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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来到厨房看她,她笑嘻嘻地把他赶了出去,“你在外面等,很快就好啦!”
墨池看着她,瘦得轻飘飘的,小脸有些苍白。墨池又心痛又担忧。他默默回到书房,翻医书。俗话说久病成医,墨池没上过大学,却读了许多书,由于自己的身体情况,更是自学了医科大学的全部教材。他知道思存这些天来受了很大的刺激,又正值青春发育期,肯定是伤了元气。庐山上那些日子,思存忙着照顾他的身体,却不曾为自己好好调养过。正想着,思存端了托盘进来,欢快地说,“粥好了——百合冰糖糯米粥,润肺佳品。”
墨池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右腿上,“累不累?”他心疼地说。
思存摇头,舀了一勺粥喂到墨池嘴边,“尝尝看,甜不甜?”
墨池尝了一口,果然是齿颊留香。他疼爱地捏捏思存的脸蛋,“你光顾着给我补身体,自己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思存说,“挺好的呀。”
“那你昨晚出虚汗是怎么回事?”
“啊?”思存不记得了。
墨池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没发现她还是个小迷糊?“你昨晚还说,在学校有时也会盗汗。”
思存满不在乎地说,“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每次体检都是健康。”
墨池不容分说地打断她,“明天请假,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整个周日,思存都在和墨池较劲。她不喜欢去医院。墨池说,“你不喜欢医院,我更不喜欢。可是不检查清楚了,我心里不踏实。我已经给程伯伯打电话了,他给我介绍了个老中医。”
墨池好说歹说,还带她去看了场电影。思存眼见抗议无效,木已成舟,连忙又敲诈了一串糖葫芦。第二天,他们双双请假,一起去了人民医院中医科。
老中医姓唐,花白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眉毛。望闻问切后,又开了单子让思存去做化验。思存心里直发毛,对墨池说,“不会真有事吧,我挺壮实的啊。”墨池也是担心不已,还得安慰她,“所有病人都要例行检查,别害怕。”唐医生的办公室在一楼,化验室却在四楼。墨池坚持陪思存一起上楼。他自嘲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陪我看病呢。”
思存皱皱鼻子,“医院里的味道可真难闻。”
墨池很有共同语言地说,“我一闻到来苏水味就想吐。”
检查过后,已经到了中午。医生下班回家,墨池带着思存在附近的饭店大吃了一顿。思存对这一桌子菜愁眉苦脸,“墨池,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没病的人检查出病来?”
墨池忍俊不禁,“没病的人怎么会查出病来呢?快吃吧,你最近亏欠身体太多了。”
思存给他夹了块排骨,“你不也一样。”
下午,他们先领了化验单,又去找唐医生。
唐医生带上老花镜,对着阳光仔细看化验单,又捉过思存的手腕,细细诊了一番,细声慢语地说,“气血两虚,西医叫青春期贫血。没有太大问题,平时要加强营养,加强锻炼。”
墨池松了口气,思存BBS。J OOYO O 。nET的气却还提着,她没想到自己竟真被检查出了病,不知所措地看着墨池。
墨池笑着说,“你可真是小,还青春期呢。”
唐医生说,“青春期贫血一般多发于二十岁以下少女,没有特殊情况,二十二岁以后会不治而愈。不过平时的调理和休息还是很重要的。”他刷刷刷开了一张处方,说,“我给她开几副中药吧,配合食补,效果更佳。”
思存想起墨池吃过的中药,她只舔了一小口,那种苦,几乎要把肠子都抽成一团。她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吃中药。”
唐医生说,“不吃也不要紧,别太累,别太紧张,保持精神愉快。”他把“愉”说成“玉”,“多吃点有营养的,过了这两年发育期就好。”
思存放心了,连连点头。墨池却说,“不行,还是吃药吧。小小年纪的,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
墨池带着思存去抓药,思存满脑子想着怎么能不吃药。她脑瓜一转,计上心来,“好墨池,咱们这药还是别抓了。我住学校也没法煎药啊!”
墨池点头道,“也对。”
思存心中得意洋洋,自以为想出了逃避吃药的好办法。不料墨池话锋一转,“那你就每晚回家住,我下班去接你,然后给你煎药。”
思存捂住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墨池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就这么定了。”
第 41 章
墨池送思存去学校,又和她的舍监打了招呼,从现在起到寒假之前,思存改成走读生,每天晚上回家吃药休息。
墨池五点半下班,思存最晚的课六点结束。于是,每天晚上,墨池都会来到思存的校门口接她放学,两人一起慢慢走回家去。他们不想坐车,也不想骑自行车,这样慢慢地走一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从庐山回来后,墨池就对自己的脚力有了无限的自信,一点小小的腿疼他根本不放在心里,连庐山都能爬上去的人,还有什么路不能走呢?
