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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商场情场漩涡中的改革精英:改制-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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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高个儿在屋里来回走,像条饥饿的狼。他最受不了憋屈的日子,在外面跑惯了,猛歇下来,没那福分。兜里一盒烟早被搜去,剩点儿烟末也已嚼光,现在,他烟瘾犯了,弄得他抓耳挠腮,坐卧不宁。他开始强忍着,渐渐变得狂躁,他拼命跺脚,巴掌使劲拍墙,大声吼叫:“你们这群混账,乌龟王八蛋!”他叫唤得无力了,慢慢蹲在墙角,双手抱头,“呜呜呜”哭起来。
这时,外面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哗啦”一声门开了,明亮的光射进屋,刺得他俩睁不开眼,瘦高个儿哭声戛然而止。俩壮汉一个抱台电视机,另一个拿张小茶几,进屋后,把电视机放在茶几上,接好线,一人说声:“谁敢关电视,就剁他的手!”扭身出门,“哗啦”一响,门又锁上了。
不一会儿,电视亮了,屏幕出现清晰的画面,正是他俩抢劫的镜头,从头录到尾,一点没落下。见到瘦高个儿与女人纠缠的镜头,小矮个儿气不打一处来,他站起来,“啪”一耳光扇在瘦高个儿脸上。瘦高个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站起来,用手揉脸,眼仍盯着电视,说:“哥,你别怪咱,你瞧,这妞长得多俊呀,要能抱她一会儿,死了都值。”
“你只配去开窑子,呸!不成器的东西!”小矮个儿撒出满腔怒火。屏幕上又出现渣滓洞、白公馆的刑具,还有德国纳粹虐待犹太人和日本鬼子拷打抗日英雄的镜头,让他俩毛骨悚然,浑身打起冷颤。夜深了,电视里传来声声惨叫,让人头皮发麻。瘦高个儿头蒙在被子里,身子缩成一团,一个劲发颤。小矮个儿躺在垫子上,回忆抢劫的全过程。看来是有人挖好坑,专等我俩往里跳,这下可好,不光跳进去,土都埋到嗓子眼儿,只剩下一丝飘游的气。这次遇的不是一般人,他想利用我俩,事成之后,那就死路一条。也许,办事时有机会,凭自己的机灵劲,还怕逃不出他手掌心?让身边兔崽子当替罪羊去吧!他坐起来,双手合掌,默念三遍: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竟一觉睡去,没一点儿梦。瘦高个儿则像部按摩机,一夜抖颤不停。
第二天,门“哗啦”开了,他俩被壮汉带到一间大厅,厅里窗户紧闭,罩着厚厚黑窗帘,他俩坐在一头,明亮大灯悬挂在头上,灯光被黑色的灯罩遮住,在他俩脚边形成一个圆圈,可以感到光的热度,照得他俩睁不开眼。对面几个黑影晃动。坐在中间的人低沉地问:“兔崽子,电视看好啦?”他俩谁也不敢答话,屋里静静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问你们话呢,哑巴啦!”一位壮汉恶狠狠地说。
“我——们有——罪。”瘦高个儿头埋得低低的,战战兢兢地说。
“手犯贱,想进局子,是不是?”那沉闷的声音又响了。
“不——想,不想,请各位爷——饶了我——们,放我们——条生路。”瘦高个儿结结巴巴地说,双膝发软,不由跪下去。
“起来说话!”壮汉一声吼。瘦高个儿乖乖坐回去。

《改制》三十四(2)

“咋啦,骨头软,没吃饱?要不要赏你俩大饼,充充饥?”壮汉走过去,抡起巴掌。
“不,爷……”瘦高个儿畏惧地缩着头。
“不想吃算了,那就给你们指条活路,赚点儿钱花。”浑厚的声音有几分柔和。
“不敢,不敢,我俩愿意立功赎罪,争取宽大。”小矮个儿心一喜,借机抬起头,想看清对方的模样。
“兔崽子,看你俩的熊样,给你们肉吃,你们非喝汤不成!”低沉的声音带几分硬气。
“吃——肉,吃肉,只要能——赚钱,爷叫咱咋——干,就咋——干。”瘦高个儿抢着回答。小矮个儿一直盯着中间的人看,眼望酸了,也没看清他的脸,只见他手上一圈白,“啪啪”清脆地响。
“事成之后,这些钱就归你们。”只见一个白东西扔过来,“咚”的一声,重重落在他俩脚边,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包,小矮个儿感到里面起码十万以上。瘦高个儿忙弯腰伸胳膊去捡,“嗖,啪”,长长的皮鞭带着呼哨抽在他手背上,瘦高个儿“哎哟”一声惨叫,手触电般缩回来,手背一条渗出血的红印。他左手紧攥受伤的右手腕,嘴唇哆嗦,身子直筛糠。
“世上哪有这便宜事?瞧你俩贼眉鼠眼的,到哪儿都让人提高警惕,我们必须把你俩培养成上等人,事就成了一半。给你们两天好好想想,参加培训,事成之后,你们他娘的立即滚蛋!别让我再看见你们的熊样!”那磁性的声音还在响,灯突然灭了。
“是,是,是……”他俩在漆黑的厅里不断点头,被带回房间,门锁上了。一阵零乱的脚步,老大在众保镖陪伴下离去。瘦高个儿跪下时,捡到个烟头,放在鼻子边使劲闻,陶醉在久违的烟香里,手也不觉得疼了。
“要是能拜在他手下,也算咱前世修来的福分。”小矮个儿觉得那人声音与众不同,威严中通情理,有大侠的风范。

