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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不说话地看着眼前的“怪人”,自己方才明明很无礼地冒犯了她,她非但不怪罪,还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送他这样一个威武的名号。
不一会儿,那个“怪人”又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Brillant。
望着这个冠以男名的纤瘦女子,艾力心里满是不解。
Brillant,同shining,辉煌的意思。
张扬有力,一度与她很配。
那时候,她虽然个子高却不显骨感。她的画风遒劲,有显而易见的破坏力和无边的张力。她穿别人不敢上身的颜色,笑容肆无忌惮。
这些鲜明的元素,让她特别引人注目。
此刻想来,那些年光不过一场烟火的时间。
又或者,这种浓烈的性情,最初便昭示着她人生巨大的弹性。
Victor医生对抑郁、焦虑病症尤其有研究。Brillant是他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病患。
这位朋友先前与他聊起过,她曾是如何如何性情爽朗的人。因而,对像她这种性格的人罹患抑郁症表示难以理解。
而Victor医生见到她后的第一个问题恰恰就是,即便在别人看来她乐观积极的时候,她是否曾有过绝望甚至轻生的念头。
她毫无迟疑地点点头。
尽管,凭借着多年经验,Victor敏锐地觉察到了一直潜伏在那里的致病因素,但仍有一点不解的是,方才遭到自己儿子这样的对待,她并没有展现出过激的一面。通常,在遭遇不公平或者不合理对待时,常人都会不自觉的情绪激动,更别提情绪特别容易波动的病患了。或许,这里便是治愈她的一个突破点。
送走这位有些特别的病患后,Victor陷入了思索之中,艾力却不合时宜地推门进去,手里拿着一张刚刚完成的涂鸦。
儿子一贯喜欢涂涂画画。过去,这在他看来许是孩子爱玩的天性所致。但在今天,这却触动了他的神经。
他认真地询问艾力是不是喜欢画画,想不想跟老师学习。
Brillant再次来访的时候,Victor医生告诉艾力,这就是教他画画的老师。
艾力不相信地让她画出些什么来给他瞧瞧。
她很快就着手为艾力画起肖像来。可是,握笔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战抖着。看着艾力期待的眼神,她使劲想让手平稳下来,却适得其反地使线条愈发歪歪扭扭。
她沮丧地看着无法完美的画面,抬头看了眼Victor医生,却见他眼神中并无责备的意思。
她又看向身边的艾力,只见,他正努力模仿着自己颤抖的笔触,一时令她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我的儿子已经接受你了。Brillant,下周我想带孩子去罗讷河,那就请你顺便教他画河水吧。”
她会意,用力点点头。
艾力的故事讲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就像她不曾表明自己跟沈新宁的关系一样,有些事实,用心自然会看到。
许是继承了他父亲Victor医生敏锐的嗅觉,他说完这些后自觉地离开了这里,把这个空间留给了迫切需要整理的沈清月。
一个人静下来再面对那些油画时,她自然无法再带着方才进屋时随意的心情了。
从艾力口中,她知晓了一个隐藏在她认知以外的沈新宁。而此刻,她不由地怀疑那个令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沈新宁,究竟是否真实客观地存在着。还是,自始至终都只是她断章取义后,所虚构出来的人物。
她尝试着卸下偏见,理性地去还原一个更具有母性和人情味的沈新宁。
初为人母的她,在得知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产下的孩子并非是和丈夫的结晶之后,一时难以接受。尤其是在看到丈夫因爱宽容忍让后,她更是心存愧疚。
同时,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面对外界,尤其是在孩子生父的面前。她知道周平对自己的情感,也欣赏他一向正直的为人,所以她不愿因此而将罪责强加给他。
这多重的压力,让她害怕自己在面对女儿时忍不住情绪爆发,又或者她根本无法面对不知人事的女儿纯真的眼神。所以,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逃避。为了在濒临崩溃的意志中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来。
项林森在察觉到她巨大的精神包袱后,决定用自己的离开来替她化解问题。他以为自己若表现的薄情寡义一些,或许能够抵消她心中的愧疚。却不知,那不但不能消除她对他的依恋,反而又为她增添了一道伤疤。
柔软的爱情在人为地扭曲下化身成一颗子弹,将沈新宁推向了意志的自我毁灭。
但即便如此,她并没有忘记尚且年幼的孩子。
她让女儿改名沈清月,真的就是想告诉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妈妈从未想过抛下她。
