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鬼……”
安曼骂她之前,她一溜烟咯咯笑着跑出客厅。
剩下安曼和令方,忽然两个人都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他们一起找珊珊到现在,本来没觉得什么,被小妮子胡乱调笑,两人都才发觉,他们还真像为一个顽皮女儿操心、烦心的父母。
“呃,唔,嗯,安曼,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
“我明白你的确不是珊珊的生母了。”
“哦。”
“哦?”
“怎么?还有吗?”
“不是,是……”令方搔搔头。
敢情他觉得她反应太平淡呢。
她笑。“我本来就知道我不是,不值得为这件事再详加讨论。”
她的大方、自然、不计较,加深了他对她的心仪。
“说得是。不过我也还要向你道谢。为了一个和你不相干的女孩,你费了这么多心,帮了我这么多忙。”
“你忘了加上还要忍受你的冷嘲热讽,以及你的‘有女不认’训示。”
“我已经道歉了嘛,”他讪讪然。“你何必追加过失呢。”
“是你婆婆妈妈嘛。好了,言归正传。珊珊必须上学是真的吗?”
“这件事是挺伤脑筋的。本来是以先为她找领养家庭为主,然后设法安排学校就读的……”“可是找适合她,或愿意接受她的家庭,太难了。”
“正是。所以我想与其让她无所事事,日久又要生事端,不如赶快先让她去念书。虽然还不能确定她可以在你这住多久,至少这是唯一一个她心甘情愿、肯定安安分分待着的地方。”什么心甘情愿?她根本是摆明了赖定安曼了。
“她住多久都可以,可是我想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你的心地真好。”
“突然由一个无情冷酷的女人变成善女子,唔,我很欣慰。”
他一脸尴尬,她笑起来。
“小小报复一下而已。其实你的作为才教人钦佩,你对中心的每个孩子都如此巨细靡遗的关心吗?。”
“我不过尽力而已。”
“唉,又要给她找个家,又要担心她就学的问题,才叫尽力而已?我看不久你还要开始烦恼她谈恋爱,结婚生子呢。”
令方有点难为情。“不知怎地,珊珊和我好像格外有缘,我很自然便对她多一些关注。”
“你结过婚吗。令方?”
“没有。你喜欢小孩吗?”
“你敢当义工,和辅导中心的那些孩子打交道,显见你是喜欢孩子的。我呢,”安曼抬一下肩。“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大概因为我是独生女,很习惯一个人。”
“中心的孩子并非个个顽劣,他们多半很聪明,只是一时错交恶友,误入歧途。”犹豫一下,他坦白承认:“我也不是一出生就衔着法律学位的。”
安曼心中一动。他越来越吸引人了。
“原来是因为有过切身之痛,因此你立志帮助他们,要将那些迷途的羔羊引回正道?”
他嗒然一笑。“我没那么伟大。加入义工行列是偶然的机缘,我想,能尽些棉薄之力,何乐不为?”
安曼点点头。“也许有机会,我也来尝尝助人之乐。”
“你已经做了,而且做的比我还要多,更无私,更可佩。”
令她再度报红娇靥的,不是他的赞美,是他双眼中的款款柔情。
她心跳得飞快,而不得不吞咽一下,以镇定她的狂喜。
“千万别这么说,一个珊珊已经教我鸡飞狗跳了。我若真去中心,又冒出一堆人来指着我认亲,那我得自己开个收容所了。”
“再多几个珊珊,我很快头发就会变白。”
他们同时笑了。
“难怪珊珊要取笑我们,”他说:“一说到她,我们是像操心个没完的爸爸、妈妈。”
“说真的,她不肯上学,我看也强迫不了她。”
“你赞成她去演戏吗?”
“演戏有什么不好?你当真对这一行有偏见?”
“话不是这么说。珊珊读小学时就一天到晚逃学,换了多少领养家庭,她就换了多少学校,好不容易才念完小学,又好不容易进了中学,她上了不到几天,照逃不误。”
“逃学和她要去演戏有何关系?她并不是为了演戏而逃学。”
“就当她过去为了找妈妈,心定不下来,情有可谅,现在她再不上学,过几年,她更不肯去了。”
“现在她也没找到她妈妈呀!”
