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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的语言隔阂,相当于后来的翻译,但出于金政权扩张的需要,其地位比翻译要高得多。皇太极给他这么一个头衔,也算是用其所长了。
武士的勇猛与独特的语言才能,使索尼崭露头角,但未能使他青云直上、爬上权力金字塔高层。八旗劲旅,猛士如云,索尼只是其中一团云絮,极容易被湮没,很难鹤立鸡群、卓尔不群;随着清政权日益强大、明王朝末日临近,越来越多的汉官汉儒汉人归附大清统治者,兼通满汉语言文字的人才犹如过江之鲫,索尼昔日的语言特长,此时不再“特”不再“长”,不再是大清国稀缺之才。
索尼从早年追随努尔哈赤征战一直到崇德八年,经过二十多年浴血奋斗,仍只是个吏部郎官,封爵三等梅勒章京(乾隆时改称三等男爵)。启心郎属正二品官阶,是个不大不小的副部职官员,但并没有进入核心权力圈,在皇上心目中不是“心膂”、股肱级的人物,没有参与决策大清王朝大政方针的资格。
索尼后来得以攀上大清王朝权力金字塔顶尖,成为顺治朝红人,其过人法宝不是别的,而是忠诚。这份忠诚,不是寻常的忠诚,而是神鬼俱惊、死心塌地的忠诚。
逆流歪风横行,愈显出忠臣本色。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清太宗皇太极突然逝世。此后第五天,多尔衮急忙跑进宫中三官庙,征询索尼对皇位继承人的意见。索尼是忠于皇太极的两黄旗势力的代表人物,多尔衮跑来摸索尼的底牌,实际上就是探摸两黄旗大臣的底牌。索尼面对拥有两白旗势力、实力雄厚、咄咄逼人的王爷,直言不讳抛出自己的主张:“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他非所知也。”索尼这席狼牙棒般有棱有刺的话,给野心勃勃的多尔衮王爷当头一棒。先帝皇太极长子叫豪格,时年三十四周岁,文武兼备,智勇双全,按中原王朝传统的嫡长制,他是皇位继承人最佳人选。索尼所说的必立一皇子为帝,虽没有挑明是谁,实际上就是指皇长子豪格。
皇太极死后第六天黎明,满洲双雄多尔衮、豪格在崇政殿争夺皇位。在场八旗王、贝勒尚未张口发言,索尼与鳌拜率先站出来,首倡要立一位皇子做皇位继承人。这被视为逾规之举,破坏了大清王朝的议事规则:侍卫、部院大臣等可以列席会议,也可以发言,但必须在王、贝勒特别是八旗旗主发表意见后,获得许可才有这个权利。多尔衮大为光火,将他俩喝退,但他不敢进一步惩治他俩,因为两黄旗已先下手为强,调集一彪全副武装的精兵将崇政殿团团包围。在激烈的唇枪舌战中,原本私下曾允诺支持皇长子豪格的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面对复杂凶险的皇位争夺战,两唇如同紧闭的石门,默不作声;豪格沉不住气,犯下战略错误,声称自己“福小德薄”,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以退席相威胁,关键时刻主动弃权出局;另一位具有雄厚实力的两红旗势力代表人物、皇太极之兄代善,提出立多尔衮也可以,立一位皇子也可以,风吹墙头草、东西两面倒,一副骑墙态度,并声称自己已经年迈,无心觊觎皇位。在皇长子、肃亲王豪格拂袖退席,礼亲王代善跳出圈外的情况下,眼看睿亲王多尔衮就要得势,索尼等两黄旗大臣急忙动作起来,杀气腾腾,誓死捍卫先帝利益,他们“佩剑而前曰:吾等属食于帝、衣于帝,养育之恩与天同大,若不立帝之子,则宁死从帝于地下而已。”多尔衮慑于两黄旗大臣的铁杆立场,慑于巴牙喇精兵剑拔弩张的铮然杀机,不得不妥协退让,但他急中生智,抓住两黄旗大臣必立一皇子为帝这个回旋余地极其有限的空间,机敏地提出拥立年方五岁的皇九子福临为帝,由他和郑亲王济尔哈朗任辅政大臣,辅佐小皇帝处理军国大事,堵住了两黄旗的嘴巴,使他们无话可说,以退为进,平息了一场一触即发的血腥内讧。
铁血忠臣(2)
高冕
