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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样寂静,这时候无人能回答他,荆天云低头信步而行,不觉天空已然有如鱼肚白。
如此轻易的完成父亲的嘱咐,荆天云的心中本来应该欣喜万分。可是一路上他却愁容满面,原因起于心中情丝纠葛难以□清。
“没想到我什么都比不上父亲大人。”一心以父亲为榜样的他,竟然会对两个女子动情,荆天云自己也不敢相信。荆铁山在儿子未足十六时,便曾央媒提亲。可是会有谁愿意将女儿嫁给声名狼藉的小恶人。到了后来连媒人也拒绝替荆天云说亲。
“我儿子生相俊俏。”这是荆铁山唯一想的到的优点。别看荆家家大业大,连穷人家都不愿攀这门亲事,荆天云想到自己以前荒唐的岁月,有时真是感到无地自容。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荆天云不想再让任何爱他的人伤心。其实当时富有人家三妻四妾本属常事,但是未知的后果让他裹足不前。先到外祖父家吧!荆天云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不日就到了曲阜。
韩家大门朱漆黯淡,叩环铜绿孳长。石梯藓苔满布,枯黄落叶门前飞舞。这样的凄凉景象,荆天云面有忧色站在门前,心中一阵踌躇,万一事情有什么不测,那父母亲大人岂不是抱憾终身,荆天云考虑再三,还是怯立门前,右手横在半空中迟迟无法叩门。
忽然大门呀的一声缓缓打开,荆天云心头一惊往旁一闪,只见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仆人拿着锄头走了出来。门又轻轻关上,那人往浓密的林子走去,荆天云心念一动,“那个方向是不是父亲所说的,奶奶长眠之所。”他好奇心起,想到反正自己无法下定决心,索性蹑手蹑脚的跟在那人后面一探究竟。
那人穿过荆藤杂草丛生的小道,举步维艰的往前劈藤除草。林子里晦暗阴乾,腐草和死去动物的臭味刺鼻难闻,但是那人仍奋力的前行。丝毫不以为苦。
好不容易出了林子,前方的景象过真如荆铁山所形容的一样,只是芒草长高了,树木的枝叶繁衍生长,像一把把巨大的伞一般,遮住当头的阳光。荆天云举目望去,一片碧绿,完全看不到祖母的墓碑。
那人往上走了几步,忽然举起锄头往下开始铲除杂草。荆天云再无怀疑,恭敬的开口道:“请问大叔,您是不是戚平叔叔?”
那人没料到后方会有人,此时忽然间听见声响,他急忙将锄头举在胸前,身子迅速兜了过来。
那人见到荆天云的脸,露出诧异的神情,继而一副似曾相识的语气道:“敢问公子可是姓荆。”
荆天云看他问话的样子,心想他一定是戚平没错,于是咧嘴一笑,道:“我爹是荆铁山,晚辈叫荆天云。我爹曾提起戚叔叔,这些年多亏叔叔照顾我奶奶的故居,我爹要晚辈谢谢戚叔叔。”
那人正是戚平。他在荆铁山离去后,每两个月都会来一次整理荆大娘的墓园。荆铁山每年都会回来祭坟,但是韩云娘身子状况不是很好,禁不起长途跋涉,而且荆铁山也怕她触景伤情,于是每年都编藉口回乡。
戚平表情一松,笑逐颜开的道:“你长这么大了,容貌和大小姐好像,想来我也已经六七年没见过你了。”
荆天云听他的口气好像见过自己,他疑惑的摸了摸后颈,奇道:“戚叔叔见过我啊?我怎么没印象。”
戚平放下手中的锄头,上前紧紧握住荆天云的手,激动的道:“你小时候来过好几次,不过每次来都蹦蹦跳跳的没一时安定,大怪对我印象不深吧!”
荆天云想起以前总是看人低下,不可一世,虽然糊涂事做太多没印象,不过当时态度上一定得罪过戚平。
荆天云心中惭愧,虽然戚平不提往事,想必是戚平看在父亲面子不予计较,荆天云于是深深一揖,歉然道:“晚辈年少无知,若有罪叔叔的地方,还请叔叔原谅。”
戚平赶紧摇摇手道:“不不,你千万别这么说,折煞我了。铁山哥和我情同手足,更何况小时候的事怎能当真呢。说真格的,铁山哥这次怎么没有一起来?”
