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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拉!”
“我帮你。”她打开药瓶,倒出墨蓝色的药丸递给她,然后倒了杯水,在她吞服后,送到她手里。
“谢谢!”
“好些了吗?”她审视着她的脸色,有着最浓的担忧。
“好多了,别担心。”她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的手术,脸色发青,还不住地冒着冷汗。
“这些药只能让你的症状推迟发作,可是不治本,我觉得还是回医院比较好。”这些药是她制作的,功效和副作用她自是最清楚不过了,这些药的成分会让她的脸色红润,体力也会瞬间提升,但这是表象,只是把她剩余不多的生命力集中在一起使用。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再浪费在医院里。”
“可是这样下去,你会垮的。”此刻她犹如风中残烛火,已是药食无用了,有的只是延长活下去的时间,但这个药却是在加速她的死亡。
“我不想他和孩子最后的回忆是在病房里,是我苟延残喘躺在病床上,那太惨了。”她靠在墙壁上,等待着身体里的冰冷过去,“今天你看他们有多高兴,从头到尾都在笑,雷就是睡着了也在笑,而我不想让他们坠落到地狱。”
“可他们早晚都会知道。”可能三天,也可能三个星期。
“我会撑下去的,不管多辛苦,都会撑下去。”
“是我太没用了。”就算有五个学位又如何,却仍是救不了她。
“谢谢你帮我隐瞒,更重要的是这个真相要有你一个人来背负,连让人分担的权利都没有。”她握着阿洛拉的手,对她,她有太多的感激了。
“好吧,我答应你,可以留在家里,可是检查都不能免,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好,我答应你。”她承诺。
*
时间就在幸福天伦之乐中流逝,一天、三天、一个星期……
清晨,慕容悠都是最早起床的,而后是狄克,他总是粘着她,一起在厨房准备早点,然后她会用最甜的早安吻将孩子从睡梦中唤醒,接着和他们一起用早餐,尽管她的味觉已经消失了,根本吃不出味道,但她却从未在下厨的时候出过纰漏,因为她已经练习过无数次,如何用克数来增减味道的浓淡。
有时候,她的眼睛又沉入黑暗中,但她未曾让身边的狄克知道过,一个脚步声,一句话,一阵呼吸,她都会知道他在哪里,离自己有多远。
当她听不到,也看不到的时候,她就会假装睡觉,希望症状赶快消失,她细心地处理好任何一个可能被发现的细节,只想着份幸福不要那么快就消失。
她也尽力地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一切,她会围着围裙烘烤着加了奶油的甜甜圈,还有水果味浓郁的布丁,也会在他们睡前说着那些不知道打哪听来的故事,直到他们沉沉睡去。
她提出了要让他们去上学前班的建议,理由就是希望他们能多接触一些同龄的孩子,但真正的原因是,她想亲自接送他们上下学,让他们牵着她的手,漫步在街道,公园里,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做一个母亲该做的,而可能再也没有时间在做得。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小女儿还尚在氧气箱里,她无法做更多,只好在空余的时候,将自己要说的话,最甜美笑容用摄像机记录下来,那么等有一天她不在了,她的小女儿长大了,她依然可以感受到母亲的爱,不会怪责她的失职。
对狄克,她是个妻子,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少喝点咖啡,要记得不能空腹的时候喝酒,还有领带是放在抽屉的倒数第四层,袜子是倒数的第三层,他喜欢地带着茶树香味的洗发水是在十一大街的那家中国货品店才能买到的,胃疼的时候吃苏打饼干是最好的,它就放在厨房靠右边的柜子里……
还有太多太多她来不及叮咛的,只好写在信里,然后由她亲自邮寄出去,等再寄回来的时候,她一定不在了吧。
对着镜子,她总要运用到她最出色的易容术,因为她的脸色已经不是靠药物就能好转的,眼窝出的阴影已经深得泛出青色,这些都是她极力要遮盖的,她必须要在雷的眼里依然是最美丽的慕容悠,健康地,一个微笑就能颠倒众生。
只是今天,她为什么连化妆笔都在颤抖,好似它有千斤地重,眼睛看到东西为什么又是那么虚幻。
今天是几号了?
