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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巢-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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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的牛主任却跟平时不一样,他不搭腔,只是从烟雾中伸出那焦黄的手指,点着他桌子对面的椅子,示意荣桂花坐下。
她有些迟疑地刚坐下,“荣桂花——”牛主任拖着长腔喊她。荣桂花立刻感到今天早上不对头。平时牛主任都是乐呵呵地喊她“小花呀”,从没有恁么阴森森地叫过她的名字。她两眼看着牛主任,算是做了回应。
“到公社几年了?”牛主任莫名其妙地问她。可还没有等她回答,紧接着又问:“你是想在公社干哪?还是想回刘庄呀?”
聪明的荣桂花马上就明白,自己和贾军学的事败露了。她垂下了头,眼泪顺着两腮流了下来,接着就开始抽泣起来。
她到公社三年了,要是现在叫她再回刘庄,她咋能适应得了?其实她到公社以后,自打开始在知青中招工、招生,她就找过公社的马书记,还有眼前这位办公室的牛主任,跟他们说了自已希望招工的愿望。领导们表示理解,叫她好好工作,会考虑她的。她自己也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一有动静就赶紧打听。可到冬青公社来这几批招工的,几乎全都是招男知青,女知青的指标很少。即便是上面硬卡着招工单位带一、两个女知青,也早都开了后门儿,人家都是点着某个女知青的名字要,连县、公社的领导都插不进去。她也知道自己的个子太小,就是有机会恐怕也难过关。除非自己也有非常硬的后门儿才行。为此,她心里苦恼得很。不过有时在心里跟刘庄的荆梦竹做一番比较,她可是又高挑又漂亮,能弹会唱的,不还是一个人呆在刘庄吗。于是就劝自已,呆在公社,总会有机会的。
牛主任看她这个样子,他停止了抽烟,慢条厮礼地说对她说:“这样吧,你也别哭,先停止工作,回去写个书面检讨交给我。把你和贾军学的事,原原本本,从头到尾交待清楚。我也可以先为你保密,不跟马书记他们讲。不管咋说,你还是个知青。这回就看你自己啦!”
荣桂花停止了抽泣,抬起头感激地看着这位父亲般的领导,喃喃地说:“知道了”。
她一连交了三份检讨给牛主任后,牛主任的脸色好象变了过来,停了一个星期,又叫她广播了。再看看牛主任,对她的态度好象没有发生过啥事一样。公社大院儿里的那些干部对她也和过去一样,马书记甚至还问她身体好了吗?她非常感谢牛主任对自己这件丑事的秘密处理。可从此公社大院里就见不到贾军学的身影了。公社的人说,贾军学走了,回三湾大队当电工去了。
那天晚上,她从外面回到广播室小院儿,把门关好就进了自己的宿舍。推开自己的门,她一下惊呆了,象迎头给她泼了盆凉水——牛替金正呲着黄牙站在她的门旮旯后朝她笑。惊慌万状的她,睁着双大眼盯着他,几乎要倒下去。牛主任一把托住了她,随手关上了她的屋门。牛主任象托着个半大孩子一样,把荣桂花摆到她干净的床铺上,枕头上散发出的香味剌激得这位五十来岁的牛替金欲火熊熊……,他太满意了,终于尝到了这个在他脸前转来转去的袖珍女人的味道。
刘庄的荆梦竹,听到墙上的小喇叭里又传来了荣桂花的播音,可她哪里会知道,这时候的荣桂花已经落入了牛主任的魔掌。
天已很热了,荆梦竹的妈妈给她寄来了五块钱。老支书从大队捎给她汇款单的时候,看着她那肥都都,背上鬃毛里油泓泓的小猪,笑着对荆梦竹说:“你这小猪冷水和生糠,有一顿没一顿的,还比别家的猪长得好哩!”
荆梦竹第二天一大早就趁天凉快赶了趟里棚集,她到邮政所取出妈妈寄来的五块钱,花五毛钱买了顶草帽,九毛钱买了条毛巾。回来的时候,一走到汪家坟,她屋檐下的那头肥猪远远地就朝她嗷嗷叫。她开了锁进了屋后,顾不上歇,先给猪食盆里倒上半盆糠,再到伙房舀了一瓢水,那猪几辈子没有吃过一样,把嘴插进盆里就吃了起来。水缸已经见底儿,她挑起水桶就出门去挑水。天热,她每回只挑半缸,隔夜的水发臭。
她挑着空水桶刚到坡边,见土井边上搁着一只空桶和扁担,却没有人。探头看看,井里的石台上也没有人。有点奇怪。她不由睁大了眼睛仔细搜索,见一只木桶在井里晃荡。啊?不对!她撂下肩上的水桶挑子就飞奔着冲下了坡,跑到了土井边,站到石台上一看,晃荡的水面下有人在扭动。“人掉井里了!”她“嗵”地一下也跳了进去。
村头这个大土井是挨着水田挖的,足有三、四米深。荆梦竹跳下去一把就揪住了那人,原来是民兵排长邵长喜家的胖媳妇。她揪着邵二嫂把头窜出水面就朝天大喊:“来人哪!来人哪!”
