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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惊悸-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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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声荒诞现实主义力作:红色惊悸 作者:梁晓声     
第一部分   
自序   
某一时期,我备感自己在现实主义这一条创作道路上疲惫不堪,而且走投无路,于是不得不踉跄拐向荒诞一径。 
实在地说,我对荒诞现实主义并不多么的青睐;我的选择只不过是现实主义作家的无奈罢了。 
虽然,“文革”早已成史;但依我的眼看来,“红卫兵心态”和“造反派心态”,似乎又悄然的氲氤成阵。形形色色的“愤怒青年”们的“愤怒”表演,每令我瞠目结舌;我理解,我心痛。 
时代毕竟已开始迈向理性阶段,人对时代的认同感毕竟已是当代人的一种明智。即使当年的“红卫兵”们在今天活转了来,那也是要服从自己们的理性和明智的——此点,乃是我写这部小说的初衷。 
少数伟人们,或可称为“时代之父”;而我们平凡的人们,其实只不过永远是时代的儿女。顺应时代不可能不成为我们的生存法则……   
红色惊悸 第一章(1)   
日落的情景其实在任何地方都不是优美的,而是忧美的。 
人心感受抑或依恋那美的时分,往往会不禁而平静地渐生出一缕又一缕的惆怅。人心依恋日落的情景,如牧羊犬于傍晚依恋主人帐篷里泻出的光。那一种惆怅啊,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将人心合捂着了,使人心温暖而又愀然。 
此刻,它的一半已无可奈何地坠下去了,另一半疲惫地偎着岷山白雪皑皑的峰顶,表演着它最后的坚持。好像被戟叉举着的半个苹果,红得不能再红了啊!宁肯那样子永远地祭什么也不甘愿完全消失似的。 
表演辉煌乃是最最吃力之事。 
2001年的这一轮落日,是多少地显出一些它的疲惫了。 
自从盘古开天地,它一天一次地,一直那么坚持着的啊! 
广阔的一片瀑布般的“鲜血”,从山坡向峰顶缓缓倒流——那是由于它的坚持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它仍在无可奈何地坠下去。它最后的如血般的彤耀,也无可奈何地缩敛着。 
大壑深处,雾锁云横;冰崖摩天,气象万千。它竟真的完全坠下去了。在那一瞬间它努力向上跃了一次,接着就仅剩下月牙儿似的一段弧。只不过不是银白色的,而是更加的血红了。那情景望去也就不但忧美,几乎凄美了。 
刹那间赤霞喷现,“血”溅一空。仿佛它的坠落是以自爆结束的。 
一分钟后连霞的残骸碎片也从岷山的峰顶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自天穹向岷山降下夜的大幕,同时以无形的力镇压下了无边的寂静。 
在那无边的寂静中,在岷山的半山腰,在皑皑的雪坡上,有几个表情肃然的人环立着,他们的目光从不同的角度望向一处——他们所望的是四具拥抱作一团的冻尸。“他们”已被冻僵三十四年了。确切地说,那是四名1967年的红卫兵…… 
红军不怕远征难, 
万水千山只等闲…… 
当年,四名红卫兵要向全世界证明,红卫兵也是英雄好汉! 
被政治狂热冶炼过的躁动不安的本欲,像 
青春期的痤疮一样冻结在他们化石般的脸上…… 
他们眸中凝固着对死亡的恐惧…… 
也许,三十四年前,由他们口中哈出过的最后的热气,仍在岷山的大气成分中循环着吧? 
也许,他们将被雪崩覆盖之际,呼喊过什么口号吧? 
那年龄最小的女红卫兵,仰着她的脸,她在望替他们抻开着军大衣的那位红卫兵——他的头发齐刷刷地向一个方向飞扬起来。他的帽子哪里去了呢?她的嘴张开着,分明的曾在狂风中喊过一句话。那是一句什么话呢? 