荆天云将经过简述给戚平听。戚平听了以后面有忧色,喟然一声,道:“老爷子这些年虽然知道小姐过得很好,可是生不能相见,日子过的可真苦。不过此时能化解仇怨,为时不晚。只是老爷子身子骨不好,一年前移居京城求医,尚不知何时能回来。你最好亲自去一趟京城,老爷子见了你一定高兴万分,说不定因此不药而愈。”
风吹草偃之间,斑白风化的石碑露了出来。荆天云心中感伤,语带悲泣的道:“戚叔叔,等我将奶奶的墓园整理好,即刻动身前往洛阳。”
戚平脸上无限沧桑,语气落寞的道:“时间过的好快,荆大娘若是知道有个这样懂事的孙子,她老人家泉下有知,一定也感到欣慰。”
荆天云脸上一阵燥热,伸手取过锄头,仔仔细细的将杂草枯枝除尽。碑上是娘亲亲手提的字,荆天云心中情感澎湃不止,跪地伏拜,心中默祷:“奶奶,请您一定要保佑爹和娘。
若是您有什么事要交代,请入孙儿梦中来吧!”
一阵折腾,月儿悄悄将骄阳赶了下山头,天寒地冻,荆天云在外祖父家过了一晚。韩家的佣人见总管带了一位年轻人回来,私底下议论纷纷。荆铁山的旧识大都已经离开韩家,这时下人听了总管说道,原来这年轻人竟然是老爷的外孙,一时之间三三两两的在厅外偷看,荆天云除了摇头苦笑以外,还是摇头。
隔日鸡啼未停,外头漆黑一片。荆天云摸索着走到祖母坟前,磕头告别。蹄声的答的答的此起彼落,寒风刺骨,策马狂奔的荆天云摸着怀中的丹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师祖留下的仙丹妙药,或许对外祖父有帮助。”洛阳虽然距离此地遥远,荆天云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日夜兼程攀星追月而去。
过了泰山,荆天云弃马乘舟,黄河滔滔波浪汹涌,船身颠陂摇摆,荆天云胸口郁闷烦躁,彻夜难眠,他一个翻身,忽然听到船尾吱吱喳喳的船来声响。
荆天云心中起疑,心神专一凝神倾听,果然是几个人在轻声细语的讨论着。
这船上不过四个人,除了梢公和两个脚夫外,就只有荆天云一个乘客。大概是见财起意吧!荆天云仔细听的明白,其中一个声音沙哑的道:“这个兔儿相公可真是俊俏,若是把他绑了起来交给娘娘,少不了一顿封赏。”荆天云听那声音是这艘船的船东,也就是那梢公。
荆天云心想:“那梢公看来皮肤黝黑,身穿粗衣头戴斗笠像是个老实人,没想到竟是满肚子坏水,可是他话中的娘娘不知指的是谁?绑男人?这可新鲜。”想到这新鲜事,荆天云打足精神细听。
另外一个声音道:“没错,不过看他穿的一身文士衣衫,挂在腰间的玉佩通体碧绿,可能是个富家公子。不如等会儿将他搜刮一空,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也不定。”这声音压的极低,还好荆天云内力已经有相当火喉,这声音听来是那两个脚夫中,身材高壮的那一个。
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道:“不好吧!说不定咱们遇到的是硬点子,万一偷鸡不着蚀把米。到时候上面怪下来,咱们九条命也不够用。”这个最后发言的是个身材矮小的胖子。荆天云听他语气,似乎是胆小怕事。这儿是黄河上,荆天云猜想说定这三人是三江帮的人。
果然那壮硕的脚夫怒道:“三江帮打家劫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三干了那么多票,讲话来还是那么畏畏缩缩,你到底还是不是黄河三鲛?”
