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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地画啊画……为了钱,她画的画已经不再是过去那种悠闲的画作,变成了插画,版画,甚至是街头的宣传画……我没有办法不去恨我的家人,当我母亲那样辛苦的时候,他们却过着最悠闲的日子,我的父亲,他从不曾在我面前出现过,他也不曾关心过我……我的母亲,她已经不再是过去我所认识的母亲了!”
康泽想到了过去的廉伯母,的确,印象里,那是个快乐的妇人,有着良好的教养,平时以绘画为乐,对他们这些孩子都很和蔼,举止端庄而优雅。
现在的廉旭,颇有一些其母的风采。
“她变成什么样子,只有我知道。”梓涵再次颤抖了一下,“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在离开丈夫以后,还能那样坚强地依靠自己而生活。可是,她却不再是过去我所认识的那个妈妈了,她虽然依然爱我——我知道她很爱我,可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抱着我会给我讲童话故事的妈妈了……”她倏地抿紧嘴角,以此来阻止自己的泪水。
不,不能哭。哭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早就知道,即使她放声痛哭,也无济于事。
“我没有自己的生活和乐趣,我只知道每一天她都强迫着我学习这个,学习那个……我没有朋友,也交不到什么朋友。以前的生活完全离我而去,只剩下孤独的我。她苍凉地说着,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梓涵,想不想打网球?”凝视着她那张哀戚,却不流泪的固执面庞,康泽冷静地建议。
“什么?”她茫然地望着他。
“明天开始,我教你打网球吧。”他的手忽然抚过她的头发,然后握住她还在微微抽搐的手。
“康泽哥哥。”梓涵反握住那双温暖的手,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滑下脸颊,“为什么在你的面前,我总是什么话都藏不住?像个任性的孩子那样向你抱怨,跟你说一些自己悲惨的往事。你会不会因此厌烦我?”
“不会。”他的回答迅速而毫不迟疑,“说出来比藏在心里好,你要记住,无论何时,我都会听你说任何事。”
梓涵静静地望着他微抿的嘴角,“康泽,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吗?别人如果有什么抱怨,有什么委屈,你也会听他们说?”
“不会。”再一次迅速而冷静地回答,他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那么只有我吗?”是温暖流过心底吗?梓涵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感到像刚才那样寒冷。
康泽没有回答,那是一种默认。
为什么?这一个为什么,廉梓涵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有种直觉,现在即使她问了,也无法得到答案。既然这样,她也还是选择沉默比较好。
只要知道自己在康泽心里是特别的,那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他还答应她明天起教她网球,她也可以像梓欣那样,打出那样漂亮的网球吗?她和梓欣是双胞胎的姐妹,梓欣可以学会的东西,她当然也可以学会!
“我现在学网球,会不会太迟?”梓涵轻柔地对着他微笑,那种笑容很纯真,好像她小时候的那种笑容。
康泽望着她的眼,轻轻摇头,“学任何东西都没有太迟的时候,只有你想不想学。”
“还要有可以学习的条件。”她的目光清澈如水。
他微微震动了一下,是的,还要有学习的条件。
“网球这样的贵族运动,并不是谁都能学得起的,对不对?”她眼里黯淡的光芒只有一瞬,却被他看得分明。
“不过现在好了,我什么也不必担心,而且有了像康泽这样的好老师。”梓涵渐渐兴奋起来,网球,她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哥哥在自家的球场里练习,偶尔也看到梓欣去那里和哥哥对打,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心里不羡慕吗?那个是不可能的吧?