星期三,还是星期四?
几点了?
为什么她的脑子开始无法集中了。
“2XXX年,三月X日,维多利亚号油轮将迎来零事故的五十万安全里程纪念,今夜七点,将会在纽约XXX海港迎来第一百次出航……”
电视机里,记者正高亢地说着某条重要的新闻报道。
她回首,看着电视里那艘雪白色,巨大的豪华游轮,它挂满了彩旗,漫天的彩带在飞舞。
“维多利亚号……”她眼里有了片刻地清明,仿佛这艘船勾起了她某些回忆。
但只是一瞬间,她就闭上了眼,手中的化妆笔掉落在厚厚地波斯地毯上,缓缓往后倒去……
幸福为什么要如此短暂呢? 十六年前卷 第五十九幕 最浪漫的事
WFP医学院
还是那条走廊,还是那间病房,还是那些人,只是没有了以往的严阵以待,还有剑拔弩张,有的只是一份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这份哀伤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痛彻心肺。
病床上的慕容悠的手臂上插满了管子,粗地、细地、透明地、蓝色地、红色地,金属地,塑料地,仿佛没有了管子,她就少了羁绊,就会突然消失在眼前。
嘀……嘀……亮绿色的心电图,歪曲而起伏,每一次都混杂着急促的频率波动,所有人都注视着这条代表着心脏跳动的生命线,因为现在只有它才能告诉他们,她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米修拿下诊听器的时候,众人都屏息以待,一旁的阿洛拉已被打上了背叛的标志,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原谅的。
米修知道聚在这里的人都渴望从他嘴里听到好消息,但他给的消息,只能让人陷入最沉痛的悲伤中。
“抱歉!”简短的两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抽泣声已从女人和孩子嘴里倾泻,而男人们只是看着那张在氧气罩遮盖下,吐着薄薄白雾的容颜,没有血色地脸孔,已经开始发青,额头的黑气几乎将她的眉毛都隐藏了起来,即使米修不说,他们也知道,她的状况是何等的恶劣。
“为什么要骗我?”被噩耗打击地遍体鳞伤地狄克,已经没有力气在吼叫,只是低低地,带着破碎的声音质问着深爱的她。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不准你失信,我不准,听到没有。”他伏在她耳边,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他怕她再也听不到了,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米修,想办法,你说过有两成的机会。”安德鲁摇晃着束手无措的米修,灰色的眸子死寂地没有任何波动,话里有他的希望,可是他眼里却早已没了生气。
“她已经没救了,就算真让她活下去,也是痛苦,与其那样,还不如早点解脱。”
“不,这不是我想听得,告诉我你会有办法。”他颤抖着手拽着米修的领子,央求他再试一次,哪怕一次就好。
“安德鲁,清醒一点,我救不了她,这个世界以目前医疗水平,没人可以救得了她。”她的免疫系统完全遭到破坏,根本没法救。
“不!!”他的双手沿着米修的身体,一路下滑,他跪坐在地上,承受不了这句救不了。
哀伤的氛围席卷着众人的心,他们心里清楚,等待他们地是她的香消玉殒,没有任何挽救的机会,这样的结果,让他们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还有多久?”安德鲁宛如已经死过一会儿,哑声问道。
“今晚,也可能明天,看她的生命力了。”米修直言说道,这时候欺骗是无用的。
好短暂,短暂得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妈咪醒了!!”安迪的哭叫声,将哀戚的沉默打破。
她缓缓张开眼,气若有丝,氧气罩里的嘴唇蠕动着。
“她好像要说什么?”米修急忙赶过去将她脸上的氧气罩取下。
“悠,你想说什么?”狄克凑近她,不想听漏她任何的话语。
“维……维多……利亚……号……”她在他耳边艰难地说着。
“维多利亚号?”狄克诧异地看着她,却见她点着头。
“七点……晚上七点……”
“你想要去维多利亚号是吗?”他推测着她的话里的意思,也知道维多利亚号今天会停靠在纽约,这个新闻从早上开始就不停地在各大媒体上传播。
她点头,握紧他的手,“带……带……我去。”
她眼里有着坚决,仿佛这一口气就是为了想去维多利亚号而硬挺着。
如果说,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不,他无法这么去想,可是他更不想让她有遗憾,就在众人的惊呼中,他将她抱了起来。
“狄克,你疯了,干什么?”决和卡尔阻止他疯狂的举动。
“让开!!”他像是一只癫狂的狮子,谁敢阻拦,他就杀谁。
“让他走。”米修出声道。
“可是悠……”
“如果那是她最后的愿望,你们最好让她去。”
最后的愿望!?
