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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如此我就不再打扰了。”苏县令分别朝东方炜和张明德拱手道别,带着“云□巫女”离开了问霞别苑。
一直到两扇大门关起,苏县令这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个东方炜会上当吗?”“云□巫女”抬头,宴席之间,她注意到了对方有一对深藏不露的精明眼眸,看样子不好骗。
“嘿!你送上的那一口毒,会有发作的时候,到时候,由不得他不服灵药。”
苏县令嘿的一声冷笑。
东方炜要是不服邪灵药,就是死路一条,但若是服用了,嘿嘿!他这一辈子,就等着当一个废人吧!
“哈哈哈!不管是谁,和我作对的就只有一个下场。”苏县令狂笑出声,乘轿离开了。
※※※
凉亭内,东方炜与张明德也在讨论刚才那一场好不容易结束的晚宴。
“东方公子,您的身子真无不妥的地方,是不是要找个大夫仔细检查,我也好安心哩!”张明德始终觉得不对劲,苏县令平白无故上门,真的只是为了献殷勤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我刚才地运气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那么苏县令明天邀请公子过府一谈,不知公子有何打算?”张明德又问道。
刚才在席间,因为有谈到“慈云寺”失火一事,于是苏县令特地邀请了东方炜明天至苏府一趟,可以更详尽地讨论“慈云寺”的问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东方炜沈吟了一会儿,做出决定。
“我明白了,公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张明德心知东方炜已有打算,便不再多说。“至少今日的晚宴让我们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苏县令与‘慈云寺’的关系的确良好,不然就不会将‘云□巫女’时时常在身边了。”
“嗯,两者之间是否真是狼狈为奸、同出一气,总会弄个水落石出的。”东方炜点点头,真正的“云□巫女”在自己的身边,他相信自己会问出事情真相的。
“夜也深了,公子早些安歇吧!”
“今晚辛苦张员外了。”东方炜拱手道谢,几日下来,他也察觉出张明德是一位心思相当细密的人,难怪会成为义兄在苏城的眼线。
“哪儿的话,若是公子能顺利逮到苏县令的小辫子,也是人民的福气。”张明德笑着回答,他早认定了东方炜是人子殿下派来肃清贪官污吏的,对他的态度自然不同。
“希望如此。”东方炜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凉亭。
无瑕虽是“云□巫女”,但他绝不相信单纯如她,会是那名可以祸世的巫女,反倒是苏县令有许多神秘的地方,既然如此,他自然不需要对任何人泄漏练无瑕真正的身分,张明德要的只是苏州城的安定,其他的,就不是他该知道的。
※※※
回房梳洗一番后,东方炜很自然地又回到练无瑕的房间,在一顿各怀鬼胎的虚假宴席之后,此刻他需要的只有无瑕,只要和她在一起,看着她的笑脸,自己的心情就会变得极为轻松。
“无瑕。”他轻敲房门,跟着“呀”一声地将房门推开。
房间冷冷清清的,桌上只点了一根蜡烛,床上的被子摺得整齐,完全没有睡过的痕迹,东方炜低咒一声,心中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该死的!”再次仔细地检查过之后,东方炜确定练无瑕又再一次离开了。
正当他铁青着一张脸、踏出门槛准备出外寻人的时候,不远处,居然看到了一身青衣的练无瑕!她正在距离自己约莫三公尺的地方踱步,时而仰头看星空、时而低头玩弄裙摆,一副很无聊的模样。
“练无瑕!”那种以为已经失去、却发现其实没有的感觉是狂喜没错,但是怎么也压不过他发现无瑕不见时那种焦虑与狂怒,所以他还是只能大喝一声,一来发泄怒气,二来好确定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是真是假。
“喝!”她被这声怒吼吓了好大一跳,身子震了一下,几乎要跌倒了。
下一秒,她已经被一股力道掠过,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压进一具温热熟悉的肉墙。
“公子?”她迟疑地喊着,味道很熟悉没错,但是她整个人被压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实在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东方炜。
“哼!”无瑕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哼,跟着按在她背上的束缚力量解除,她抬起头,看到了东方炜一双含怒的黑眸。
“你在生气?为什么,今晚的宴席不好玩吗?”她偏过头,有些好奇地开口。
“可是也不对,张员外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你为什么在这里?”算了!和她生气简直是白费力气,因为练无瑕根本就不懂他生气的原因。
“啊!”她像是忽然想起自己在花园踱步的原因,俏脸一红。“没有,就是睡不着,所以我出来走一走。”
“为什么睡不着?”他挑眉疑问,捧起无瑕的脸逼她望向自己,刚才那种心头纠结的感觉不好受,他可不能让她以一句“睡不着”就打发了过去。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哪有为什么?”她蹙眉,坚持己见。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一般人要是心里有事,就会睡不着,那么让你闷在心里,睡也睡不着的事是什么?”刚才地又是沈思又是叹息的,一定有问题。
“没有。”练无瑕胀红一张小脸,拚命地摇头。
“无瑕,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他眯起眼,瞧她这种反应,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这不是相不相信你的事。”她难为情地别开脸,不知所措,却也明白若是她不说清楚,以东方炜的个性一定不肯甘休。“我……我是在想今天发生的事啦!”