《改制》三十五

这些天,陈凯志忙坏了,像个消防队长。杨启明出事后,房地产公司区副总经理借机跳了槽,明明他吃工程回扣露了馅,还到集团告状,说陈凯志任人惟亲,拉帮结派。餐厅也失了火,墙角废油桶点着了,好在扑救及时,没酿成火灾。有人造舆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第一把。像句人话吗?杨启明用人,只讲才,不讲德,看来政治斗争这根弦得绷紧点儿,说不定那帮残渣余孽,还会兴风作浪。职工退股,他叫停了,发行职工股的目的,就是跟企业共进退,光想占便宜,不能开这口子。
他把杨启明的事向丁建昌书记汇报后,丁建昌指示,搞好内部稳定,把经济效益抓上去,这是大局,改制可以先放放,不急。并让纪委工作组配合工作。陈凯志周末也不休息,借机对公司进行治理,招招都点在穴位上,换了批人,酒店白副总提拔公司副总兼酒店总经理,恢复酒店车管部,关应态任酒店副总兼车管部长,这是他的小钱柜,出车收入往往不用发票,谁也不知多少,关应态上演出苦肉计,还算管用。邓春华任客房部经理,事情过了半个月,一切走上正轨。只是风言风语都在传,杨启明是他借改制害的,完全是无中生有,恶语中伤。
今天周末,晚上郎士群约他谈改制的事。他看看腕上的表,才四点多钟,时间还早。他泡杯台湾高山冻顶乌龙茶,坐在大班台前慢慢品。茶水进到口中,苦苦的,舌尖发麻,仍能品出幽雅的香味。杨启明出事,他始料不及,命运至此有了转机,心美滋滋的。人除了奋斗,还得讲运气,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想捞也捞不着,官场商场,历来如此。他身子靠在椅背上,舒展一下酸疼的腰,望着墙上李苦禅大师的雄鹰图。雄鹰在松枝上抹尖利的嘴,一双亮眼警惕地张望,一副振翅欲飞、傲视凌空的神态,他打心眼儿喜欢。花大价钱弄到这幅画,他一直挂在办公室,坚信它会带来好运,现在果然应验了。一头软绵绵听话的羊,怎斗过天上凶猛的雄鹰?
“到底老了,经不起这样折腾了。” 他捶捶发酸的腰,感叹道。他品口茶,这半个月,过得像茶水,入口苦点,万事开头难。这次调查杨启明出事真相,公安做了工作,本想定自杀未遂,后来找不到证据,也顺水推舟,下个意外事故。舆论才有所平息。自己说了杨启明不少好话,事尽可能往轻里去,将来日子才好过,如追究没完,拔起萝卜带出泥,谁屁股上没点儿屎啊!
没多久,丁建昌书记走进来,坐在沙发上摸着扶手说:“杨总出事后,你工作抓得不错,我们工作组也该回去了。”
“还是领导支持帮助得好,我有什么本事?”
“你经商几十年了,干这点儿事,还不轻车熟路?谦虚过度就等于骄傲,集团的利润,你不会谦虚得没影了吧?”
“给集团两千万先,后面的钱再说吧,我们也有难处,还有件事忘告诉你,邱芳芝已调回前台,当上副主管了。”
“好,你有你的难处,我也体谅。老陈啊,你好好干,集团已研究过,把担子再压在你肩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要争当老将黄忠。”
他挺直身板,表态道:“请组织放心,我这把老骨头,早交给党了。”满头白发的丁书记跷起腿,歪着身子瞥他一眼,说:“什么老不老的,退休还差好几年呢,也不看看在谁面前摆老资格。”俩人一块笑起来。
陈凯志又想了想,面有难处地说:“外商合同遇上麻烦了,资金一直没到账,他们想起诉。”他送丁建昌上车,丁书记交待道:“外商合同要依法妥善解决,改制还是小心为上,里边陷阱多着呢!”
丁建昌刚走,司机叫他,说:“董事长,郎先生已经到了,请你去南海渔村。”他上了车,自言自语地说:“这条狼,不会给我灌什么迷魂汤吧?”

