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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资格参加毕业考试。惟一的回旋余地是,如果有一门课总评为C,则可由得A的一门课程与之平均成B,但12门课程中最多出现两个C,如果出现第三个C,就取消研究生资格,即使其他课程都是A也不行。
填完选修计划,李易之有点踌躇满志,他渴望尽快掌握这些课程的知识内容,早日成为一名学有专长的特工人员。他自信,只要英文再加把劲,他是能以优异成绩完成学业的。
可是一算账,李易之兴奋的心情迅速冷却下来。华大是私立学校,学费比公立学校高,每一个学分要450美元,36个学分要16200美元,加上生活费,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为保证学生的身体健康和学习质量,学校规定除寒暑假外,学生不许打工。他终于明白麦克为什么大学毕业要打工1年才能继续深造。看来顺利读完这些课程,对李易之来说,学习的压力只是一部分,更大的压力来自生存。第一年的学费必须自理,乔治当初为他提供的担保只是名义上的,他告贷无门,也不愿向弟弟开口。一向循规蹈矩的李易之陷入绝境一般,没了主意。
他回到宿舍,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麦克一阵风似地冲进来,他一身运动服,手里拿着网球拍。
“Hi,李,网球场真棒,还有一个一流的健身房,建议你去过过瘾。”
不等李易之答话,他便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冲了起来。
10天前麦克从匹兹堡回来,如期和李易之见了面,两人一起选中这间宿舍租了下来。这是一间标准的研究生宿舍,配了两张床,两张小写字台,房间的一角有厨具灶台,供愿意自己动手的学生做饭,还有一间带淋浴的卫生间。与灶台相连的操作台上有一块折叠木板,支起来就成为一张小小的餐桌,房间里有两个大壁橱可以放衣物,很实用。麦克和李易之有不少共同之处,最突出的就是都喜欢体育,因此很谈得来。前些天李易之每天去饺子馆打工,只是上午和麦克一起在校园里跑跑步,还教了麦克几手擒拿的招式。现在开学了,李易之辞掉了饺子馆的工作,麦克以为他可以和自己一起去锻炼了。他哪知道李易之的经济条件根本不允许他去从事任何收费的体育锻炼。
直到换好一身干净衣服,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麦克才觉察到李易之的闷闷不乐。
“发生什么事了?李。”麦克关切地问道。
李易之坐起来,毫不隐瞒地向麦克说出了自己的困难。
麦克听后并不惊讶,他安慰李易之:“别发愁,你可以打工把钱赚出来。”
“可是,学校不是不允许吗?”
“那是规章条例,作为学校,它必须那样规定,但并不是不能通融。你可以找不占用上课时间的工作,只不过这种工作要多费点时间去找,我可以帮助你。”
麦克果不食言,晚上他把一张《华盛顿邮报》的广告版放在李易之面前,指着一条广告说:“你可以给这家老板打个电话。”
李易之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加油站的招聘广告,是3天前刊登的。他们需要一名夜间值班的人,联系人的名字叫威廉张。
加油站在离哥伦比亚特区约20公里的地方。第二天下课后,李易之便坐地铁去应聘了。
威廉张是个小个子的中国人,四川口音。李易之说明来意,他打量了一下,似乎对李易之魁伟壮实的身材很满意。原来他就是这间加油站的老板,他仔细看了李易之的护照和学生证,便开出条件:他招聘的夜间值班人员需从每天晚上7点接班至次日早晨7点下班,夜间12点至早晨5点的时间,一般没有人加油,加油站要关门,可以睡觉,这几个小时不算工资,其余时间每小时3。5美元,不能吸烟不能喝酒,否则扣工资。早晨加油的车较少,工作主要是把加油站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和给加油器加足油。每月休息4天,如果加班就给加班工资每小时4。5元。李易之计算了一下,每晚可挣21美元,刨去地铁往返车费5。6元,可净赚15。4美元,便一口答应下来。