“今天发生的事?”这下子换成东方炜不明白了。是她身分暴露一事,是遇上恶人的事,还是“慈云寺”的事?但这都没必要面红耳赤吧!
“从来……我从来不知道两个人……两个人之间可以这么的亲近,就好像变成一个人的感觉一样,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但是……总觉得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哎!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所以才会出来走一走。”练无瑕红着脸、低垂着头,虽然有些吞吞吐吐,但总算让东方炜听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你睡不着,就是在想这个?”东方炜有些讶异,却有更多得意。
这个单纯到几乎无求无欲的小巫女,原以为她一辈子都会如此,所以他在态度上才会采取强势手段,逼着她跟在自己身边、逼着她习惯自己,不让她离开,而现在,无瑕终于发现到了经过那一场欢爱之后,两个人都回不到原点,生命中的一切都将有所改变,那么感谢老天,他的苦难日子或许就要结束了。
“嗯,我说完了。”练无瑕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不再烦恼,于是她抬起头开心地问道:“原来有心事要说出来才会快活,那么该你了!”
“我?”东方炜听了她的话,不禁十分错愕。
“对,刚才你一见到我,就好生气好生气,你一定也是有心事,你把它说出来,就不会烦恼了。”练无瑕漾着一张笑脸鼓励着。
“我没有心事。”东方炜摇摇头,他不会告诉这个小巫女自己是因为见不到她心慌意乱,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可是你刚才真的很生气!连叫我的名字的语气都好凶!”练无瑕怀疑地蹙起两道弯眉,总觉得东方炜的笑容很诡异。
东方炜正在思索要用什么藉口搪塞的时候,忽然察觉到附近有人影落地的声响,他机警地转身,将练无瑕挡在身后,跟着大喝道:“什么人?”
“嘿嘿!小俩口甜甜蜜蜜的,当真让人欣羡。”一名蒙着脸、身穿黑衣的男子从阴暗处走出,手上拿着一把亮晃晃的大刀。
“你是谁?”东方炜也取下了腰间的软剑,戒备地望着对方。
“嘿嘿!‘破雪银刃’?这也难怪我那些兄弟会败在你的手上。”黑衣男子瞥了一眼东方炜手上的软剑,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
“你的兄弟?”东方炜微一沈吟,一方面在心中过滤人选,一方面却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这‘破雪银刃’的确杀过不少败类,但不知你的兄弟是谁?你要是不报出个名号,我这剑下岂不又多了一个亡命的无名鬼?”
