个目的地是沙廉,它的历史比仰光城还要久远,现在是缅甸有名的渔都。巴士搭载着游客从市区出发,穿过繁华的市中心,往郊区开去。一路上,怡人的景色不断闪过,高大的椰树,静静伫立的佛塔,组合成仰光特有的风情。清爽的风迎面扑来,人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隔着玻璃欣赏着沿路的风景,突然,车窗外闪过一个小寺庙,墙壁斑驳,周围有高大的树木,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寺庙我似乎曾经在哪见过的?手指无意识地抚弄脖子上的项链,对了!正是和项链有关,那个夜晚,关沙在这个寺庙送我项链的!
“停车!停车!”我着急地大喊,车上的游客都惊诧地看着我,顾不上这些,我用英语和导游交流着,告诉他,我今天还是不跟团了,到时候我自己回酒店,再和他汇合。导游准许了,我下了车,顶着太阳往那家寺庙走去。
没错,就是这个寺庙。站在大殿里,看着眯眼浅笑、静静端坐着的慈悲的佛像,清脆的木鱼声在耳边响起,脑海的记忆顿时鲜明起来。曾经,那个夜晚,关沙带着我来到这里,我们虔诚拜佛,诚心许愿,我还记得自己当时许了两个愿望:一是保佑我穿越回去,二是保佑关沙平安。当时并未死心塌地爱上他,只不过当时躲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因为“唇亡齿寒”的缘故才许的第二个愿。如今第一个愿望真的实现了,我穿越回来了;那么第二个愿望呢,关沙他现在平安吗?
心底在隐隐作痛,就让我为他再拜一次佛,许一次愿吧,保佑他在那个世界平平安安,一切都好。不!这不是最后一次拜佛,在以后的余生之中,我都会虔诚地为他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紧闭的眼角有泪滴流下,就算是祈祷又有什么用呢,最后的结局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他只活了42岁。
就是在这里,他送我特意请慧山师傅念过佛的宝石项链,那时,我刚刚经历流产的痛苦,身体虚弱,而他在果敢的基地被罗家兴突袭,他不得不将我送到仰光,他说送这根项链是要保佑我平安健康。关沙,他是真的对我很好,为了我变得那么心细如发,柔情万丈。红宝石是“爱情之石”,它象征着热情似火、赤胆忠心,表达着爱情的美好、永恒和坚贞,为什么红宝石项链没有保佑我们之间的爱情呢,而是无情地把我从关沙身边带走,扔回了二十一世纪。其实,我真的已经准备好了要安心在那个世界和关沙生活一辈子,我已经不想回来了,就算是在黑暗的金三角,有无数的疾病、血腥、死亡,可是我还是想好了要和关沙在一起。纠缠了那么久,由恨到爱,终究我和关沙还是分开了,这一次是永别,我们在各自的时空,过着各自的生活,永不相见。
跪在佛的面前,我沉浸在那段梦里,撕裂的疼痛如同车辕缓缓从我的心上碾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突然,耳边想起一个声音:“女施主,何必难过。”
谁在和我说话?睁开眼睛扭头一看,顿时一惊,站在我身旁的不是慧山师傅吗?难道他还活着?怎么可能,那时候见到他就明明已经很老了啊。慧山师傅无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