此外,为了不让女儿在离开父母照料的同时,又远离从小生长的故地,她思虑再三还是将她托付给了自己的母亲。
为了女儿,她甚至忍痛挖开自己的伤口,主动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并不知情的周平,只求他适时照拂。
如艾力所说,或许她会定期回来偷偷看女儿一眼,拍下一张珍贵的相片。她之所以避而不见,许是怕互相见了,都无法再次狠下心来分别。
而这种亏欠的情绪,体现在她对其他孩子的态度上。就算是艾力这样的行为,她也给予了充分的宽容。
后来,在强大的意志和医生朋友的悉心帮助下,她的病情日渐好转,归期指日可待。可偏生随着女儿的懂事,对她的偏见也愈发深重。于是,回或不回,见与不见,又成了令她反复焦虑的心病。以至于,之前明明同在安城,她却迟迟做不了决定。
在解开了至关重要的矛盾后,几乎是一通百通的,过去诸多的埋怨都慢慢消逝了。
沈清月将这一刻整齐的思绪郑重地保存在脑海中,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那堵墙走近。
这时,她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江城化冰之旅,明天继续!
O(∩_∩)O
☆、Chapter 43
迎着阳光,沈清月看不清来人的脸,只听见一声:“月月,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怎么,在这里?她一时无从开口,反问起自己来。
是该说自己有多么碰巧看到了她的作品,然后大胆的猜测得以证实,才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过程似乎太漫长了。
她终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我来江城开会,碰巧路过,进来看看。”
“哦。”尾音下沉,欲言又止,顿了顿才听她又说道,“我刚看见外面院子里有个样子很不错的男孩子。”
她边说边转过身去。循着她目光的方向,只见梁景易正坐在外婆身边,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个,是我男朋友,也是公司的老板,我们一起过来的。”沈清月如实相告。
“哦,男朋友。”像是自言自语,却又隐隐透出点惊喜。
片刻后,沈新宁又徐徐说道:“要不……我们出去吧,我刚把你外婆接来了,你们应该还是过年的时候见过吧。”
“嗯。”清月答应着。
沈新宁见状,犹疑着朝她走了两步,却没想到清月很快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她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不过很快的,被一抹柔和的微笑掩盖了。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角。
而沈清月亦在触到她手背的那一刻,彻底地安下心来。奇怪的是,在那一瞬间,她们之间那段冗长沉重的过去,无足轻重了。
随后,二人相携走出那道门去。
阳光闲适而慵懒。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梁景易穿着米色衬衣的背影看着比过去壮实了不少,清月心里不自觉又明媚了几分。
他紧挨着外婆的轮椅坐在一张青石板凳上。外婆攥着他的手,似乎一直在絮絮叨叨些什么。
见清月和自己的女儿来了,她苍老的面容难掩喜色,冲着她们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了句:“宁宁,快来,你看谁来了?月月的爸爸来了。”
说着,又自顾自欢喜地打量起眼前人来。
“姆妈,这个是我们月月的男朋友。”沈新宁边好声纠正,边慈爱地看向闻声转过头来的梁景易,道,“老人家有时候会犯糊涂,你别介意啊。”
梁景易忙起身回应:“阿姨,你刚才都说了,我是清月的男朋友。”
言下之意十分明了,一家人何言介怀。
沈新宁看着听着,笑意渐深,同时加深的还有抵不住岁月侵袭留下的眼纹。不过,这却丝毫不违和,反倒让她看来又和善了几分。
梁景易眸光一动,转向沈清月,见她也正神色温柔地看向自己,心里顿时踏实下来,遂开口说道:“阿姨,我叫梁景易,现在和清月在一起工作。”
不及沈新宁说些什么,身后的沈家老太太又发话了:“宁宁,你还说我糊涂了,他自己刚才都说了他叫项林森,你就别骗我了。”
沈新宁闻言,顿时面露无奈,还隐隐透出点忧色。而梁景易只是笑笑,不作声。
这时,只见清月走到他身边,挽过他的胳膊,对着外婆说道:“外婆啊,月月跟你说,这个高高的、有点瘦的是我的男朋友。他姓梁,顶梁柱的“梁”。我爸爸在外地,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看你,你就不要老记挂他了。”
“哦,不是你爸爸啊。”老太太咕哝着,突然又欢喜地说道,“这男孩子模样真好,跟我们月月站在一起老般配了。”
老人说着说着,眼中竟有些泪光。
清月见状,忙俯身去握住她的手,道:“外婆,你别哭嘛。妈妈以后就在江城了,有她陪着你在这里住,我们也会经常来的,好不好?”