而他也在低头俯视着她——他脸上凝固着一种罪过的表情——她看去才十五六岁,也许刚刚上初中…… 
他的罪过感是由于自己的英雄主义将她那样单纯可爱的小妹妹牵连进了死神的陷阱吗?…… 
他们的衣着并不一致。 
但他们身上有相当一致的东西——草绿色的军挎包。它里面也有相当一致的东西——野菜窝窝、毛主席语录…… 
一致的还有他们胸前的毛主席像章和他们臂上的红卫兵袖标…… 
几位地质考察者已经惊愕又肃然地围观了他们许久…… 
谁也没贸然上前触碰他们…… 
谁也没留意到天色黑下来了…… 
一束强光刺破黑夜,直射这里——于是他们听到了直升机的马达声…… 
科学是人类发现荒诞的眼。 
科学也是复制荒诞的魔杖。 
当荒诞成功地被复制了,科学获得与发现荒诞一样的满足和光荣。 
7月,即使在中国这座北方的城市,晚风也已经开始变得像从某个巨大的厨房里排出的一样,令人感到有点儿微微沉醉的熏热了。 
闹市区那条繁华的步行街行人如织。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的年轻女人们越来越培养起了对棉花、丝绸和化纤的节约意识。也就是培养起了对一切布料和一切 
纺织品的节约意识。体现在夏季衣着方面那就是穿得越来越少。基本上可以用“瘦、露、透”三个字概括。这座北方城市的服装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只消花一百元,一个年轻女人便可以把自己的身体从上到下包装得特别时尚,或者特别前卫。如果善于讨价还价,五六十元便足够了。比如可以花十元钱左右买一件色彩和样式都很流行的小衫,再花十元钱左右买一条女式短裤或者短裙,其实五六十元都用不了。最后花上十元钱买一双拖鞋不是就把自己的身体包装齐了吗?不分南北,在几乎全中国的大小城市,严格意义上的女鞋也是越来越不好卖了。另一种介于鞋和拖鞋之间的足着物应运而生。说它是鞋它只有鞋面没有鞋帮,说它是拖鞋它却有很厚的底和很厚的跟。这一点决定了它根本不是为了女人们在家里当拖鞋穿而生产的。事实上也是,她们外出时换下拖鞋穿上它,进了家门以后换下它穿上拖鞋。这一种似鞋非鞋似拖鞋非拖鞋的女性足着物,在2001年成为普遍的女性时尚,其时尚之风方兴未艾,使中国的制鞋业受到相当严重的冲击。全国鞋厂的库里积压着成百亿双鞋,而那一种似鞋非鞋似拖鞋非拖鞋的不伦不类的东西,以其十二色俱全的鲜艳色彩,在大商家的柜台上和个体户的摊床上,自信地挑逗着追求展露足之美的女性的购买欲…… 
在2001年,从十六七岁到三十六七岁之间的中国女性的夏季身体包装十之六七是这样的——男学生式的短发或精心养护的披肩秀发;无领无袖“瘦、露、透”并且领口开得很低的小衫;比内裤多用不了一二尺布的短裤或刚过臀部的短裙;脚上是那种似鞋非鞋似拖鞋非拖鞋的足着物…… 
也不是一概全都便宜到了三四十元就可以买齐的地步,贵的也有。有愿高消费的就有专为高消费者服务的商家和店家。标价在这一点上更意味着是满足心理需求和为心理需求服务。心理需求当然是更高级的需求,过把瘾的价格从几百元到近千元,相互递增满足的档次。一方是利润满足,另一方是自我身体包装品质的满足。 
2001年的7月,确切地说是7月下旬某日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在这一座北方城市,在这一条步行街上,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女人们触目皆是,她们裸胳膊裸腿的身影,招摇地往来于男人们眼前。十之六七的她们化着妆,染了发,文了眉。如果她们正巧驻足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如果某个男人有兴趣盯住她们中某个的脸细看,那么他可能还会发现她割过眼皮做过眼线垫过鼻正过唇,目光从脸上往下溜,他可能还会看出她的胸挺得似乎有点儿不太一般,于是有根据猜测她可能还隆过胸…… 
真的触目皆是触目皆是。 
中国的男人们实在是很值得钦佩的——二十年前,在中国,男人们和女人们穿着上的差异是很小的。除了样式的区别,色彩享有率几乎是一致的。历史上的普遍规律告诉我们,从二十年前那一种情况到现而今这一种年轻女人们比赛着追求性感的情况,过渡阶段怎么也得半个世纪左右。因为这种过渡的完成往往需要文化的准备时期和文化的引导时期与文化的铺垫时期。然而20世纪80年代以来全世界的时代演进都加速了,中国也不例外。非但不例外,而且是全世界时代演进步伐最快的国家。事实上,年轻女人们追求性感的本能十年前就已经开始激情地释放着了。十年后的今天,则完全成为潮流冲击时代所向披靡势不可挡了。即使她们某一天起一律地胸前只挂两片树叶、腰以下只胡乱地遮几把草,绝大多数中国男人也是不会“友邦惊诧”的。甚至巴不得她们某一天起一律地都那样子。男人们挣的钱越来越多,女人们穿的衣服越来越少或者干脆觉得穿衣服别扭——这是中国新新人类向往中的新新理想王国的图景。虽然都懒得这么说。 