“这不能成为她不完成学业的理由。”
早洗完澡,穿上安曼为她买的新衣,珊珊躲在客厅门外偷听半天了。
这两个人是不开窍还是怎么的?明明连她都看得出来,他们朗有情,妹有意,故意给他们机会谈情说爱,结果还是拿她当主题。
而且眼看着要为她吵起来了。
唉,伤脑筋。她读不读书,他们烦恼个什么叫?
“我洗好啦!”珊珊跳出来。“呼,这个澡洗得够久,差点洗掉我一层皮。”
她看看安曼,看看令方。
怪哉,两个人怒目相向呢。
“你们商量好婚期没有?”
他们同时瞪向她,同时开口:“什么婚期?”
“婚期都不知道?我看该上学重读的是你们。好,我免费为你们上一课,谁教你们是我的老爸和妈咪呢?婚期,结婚日期是也。”
“嗟!”令方说。
“废话。”安曼咕哝。
“为了你,人人绞尽脑汁,你尽会乱说话。”令方责道。
“不晓得有你们这对笨得要命的爸妈,怎会生出我这绝顶聪慧的女儿。”
“因为你不是我生的。”安曼说。
“谁是你爸爸?”令方说:“没凭无据,胡言乱语。”
“所以口罗,你们应当赶快结婚,我好合法的认祖归宗。”
安曼和令方皆啼笑皆非。
只听珊珊煞有介事的继续道:“不过呢,终身大事须得从长计议,反正我都这么大了,等也等了十几年,不在乎再多等个几天。且不忙急着办这件事,我们可以去看小咪了吧?”
他们几乎把小女孩忘了。
???
小咪醒了,细瘦手臂上插着许多针管,脸色苍白,眼神呆滞,看着教人心疼。
“今天稍早有两个社工来过。”私家护士告诉他们,下巴朝小女孩奴奴。“她一句话也不说。”
来过的社工是令方联络的。
“谢谢你。”他点点头。
私家护士会意离去。
“小咪,你好吗?”安曼柔声问,轻轻拉住小女孩一只小手。
珊珊说过“小咪”是她给小女孩取的名字,因为她瘦小得像只小猫咪,问她话,只会发出嗯嗯唔唔声。
小咪的眼睛看到珊珊后,便如见到至亲的人般,直直望住她,眼泪直流。
“我想,让珊珊陪陪她吧。我们待会再进来。”令方向安曼耳语。
他们于是退出病房,站在走廊上。
“碰到这种情形,你怎么办?”安曼问他。
“小咪是……看情形,及依据医生的诊断,她是遭人虐待。我联络了警方,告诉他们我们在何处发现她。他们已有人来看过她,是否已找到她的家人,我就不知道了。”
“虐待她的若是她的父母,找到他们,让他们把她带回去,不是等于把她又送回虎口?”安曼忿忿道。
他慨叹。“这是任谁都无能为力的。他们是她父母,便有权带她走,旁人没法阻止。”
“为人父母,就有权利把子女虐待得不成人形吗?小咪身上伤痕累累,她才几岁啊,做父母的,如何狠得下心下这种毒手?”
看过太多类似个案,令方司空见惯,他了解安曼的激愤反应。
“如我所说,旁人真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是因为有力不愿为吧?”
他一怔,失笑。这是拿他的说法来反击他嘛。
她不禁亦不好意思地笑着。
“对不起,这么说你是不公平的。”
他不在意的摇摇头。
“世上没有多少事是公平的。想想那些被忽略、被放弃、遭遗弃、被错爱的孩子。”
“被错爱……”她低语。
“爱之不适,足以害之。”
“我了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到,你和其他义工或社工,你们所做的,无非是关心、帮助那些孩子。但像珊珊,她并不要被安排去领养家庭,你们立意是好的,她却觉得被逼做她不愿做的事。”
“珊珊是个例外,她太……”
珊珊由病房出来。
“又在讨论我。你们不知道背后论人是非,是不道德的吗?”