老人布满皱褶的手摩挲着她清秀白净的手背,好半天才说道:“我们月月这样说,外婆怎么会有不好的。可是,我有你们陪了,你也找到好人了,你姆妈却还一个人,我这个做姆妈的心里急啊。我们宁宁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别人以为她留洋过逍遥日子去了,只有我这个做姆妈的知道,我女儿难啊——”
沈家老太太说着说着,低下头去,声音哽咽。
“姆妈,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好不容易我们家都凑齐了。”沈新宁插话进来,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
见老太太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又对着清月他们说道:“月月,你跟小梁晚上有没有空?要是有空,到这里来,我们一起吃个家常便饭。现在,我要去给你外婆整理一下,她这么一路肯定也累了。”
清月看了看梁景易,很快便答应下来。临走前,还走到母亲跟前低声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出了大门,走在青石板路上,梁景易的手不老实地把清月搂过来,在她耳边吐气道:“你刚跟你妈说什么了?”
“秘密。”某人一边挣脱束缚,一边傲娇地说道。
梁景易闻言,也不追究。其实就算她不说,他在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转而说道:“刚才,跟你外婆介绍我名字的时候,干嘛说我的‘梁’是顶梁柱的‘梁’?”
这会儿清月不躲闪了,看着他直截了当地答道:“因为你是我的——”
她说着仰起头来。
梁景易见状,也跟着仰面。目光所及,是头顶上无垠的天空。
收回目光之时,俩人已然是十指紧扣。却不知,是谁先在不经意间拉过了谁的手。
傍晚,夜幕无声无息地爬上了家家户户的白墙,很快整个老城又落入了一片祥和之中。
梁景易提着好些礼物和清月一起走在沿河的老街上。
护城河上笼着一层青黑色的水汽,画舫的光影悠悠,隐约能见旋转的走马灯和船家的身影。船行渐近,耳边传来长篙的划水声。
沿街人家的窗户里飘出的水汽混合着饭香,竟让他有种在此地土生土长的错觉。忍不住想,若有上一世,他或许真是这水乡古镇的孩子。不然,又何以在这一世遇上这里的好女子呢?
想着想着,他们拐弯进了只来一次便已熟稔的小弄里。
晚风送来院中草木的幽香,廊上亮着柔和的灯光,透过玻璃看到二楼灯火辉煌,隐隐的还透出忙忙碌碌的身影。
清月他们从一层工作室一侧的楼梯上了二层,这里布置得十分温馨。
沈新宁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声音,忙把手里的活交给在一旁打下手的艾力,一边擦手,一边急急出来迎接。
见到梁景易手里大包小包的,她不由说道:“小梁,你和月月来吃饭就来吃饭,怎么还买上东西了?”
梁景易见状,一边找了一处放下东西,一边笑对:“阿姨,这是我跟清月的一点心意,都是些家里平时用得上的东西。”
“你们两个哦——”沈新宁嗔怪着,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梁景易这番话绝非虚言。今天下午出了这宅门,他就边走边跟清月商量着晚上该带什么礼物登门。
清月听他这话心里欢喜,面上却戏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着用东西贿赂我家里人啦?”
没想,梁景易也紧接着来了句:“可不是吗?你们母女俩这久别重逢的,我还真有点担心未来的丈母娘不肯那么快把女儿嫁给我。所以,我这就得开始攻坚。”
清月一听竟有些愣住了,片刻后,才佯装凶巴巴地说道:“好啊,梁景易,这才没几天,你皮肉就长结实了,是不是?”
言下之意,你欠揍。
谁知,梁景易继续逗她道:“是啊,为夫发现自己近来确是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