第一个听到她喊声的是幺妹,她是收工刚走到村前头,隐约听到土井这边有人喊,仔细一听咋象是荆梦竹?于是飞跑过到井边,只见荆梦竹在井里,一手扒着井里的石条,一手紧紧拽着邵家的胖二嫂。她对荆梦竹说:“竹姐,我叫人!”就边跑边大声喊:“救人哪——”
立刻跑来了一群人,下到井边七手把脚把邵长喜的老婆拽到了坡上,荆梦竹也从井里上来。她见邵长喜的老婆肚子胀得鼓鼓地,叫人赶快把水桶反扣到地上,让邵二嫂子爬到水桶上。只见她“哇、哇”地往外吐着水,不一会儿就兴了过来,接着就号淘大哭。
邵长喜除了是个喉喽外,还懒得很。家里外头啥都不愿干,就是喜欢揣着他那永远写不满的小破本子去开会。早上他媳妇说见缸底了,叫他去挑水,他说等开会回来再挑。眼见要做晌饭了,他还没有回家,他的胖媳妇才气鼓鼓地自己来挑。
村里人见邵二嫂兴过来了,都劝她别哭了,算你命大啦!要不是碰到人家荆梦竹会水,就是几个男人也不敢下到恁么深的土井里救人呀。可邵二嫂坐在地上越发痛哭不止,还眨巴着眼睛乞求地看着荆梦竹。荆梦竹忽然明白了她眼神里的意思,问:“邵二嫂,你是不是啥东西掉井里了?”
“镯子。我的银手镯子。”邵二嫂呜咽着。
那个银手镯简直比她的命还值钱。刚才她就是因为银镯子从手腕上吐噜到井里,慌着去捞,才连人带桶掉到井里去的。这只镯子是邵长喜家最值钱的东西。为了给他娶这个媳妇,他的老娘不顾大儿媳的再三嘟哝,硬把这只银镯子给了邵长喜做了女方的彩礼。她老娘总不能眼见着这个天天咳得不接气的儿子一辈子找不下媳妇呀。
听她这一说,一圈人都劝她,说井恁么深,银镯子早就沉到井底的泥巴里了,赶明儿掏井时再找吧。她又哭了起来。
荆梦竹想了想,扭头就又下了坡。大伙儿一看,知道她要下土井去摸那只镯子。都喊,快!去找根长竹竿。可荆梦竹已经到了井边。只见她站到了井里的石台上,猛吸了口气,双脚一跳就进了水里。
荆梦竹一到水里便呼呼地吐气,一串水泡从她的嘴里冒了上去,她的身体开始下沉,迅速沉到了井底后,她双腿一提,头转到了下面,睁大眼睛憋着气在井底搜索起来。转了几个圈后,她看到了隐在黄泥中那只银手镯。
正当井边的人慌着找来了长竹竿的时候,荆梦竹已经从水井里冒出了头,一只手高高地举着那只银镯子……
荆梦竹跳到井里救人、拾银手镯的消息一会儿就传遍了全村,接着就传到了大队。老支书给新大队支书讲了荆梦竹救人的整个过程后,大队这位新支书又专门跑到公社去做了汇报。紧接着,在公社的广播里,荣桂花声情并茂地广播了《女知青——荆梦竹勇救女社员》的文章。全公社都知道了荆梦竹的先进事迹。
荣桂花接到这篇表扬稿的时候兴奋得不得了,她把这片文章播得十分地感人。接着,秋杨县广播站又以《女知青勇敢无畏,深井救出阶级姐妹》的题目,在全县宣传了荆梦竹的事迹。只不过把她捞银手镯的情节删掉了。盛立县城里的鲁阿姨听了广播,心里颇是感慨。要是这个姑娘家庭出身没有问题,凭人家那脸盘、身条儿,他老盛家求人家只怕也难。
荆梦竹自己从心里不觉得这事算点啥,凭心而论,当时井底儿下的水拔凉,她只是担心热身猛进到冷水里腿肚子别抽筋儿。再说,那表扬稿说她救起了贫下中农也不真实,邵二嫂家是地主成分。她甚至想:“要是说我救的是地主狗崽子,捡的是四旧的银镯子,哪……”
邵长喜在广播里听到这篇表扬稿,口口声声说荆梦竹救出了贫下中农、阶级姐妹,想想自己对人家白云龙和马桂茵两口子那样,也觉得亏心。
刘庄因为荆梦竹的事上了广播,全村的社员都很是兴奋,议论了好长时间,对荆梦竹也更亲近。每天,幺妹、邵秀儿、周玉珍她们干活都喜欢跟她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荆梦竹自己也完全融入了她们之中。
这天,荆梦竹跟幺妹她们正在村前的凹里割最后几块稻子,一个眼尖的大声说:“看,有人到咱村来了!”