“你有什么是非好要人论的?”令方说:“要‘论’,谁论得过你?只要你一张口,可以把天和地都给倒过来。”
“我以为我老爸把我当留有案底的不良少女,原来他如此崇拜我。”
“不知悔改,还大言不惭。”安曼说。
“要她改,难口罗。本性难移。”令方说。
珊珊笑嘻嘻。“真高兴看到我爸妈琴瑟和鸣一条心。”
“小鬼,你有完没完?”令方拍她一下。
“啧,马上我就要当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还叫小鬼。”
“少说废话啦,小咪如何?”安曼问。
“她是哑巴。”
“啊!”
安曼和令方面面相觑。
“我要在这陪她,她害怕虐待她的人会再来害她。”
“是谁伤害她?”
“和你们一样的大人。”看看他们,珊珊赶快补充。“哟,比方错了,你们当然不一样,你们是举世无双、空前绝后的超级大好人。”
“用不着这么夸张。”安曼白她一眼,转向令方。“我不懂手语,你呢?”
“我们懂不懂不重要,小咪现在大概畏惧每个大人,我们去看她,试图和她交谈,恐怕对她没多大益处。”
“唔。”安曼同意。“她显然不仅受伤,还受了惊吓。”
“所以啦,”珊珊说:“我留在这为她压惊,她信任我。”
安曼和令方一时也没其他更好的方法。他们对看一眼。
“她是对的。”安曼说:“我刚刚才摸一下小咪的手而已,她就全身发抖。”而那时她以为小女孩身体不舒服。“可是她要珊珊。”
“私家护士也是大人。”令方指出。
“小咪要那个女的恐龙走开。”珊珊说。
“人家哪有长得那么可怕?”
不过这位私家护士的确高头大马,而且面容十分严肃。
“你可以在这陪她,”令方说:“可是有任何事,要立刻和我们其中之一联络,不可擅作主张。”
“更不可以一个不高兴,带着小咪到处乱跑。”安曼补充强调。
“我哪儿也不会去,我要演戏呢。对了,我几时开始呀,妈咪?”
“有通知,我会告诉你。”
于是,安曼和令方相偕离开医院。
“她对演戏的兴趣还很大的。”令方说。
“起码这可以拴住她一阵子。”
“也好。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不过总比她游手好闲的好。”
她站住,瞪他。“怎么?游手好闲的人无处可去,无自立自主的能力,所以才去演戏当演员吗?”
他摇摇头。“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我又没有污蔑你的意思。”
“你污蔑的是我的职业,意思差不多。要不是我在演戏,珊珊看电视看到我,你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呢。”
“你讲不讲理呀?假如珊珊是你的亲生女儿,我问你,你会要她好好去读书上学,还是去演戏到老了,发现年轻时应该多受些教育,却后悔已来不及?”
“珊珊不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对她的关心不比你少。你先对我的职业表示轻视,又暗示我因为事不关己,所以自私得不在乎她是否该受教育,分明你才是不可理喻、是非不分。”
“我没说演戏不好,我不过是……”
“喂,你们两个,吵架到别处去吵,不要挡在路中间好不好?”有人对他们大叫。
他们才发现他们站在停车场通道上。
令方拉着安曼让到旁边。
“对不起。”他向把头伸出车窗的车主说。
“啊,是你们呀!”
“碧芸!”
碧芸跳下车。“小曼,我找了你一个下午。”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我有第六感。是我外甥住院,我来看他。咦,你们到医院干嘛?”她盯着安曼。“来检查?你怀孕啦?”
安曼涨红了脸,啐她。“你才要去投胎呢。”
“投胎做你的女儿也不错。”
“你好,汪小姐。”令方礼貌地打招呼。
“不用小姐、大姐的客套啦,我和安曼是好朋友,你叫我碧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