“没什么可担心的。”康泽似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他要让梓涵打出漂亮的网球,不论花费多少时间。
她热烈地点头,眼里的凄凉和清冷已经消失不见,这一刻,她像个孩子般兴奋和期待。那种表情,让康泽不曾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
“康泽,还没好吗?”梓涵打开了康泽办公室的门,她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去。
“再等我十分钟。”正专注于什么文件的他,没有抬头。
“那好吧。”梓涵轻柔地转身。
“等一下。”他用冷冽的声音忽然叫住了她。
她立即回头,用一种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他。
“你不必走上走下,在这里等吧。”他指了指办公室旁边的单人沙发。
梓涵犹豫了一下,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学生会主席,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十分钟后,当康泽起身后,梓涵微笑着询问。
“让你久等了。”他对着她点了点头,“学生会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网球社这个星期要有比赛,我在考虑出场阵容。”
“团体赛的地区预赛,是吗?”景然前辈已经在她耳边嚷嚷了许多天了。
“音乐社的工作是不是太多了些?你才是个新人。”每天,她几乎都和他差不多时间离开办公室,所以他干脆让她每天都等他一起离开。
她不让家里的家车接送,自己又不会开车,一个女孩那么晚了独自一人坐出租车,让他有些不大放心。
他康泽应该是不太会担心别人的那种性格,可是遇到廉梓涵的事,就是不一样的。
“我们想在校庆的时候推出一个音乐剧,前辈们在暑假里就开始筹备了,所有的编曲都由我们自己担任。”
一说起音乐社的事,她的双眸就会发亮,而康泽发现自己喜欢看她眼睛发亮的样子。
“这是一出原创的音乐剧,我们大家都很紧张。”不知不觉中,梓涵己经将自己当成音乐社的一员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看着她眼睛发亮的样子,康泽那一贯严谨的表情也微微柔和了几分。
“现在没有,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她对他粲然一笑。
康津静静地凝视着她,这一个月,梓涵真的开朗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全身都裹在浓重的悲哀里的梓涵,不再是那个一脸仇恨、一脸茫然,哭着说恨着亲人的梓涵,也不再是那个恳求他救救她,全身发着抖的梓涵……
廉梓涵,在他的生命里惟一不太一样的女孩又一次地回到了他的生命。她曾经离开,却也再度突然出现。”
康泽不是相信命运的男人,却相信缘分。当他在社办的门口,望见那个穿着黑衣的她时,他就知道,他的缘分已经来到。
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是天性也是后天养成的习惯,可是,面对她,似乎可以有一些不对,似乎可以稍稍地有一丝放松,只因为她是廉梓涵。
所以,不论她现在变成怎样的廉梓涵,不论她经历过什么,她都还是他的廉梓涵。
“康泽,我听样欣说,在过去的日子里,网球是你全部的生命。”他们走下楼的时候,在昏暗的楼道里,梓涵忽然轻声低语,“那个在网球场上奋力战斗的你,是最耀眼、最引人注目的你。那个时候的你仿佛会发光,会将人的灵魂也吸人到你的球技术里……那样的你,我好想亲眼看到。”
她一直低着头,声音清幽里透着热切。
“这几天我不都在陪着你练习网球的基础技术吗?”每天黄昏,在社团活动结束以后,他会陪着她训练一个小时。“球拍的握法,步伐的移动,发球的姿势,以及挥拍习,体能训练……网球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而是该投注以全力的运动。”梓涵在这几天里深深体会到,要打好网球,可并不是容易的事啊。
“你如果只把它当成游戏,当成悠闲,那不需要花费很多力气。网球,仅仅只是娱乐。”康泽在说这些话时,他的眼似乎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冷酷。