因为缺人手,威廉张已经几天没回家睡觉了,当晚李易之就留在加油站。接班前,威廉张带他熟悉了一下加油站的情况,并告诉他,加油站还有一个伙计,是上早班的,加上威廉张共3个人,一天24小时,白班每人6小时,每时每刻都不能离开人,特别要防火。他说他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镇上,并给李易之留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嘱咐他如果有处理不了的情况就报警。
威廉张交完班就回家去了,李易之接手干起来。10点以前,来加油的车辆络绎不绝,李易之很忙了一阵。10点后加油的车渐渐少了,李易之略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到贮油罐处检查了一下,试了试消火栓,便回到值班室的桌子前,找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开始给杜迎写信。因为不知道今天就能上班,他没带书来,所以抓紧时间先给杜迎写封信。他要告诉她,自己已有了一份较稳定的工作,让她放心。另外为了节省时间和金钱,他暂时只能一个月给她写一封信。
有了这份工作,李易之心里踏实多了。他盘算着,仔细安排自己的时间,从学校到加油站,路上大约用50分钟;每天晚上6点离开学校,在地铁里可以边看书边吃晚餐;早餐仍在地铁里解决,8点以前可以准时到校,功课一点都不会耽误。他舒心地透了一口气,觉得一切太圆满了,这都亏麦克帮忙,得好好谢谢他。
下了地铁,李易之花了10美元在超市买了些肉和蔬菜,一瓶饮料。还买了一打方便面。肉、菜和饮料是准备请麦克吃一顿地道的中国菜的,方便面则是他这一周的午餐。
麦克刚刚坐在写字台前,一边翻看报纸,一边吃着早餐,桌上放了一大杯橙汁和一盒牛奶。
“Hi,麦克。谢谢你!”
一进门,李易之便向麦克道谢。
“Hi,李。祝贺你!”
麦克也由衷地为室友高兴。昨晚他们通了电话,他已知道李易之找到了工作。
“今天有课吗?”
“上午有解剖课,两节。”
“中午我请你,吃我亲手做的中国饭。”
麦克连连喊好,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我可以带个朋友来吗?”
“当然可以,非常欢迎!”
原来麦克在华盛顿遇到了一个他少年时代的朋友,他在另一所大学里学美术。
这天上午,李易之只有一节课,他回到宿舍就开始动手。他先煮了一锅米饭,备好炒菜的材料,切了一盘冷牛肉,一盘松花蛋,一盘拌黄瓜做凉菜。他把一张写字台搬到房间中央,铺上几张报纸,摆上3个凉菜,3只玻璃杯。
当麦克领着他的朋友走进宿舍时,电饭锅里已飘出了泰国米的清香。
“嗯,真不错!”
麦克使劲吸了一口气,赞叹道。
“李,这是我的好朋友于连。于连,这就是我和你讲过的会中国功夫的李。”
李易之和于连彼此认识了。
于连比麦克矮一点,人也显得文弱。他蓄着棕色的长发,眼睛蓝蓝的。麦克说,于连的父母是随他祖父从法国移民到美国的,法国人酷爱艺术,所以于连到华盛顿来学美术。于连根和善,不大说话,与李易之初次见面,甚至还有点拘谨。李易之甚至觉得他不像自己印象中的西方人,倒有点东方人的味道。
李易之把饮料倒进三只玻璃杯,请麦克和于连入座,自己也坐了下来。他举起杯:“首先感谢麦克对我的帮助。为我们的相识,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三个人都喝了一点饮料。李易之站起来,解释道:“你们先吃凉菜,中国菜讲究火候,必须现炒现吃。我去炒菜,一会儿就好。”
说着他走到灶边,打开油烟机,开始炒菜。
李易之做饭的手艺是在部队学的。刚参军不久就当上了伙头军,正赶上军区开学毛选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从各基层部队调炊事员为会议做饭,他被选上了。为大会做饭的主勺师傅都是四五级厨师,手艺精湛,什么古老肉,虎皮肉,焦烟肉,香酥鸡,脆皮鸭,开会10天,一日三餐,愣没重过样。这些菜,近年来在中国大街小巷的餐馆里司空见惯,可那时候,就得说是山珍海味了。见什么就爱钻什么的李易之,给好几个师傅打下手,因为勤快,得空师傅们都爱教他一手。后来他这几个得了“真传”的拿手菜,就成了保留节目,每逢年节家庭团聚或请客时,都少不了露一两手,现在款待麦克和于连是绰绰有余了。
不一会儿工夫,香啧啧的鱼香肉丝、古老肉、滑溜鸡片和香菇油菜就一道道上了桌。麦克吃一口赞一口,还说有了钱可以和李易之一起开个中餐馆。于连只时不时小声附和麦克,对易之表示赞赏。
