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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教练笑了,拍了拍泉的肩膀,“好!好样的,讲了大半天,总算站出来个有种的。”接着他提高声音对大家说:“年青人,泉说得对,谁也不是天生就会,不会不要紧,重要的是努力,刻苦与勤奋。虽然你们没有优越的条件,但是只你们肯吃苦,拿出我们不怕困难战胜困难的百倍干劲来,相信你们会成功的,从今天起,我带定你们了。不过,做我的队员是不轻松的,是要流血流汗流泪的。一个月以后,你们的腿要粗壮起来,胳膊要结实起来,皮肤要红黑起来,双手要有力起来。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很艰巨,就是要拿下全地区的篮球冠军,为全县人民争光。如果你们做不到的话,还是这样一付林妹妹、病西施的样子,那么你们从哪来还回哪去。别说我不给你们面子。今天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把你们那云山雾海的秀发统统给我剪掉,我不想让时间白白浪费在侍侯那乌云密布的长发上。以后你们的生活全站内容就是:练球、休息、练球。”有人小声说:“不吃饭吗?”“休息包括吃饭菜。现在指定,男篮队长是高,女篮队长暂时由泉代理。”
散会后的气氛轻松多了,大家围着大队长好好先生有说有笑,嘻嘻闹闹的出了会场,看来他们已经混得很熟的了,队长对泉说:“你不要怕,教练就是那个脾气,场上是军阀,场下是泥巴。”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你一下子说出了我们想说的话,你真有胆量!”一个差不多有一米七多的个子高高的女孩子拉住了泉的手。泉这才有机会看着这些将要和自己朝夕相处,同甘共苦的姐妹们。哇!难怪教练担心,还真没说错,一个个水灵灵的,秀气婀娜,婷婷玉立,那脸蛋俊俏俏的,皮肤白嫩嫩的,身材苗条条的,而且那些名字也都姹紫嫣红:玲,娟,敏,桃……居然还有个叫紫娟的,这下好了,一大群林妹妹、丫环都有了。看着想着,泉的心里有些沉沉的。
她是大山的女儿,虽然秀丽的山水把她养育得娇柔了一点,但是大山同样赋予她坚强的性格和执着的精神,她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成功的,我一定要做赛场上的花木兰!等着吧,我要把大山的精神,蔓娜的毅力带到球场上来!为曾经未了的蓝天梦,为曾失去的昨天,我会让昨天的梦在今天的篮球场上继续飞扬,飞扬……
第一次握手
当东方露白,晨曦还若隐若现的时候,球队的哨音在小城寂静的上空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从起床到洗刷穿戴完毕,十分钟搞定。姑娘们从昨晚大队长生动形容的比喻中,领会了“十年的汗水一天洒,十年的楼梯一天爬”的辛苦程度了。她们已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吃苦!
剪掉头发的姑娘们,从大队长那一大堆球服中挑选适合自己的号码,迅速地穿上身。清一色的短发,清一色的运动服,齐刷刷的一溜长队,把个大队长看得鼻子两边的一字许久都没有排成两行。教练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名字将被各人身上的号码代替,我只记得女篮几号,不知道谁叫玲谁叫花,谁又是泉水叮咚响的。”一阵笑声过后,泉低头看自己的上衣——五号。嘿!我是五号哎!