争夺皇权的风波,并没有因择立福临为帝而终止。郡王阿达礼、贝子硕托私下煽动多尔衮推翻前议,自立为帝。迫于形势,这两个是非之人被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处死。这一事件,使两黄旗大臣意识到,先帝之子福临得到的皇位并不稳牢,依然存在颠覆的危险。于是,在处死阿达礼、硕托后第六日,两黄旗大臣,侍卫图尔格,拜尹图、谭泰、塔瞻、锡翰、多尔济、伊尔登、额尔克戴青、巩阿岱、车尔格、图赖、鳌拜、希福、范文程、刚林、索尼、哈世屯、巴哈、陈泰、穆成格、伊尔德、谭布、遏必隆等二百零七人,点燃青香,集体盟誓,表示要像效忠皇太极那样效忠幼主福临。
索尼在这班大臣中排名并不靠前,但他是坚定不移的忠君之臣,是这班人中间的骨干分子。在二百零七人集体盟誓后,索尼等人仍觉得靠不住,缩小范围,与谭泰、图赖、巩阿岱、锡翰、鳌拜六人,相约来到三官庙再次盟誓,异口同声发誓:“愿生死一处”,“誓辅幼主,六人如一体”。
为将大清最高权力掌控在自己手中,多尔衮一手打、一手拉,一边继续打击曾与他争夺皇位的豪格,一边分化拉拢拥戴小皇帝福临、对豪格深表同情的两黄旗大臣。顺治元年(1644年),多尔衮安排都统何洛会等人构词讦告,把豪格往死里整,将他废为庶人。同时,拿着高官厚禄,极力拉拢两黄旗大臣,壮大自己阵营。他以索尼忠贞戮力、不附豪格为由,赐给他上等鞍马。受到这一赏赐的,还有两黄旗大臣、都统谭泰,护军统领图赖。第二年,多尔衮进一步提拔索尼,将他晋封为子爵。
索尼一身忠骨,不背誓言。他不因皇帝年幼不懂事而怠慢欺罔,不因多尔衮给他赏赐晋爵而屈膝投靠。他不向权臣多尔衮献媚,不作溜须拍马之举,不说多尔衮爱听的奉承话,更不充当多尔衮排斥异己的打手。他心中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太宗皇太极的继位人——顺治帝福临。
多尔衮独揽朝廷大权心切,笼络鹰犬,迫害异己,手段日彰,大清王朝笼罩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阴霾。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尔衮势焰熏天,像索尼那样对小皇帝赤胆忠心的大臣越来越少。许多大臣或为利益所惑,或为威权所慑,背弃誓言,卖主求荣,拜倒在多尔衮脚下。以两黄旗为例,在固山额真、护军统领、内大臣、一等侍卫等二十余名骨干人物中,就有不少人背誓投靠多尔衮,比如拜尹图、谭泰、巩阿岱、锡翰、席讷布库、冷僧机之流。正黄、镶黄两旗,是努尔哈赤、皇太极、福临三代君主亲自统领之旗,历来是拥戴皇帝的中坚力量,但在多尔衮利诱和打击下,就有这么多重量级大臣将昔日誓言抛在一边,其他各旗大臣更是可想而知。还有一些大臣,为保全高官厚禄,明哲保身,苟且偷安,其代表人物如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之辈。有的大臣老死病故,单以两黄旗大臣为例,图尔格、图赖、塔瞻等忠于皇帝的重臣,已命丧黄泉。有的大臣被多尔衮整趴,如忠君骨干分子鳌拜、遏必隆,遭人陷害,被革除职务,籍没一半家产,削夺所属全部牛录人丁。还有的被多尔衮整死,皇长子、肃亲王豪格是其中一个典型代表,他被多尔衮强加罪名,投入监狱,迫害致死,其姿色动人的年轻妻子博尔济锦氏,被多尔衮强纳为妃。
王公大臣的背叛投靠和明哲保身,加快了多尔衮专擅威权的步伐。在他主使操纵下,顺治元年(1644年),以皇帝名义,封他自己为“叔父摄政王”;顺治二年(1645年),晋封为“皇叔父摄政王”;顺治三年(1646年),多尔衮的卤薄仪仗规格高于其他亲王,仅稍低于皇帝;到顺治五年(1648年)十一月,多尔衮顶破云天,将自己加封为“皇父摄政王”,凌驾于皇帝之上,俨然以“太上皇”自居。从顺治六年初起,多尔衮一言既出即为法令,操纵朝廷大权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凡一切政事及批票本章,不奉上命,概称诏旨。擅作威福,任意黜陟。凡伊喜悦之人,不应官者滥升;不合伊者滥降,以至僭妄悖理之处,不可枚举。不令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入朝办事,竟以朝廷自居,令其日候府前。”