那老三吃了一惊,说起话来更是结结巴巴,老三道:“当。当。当然是,不过。不过小心点总。总。总是比较好。”
忽然间啪的一声,听起来来好像自家人动起手来了。只听那梢公威吓道:“二弟,你别老是毛毛躁躁,三弟就是被你打怕的。其实三弟考虑的也没错,听说淮水帮在小沛碰了个钉子。江湖上没听过有这号人物,谨慎一点也没错。”
那老二不服气的道:“黄河三鲛出到至今怕过谁?别说一个年轻人,就算淮水帮少帮主尚文野来,我也是一样的跟他打个昏天暗地,怕他个鸟。”
老三听二哥说的豪气干云,嗓门逐渐拉大,急忙嘘的一声,劝道:“二哥噤声,万一舱里头的肥羊醒了,事情就比较难办。”
荆天云听到此时,寻思:“原来这三人是一伙的。三江帮蛇属一窝,看来这三人铁定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今天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荆天云想起蓝珏城恶形恶状的模样,不由的暗暗握紧拳头。他哈哈一笑窜出船舱,道:“各位这样礼遇在下,我真是受宠若惊。”
三人听荆天云出声,同时一怔。但是那粗壮的汉子听荆天云话中讽刺意味浓厚,,当下按耐不住,虎臂突长,大喝一声,抡起身旁的扁担呼的一声当头劈来。
荆天云头一低,侧身闪过,右脚轻轻一提,脚尖踢中老二小腿上的□宾穴。那老二右脚一麻,身子不听使唤的往前一扑,整个人跌进底下的舱房内。
荆天云唉约一叫,笑道:“你出手怎么这样狠,万一伤了我,我的卖价可会打折扣的。”
那梢公知道二弟虽然莽撞,但是手上功夫却并非如此不堪一击。他冷哼一声,道:“原来阁下深藏不露,试试老夫的双戟。”
那梢公双臂一震,脚下一踢船旁的布幔,身子一低,刷一声双戟撕裂帆布而出。
青光一闪,双戟夹着劲风向荆天云左右袭到。荆天云身子忽地往前一冲,右手手肘一撞顶中梢公右臂,左手一招如封似闭,梢公猛觉左手一麻,不由自主左手顺着对方的劲道往上一挥,左手精心打造的铁戟脱手而出,远远的噗通一声,月光下水花飞溅,瞬间铁戟沈入水中不见踪影。
梢公往后退了三步,心中无比震惊。右手臂隐隐发麻,铁戟几欲脱手。梢公自忖出到至今,还没如此一招便受制于人。他的脸上闪烁不定,呼吸也因惊恐而沈重。
在旁观战的老三更是咋舌不已,舱下的二哥久久未醒,大哥又败下阵来。他心中犹豫不决是否要上前挑战。
砰砰砰的声音从舱内传了上来,一条人影急扑出来。荆天云身形一动,一招老树盘根将他绊倒。老二一冲出舱房便跌了狗吃屎,右手在地上一拍,一个挽身,半空中一脚踢来。
荆天云一个翻身,双手拄地身子急转,头下脚上连踢一十二脚。那人在半空中闪避无力,胸口被踢中三脚,幸好那梢公眼明手快,随手拿起脚边缆绳套中二弟,梢公用力一扯,老二往梢公胸前飞来,梢公双手一伸抱住老二。荆天云打蛇随棍上,右手运劲于五指,使出擎天指法,俩人身上同时一麻,咚的一响,梢公被点中麻穴直挺挺的站着,另一人则滚落地上一动也不动。
荆天云一手搭在梢公胸口,转头对着那矮胖之人,道:“怎么?你还想试吗?”
老三一脸惶恐,舌头一伸,讨饶道:“公子爷饶命,我们兄第三人不过是三江帮的小喽罗,偷鸡摸狗的事做了不少,但是杀人放火的事,我们可是一样也没做。公子爷您高抬贵手,小的兄弟三人今后一定改邪归正,从此安安分份过日子。”
荆天云冷笑一声,道:“你算盘打的可真精,不过饶不饶你们,得看我心情好不好?我问你,你们叫什么名字?还有你们适时才说的娘娘是谁?”
那矮胖子眼睛一溜,道:“小的叫徐解。”他手一指梢公,道:“这位是我大哥吴全,躺在地上的是我二哥叫陆平山。我们兄第三人一辈子都在这河上打滚,江湖上朋友赏脸,给了我们黄河三鲛的浑号。刚才我们兄第三人所说的娘娘,就是江湖上人称九天玄女的骆笺骆娘娘。”
荆天云点点头,黄河三鲛不过是小角色,至于那九天玄女名声虽响,但是江湖上只听其名未见其人,他道:“原来是她。可是那婆娘不是住在昆仑山附近,她千里迢迢来中原抓男人做什么?”
徐解乾笑一声,道:“这个小人也不知道,不过他和我们帮主好像是旧识,所以娘娘有命,我们只好全力以赴……”
荆天云皱眉沈思,忽然徐解声音一顿,他暗道不妙,右手用力一扯,身子藉力迅如闪电般闪到吴全身后。嗤嗤数声,吴全惨呼连连,大叫道:“他妈的三弟,你的毒针射到我身上了,快拿解药来。”
徐解此时露出狰狞面目,完全不管吴全哀嚎,双袖一扬,寒光闪处,两柄飞刀激射而来。
飞刀来势凶猛,捷如电闪,转倏便至。荆天云心中喔的一声,没想到这猥猥缩缩的胖子,下手竟这般狠辣,完全不顾兄弟死活。他右手推开吴全,接着双手看准飞刀来势在胸前一合,铮的一声将飞刀夹在双掌之中。
徐解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还会失手,蓦地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