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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存如释重负,转身就走。江天南眯着眼睛看着思存远去的背影,狠狠吸了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踩灭。
思存骑着她的自行车,驶出校门。她归心似箭,自从有了这台自行车,她每周至少回家两次。当然,除了周六的那一次外,她要在饭后赶回学校,在熄灯前回到寝室。
她哼着歌,以前走路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她骑车十五分钟就到了。思存不禁佩服自己的聪明,要不是她坚持学会了骑车,她和墨池怎么可能每周多出这一次的相聚!
思存回到温家小院,车子也不下,就那么跨在车上,开门,进院子。她蹬蹬蹬跑回卧室,墨池不在。她抿嘴一笑,拉开了书房的门。
墨池正在写毛笔字,看到思存,眼睛一亮,手却并没有停,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呗。”思存走到墨池身边,伸长脖子看他写的字。他写得是写意的草书,站在宽大的写字台前,腋窝撑着拐杖,运笔如飞鸟惊蛇。墨池教过思存正楷,却从没在她面前表演过草书。思存看得呆了,她费劲地认着墨池写的字,虽然认不全,却能看出,他写得是诗人舒婷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也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思存与其说是在朗诵,不如说是在背诵。《致橡树》是她和墨池都非常喜欢的诗作,当初是她在学校的学报上抄下这首诗,寄给墨池。墨池回信说,这首诗写得就是他们的爱情,不是奉献施舍,而是并肩站立,风雨同舟。
从此思存更加喜欢这首诗,她越读越觉得舒婷写得就是她和墨池。墨池就是橡树,高大,有魅力,有深度,有内涵,而她就是他身旁的木棉,安静地、温柔地、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与他风雨相依,心灵相通,情投意合。
思存随着墨池的运笔,轻声背诵,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随着思存背完最后一句,墨池也完成了这幅书法作品,把毛笔洗干净,放在一边。思存立刻攀住他的肩膀,撒娇地叫道,“你会写这么好看的草书,怎么从没教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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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道,“你还好意思说,连楷书的基础都没打牢,怎么写草书?”
思存撅嘴道,“上次夸我字写得好的也是你。”
墨池笑道,“你的字在一般人里算好的,要说书法——”墨池故意板起脸,“还差得远呢!”
思存嘿嘿笑道,“反正日子多着呢,我慢慢练,你慢慢教。”等墨迹干了,她收起那幅字,“这字归我了,回头我裱起来挂到我的床头。”
“人家问你谁写的,你怎么说?”墨池对“亲戚”耿耿于怀。
“我说我爱人写的。”思存毫不犹豫。
墨池意外了,“不说是你亲戚了?”
“丈夫也是亲戚啊,最亲的亲戚。”思存不想刻意隐瞒已婚的身份,也不好意思不刻意去说。因为她年纪小,同学们都自然而然地把她当做未婚,于是这个话题从没真正提起过。
墨池怜爱地揉揉她的头发道,“饿了吧,看看阿姨今晚做了什么,不够的话再给你加菜。”
“有什么我就吃什么,别动,让我靠会。”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尽情□他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夜幕降临,墨池道,“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我自己骑车回去就好。”
“天都黑了,我不放心。”墨池不容分说,换好衣服,换上思存给她买的鞋。
“那我骑车驮着你。”思存想让墨池少走一半的路程。
“自己骑才刚骑利索,还带人呢。你把车留在家里,周末坐公共汽车回来,周一早上再骑车回学校。”墨池早给她安排好了。
墨池和思存并肩而行,慢慢走回学校。教学楼里已经灯火通明,墨池道,“快回去吧,还能赶上一节晚自习。”
思存说,“路这么远,你累不累?要不先去我们教室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不用。”墨池挥挥手,让思存赶快进去。看着她的背影融入浓重的夜色,他才转身,慢慢再走回家,
思存回到寝室,取了水杯和书本。她们学校的晚自习到十点结束,现在才不到九点,她还能看一个多小时的书。匆匆走进教学楼,一个影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江天南。”思存失声叫道。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江天南说。
“你等我干嘛?稿子需要改?”思存像只炸了毛的小刺猬,竖起防范的武器。
江天南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思存,你不傻,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是不是?”