天越来越冷了,墨池怕思存凉,让她把搀扶他的那只手放到他的口袋中去。他自己的双手,却因为腰拄着拐杖的缘故,被冷风吹出许多条的细细的口子。思存心疼不已,回到家,她端来温水,让墨池把手泡进去,直到冻得麻木的手重新变得白净柔软,再小心地给他擦干,涂上药膏。
墨池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涂什么药膏呢?”
思存轻柔地摩挲他的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宝贝,我绝不允许你再受一点伤。”
第二天,思存变魔术似的送给他一副黑色毛线手套。毛线又厚又软,里面还称上了厚厚的一层棉布,又舒服,又保暖。墨池又惊又喜地问道,“从哪里买的?”
思存歪着脑袋,“保密。”
墨池微笑着说,“是手工织的。你不会织毛线,是谁织的?”
思存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开得出来是手工织的?难道质量不够好?”
墨池好笑地说道,“买的没有这么厚,而且,手套里面没有商标嘛。是不是你求刘英织的?”
思存撅起嘴,“在你心目我就那么笨?”
墨池迅速反应过来,惊喜地说,“真是你织的?”
思存点头道,“我让刘英教我的。”她学得又快又认真,刘英笑她像个小妇人。
墨池连忙把手套脱下,仔细地揣在口袋里。思存问道,“你这是干嘛?”
墨池说,“媳妇亲手织的,我舍不得戴,要收藏。”
思存笑着把手套翻出来,给他戴好,“真是个傻瓜,我织了就是给你戴的。只要你喜欢,我年年给你织。”
初冬的北方已经很有些萧索,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墨池和思存相互扶持,不紧不慢,他们一路都聊得很开心,起劲的时候,墨池会拍拍思存的脑袋,思存会抱着墨池的胳膊又蹦又跳。从北方大学到温家小楼这一段路程并不近,距离却成了他们美好的旅程,这一段路,也因为他们这一对欢快的小夫妻,而多了一道让人会心一笑的风景线。
温家小楼日日弥漫着中药的香气。思存比墨池幸运,补血的中药没有那么苦,还有淡淡的红枣香。保姆阿姨对思存的身子也十分上心,变着花样给她做滋补血气的好吃的,萝卜炖牛肉、木瓜炖排骨、清炖羊肉汤、红枣阿胶膏……思存到底是年轻底子壮,在日日的滋补下,很快气色红润,精力充沛,而且还胖一大圈。
思存捏着腰上的一小圈赘肉,对墨池嘟囔着,“你看!你看!我都快变成猪了!”
墨池怜爱地捏捏她苹果一样饱满的脸蛋,笑道,“你还是胖点好看。”
思存歪头盯着他,看了半晌,说道,“你要是能胖点,肯定也更好看。”
墨池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我一个男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元旦过后,温家的保姆请了一个长假。喜事临门,她的女儿给她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外孙子,她要回老家给女儿伺候月子,照顾外孙子。
阿姨在温家工作了五六年,劳苦功高。陈爱华爽快地给了她三个月假。
前脚人刚走,后脚陈爱华就皱起了眉头。这天墨池接思存回家,一进大厅,只见平日清爽的家里乌烟瘴气,厨房叮叮当当。墨池和思存奔到厨房一看,陈爱华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握着铲子,蹲在地上抓一条光溜溜的鱼。锅里的菜已经烧焦,陈爱华手忙脚乱,厨房一塌糊涂。
墨池笑道,“妈,您怎么下厨了?”陈爱华是个典型的事业型女人,从小外出上学,大学毕业就忙工作,几十年没有休息,在机关里呼风唤雨,在家里墨池却从没见她做过比煮面条更复杂的东西。这次她居然又是鱼又是肉的在厨房忙活,墨池大跌眼镜。
思存冲上去帮陈爱华抓住那条鱼,陈爱华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我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做完我还得去开会。”
思存自告奋勇地说,“妈妈,您别忙了,阿姨不在家,我来下厨房。”
陈爱华惊讶地看着她,“你行吗?”