尽管训练场上的艰苦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可是一天的摔打下来,大家都累得爬在床上,连饭都不想吃了。可命令下来:除高烧昏迷之外,都得起来吃饭,违抗命令的罚投篮五十个。娇柔秀气的梅说:“我是真的想吃饭呀,可是我起不来床了,天哪!谁来帮帮我!”比起她们来说,泉就要好一些,可能是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去攀一次那岩洞,去看那蓬勃在岩石上蔓娜的风采,而习惯了爬山给她带来运动后的欢乐。她还是忍着浑身酸痛撑起身来走向梅的床前,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把梅从床上拉起来了。这一带动下,大家相互搀扶着从宿舍走出来。那样子颇象国军败退下来时的伤兵镜头。大队长直叫心疼。可是走进餐厅时,罗教练坐在餐厅的一角,只顾低头吃饭,似乎没看见这副别开生面的阵容。待大家坐定后,他平静的说:“大家不要惊慌,第一天这个样子是很正常的。坚持一星期后,这种现象就会消失,相信大家会挺住的。一会县委书记要来看看大家,希望你们打起精神来,坚持一下吧,说不定要做报告呢,你们得好好听,这可是政治任务喽!”一番话说得大家差点要掉眼泪了。都累成这样,还要听报告哇!梅的嘴巴当时就弯成了下弦月,头无力的靠在饭桌上。
这时候,县委女秘书秋微笑着走进了餐厅,身后跟着是县委书记段云天。似乎是急行军般的步子,未曾走到餐厅中央,那深遂的眼光就把整个餐厅扫视了一遍。随后一个平静而低沉的男中音在大厅响起,“大家辛苦了!不想占用你们的休息时间,趁大家吃饭的时候来看看你们。不用拘束的,我和你们都见过面了,是吗?你们是我这次从乡下带回来的一支特殊队伍,你们有着各自不同的社会背景,还有时代给你们特殊的经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是代表着全县几十万人民的心愿和希望,为丰富我们山区的文化生活和经济建设作贡献。同时我还要告诉大家,你们的任务还不仅是篮球,同时你们还必须走上舞台。我要让你们成为球场上的健将,舞台上的明星。努力吧!年青人,我会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的。 对不起,我占用了大家的休息时间,我们握个手吧!”
于是书记逐一的和队员们握手,泉看到那开朗而英俊的脸上虽然浮着微微的笑意,但总给人一种温和中不失为矜持的深沉。使得泉的心不知什么时候飞回了那青山下的凤凰岩洞前。仿佛置身在岩洞的一角,看岩石上蜿蜒缠绵而又柔中有韧的蔓娜,还有那岩顶上空淡淡的云,蓝蓝的天。如今这个段云天就站在自己身旁,仍是默默的看着她,抬头时她的手在无言中被握在书记的手里,稍顷后,还是那低沉的声音,“我给你一个任务?D?D现在下面各乡镇已经组织起了宣传队,那里面有一些优秀的人才,用你的眼光去挑选一批人出来,并且交上他们的名字到县委办公室来,具体让秘书来帮助你。同时也给你一个特权?D?D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抽空去下面看他们的演出。以便慧眼识凤凰,百里挑一,别错过千里马啊!我相信你会完成好这个任务的,注意不要再给我锅里掺油水了。同时不能放松了训练,要双手同时捉两条鱼,加油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一进桃花岭
桃花岭是个出人才的地方,秘书秋就是段书记在桃花岭发现的一个女才子。她的才干及她的灵气是当时年青人的楷模,单就那大大小小的会议各种宣传报告,以及向上级汇报各类工作的总结材料,就是出自这位女才子非同凡响的手笔。如今又来通知说省剧团要来桃花岭看演出。目的是想在人杰地灵的桃花岭文艺队挑选一个男主角。听到这个消息,泉急了,她想抢在省剧团前了解一些关于桃花岭文艺队的情况。不想让好的人才外流。于是心急的泉等不及和球队一起出发,下午就乘班车赶到了桃花岭。有秘书秋的安排一切畅通无阻,车未到,早有文艺队的队长等待在落车点。
去年在县大礼堂演出后,泉的名声早已经桃花岭人们的心目中仰慕已久,特别是文艺队的姑娘小伙子们的心里,早就想和这个大家都在传说着的人物见上一面。如今听说泉来到桃花岭,其身份又是女篮队长,更是让大家高兴得不得了。那热闹的气氛甭提有多浓烈了。有人提议泉在今晚来一支新疆舞,或是主持今晚的报幕。其实泉并未说出此行的意图,只是对大家说:“别闹了,我是不会上台的,大家还是抓紧时间赶快排练吧。这次演出不比寻常,有省剧,还有县委的大小官员们。下午把所有的节目彩排一次,我就坐在台下以当你们的观众。不过大家就当我是县老太爷们和省台大人吧。”泉做了一个滑稽的动作?D?D一个八字台步后,翩然一个转身,巍然坐在了台前的一张椅子上,双手一架,翘起二郎腿,捧起茶杯,眯上眼睛,严然一副大老爷们听戏的样子。哇!哈哈哈!一阵掌声笑声溢满了大礼堂的角落和上空。
彩排开始了,观众席上只有泉和队长。报幕员是一个叫文的女孩子,一口标准甜美的普通话,配上那副洋娃娃般的俊俏脸蛋,就让泉的心被吸引住了。真是“桃花流水悠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桃花岭地美人美歌更美,几支歌舞下来,泉心里暗自赞叹:这么美的地方,这么美的歌舞,真叫人耳目一新,精彩无限,好一支舞台独秀啊!那舞蹈动作造型优美,构思新颖。演员的基本功也过硬,泉不禁暗暗惊奇,这些舞蹈动作的编作者是谁呢?