“放开我!”思存使劲挣脱,叫道,“你是苏红梅的男朋友!”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江天南大声说,因为激动,眼睛血红。
“跟我没关系!”思存转身就走。
“是和你没关系!”江天南追上她,“但我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我承认我以前没有耐性,所以才做了错误的选择。这一次,我要做一个对的选择——就是追求你。”
思存站住,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江天南,我告诉你,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会让你爱上我。”江天南不屈不挠。
思存摇头,“不可能。”
“理由!”江天南吼道。
“理由就是——”思存顿了一下,决心把话彻底说开让他死心,“我已经结婚了。”
江天南嗤的笑了,“思存,你真是小孩心性,又编这么不靠谱的理由。”
思存气结,“爱信不信。”
江天南坚定地说道,“这次我不会放弃的!”
第二天,为了躲江天南,思存没去礼堂参加最后的彩排,反正该她写的她都写完了,去了也是看热闹。
联欢会是在周六的下午,思存本来是打了如意算盘,早早溜回家去看墨池,再一起过个甜蜜蜜的礼拜天。吃午饭时却看到了刘志浩,刘老师让她下午早点去礼堂,顺便帮帮忙。思存只得应允了。
礼堂被布置得流光溢彩,华灯闪烁,闭合的大幕上挂着“欢迎新同学”几个大字。一会幕就会拉开,呈献给学生们一场生动多彩的联欢盛会。
思存们忙前忙后地摆鲜花、挂条幅、摆凳子,演员们在后台紧张地化妆,主持人江天南占据舞台一角,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不见紧张,倒显出几分悠闲。
偌大的礼堂里摆出几千个凳子也是个大工程,又要对齐,又要考虑间距。礼堂里放着振奋人心的《运动员进行曲》,三点钟,学生们陆续进场,绚丽的会场让他们发出啧啧的惊叹声。思存摆好凳子,近水楼台滴坐在了前排的中间位置。别的她都不想看,就想看她执笔创作的小短剧。
时间到了,音乐声停止,学生们也很配合地安静下来。大幕徐徐拉开,灯光集中到舞台中央的男青年身上,墨蓝色的西装和雪白的衬衫让人眼前一亮,男生微微一笑,激情澎湃地执起话筒,“跟随时间的脚步,我们走进了生机盎然的八十年代。从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到八十年代的第一批大学生,我们都是时代的宠儿。今天,在北方大学的校园里,为了祖国美好的前程,为了这充满活力的八十年代,为了我们光辉灿烂的未来,我们欢聚一堂,现在我宣布北方大学一九八零年度迎新生联欢会开始!”
思存听得脸热心跳,这开场白是写的,感觉就像她在台上主持一样。底下的学生很配合地鼓掌,江天南从容目视台下,一一介绍了到会的校领导和各级各系的师生,舞台上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却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接下来江天南几乎摒弃了思存的原稿,只是按照流程自由发挥,他说,“为了迎接新同学的到来,我们特意为你们精心准备了这台联欢会。但这联欢会又不全为了你们,也为了展示我们这些恢复高考后第一代大学生、改革开放后第一届大学生的精神风采。下面请欣赏第一个节目——歌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思存不得不承认,江天南的主持词里没有太多政策性、程式化的东西,却更加生动上口。思存创作的短剧安排在快结尾的时候演出,她创作得情节丰富,内容写实,却掌声寥寥。思存有点失望,几年后她才知道,小品重要的不是写实,而是夸张。
联欢会上的思存心里可是万分不服气的,她已经想开溜了,她要回到家去,找墨池评评理,究竟是她写得不好,还是观众不懂得欣赏。场内的氛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从安静肃穆到激情热烈。思存听到江天南说,“下面要进入联欢会的最后一个环节——集体舞会。”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同学们多是兴奋,同时却不知所措。毕竟会跳舞的学生实在是少数。江天南果然是个舞台天才,他灵机一动,马上想到自己表演,调动气氛,他随着音乐动感起舞,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江天南突然跳下舞台,又引起一阵惊呼。他迈着霹雳舞的步伐走到前排正中,向思存伸出了双手。正谋划着开溜的思存下了一跳,不明白状况。江天南又向她伸了伸手,思存听到欢呼、尖叫,甚至口哨。她终于反应过来,江天南是邀请她跳舞呢。
