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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暧昧 结局一-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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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顾远才缓缓开口,声音悠远而苍凉,仿佛从遥远的山谷飘来,带着破碎的伤痛,“雅如,她恨我!”
平淡的三个字,却像要用尽一生的气力去承认,每一个字溢出唇畔,心底便像被针狠狠扎过般细细碎碎地泛疼着,那样细碎的疼,偏偏像是侵入骨血般,随着血液的流动疼至身体每一处。
安雅如紧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她醒过来一小会,只是那片刻的清醒,即使不能说话,她也不吝于用眼神告诉我,她恨我,甚至,她甘愿冒着永远醒不过来的代价,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她恨我。”
顾远平静地说着,那样平静的语气,却那样深切的疼。
紧闭着的黑眸缓缓睁开,眸底的撕痛一览无遗,“雅如,都说人心是肉做的,你说她怎么就能这么残忍?可为什么,我却偏偏放不开她?”
“顾远,或许只是你多想罢了,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会醒过来的。”
找不到更好的措辞来安慰他,安雅如只能选择最苍白无力的言辞。
嘴角的苦涩加深,顾远语气很平静:“雅如,你别安慰我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如果没有遇到,如果没有爱上多好!”
如果没有爱上,此刻心口那个地方就不会像被人硬生生地挖去一大块一般疼得厉害了吧?
“……”望着清隽的俊脸上掩饰不住地悲怆萧瑟,安雅如不知该如何安慰。
“雅如,你说,她会不会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顾远轻问,那样小心翼翼却平静的口吻,安雅如莫名地觉得心酸,昨天之前还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落魄至此,偏偏每个人看到却忍不住动容。
“顾远,如果……她真的再也不会醒来,你会怎么样?”
安雅如望着他,迟疑着,将他原来的问题抛给他。
“呵……能怎么办,”顾远轻笑,笑得悲怆却寒凉,“如果她真的狠心这么离我而去,那便忘了她!彻彻底底地忘了她!既然她可以如此狠心,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自己。”
心莫名地为他语气中的平静与无情而揪疼着,安雅如知道,顾远对阮夏,爱得那样深,也那样的毫无保留,一旦这种爱变为恨,必会恨得不遗余力。
如果阮夏真的醒不过来,他便会恨她,一辈子地恨着,然后一辈子地折磨着自己。
如果她真的不会再醒来,有关她的一切必将永远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碰触的禁忌,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他会任由对她的思念慢慢变成挥之不去的痛与恨,任由那份蚀心噬骨的痛侵入四肢百骸,直至真正忘却她的那一天。
只是,安雅如从不认为顾远真有真正忘得了阮夏的那一天,她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替代的唯一,他对她的爱早已深入骨血,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一个人的生命,他怎么忘?
安雅如的目光慢慢由顾远转向紧闭着门的重症监护室,只希望,她能撑得过去……
顾远转身望了病房一眼,而后缓缓往外走去。
安雅如拉住他:“你不等她醒过来了?”
轻轻将她的手掰下,顾远头也不回:
“如果她心里还有孩子她自然会醒过来。”
那个孩子,她拼尽自己的一生换来的孩子,如果她狠得下心抛下,那他便随她,然后,一辈子,忘了她!
“你……去哪?”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安雅如迟疑着再次扯住他。
“去看看孩子,那样小,从出生到现在,连自己的母亲都来不及见上一眼,总不能连父亲也见不到。”
深吸一口气,顾远轻声说着,轻轻掰下安雅如的手,转身往育婴室那边走去。
孩子还醒着没睡,小手在被子外挥舞着,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那样纯粹的好奇,似乎大人所有的爱恨纠葛都与他无关,皱巴巴的小脸依稀可见阮夏的影子。
缓缓蹲下身子,顾远伸手轻轻将他细嫩的小手包纳在掌心中,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着他依然皱巴巴的小脸,望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恍惚,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宝贝,如果……妈妈再不醒来,以后就只有你陪着爸爸了。”
摸着他细嫩的小脸,顾远轻声开口,声音沙哑而隐忍。
心口的地方撕痛着仿佛要裂开,那么小的孩子,还来不及享受最纯粹的天伦之乐就要永远被剥夺了吗?