《改制》三十六(1)

礼拜六早上,手机叫了,欧阳倩文迷迷糊糊接起来,传来熟悉的声音:“欧阳律师,早上好!”
“嗯?”
“还没睡醒吧?有点儿急事想问问你。”
“啊,董事长,你好!你说吧,什么事?”
“那份外资的合同,对方要起诉,你看?”
她清醒过来,不假思索问道:“到期了吗?”
“早到了,国资委也批了,他们的投资一直没到位,说我们评估水分大,有意兼并制造亏损。”
“银行评估,在法院是有权威的,重新请香港会计师楼评估,他们要花一大笔冤枉钱,兼并服装厂后,项目的油水也不大了,他们很可能会退出,下一步你就活了。”
“你看能谈成吗?”
“差不多,他们资金不到位,是他们违约,最多偿还定金就是了,明天我去公司再看一下资料。”
“好,就这样定了,礼拜一与外商谈判,你一定参加。”
“好吧。”
“那就好,就好,多谢你。”陈凯志电话挂了。董事长的电话,闹得她懒觉没睡成。那些资料,杨启明在时她已看过,应该没问题。最近,她一直恍恍惚惚,夜里常失眠,干事打不起精神。她爬起床,打哈欠伸个懒腰,穿上件套裙,腰围大一圈;照照镜子,脸颊高了,下巴尖尖的,不那么圆润;眼睛没神,忧郁的光在镜中躲闪。单位传杨启明为她自杀的话,也飞进了她耳朵,弄得她心烦意乱。她走进沐浴间,拧开热水笼头,刷牙洗脸,她摘下毛巾,见白瓷砖墙上,贴个印白雪公主图案小挂钩,是杨启明帮买的,挺好看。镜子蒙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的形象模糊了,杨启明却笑嘻嘻走出来,她不由蹙起眉尖问:“你找我干吗?”
“我爱你。”杨启明情意绵绵地说。
“你爱我就把我一个人丢下。”她的泪涌出来,用毛巾擦去眼泪。
“这是惟一的选择。”杨启明张开双臂,在等待她。
“我讨厌你。”欧阳倩文说完,扭身跑回屋,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呜呜呜”哭起来。你这讨厌鬼,非跑去自杀,这下可好,谣言满天飞,污水全泼身上了,日子还怎么过?这时,曲萍在楼下叫:“倩文!倩文!”
“我马上下来。”她抹去泪花,趴在窗上应了声。今天,她约好曲萍一起逛街,轻松一下,顺便谈谈自己的心事。曲萍比她高几届,关系不错,她来自甘肃敦煌,是在北大组织的一次法律辩论会上认识的。当时,欧阳倩文睿智机敏,曲萍舌剑唇枪,两人进行了扣人心弦的论战,结果,她俩从鸡蛋里挑骨头的对手,成了互相倾慕的对象,并结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曲萍在晚报当记者,负责法律版面,一直单身。她简单梳梳头,涂上淡淡的眼影,掩去哭过的痕迹,对镜子抹上唇膏,抓起浅咖啡手袋跑出去。从杨启明出事后,黑手袋她再不用了,任它静静躺在衣柜下抽屉里。
她和曲萍在百货大楼闲逛。她爱买衣服,情绪不好时更喜欢买,买件新衣服穿身上,忧愁会挤走。欧阳倩文来到女装展柜选服装。曲萍像电线杆竖在边上,挑剔的话在她薄唇中流淌。
欧阳倩文刚拿起件宽松的外套,曲萍一脸惊讶,嘴大张着说:“哟,你挑它干吗?休闲装显不出线条,一点女人味也没有,鼓鼓囊囊像个面包,白白浪费了你的好身段。”
她用手摸一件深色套裙,又听见曲萍带鼻音的话:“哼!你啥眼神呀,这咖啡色真老气,像老大妈。”她欣赏黑色大开领的晚礼服,曲萍站在那儿,一副瞧不上的神情,比画着说:“领口开这么大,太露了,跟小姐似的,一点儿气质也没有,你敢穿它上街吗?”
她穿上镶花边的红衬衣,对镜子瞧,衣服短短的,收腰,花边很雅致,挺合身的,衬托得脸色也红润,她心泛喜悦,问曲萍:“这件怎么样?”曲萍在她身上滴溜溜看来看去,生气地说:“太艳了,一点也不端庄,像只花蝴蝶,一看准勾引男人,今天我陪你出来,万一遇上什么事,别把我捎进去啊!”

《改制》三十六(2)

难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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