她们都直起身子了望,见大田埂那边过来了个小身影儿,女干部打扮。眼尖的忙喊:“荆梦竹,看谁来啦?是荣桂花回来了!”
荆梦竹仔细一看,果然是荣桂花。荣桂花在田里人迎接的目光中走来,老远就亲热地跟田里的人打招呼,问候这个、那个。荆梦竹赶紧上到田埂,笑着和荣桂花上了坡,往知青点走去。
荣桂花一走近她熟悉又陌生,如今只有荆梦竹一个人的知青点前,见屋檐下栓着一头朝她们嗷嗷叫的大肥猪,迎面又跑来了一只狗向她们欢快地摇着尾巴。她心头一阵感慨:“荆梦竹成刘庄的人了。”
荆梦竹把荣桂花让进门,忙搬过小板凳,递过扇子,嘴里招呼她赶快坐下歇歇,回转身又从伙房里端出了半盆清水放在荣桂花的脚下。
荣桂花从挎包里掏出了一罐头瓶白花花的猪油放到了堂屋的方桌上。荆梦竹一见就埋怨她:“你就那二十几块钱,哪有闲钱买这呀!现在我一个人,人家随便给我一点比你花钱还方便。”
荣桂花笑着说:“虽说咱们都是农村户口,可我到底还是比你强呀!咋说手里还是有两个活钱儿。”接着大声说:“哎!户口呀!户口!该死的户口!荆梦竹,你知道不,有的女知青就说,真的在农村走不了,就他妈的去找大军官随军去。”
荆梦竹听了心里一镇,那个经指导员的样子也随之闪了一下,但很快就熄灭了。她想:“我连这样的气话也没有资格说。即便是嫁一个年老的军官,部队也得把自己政审掉。”
她接着荣桂花的话说:“说起来户口就是一张纸,可硬是能把人死死栓住。农村人难迁到城里,小城市难迁到大城市,这个城市难迁到那个城市。”
荣桂花说:“不过,老伙计——”她故意拖了长音:“你快不用发愁户口啦,就要熬出头了!”
荆梦竹看着她的脸,迟疑了一下说:“别跟我开玩笑了。来,进里屋,我要照着农村的样子好好款待你。”
荣桂花跟着荆梦竹进了里屋,荆梦竹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个破脸盆,里头装着满满的鸡蛋。她就问荆梦竹:“你还养鸡了?”
荆梦竹说:“没有。养头猪就麻烦死了。那狗是它自己跑来的。”接着小声给荣桂花说:“这些鸡蛋是我在伙房草窝里拣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鸡,趁我不在家老是从伙房那个窗洞里跳进来下蛋。不过,一直没有听谁家喊鸡丢蛋了。”
荣桂花笑着说:“那是鸡喜欢你,送给你吃的!”
荆梦竹两手抓了几个鸡蛋说:“我先给你打鸡蛋茶喝,大热天,走了恁远的路,肯定又渴又饿。”
荣桂花又跟着荆梦竹进了伙房。荆梦竹把鸡蛋放在锅台边,往锅里添上水,一屁股坐到锅台下烧起了火。荣桂花看荆梦竹对自己刚才的话一点也没有反映,就偎着锅台问:“荆梦竹,你咋不给人家盛立回信?”
荆梦竹抬起头看了荣桂花一眼,迟疑了片刻才问:“我不给他回信?”
“你还瞒我呢,人家盛立都给我来信了。”荣桂花笑了起来。
荆梦竹猛地心惊了,心想:“他为啥要跟荣桂花这样说?”她没有回答荣桂花,依然紧紧闭住嘴往灶膛里添了把草。
荣桂花见荆梦竹的脸色不好,赶紧转了话题:“你俩的事儿我真的不清楚,我给他回了封信,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刘庄。不过,今天我恁远跑回来可不是说他的,我是专门给你送好消息的。”
“你又瞎说,我能有啥好消息?!”荆梦竹反问她。
荣桂花见荆梦竹不相信,急得跺起脚,说:“真的。这回是省城向州市轻工业局到咱们公社招工,二十个指标里头要五个女的。公社推荐的名单上有你。这段时间你哪也别去,做好准备。”
荆梦竹看荣桂花是认真的,她探头见锅里的水响了,对荣桂花说:“水响下蛋。快打鸡蛋。”
一连串的打击叫荆梦竹变得对任何事都淡漠了。可在荣桂花的眼里却觉这是她的成熟表现。她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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