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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婚礼会是如此的隆重盛大。
以前在“花满楼”看一些姊妹被赎身或买走,或从良嫁人,行事都是那般的匆忙且低调,仿佛青楼女子的终身大事是那般的见不得人,没有任何光彩可言。
而她,却是多么幸运的一个啊!
红绸盖顶、珠翠缀绕……她感到无比的兴奋与骄傲,却也感到无比的不安与紧张。
她好怕这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梦!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的程序一一完成。
“恭喜蓝少爷娶得如花的美眷啊!”
“来来来!咱们非得好好的敬你一大杯不可。”
“喂喂喂喂!”蓝涛对四面八方不约而同朝他敬酒的讨厌鬼吹胡子瞪眼。“你们干嘛?我喝不了这么多的。”
“对呀!”整齐的应答代表大伙摆明了是要捉弄他。
不会吧?
“我会醉的!”蓝涛老实的说。
“对呀!”第二声整齐的应答。
“你们——你们是故意的?!”他不敢置信的说。
“对呀!”众人使了个“大家一起上”的眼色。
“你们——”
“对呀!”那种整齐划一的齐声回答连水亲亲都快忍俊不住了。
在嘻嘻哈哈之下,新娘先行被送入新房,新郎倌则被贺喜的人潮团团围住,人手一杯,全都打定主意非灌醉蓝涛不可。
呵呵!没办法,谁教蓝涛平日的人缘太“好”了呢?
相对于大厅喜堂内的狂热喧嚣,青阁中则是一场安安宁宁、羞羞涩涩的等待。
自古以来,每位新嫁娘都是以这种待嫁女儿心在等候自己的良人吧?
围绕在新娘身旁,数名充任喜娘的丫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突然,声音全都静了下来。
咦?昏昏欲睡的水亲亲反而恢复了几分清醒,赶紧正襟危坐。
会是新郎倌要进房了吗?她的心跳不由得急速起来。
突然,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传进她的感官。
咚!咚!咚!咚!重物瘫软倒在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怎么了?”水亲亲顾不了礼节,赶紧掀起头盖。“啊!”
见满房的丫头各个像倒栽葱似的瘫在地上,身子卷缩得像一尾小虾米,面白唇紫、满嘴白沫。
香气陡然浓了起来。
“呃——”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窜起,水亲亲本能地以双手护住喉咙。
“呃嗯……”空气开始变得稀薄,香甜得令人窒息的浓液不由自主的从她的口中溢出。
那是一口令人怵目惊心的黑血!
“救命……”水亲亲只来得及一脚跨出门槛,眼前便变得一片昏黑。
他额露青筋,怒目瞪视着周遭的所有人。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退离蓝涛三尺之外。
“儿子!”禁不住大家“拜托”的哀怨眼神,蓝花氏鼓足勇气走近门口,却依然不敢踏入房内一步。“你就休息一下吧!亲亲儿她会没事的。”
但背向门口的壮硕身影却一动也不动。
“涛儿,别这样,你从前晚至今都未进食,这样是不行的,身体会撑不住的——”猛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蓝花氏为时已晚的捂住嘴巴。
果然,一提到“前晚”,蓝涛不动如山的身影突然冷冽起来,一股“山中风雨欲来袭”的气氛在房内开始沸腾。
没错,前晚应当是这对新人的洞房花烛夜啊!
蓝花氏再看看儿子,不禁难过地摇了摇头。“那——娘待会儿再来看你,给你送点吃的来,好吗?”
“嗯!”
一声满难听的沙哑回应响起,但蓝花氏已经很满意了。
她静静的离开,垂首叹息地在大厅座椅上坐下。
“姨娘,”稍后走进来的小橙见状,赶紧靠过去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嫂子她吉人天相,神明自会保佑她,只要她好好的睡一觉就会好了。”
“唉……”蓝花氏不晓得是第几回焦急的懊恼叹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好端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昨天晚上,正当婚礼热闹到最高点时,一名丫头却一边尖叫、一边狂奔至大厅,结结巴巴的道出新房内的异状,待所有的人一窝蜂涌至新房时,便先闻到一阵诡异的香气。
“依兰草?!”大伙异口同声。
“依兰草?!”是柳江一带特有的毒性草根,春夏开花,诡异莫名,花蕊为毒心,花瓣却为解药。
他们在窗槛夹缝处发现薰烧残存的纸卷,里头赫然是一把“依兰草”的蕊根。
由于有红盖头的阻隔,水亲亲中的毒都比其他人来得浅,可她却也因为身子较其他人更为柔弱,虽然已经为她灌下解药汤,但直到现在,她仍昏迷不醒。
这桩预布的阴谋是谁做的?