阮夏,既然给了孩子生命,为何又要这么狠心地将独属他的那份母爱剥夺去?难道她就真的这么忍心抛下他们父子二人?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清锐无波却盈满伤恸的眸底瞬间掀起狂涛骇浪,顾远蓦然俯身抱起孩子,不顾护士的阻拦强行将孩子抱出育婴室,而后大跨步往重症监护病房走去。
孩子因为顾远突然的抱起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顾远却恍如未闻,径自抱着孩子来到重症监护室,伸手一把狠力将病房门推开,用力推开试图阻止他的护士,抱着孩子走至阮夏的病床边,将正不断地啼哭着的孩子放到床头躺着,不顾她伤弱的身体,两手蓦然伸出,猛然扣住她的纤弱的肩头,像是要将她撕碎般地狠力摇晃着她纤弱的双肩,疯了般地吼道:
“阮夏,你拼命护住的孩子此刻就在你的床头哭着,你就真的忍心一直睡下去?你就真的狠心就这么抛下你的孩子一走了之了?阮夏,你告诉我,你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
话到最后,沙哑低沉的嗓音已隐隐夹着哽咽……

【063。脱离险境】

像是在回应顾远的话语般,孩子啼哭得越发大声而凄厉,望着一脸绝望而疯狂地摇晃着阮夏的顾远以及在床头边挥舞着四肢不停地啼哭的婴儿,有些护士眼底已微微渗出了湿意。
虽不忍,但救人要紧,两位男医生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上前奋力将顾远扣在阮夏肩上的手强行掰开:
“先生,请你冷静点,你这么做会延误对病人的抢救。”
顾远木然地任由医生将他的手掰开,木然地望着医生不断地为阮夏做着心肺复苏,清隽的脸孔是一片灰白的绝望,向来精锐的眸底已被狂乱和绝望弥漫,空洞而无神。
孩子还在床头扯着嗓子啼哭着,护士俯身想要将孩子抱起,顾远抬手拦住了她,沙哑的嗓音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意:
“别管他,孩子哭得如此凄厉,我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会这么狠心抛下孩子独自离去。”
“先生,病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即使让孩子这么哭着也……”护士试图劝他。
“她没有!”顾远蓦然转身朝护士冷冷说道,不知是在试图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她,“她的意识还在,她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她用命换来的孩子,她不会这么狠心地抛下他的。”
冷不丁被他语气中透骨的冰冷吓到,护士讷讷地收回自己的手,望了顾远一眼,默默退向一边。
大概是哭累了,孩子的嗓音已渐渐嘶哑,哭泣的嗓音也渐渐弱了下去,护士为难地望向顾远。
最后一滴希望慢慢随着孩子渐弱的哭声而慢慢灰飞烟灭,床上的人依旧无丝毫反应,眸底的绝望与狂乱慢慢凝聚成一丝幽冷的寒光,不带丝毫感情。
最后一次望了眼躺在床上的阮夏,顾远缓缓弯腰,抱起孩子,声音沙哑而紧绷:“你果然够狠!连孩子都不愿睁眼看一眼!”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抱起孩子,转身往监护室外走去。
“心电图……心电图……”
正要跨出病房外,耳边突然传来护士难掩惊喜却语无伦次的声音。
顾远的脚步顿住,整个人僵住,而后缓缓地转身,视线缓缓落在一边的心电图上,那原本几乎已被拉成直线的心电图正缓缓变成起伏微弱的波浪线,起伏的波度也越来越大。
似乎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转机,医生们面面相觑,彼此的眼底都带着不可置信。
在瞬间的怔愣之后主治医师率先回过神来,果断地朝一边的护士吩咐道:“病人已慢慢恢复心跳和呼吸,而且恢复情况良好,有苏醒的征兆。务必密切关注病人的状况,随时做好记录。如果病人二十四小时内的生命特征持续保持稳定的话那说明已经完全脱离危险,可转入普通病房。”
望着那逐渐趋于正常的心电图,顾远心底弥漫不去的绝望开始消散开去,那种突如其来的如释重负,让他有种恍如再生的错觉。
低头望了眼怀里已经止住哭声的孩子,顾远转身,将孩子放在床头最靠近她的地方,牵起她的手与她一起将孩子稚嫩的小手包覆住,倾身吻上她的脸颊。
“一定要记得醒来,我和孩子需要你!”轻吻着她的脸颊,顾远低哑着嗓子开口。
医生们和护士们互望了眼,否彼此心照不宣地退下。