“呸!要知道我兄弟的名,就下阎罗老爷那儿去问吧!”他被东方炜的话所激怒,大刀一甩,就开始朝东方炜猛烈攻击。
“无瑕,去找人。”东方炜运劲将练无瑕轻轻一送,不想让她被波及。
练无瑕眼见东方炜有危险,惨白着一张脸,就往另一头冲去,想多找些帮手帮东方炜一直到练无瑕的身影不见了,这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敌人身上,对方攻得极凶,他也避得很快,十招过后,东方炜已经认出对方的身分了,他的招数和今天早上交手的汉子明显是同一路的,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苏县令手下的人。
“告诉你的主人,先送礼、再送来刀,真多亏了他有这等巧思。”东方炜在打斗之中笑着说。
“嘿嘿!说到主人的赠礼,你可别吓得脚软!”对方见自己的身分已被东方炜识破,也不再隐藏,下一秒,已经将大刀撞得密不透风,跟着数十枚小刀已经破风而来,朝东方炜射去。
“你的能耐就只有这样吗?”东方炜运劲一挥,以软剑将小刀都扫落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被打落在地的小刀忽然起了变化,从剑柄处冒出了阵阵白烟,竟是与晚宴上,东方炜吸入的是同一种香气。
“这……”脑门再次传来一股昏眩感,东方炜心中大叫不妙,立刻屏住气息,但他发觉已经来不及了。
这次不只是头脑感到晕眩,就连眼前地出现了一闪一闪的幻觉,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怒吼,直觉地学剑来挡,硬生生地挡下了对方砍来的大刀。
“东方公子,喜欢我们主人献上的礼吗?”邪恶的笑声扬起,一柄小刀无声地插入东方炜的胸口。
“喝!”虽然中了暗招,但东方炜将真气运于双掌用力向前一推,耳中听见敌人“哇”的一声,被他击毙于掌下。
敌人已被他击毙,东方炜却也撑不住了,他腿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在陷入昏迷之前,他隐约听到了练无瑕的喊叫声,然后完全失去了知觉……。
意识昏昏沈沈之际,东方炜隐隐约约听到了谈话的声音。
“这下子该怎么办?这毒连大夫都不会解,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是张明德焦急的声音。
“对了!老爷,东方公子不是有一瓶‘慈云寺’的灵药?”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么说着。
“灵药?”张明德绝望的声音中,增添了一丝希望。
不能用药!东方炜虽然口不能言,但是仍想起了无瑕曾经和他说过的话--此药一用就会上瘾。这就是苏县令的贼心了,让他受了伤,却不得不服用此药。
“这到底是不是灵药?我不能拿东方公子的性命冒险。”张明德说着。
“让我来吧!”是练无瑕的声音。东方炜欣慰地辨认出她的嗓音,莫名地,觉得心安了许多。
“练姑娘?”
“若它真是‘慈云寺’里的灵药,只有我知道要怎么使用它。因为我才是真正的‘云□巫女’。”练无瑕以一种前所未闻的笃定声音开口。
无瑕!别说出你的身分!东方炜在心中喊着,但仍是开不了口。
跟着,东方炜又陷入了昏昏沈沈之中了……。
他的体内,像是有一把怎么都无法熄灭的人,烧得他的五脏六腑都好痛,唯一支撑他的,是他手边有一股冰凉的力量,像是沁凉的湖水、又像是温和的风,始终紧密地握着他的手,那一股力量从手心传到了心口,赶走胸口那种疼、那种痛,缓慢地缓慢地让他从火热中冷却,然后,让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看到的是趴睡在床边的练无瑕,她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心,东方炜这才明白,她是救自己离开那火热的沁凉。
东方炜微微震动的手,让紧握着他的手的练无瑕惊醒了,她瞧见东方炜终于睁开了眼睛,喜悦地流下了两道泪水。
“别哭了,瞧你,将眼睛都哭肿了,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憔悴的容貌、嘶哑疲倦的声音,显现出他刚自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我只是……”练无瑕哭花的脸蛋绽开一抹可怜兮兮的笑,伸手拚命地抹开泪水,就怕眼前同她说话的东方炜是幻觉。“我不哭……不哭……”
东方炜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不自觉地扯开一抹笑,不料却牵动了伤口,让他痛得呲牙咧嘴,更让练无瑕再次吓白了一张脸。
“你别动!你不要动啊!伤口要是再出血怎么办?要是你又昏过去了怎么办?”练无瑕又急又慌,原本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大夫呢?我去叫大夫过来,你别动啊!”
练无瑕连忙起身,就要喊大夫过来。
“无瑕。”东方炜制止了她。
“可是你的伤口很疼。”她泪眼汪汪地,自相遇以来听东方炜的话习惯了,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叫大夫来,还是该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