半个月以后,李易之对加油站的工作已十分熟悉,威廉张对他很满意。知道他需要钱,便连着两个周末给他安排了加班。为了节省时间和地铁票钱,李易之干脆和威廉张说好,从周五晚接班一直工作到周一,趁现在刚刚开学多做一点,日后期中、期末考试时就没那么多时间了。威廉张很痛快地答应了。
又是一个周末。
李易之忙活了一天,晚上10点以后才坐下来看书。值班室有一个小彩电,可他没工夫看,他得抓紧时间把下周要讲的课预习一下。由于听英语讲课还不适应,他只能采取这种办法,这样在课堂听课时就可从容些了。他用工作调剂脑力,用读书调剂体力,自己觉得相得益彰。每天从学校到地铁那段路,本可以坐两站公共汽车,他也改为跑步往返,以弥补体育锻炼的不足。
夜深了,李易之有点犯困。他站起来,在值班室踱了几步,用手揉着眼部附近的穴位,想缓解一下眼睛的疲劳。这时,一部大货车驶到加油站外。
李易之走出值班室,为货车加油。
从车上下来一个黑人司机,他走近李易之,一股酒气迎面扑来。李易之看了看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知道他喝了不少。他不愿多管闲事,加完油,自去看计价器的显示:“12美元。”
李易之清晰地报价,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抬头一看,只见那司机正走向前部的车门。
“喂,先生,请付12美元。先生!”
李易之紧追几步,拍了一下司机的后肩。
那司机扭过头来,翻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威胁地看着李易之。
“先生,请你付钱,一共12美元。”
李易之仍有礼貌地提醒他,只是声音略有提高。
“你他妈的喊什么!”
黑司机咆哮起来,转过庞大的身躯,猛一拳,向李易之的脸部挥来。
李易之听得耳边风响,一偏身,躲了过去。黑司机一拳击空,趔趄了几步,更加恼羞成怒,站直身子,又扑了上来。
一阵热血涌上李易之的头。
“加了油不给钱,借酒耍赖,真不是东西!想练练,好,来吧!我奉陪。”
他提了一口气,拉开了应战的架势。正在此时,那醉汉忽然单腿跪在地上,原来他的腿被油管绊住了。他双手扶地,好容易拱了起来,像一头笨熊。
看到他那副笨拙的样子,李易之想到他已是烂醉了,顿时收了与之较量的念头。一愣神的工夫,那家伙已经返身上了车,接着便发动了引擎,溜之乎也。
李易之没想到这家伙爬起来时那么笨,开溜时却如此麻利,追之不及,让他得了逞。他心里一阵懊恼,看来周末加班所得,三分之一倒先赔了进去,他知道威廉张只按消耗的油量算钱,是不会过问客人付没付钱的。所以周一威廉张来接班时,李易之如数交上了油钱,对此事只字未提。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四)陪读路迢迢
杜迎带着津津到华盛顿了。这时李易之离度完第一个暑假还有15天的样子。
李易之有意这么安排的。他既不想冷落刚刚到美国的妻子和女儿,又不能不珍惜三个月暑期打工挣钱的机会,于是采取了折中的办法—;—;用两个月零二十天的时间打工,留下半个月每天只做一点零工,准备大部分时间用来陪伴杜迎母女。
杜迎到华盛顿那天,承之从费城驱车赶来和易之一起到机场接她们,因为易之此时还没有力量买自己的车。
6岁的津津见到爸爸有点陌生了。虽然在国内,妈妈每天都要和她提到爸爸,现在见到阔别一年的爸爸,她还是像见到生人一样有点害怕,而叔叔她就更不认识了。她只小声叫了一声爸爸,便从易之的拥抱亲吻中挣脱出去,躲在妈妈身后,牵着妈妈的衣角。
“津津,怎么不认识爸爸了?”
“小孩儿都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在飞机上还念叨着见爸爸呢,真见了又害怕。真没出息!”
杜迎一面向丈夫解释,一面又嗔怪着女儿。见到易之,她心里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原因很简单,无非是一家团圆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丈夫;难过的理由可就复杂多了,看到眼前黑了、瘦了的易之,她难过,想到一年来母女俩靠她那一点儿顾了孩子顾不了大人的工资,不得不常回父母家蹭饭的窘境,她也难过。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不愿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