让护士将孩子送回育婴室,顾远不眠不休地在阮夏的病床前守候了二十四个小时,稍有异响,两天来未得落下实处的心便又不自觉地提起,布满血丝的黑眸更是紧紧盯着一边的心电图,就怕那天的事再次发生,再强的心脏也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直到满二十四小时后,医生宣布病人已渐渐脱离危险期,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后,顾远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只是这一天一夜,阮夏一直没清醒过,顾远放心不下,坚持让阮夏继续留在重症监护室直至清醒,但医生解释:“病人的各项生命特征已经趋于稳定,已经无需再留在重症监护室。至于迟迟没醒过来,可能是身体还太过虚弱,再休息一两天会慢慢醒过来的。”
顾远终究同意让阮夏转出重症监护室,让院方给安排了个高等病房。
阮夏的父母在昨日那场虚惊后便已赶到了医院,望着日渐消瘦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的阮夏,两人除了不断叹气暗自流泪外什么也没说,只是劝顾远要注意休息。
因为从不关注娱乐八卦,阮夏也从未和他们提起过和顾远之间的问题,二老都不知道顾远与阮夏发生了什么事,桑蕊只通知他们,阮夏出了车祸,至于为什么出车祸,桑蕊只字未提。
阮夏被安排转入了高等病房,自从阮夏出事后顾远便不曾合过眼,也几乎滴水未进,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很多,黑眸已布满血丝,清隽的脸孔也是一脸倦容,阮父阮母看着不忍心,都劝他回去休息,顾振海也亲自来劝过一次,但顾远执意要等阮夏醒来,顾振海气不过,甩袖而去后便没再来。
在漫长的煎熬等待后,阮夏终于在转入高等病房五个小时后终于悠悠转醒。
自阮夏转入高等病房顾远也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手掌紧紧地将她的小手严严实实地包覆在掌心中,阮夏醒来时手指微微动了动,顾远正盯着她发呆,那轻微的一动将他飘散的心神悉数拉回。
布满血丝的眼底掠过一丝狂喜,顾远忍不住俯身轻拍着她的脸轻唤:“阮夏,睁开眼,我知道你醒了。”
眼皮微微动了动,紧闭了一天多的双眸终于缓缓睁开,强光的刺激让阮夏微微眯了眯眼,顾远伸手将她的双眼轻轻覆上。
“别急着一下子睁开,眼睛会受不了强光的刺激。”
一直在一边休息的阮父阮母发现阮夏已清醒,都急急忙忙地围了上来。
“你这丫头,这两天吓死人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们怎么办?”
阮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孩……”阮夏似乎想说什么,但刚由于几天没进水,干哑的嗓子让她说不出话。
将覆在她眼皮上的手掌缓缓移开,顾远转身拿了杯温水,微微将她扶坐起来,让她半倚在怀中,将被子递到她唇边。
“乖,先喝点水润润喉咙。”顾远在她耳边轻声诱哄。
仿佛才慢慢意识到顾远的存在,阮夏微微侧过头望了他一眼,撇开头,避开水杯,冷声开口:“放……开!”
声音依然沙哑虚弱,却已慢慢恢复了昏迷前的倔强。
眼神黯了下来,顾远抿了抿唇:“你喝完这杯水我自然会放你下来。”
说着又将水杯移至她唇边,阮夏用力抬起虚软的左手,轻轻将放在唇边的杯子挥开,顾远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做,本来只是随意地握在掌中的杯子瞬间被辉落,杯中的水瞬间洒落而出,将正盖在阮夏身上的被子染湿了一大片。
顾远垂下眼睑,将眼底的涩然掩盖而去,默默地将被扫落在被子上的杯子拿起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轻轻扶着她躺下后,不发一语地转身。
阮父阮母不明白两人之间的爱恨,看着阮夏近乎任性的举动,阮父忍不住出声斥责:“你这丫头怎么可以这么任性?顾远这孩子……”
“不要提他好吗?爸,妈,我想回家!”
嗓子依旧沙哑得难受,阮夏却执意打断父母,央求道,沙哑的嗓音已带着哭腔,慢慢溢出的泪水在倔强的眼底打转。
顾远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住,而后毫不迟疑地拉开房门而出,阮父阮母望着那道萧然离去的背影,眼底有些不忍,本想再劝,但却在瞥见阮夏眼底的眼泪后硬生生地将劝慰的话逼回了心底。
顾远刚出去一小会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抱着床被子的护士。
“麻烦将这床打湿的被子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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