思存说,“家常菜我都会。鱼没做过,不过举一反三,应该和茄子差不多。”
陈爱华既不会做鱼,也不会做茄子。听不懂她的举一反三。墨池说,“妈妈您就忙去吧,晚上回来保证让您吃上我们做的红烧鱼。”
陈爱华急匆匆地走了。思存问墨池,“你会做红烧鱼?”
墨池说,“你不是说和做茄子差不多嘛?”
思存跺着脚说,“是差不多,可是我不会收拾鱼啊!”鱼在水池里乱扑腾,大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一会陈爱华回来,还让鱼在池里悠哉游哉。
墨池捞起鱼,鱼嘴一张一翕的。他想起少年时代曾经和同学下河摸鱼,自制“农夫烤鱼”。就那么简单地把鱼在鹅卵石上摔晕,再用锋利的石头剖开鱼腹,洗干净。他有了主张,把鱼摔在案板上,那条倒霉的鱼扑腾了两下,没有声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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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存瞪大眼睛,“你还会杀鱼?”
墨池笑道,“自学成才。”他去除首尾,剖开鱼肚子,把内脏去除,再小心地把鱼洗干净。“媳妇同志,茄子给你收拾好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思存麻利地往锅里倒进清油,烧到五成热,把鱼放进去过油。待到鱼身金黄,赶紧捞出来,仅留底油,烹上葱姜蒜,爆出香味,在把鱼下锅,倒上料酒,闷。思存的一连串动作游刃有余,墨池看了简直是一种享受。他握着拐杖,靠在厨房门上,看着思存忙来忙去。对思存说,“有啥我能帮上忙的?我给你打下手。”
思存说,“把白糖和醋拿给我。”
过了半晌,墨池没有动静。思存一看,他几乎把自己埋进了调料堆里。正拿着胡椒粉凑到鼻子边上。思存忙喊,“别闻!”
晚了。墨池一连打了七个惊天动地的打喷嚏,鼻涕眼泪一起涌了出来。思存忙往锅里添了汤,奔到墨池面前,用袖子帮他擦脸,“没事你动胡椒粉做什么?”
墨池揉揉鼻子,委屈地说,“我哪知道这是胡椒粉?你不是要白糖吗?”
思存看着那瓶胡椒粉,“这个和白糖的差距好像很大吧。”
墨池道,“白糖不是白的吗?”
思存哭笑不得,“墨池少爷,您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糖和胡椒粉都分不清。”
墨池把白色的调料一字排开,“我看它们长得差不多,都是白色的,怎么分得清?”
思存抓起一瓶,“有那么难吗?你是不是也分不清酱油和醋?”
墨池道,“当然酸的是醋。”
“你是说,你得尝尝?”
墨池理所当然地说,“不尝怎么分得清?”
思存翻了个大白眼,把他推出厨房,“墨池少爷,你还是别在这添乱啦!”
墨池笑眯眯地坐在客厅里,竖着耳朵听厨房的动静。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发出吃剌剌的声音,锅碗瓢盆奏鸣,葱姜蒜头下锅,添醋添水加盖焖,很快传出咕嘟咕嘟的乐曲,不一会,香味弥漫出来。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思存又起了一个炉灶,一阵让人心旷神怡的奏鸣后,思存把几碟素菜端上了桌。
同样的材料,思存的风格和保姆完全不同。保姆喜欢做虾仁百合炒芹菜,思存做的是素炒芹菜,保姆常做茄汁大虾,思存做成了番茄炒鸡蛋,保姆做凉拌三丝,思存则炒了个醋溜白菜。
“有鱼有菜还有汤。”思存麻利地摆好碗筷。最后端上了那条按照茄子做法做的红烧鱼。墨池凑上前去,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根青菜丢进嘴里。
“不许偷吃,要等妈回来一起吃!”思存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
墨池大嚼青菜,说道,“讨好婆婆就不顾丈夫了。真是个鬼机灵的小媳妇。”bbs?JOoy oO。
思存攀在墨池的肩上,笑嘻嘻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自己下厨做菜,当然要等妈妈回来一起吃。不过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她拿出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先吃了垫垫肚子。”
“这还差不多。”墨池顺手在拐杖上磕开鸡蛋,剥开一个,塞进了思存的嘴里。
几天后,放寒假了。思存不用再去学校,整天在家里,不是泡书房练书法,就是抱着本《大众菜谱》研究厨艺。她的家常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