梓涵沉默地望着他,“你真的这样想吗?网球,仅仅只是娱乐?”她本不想这样问,可是这些日子,她和康泽一直在一起,有些话,她也不再只是藏在心底。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并不是这样想?”康泽的话语蓦地犀利起来,他很少在她面前如此犀利。
但这是真正的康泽,外人眼里那个严谨犀利冷如冰山的男子。
“是啊,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因为我不曾看过你认真地打网球,不曾看过你在球场上和人比赛时的模样。”她的话里藏着深深的遗憾,“知道吗?这十年,我真的错过了许多东西,也被剥夺了许多机会。”她眼里又再度流露出一丝哀怨,刚见到她时经常看到的这种哀怨,虽然现在不常出现,但偶尔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浮现在她透亮的眼里。
康泽继续深深地沉默着,梓涵,的确从来不曾看到过他的比赛。
“这个星期的预赛,你已经确定不再参加。”她继续遗憾地说着,“大家多期待着你能改变主意,你知道吗梓欣是这样期待,康媛是这样期待,我是这样期待,我那些前辈也是这样期待,网球社里的其他人这样期待,我“哥廉旭——他也期待着可以和你有再次对决的机会,在正式的比赛里。”她站定脚步,回过身去静静瞅着他,“我们知道,那是奢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康泽做出的决定,永远不会更改。”
“比赛时的我,和平常的我,根本没有什么两样。”他回望着她,同样一眨不眨。
“不,我觉得会不一样!”梓涵有些激动地小声喊了一句,“大家都看到康泽哥哥你打球,为什么我就不可以看到呢?我……廉梓涵,很想亲眼看一次在球场上所向披靡的康泽,那个被大家称为‘网球之神’的康泽,那个一握起球拍,据说会让空气的震动都显得不一样的康泽……”
“梓涵,你不应该听大家夸张的言语。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网球之神’,ATP世界拍名第一的男人也不可能成为网球之神。”他只是冷静地看着她,冷静地对她说。
梓涵微微垮下了双肩,她用满含失望的表情望着他,“可是我没有看过你的比赛,一场比赛也没有看过。梓欣,她看过许多场了吧?听说她几乎没有一场错过?而我居然错过了全部!是再也没有机会再一次看到的全部……为什么你要不参加这个赛季的比赛了呢?”
她望着他,压抑在心底的问题终于浮出了水面,梓涵用一种清晰而急切、不让自己后悔的声音大声话问:“我不明白,热爱网球的你,为什么要放弃一年的比赛?是因为手臂的伤势吗?可我听说是在你手臂受伤以前你就有了这个决定。为什么?你还在帝威,为什么不愿意再为了帝威而战,为了你心爱的网球而战呢?”
康泽用一种异常冷酷的目光凝视着廉梓涵,为什么?有许多人这样问过他,但没有人可以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廉梓涵,她可以得到他康泽的答案吗?
正文 第五章
“帝威的网球社团应该学会怎样在没有康泽的情况下而战。”
月亮清冷的白光照射在康泽那张冷冽而俊秀的脸上,照出他嘴角的坚毅,和他眼里那抹认真与坚定。
梓涵默默地沉思了一瞬,然后她缓缓点头,“你是怕在你毕业以后,帝威的网球社会因为忽然失去了支柱,而变得不堪一击?”
“他们没有那样脆弱,帝威的网球社一向很强大。”康泽抿了抿嘴角,“可是,他们似乎依靠康泽太久了,这样不好。”
“你只为帝威着想,那么你自己呢?”梓涵轻轻地问出这句话。
康泽嘴角的坚毅似乎更加深刻了几分,廉梓涵,这是第一个对康泽说出这句话的人。
“你是因为热爱网球才会加入网球社,你不是因为为了让帝威的网球社团永远成为第一,才加人这个社团的。”梓涵认真地思索着,她的表情就仿佛她正在解开一道世纪难题那样认真,“你明明心里想要去战斗,想要去紧握球拍,就因为不想让帝威太依靠你,而你就打算放弃这些?”
她的眼浮现出这几天在网球场里教她练习的那个男子,他那专注的表情,那一丝不苟的态度,他看着网球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我和你分开得太久,我也没有看过你真正的比赛。可是光是在练习中的你,就已经可以让我感受到你对网球的热爱。康泽,加人社团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一起奋斗吗?”她眼神发亮,似乎终于解开了世纪难题,“你何必想得那么多,没有你,帝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