多尔衮将忠于幼主、卓然立朝的索尼视为眼中钉。他对索尼的所作所为非常失望:谭泰、巩阿岱、锡翰等两黄旗大臣纷纷背盟依附他多尔衮,就是索尼没有任何投靠迹象,多尔衮深以为憾。李自成撤离北京时,放火烧毁宫殿,清军入主京师后重建宫殿,多尔衮王府也同时修建,无论用工还是材料,工部尽量多算多给,那些趋炎附势的工匠,为讨好多尔衮,将修建王府摆在优先位置。对此,有一个叫佟机的人,对多尔衮提意见,多尔衮勃然大怒,欲斩掉此人。索尼挺身而出,竭力为佟机辩护,说他没有任何罪过,不能滥杀无辜。多尔衮对此怀恨在心。英亲王阿济格欺慢小皇帝,出言不逊,声称在他看来皇帝只是个“八岁幼儿”。索尼将此言行禀告辅政大臣多尔衮,请求将他治罪。阿济格是多尔衮兄长,多尔衮有意包庇他,拒不批准索尼请求。多尔衮曾召开大臣会议,试图分封诸王,索尼站出来,旗帜鲜明地反对这一削弱皇权之举。索尼一次次顶撞作梗,令多尔衮大为光火、头痛不已。多尔衮党羽巩阿岱、锡翰煽风点火说:索尼如此作梗,岂不是阻挠你睿亲王平天下吗?进谗言将索尼重重治罪,省得多尔衮做起事来碍手碍脚,但多尔衮出于诸多顾虑,一时没有同意。
铁血忠臣(3)
高冕
其实,多尔衮私下已将索尼列入打击目标,削弱和迫害索尼的套子越收越紧。他控制的朝廷,以索尼已拥有子爵爵位,不宜再任郎官为由,解除索尼担任的吏部启心郎职务,名义上仍命他处理吏部事务,实际上被削夺职务,只给他挂个子爵空衔。随后,迫害接踵而至,索尼被两次罢官、两度论死,被推上死亡的悬崖边缘。
那是发生在顺治二年的事,索尼向朝廷告发正黄旗旗主谭泰,说他隐藏御旨,“不集众传示”,犯下重罪。索尼等两黄旗大臣对谭泰不满,已非一朝一夕。谭泰于顺治元年投到多尔衮麾下,成为其得力鹰犬,两黄旗大臣、大学士希福因此经常讥讽他“衰庸”,谭泰非常忿恨,设法迫害希福,将其官职一撸到底,没收全部家产。谭泰的所作所为,为正直的两黄旗大臣所不齿,但很受多尔衮赏识。多尔衮内心很想保全谭泰,但出于其所犯之罪过重,当时反对多尔衮的阵营实力尚厚,只能忍痛割爱,将谭泰削去公爵,降为子爵,解除旗主之职。多尔衮对自己亲信的惩处,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三个月后,就将谭泰官复原职。谭泰对索尼怀恨在心,岂肯罢休,很快向索尼挥出报复之剑。他告发说,索尼曾对人说过,“(多尔衮)所攻克的燕京不过空城一座,剩下的只是流贼,何功之有?”燕京是多尔衮指挥清军攻下来的,编排索尼说过此话必定激怒多尔衮。谭泰还具状告发:索尼违反禁令,将内库漆琴擅自送人,在禁门石桥下捕鱼,令人在库院内牧马,还在朝门击鼓作戏等等。索尼因此被下法司勘讯。法司秉承多尔衮意旨,蓄意迫害索尼,将他判处死刑。
多尔衮对索尼案内中情形心中透亮,料知这一冤案难以服众,不好一下做绝,遂故作宽容,下谕旨予以从轻发落:“索尼应依拟处死,念于朝廷效力有年,姑免死,革职并牛录任,著当差,永不叙用。”多尔衮对待索尼就没有像谭泰那样客气了,虽让索尼逃过死劫,但还是下手很重,将他一撸到底,废为庶民。
索尼从此摔入仕途深渊。
若不是“匿信事件”案发,多尔衮是不会将索尼官复原职的,索尼这辈子可能置身草野,一时难有出头之日了。
顺治三年(1646年)正月,巴牙喇纛章京弹劾谭泰,此案涉及索尼。据谭泰说,他随多铎远征江南时,谭泰曾要求将南京留给他来攻取,图赖对此有意见,遂向多铎告发。多铎写信派塞尔特送给索尼,让他转呈多尔衮。但这封信一直没有到多尔衮手中,询问索尼,索尼说他从没见过此信。于是,逮捕送信人塞尔特,对他进行审讯。
塞尔特说:我将此信送到索尼手中,索尼嘱咐我以后不要再提及这封信。
审讯诸大臣信以为真,公议索尼罪当处斩。
索尼不服。多尔衮亲自审讯。
索尼道:我以前告发过谭泰擅自隐匿谕旨的罪行,难道我会隐匿图赖书信庇护谭泰之罪吗?
索尼的这一反诘,具有无可辩驳的说服力。
于是,再次提讯塞尔特。塞尔特料知这次难以蒙混过关,只好据实招供。原来,佐领希思汉怕谭泰因这封信获罪,便向塞尔特要过书信,将它丢进河里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