他们沉默了,退了开来。
狄克不再停留,抱着悠,直奔纽约XXX海港。
*
维多利亚号油轮和泰坦尼克号一样都是举世瞩目的超豪华游轮,但和后者处女航就被大海吞噬不同,维多利亚号可是有着连大海都不忍摧毁的美誉,它建于2XXX年,耗资了数百亿美元建造的集餐饮、娱乐、住宿地六星级游轮,奢华地装备和人性化的设计,一直都是无数新婚夫妇蜜月的首选。
今夜,它迎来了五十万公里零事故的纪念航行,更是让情侣和夫妇们趋之若鹜,为能搭上这次的航班而一掷千金。
位于纽约三十一号区的海港,在璀璨的星空下灯火灿然,亮丽的彩带随风而舞,像雪片一样洒落在海面上,无数的情侣浓情蜜意地踏上甲板,开始展开这一次被媒体誉为世界最浪漫的航行。
船笛轰响,雪白色的游轮缓缓离开港口,焰火礼炮在天空中绽放,寂静地夜晚化作了最璀璨缤纷的景色。
在无数恩爱的情侣中,或许没有一对情侣像甲板上这对男女一样,只是静静地坐在甲板上用来休憩的椅子上,仰望着星空,而没有去参加奢华地纪念航行舞会,仿佛天与地之间只有他们的存在,而没有其他人。
七年前,他们就是这艘船的甲板上相遇的,是他们永远不会忘怀的回忆。
海风吹拂着两人的发丝,将它们紧紧纠结在一起。
狄克至今都记得,他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悠穿着女仆的服装,端着酒杯从他眼前走过。
“小姐,告诉我你的名字。”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时,他对着怀里的悠重复着那时的话。
“先生,我在工作,请你自重。”她黑色的眸子闪着水雾回答道,或许是回光返照,或是故地重游的怀念,她觉得流逝的生命又回到了她体内。
“不,我一定要知道你的名字。”他握着她的手,紧紧地就如当年一样,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
“先生,我很困扰,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叫非礼了。”她笑着看进他的眼里,在她的面前,似乎正上演着那日的情景。
一个俊帅如天神般的男人,像只色狼一样纠缠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裙,围着白色花边围裙的女人,女人脸上有着不耐,平凡的脸孔上缀满了雀斑,黑色的眼睛却有着不可思议。
“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我就放你走。”男人有着决不妥协地坚决,大手一直拽着她。
“你很无聊!!”
“告诉我!!”
“放手!!”
“名字和电话!!”
两人就像是在上演拉锯战,谁也不肯先妥协。
最后女人气极了,抬起腿朝男人的肚子蹬去。
男人灵活的一闪,一把攫住她修长的腿,“名字、电话。”
女人回手就是一巴掌,但依然没有正中目标,反而又让男人给抓个正着,接着男人似乎不想和她废话,倾身上去,搂着她的腰,捧住她的后脑勺就是一记火热缠绵的吻。
那记吻就像是电闪雷鸣,即使现在也无法忘记当时那种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的颤栗感。
“你还记得?”她泪湿了脸颊。
“记得,永远都不会忘。”他柔情万千地吻去她眼角的泪。
“为什么当年你会像一只千年大色狼一样纠缠着我,当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