当日晚报上的“女性风采”版,照例刊登着“做女人挺好”的丰乳药品广告。一个靓妹的玉照不仅“挺”得挺好,而且简直可以说“挺”得风情百种迷人极了。在这广告的下方,字体比汽水瓶盖小不了多少的一行标题是——“夏季到来,十点娇红”,正文却只有千把字,以诗般赞美的文字,描写女性涂红了的脚趾甲如何构成了夏季都市的风景线,如何定使男人们赏心悦目。在它的左方,一条消息报告人们——一位歌坛小女子不日即将飞抵本市满足追星族们的朝思暮盼进行大规模巡回演唱。她答记者问的一句话乃是——“只要观众‘疯狂’,我更‘疯狂’!”——这句话就做了消息报道的标题,对追星族们起着再明显不过的心理刺激和挑逗意味。在那篇以诗般的文字赞美女性涂红了的脚趾甲的千字文的右边,另一篇千字文的内容是教女人如何运用她们的眼波使男人们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进而注意到自己的性感,或自己身体的性感部分——此千字文的署名怪怪的甜甜的腻腻的,怪得很嗲,甜腻得使男人想入非非也甜腻得那么性感——“小女子”…… 
2001年,中国不少报纸的版面,越来越被些个新新人类中的新新小女子所侵略所占领所盘踞,她们越来越使某些报纸的某些版面变成仿佛喷洒了太多的雌性荷尔蒙的女性用纸巾。她们作为有文化的中国新新一代文化女性,新就新在她们的文化构成除了女性所细致地咀嚼出的那一点儿性的原汁,再几乎没有什么另外的内容。你很难得出结论是她们靠了自己是记者是编辑的特殊身份借助报纸这个载体释放自己过剩的雌性荷尔蒙,还是报纸靠了她们的津津乐道借助她们的女性对女性的新新发现,甘愿地变成女性用纸巾…… 
在2001年的夏季,在这一个夜晚,在这一座北方城市的这一条步行街,那些是报社记者是报社编辑的新新小女子们,也是一道颇值得欣赏的风景线。只不过她们并不在步行街上似乎有所寻觅又似乎走哪儿算哪儿地溜溜达达,这站一会儿那站一会儿地东张西望。她们大抵都在步行街两旁的咖啡屋里、酒吧里、冷饮店里、西餐厅里,陪着些演艺圈里半红不紫的男星女星们故作斯文地嘬着吮着呷着。要不所陪就是些董事长啦总经理啦,或某些中青年低职官员如科长啦处长啦主任副主任啦,以及某些高职官员的秘书们……她们自然不是做东的人,也是从未埋单的人。她们喜欢那些地方的那种情调、那种氛围。那种氛围氤氲一片的那种情调,最使人久坐不去的原因其实也没什么奥妙的,只不过依然是男女荷尔蒙气息的相互诱发和交流。打算尽情挥霍它一番的可以在那种氛围那种情调中彼此试探并心照不宣灵犀感染之后,再到别处去干正事儿。经常挥霍已自觉荷尔蒙日渐亏蚀的,却也可以在那种氛围那种情调中得以再补充再生成再培养,以利再挥霍……高职官员一般不会出现在这些荷尔蒙气息稠黏的地方,他们大抵都明白自己在这些地方经常抛头露面是于自己的仕途不相宜的。他们若打算“放松”一下各有各的隐蔽去处……而那些“小女子”们在这些地方泡着时其实都有自知之明,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也根本不可能是这些地方的主角,往高了想象自己的身份也只不过是社会这座“大观园”里的袭人罢了。所以她们都显得格外地矜持又格外地善解人意。明明自己在被稍带地泡着却在内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其实我何尝不是也在泡别人?她们对她们的眼睛所整天瞄准着的那些演艺圈里的半红不紫的星们所怀的心理是很分裂的。她们比谁们都清楚她们靠了报社所捧护着的对象们原本是些怎样德行的人,但是权衡之下,她们觉得做对方们的附着物的感觉毕竟还是挺不错的。如果被对方们全体都抛弃了,她们眼下赖以生存的饭碗也就砸了。但是她们心的深层对自己靠了报所捧护的对象们有不同程度的嫉妒。甚至,在社会这个“大观园”里,她们那一种嫉妒是最直接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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