有谁会想毒害水亲亲?
“小橙,你想谁会这么做?”蓝花氏征询外甥女的意见,忧心忡忡的问。
“我不知道,姨娘。”小橙低首垂眼,“嫂子这般讨人喜爱,没人忍心伤她的,我真的不知道……”
她——睡得好熟、好熟,呼吸好轻、好轻,脸色好白、好白。
而他——好害怕、好害怕!
“喂!女人,别再睡下去了。”蓝涛的用字仍然粗鲁,口吻却是惊人的温柔。“你还睡不够吗?应该起来喝口水、吃点东西了。”
他坐到床边,细心的拥她坐起身,腾出手舀起一匙肉汤送到她嘴边。
“你可别吓人了,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几两肉……对!这就对了。”
一口肉汤总算喂了下去。
“再来一口吧?女人可是要胖一点抱起来才舒服……好,很乖。”
又一口汤喂成功了,他赞赏的吻吻她白皙的额头,以兹奖助。
一碗汤总算在蓝涛的喃喃自语下喂完了。
可是,女主角仍是昏迷未醒,四肢疲软得有如一只布娃娃,只能任他摆布。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女人?”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苦涩感涌至喉头,他那张粗犷的脸也因担忧而憔悴了。
轻轻的,她长长的、紧闭的黑睫颤抖了一下。
他粗糙的指节轻轻拂过她的颊侧,却没注意到她的反应。
悄悄的,她垂在身侧的手腕也抖动了一下。
“我……想你。”他竟脱口而出连日来的思念之情。
她那白皙的咽喉微微的滚动了一下。
天!他猛然的领悟了,这个爱哭又胆小的女人已经钻入自己的骨血里,牵扯着自己的心思,而最恐怖的是,他居然还“甘之如饴”,大有“自甘堕落”的倾向,甚至还“乐此不疲”。
“你对我下了什么药啊,女人?”蓝涛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如一尊神祇般的守护着她。
时间正缓慢地流逝着。
忽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无预警的张开了。
水亲亲先有一秒的失神,然后,便发现她的右手正被他的大掌握得紧紧的,结实的力道害她根本不敢乱动一下。
他整个身躯趴伏在床边,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发、黑浓浓的眉与合得紧紧的双眼,一时之间,她只觉得他好不安、好稚气。
眼底写满心疼,她侧过身子,以空着的左手充当梳子,往他的头顶梳拢着。
才梳到第二下,蓝涛整个人就几乎弹跳到半空中!
“呃……”水亲亲先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你醒啦?”
“醒了!醒了!哈哈!她醒了!”蓝涛忘我的大吼大叫,旋即又冲回床边,不由分说的吻住她。
“唔——唔唔——”水亲亲猝不及防的被他频频的热吻攻势弄糊了意识,小手如溺水的人般在空气中划了两下,接着便软软的栖在他的肩头。
“醒了,总算醒了……”蓝涛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几个字,如同九官鸟般喃念着,流露出兴奋与释然。
蓝涛索性更进一步的想扯开她胸前的衣襟。
“咳咳!”站在门口的蓝花氏瞪大眼盯着儿子,“你够了没?”
他居然手脚不干净,就这么公开毛手毛脚了起来,真是不害躁!
“够……够……”水亲亲终于逃开他的攻击,小脸往旁边一撇,不停的喘气。
蓝涛将她一揽,不甘心地嘲门口吼叫:“娘啊!您怎么可以站在那里偷看?”