思存摇着头往后躲。江天南不依不饶,绕到她的身后,双手随着音乐向上抬,做出邀请的动作。思存感到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于小春和刘志浩都在推她,思存咬咬牙,跟江天南上了舞台。
思存从没有这样被众人瞩目过,紧张得手脚都硬了,不知道怎么放。她本来就不会跳舞,这会更像个稻草人一样,傻乎乎地伸着胳膊一动不动。江天南有办法,他拉起她的手,围着她,环绕、腾跃、起舞。思存就像个美丽的道具,在江天南的衬托下,不动不动也散发着韵律的光彩。台下的观众产生了两极分化,古板些的学生不好意思参与,主动离场了,大胆则的纷纷效仿,更有甚者,冲上了舞台,把主持人包围在中间,欢快起舞。
舞台上人越来越多,江天南和思存被挤出了包围圈。思存紧张得鼻尖直冒汗,江天南伸出食指帮她抹掉汗珠,笑着说,“我们真是最佳拍档,看大家多高兴!”
思存装作整理头发,挡开了江天南的手。他们被人群冲散,不等江天南回过神来,思存闪下舞台,跑了。
思存径直跑回宿舍,大家竟然都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进过派出所的302女生学乖了,凡是跟舞沾边的,都离得远远的。思存默不作声地爬到她的上铺,与此同时,苏红梅嗵地从床上跳下来,摔门而去。
躺在床上看书的于小春捅捅上面思存的床板,“苏红梅吃醋了。”
思存想着心事,心烦意乱,并不搭腔。
董丽萍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道,“思存,江天南是不是又要追你?”
于小春道,“江天南长得好,家世好。他爸和苏红梅的爸爸是同僚,都是地级干部!不过他没有你亲戚家的表哥好看,可惜了,他断了一条腿。”
思存动了动嘴唇,于小春又说,“思存,你比苏红梅配得上江天南。”
思存用被蒙住了头,烦躁地翻来覆去。她的计划全乱了,本来打算下午就回家,结果从联欢会上耽搁到现在。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回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墨池。别的男人在追求她,让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墨池自从能站起来以后,每个周六傍晚都会在巷口等她,前几天她的自行车爆胎了,推着车走了很久,一进巷子,墨池架着双拐站在那里,还在等。
想到这里,思存一骨碌爬起来。不管发生什么,她要回家去,回到最爱的人身边。墨池肯定会帮她想办法,有墨池在,她什么都不怕!思存重新充满了力量,穿戴完毕,撒腿就跑。
她没想到,竟然已经快十点了,舍监阿姨都在准备锁宿舍楼的大门。思存赶紧跑了出去,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的回家。路上又黑又静,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为了抄近路,思存拐进没有路灯的小路,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上,两边的杨树沙沙作响。思存毛骨悚然,低着头飞速前进。行进花巷,看到温家小楼里的灯光,思存的心里踏实多了。墨池并没有等在门口,都这个时间了,他肯定快睡了。思存轻手轻脚开大门的锁,心里盘算着墨池要是发飙的话怎么哄他。
上至二楼,思存调皮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墨池的动静。意外的,她听到了陈爱华和保姆对话的声音。思存心里一急,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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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那口虫
第 29 章
陈爱华和保姆守在墨池的床前,保姆还拿着条热毛巾,捂住床头的输液瓶。陈爱华抚摸着墨池的额头,一脸的焦急。思存的脑袋一下子大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叫道,“墨池怎么了?”
陈爱华厉声说,“你还好意思问!墨池在外面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