这时候报幕员的声音又响起,“下一个节目:智取威虎山片段?D?D打虎上山!”一阵鼓点声中,一个身影台步出场,扬鞭跃马,转身亮相。从那一连串的动作看上去,泉真的怀疑是电影中的扬子荣在台上,可是站在台上的灯光下却是一个略带稚气的刚刚成熟的男孩子的脸:大眼睛,长睫毛,还有一头天然卷曲的头发,微微上翘的嘴角和一双剑眉把浑身英气的他衬托得维妙绝伦。泉忍不住暗叫一声,天生一副演员的料子,就选他!于是就向队长打听这个男孩子的情况。哪知队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你会注意他的,多好的人材啊!只可惜……”就没了下文。
在泉的再三追问下,队长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他叫雷晓奇,十八岁。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因其父亲是国民党少将军官,解放前夕被枪毙。其母亲是国民党某政治部参谋,其姐夫是现行反革命。有着这样的历史背景,谁还敢用他,在学校里遭受白眼呆不下去了,就回家闲住,怪可怜的,你也看过,那前面的舞蹈全是他自编自排的,我偷偷用了他,却不敢向上面介绍他,看得出你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我告诉你这些,你可千万别往外说。我正发愁今晚要不要把他换下来呢,免得上面发现了,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席话说得泉的心里象灌了铅般的沉重, 一股莫名的恨意从心头涌起,使她想到了一个月前,自己的情景与晓奇有何区别呢?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是龙子凤孙,而有的人出世就是遭受冷落和不平呢?她不禁有些愤然起来……
三进桃花岭
这天晚上泉没有留在桃花岭看正式演出 ,而是心情沉重的回到了球队宿舍,一个人独自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默默的发起呆来。突然她想到了段云天,为何不去找他帮忙呢?他的家庭与他有何关系,他真的是个人材啊,当初自己的情况也是很糟糕的,而段书记一个锦囊妙计不就轻松地解决了吗?这一回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想到这里,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她给教练留下一个便条,就急匆匆的赶往桃花岭,哪知见到的是文艺队长一脸的愁云,告诉她昨晚的演出结束后,就遭到某领导一顿严厉的训斥。并责令停职反省,动用这么一个反动家庭子女来演革命现代戏,这是变相的反党反社会,而晓奇呢,当晚就被谴送到一座大型水库工地去改造,接收人民群众的监督和再教育。
这是个乌云密布的早晨,泉整个就象是失去知觉的木头人,机械的迈着麻木的双腿,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球队。接下来几天,好容易才开朗起来的泉又回复了从前的沉默,球场上的她象发疯似的加大运动量,常常衣服都是湿得淌水,有时别的队员们都下场了,泉仍然在对着篮板“咚、咚、咚”。大队长发现在吃饭的时候,泉总是最后一个到,而且吃得极少,语言几乎少到成了哑巴一个。这些都被大队长看在心里,悄悄为泉着急起来,不知她到底是哪里不对。一天,大队长拉着又在疯投篮的泉说,“你有心事,不要闷在心里,讲出来吧,或许我能帮你呢。”泉沉默了一会说:“队长,换下我的女篮队长吧,我不是那块料,我什么都干不好,什么也干不了。”大队长一听急了,连忙追问是什么原因。哪知泉怎么也不开口,抱着个篮球静静的坐在球场一角,紧闭着双唇低头在地上画起了圆圈圈来,急得大队长直叹气,连声说“女孩子的心事真难猜”,这时秘书秋带着往常的微笑走到了泉的面前说,“跟我走吧,你的心事我知道!”泉抬起惊愕的脸疑惑的望着她。“走吧你!”秋伸出手去,泉似有所悟,就势拉住了秋的手一起走出了球场。
她们漫步在小城郊外一处林荫小道,许久都沉浸在小城傍晚的美景中,彼此感觉内心微妙的一种默契在向对方传递。秋低声的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呢?你这样情感外露,正是我担心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