“哪有?我是可光明正大的看哩!”蓝花氏慢条斯理的挥挥衣裙上的灰尘,在她风韵犹存的脸上,甭说是尴尬了,连一丝丝的不自在也没有。
“好了好了,笨儿子,亲亲儿才刚清醒过来,你就别打扰人家休息了。”蓝花氏挤了过来,扭腰撞臀,硬是坐到水亲亲身边,准备好好“ㄒㄧㄡˋㄒㄧㄡˇ”她。
“娘——”
“去去去!去洗个澡、去吃个东西、去睡个觉,反正做什么都好,你已经在这里不眠不休的烦了两个日夜,总该换人接手了吧?”蓝花氏先发制人的说道。
一听到蓝花氏的话,水亲亲便诧异的看向蓝涛,只见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把脸庞一转,却让她瞧到他连耳根子都红了。
原来……是真的呢!
“好啦好啦!我出去就是了。”蓝涛身形一闪,没头没脑的冲了出去,活像一头蛮牛似的。
“涛……”她下意识的低唤一声,对那鲁莽的身影霎时多了一份依恋情愫。
她知道,从此自己对他的感觉永远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少夫人总算醒了!”
哼!
“是啊!真是老天保佑。”
什么保佑?是没长眼!
“不过,真是可怕呀!有谁会想毒害少夫人呢?她是这么好的人啊!”
好人?凡是阻挡我路的人,全都该死!
“是啊!是依兰草呢!倘若再迟半刻钟,她便回天乏术了,真是谢天谢地。”
只要再半刻钟、再半刻钟……
对迎面而来的丫头们颌首为礼,聆听她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双手握成拳,磨牙的声音喀喀作响……
第五章
亲密接触
在众人细心的呵护下,水亲亲很快便恢复了健康。
虽然她的外表仍是一副娇柔纤小的模样,但心境上都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这边塞的牧场上,姑娘们的穿着都比较简短轻便、样式大方,发式不是一个简单的圆髻,便是长长的辫子,这样在工作时才方便行动、方便整理。
在这边塞的牧场上,珍贵的财富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成群的牛马及强壮的牧羊犬。
在这边塞的牧场上,令人心醉神迷的不是那种觥筹交错、豪宴聚饮的光景,而是头顶那蓝澄澄的天、脚下一片绿茵茵的地。
和这片天然美景相较下,以往的京城便犹如一只刻意打造的华丽鸟笼,虚假无比!
而她既然往后要在“流光庄”中住下来,那她便得好好来适应这全新的大环境。
首先,第一样入门的功课便是——
“啡——”马厩中的健驹昂首轻嘶,每一匹马都显露出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神气模样。
“我要骑这匹马。”水亲亲的兰花指一比,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便“中选”了。
“不成!”负起教师之职的蓝涛一口便否决了。““白雪”不适合你。”
“为什么?”
“因为它还很野。”它是他今年年初才从荒野中捉回来的。
“那这匹好了。”她从善如流,改挑另一匹有红色花斑的马。
“不成!”蓝涛又摇头了,““小花”还不能骑。”
“为什么?”
“因为它还太小。”一匹刚断奶的小马,四肢还没有什么力气,不宜载人。
“不然——”她的手又转了个方向。
“不成!”他第三度的否决。
“为什么?!”水亲亲几乎要生气了。
蓝涛也注意到了,他认为这是个好现象。“因为“大白”太老了,你注意到它的鬃毛与眼皮没有?松垮垮的没什么光泽,只适合待在马厩中养老。”
他很自然的一手环住她的肩,让她依偎着自己,开始热心的为她讲解。
原来,光是骑一匹马也有这么大的学问呢!
水亲亲瞧着他十足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好惭傀。
蓝涛懂得这么多,他好厉害喔!看来,从今天起,她一定要每天学会一样新东西,以便日后与他“并驾齐驱”。
但说大话容易,做大事可不容易。
只见水亲亲盈盈的大眼荒慌地圆睁,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几乎是人和马儿“黏”在一块儿,怎么样也分不开。
“喂喂喂——”蓝涛头痛地看着仍趴在马背上,没有一丝动静的水亲亲。
“女人,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