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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自己睡不着,施了个法术布了些安息香,在满屋袅袅的香味中睡了过去。
在距离落瑶的厢房不远的地方,是萧杨的晨熙宫。
萧杨垂眸坐在首座。
他已经换过衣服,难为这些妖官们把他以前的衣服都保存在衣冢墓里,现在又去挖了出来。
他只是在衣服上轻轻一挥,破旧的衣服又簇新如昔,灰色的华服闪着低调的光泽,远看就像一朵灰色的食人花,仿佛在等待机会伺机而动,危险得让人不敢接近。
跪在底下的一群妖官们都同时哆嗦了一下,为首的大概是如今的王,上前鞠了一躬,极为谦恭地道:“尊敬的皇,您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一直谨遵古训,隐忍蓄势,与各族相安无事,只为厚积薄发,如今您已经回来,我们的日子算是熬到头了。”
萧杨没有出声,低头摩挲着椅子上的花纹,半晌,道:“你是如今的妖王?”
“正是在下,小王姓邢名易。”
萧杨早在几万年前已经失去踪迹,如今的妖族几乎没人认得他,时隔千千万万年,代表妖皇真实身份的绝密暗语却一代代流传了下来,邢易早就与萧杨用暗语说过话,此刻带领一众将领和妖官来迎接萧杨。
萧杨终于抬起眼眸看了看满殿的妖,参差不齐,黑压压的一片,一直跪到殿门外。
眼前的邢易,不知道是第几代妖王,半老的年纪,胡须花白,萧杨一眼看出了他的真身,是株彩叶草,还是株保养得当的彩叶草。叶瓣厚实,生命力丝毫不比年轻人差。
不同于其他飞禽走兽类的妖,这个邢易和他一样是妖族里为数不多的植物系,木草类的妖有个特点,认定了一件事物或一个人,就会一直相守到死,就譬如他萧杨认定了沐儿就非她不可,就譬如这个邢易,一直死守着这片土地直到他回来。
邢易上前一步问道:“君上这次回来,有何打算?”
萧杨用手肘撑着头,懒懒地倚在首座,没有回答他,反而对着下面的人说,“你们先起来。”
众妖诚惶诚恐地谢了恩。
萧杨这才淡淡看着邢易:“我这次回来,没有什么打算,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变,你依旧是这里的王。”
邢易想推脱,却瞥见萧杨不容置疑的眼神,忙闭紧嘴巴,听萧杨继续说下去:“这里可有经验丰富的医官?”
殿上沉默了半晌,邢易上前在萧杨耳边低语了几句,萧杨朗声问道:“谁是柳仲?”
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是我。”
萧杨的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处,众人下意识地给那人让开一条路,一个翩翩身影自人群末尾走向前。
此人极为年轻,穿一身蓝色长衫,清眉朗目,身上散发出的洒脱气质并不像一只妖,反倒像一个神仙。
柳仲朝萧杨微施一礼,便静静立在一旁。
邢易低声解释道:“君上,您别看他年纪轻轻,不仅医术十分了得,剑术也在妖族数一数二。”
萧杨颇带着点惊奇打量了柳仲一眼,点点头,“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吧。”
等众人像潮水般散去,柳仲已经自己在他右手边自顾自坐下。
邢易瞧了瞧萧杨的脸色,似乎没有不快,把到嘴边的呵斥生生吞了下去,随后也跟着退了出去。
如此近的距离,让萧杨正好可以仔细打量他。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长袍,深蓝色的底料,上面用黑丝线绣着不知名的花纹,领口和袖子是黑色,这两种颜色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深不可测,头发用一根灰色的布条随意绑着,看得出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的容颜虽然不及萧杨,倒也算英挺清秀。
柳仲对于萧杨此刻近距离的打量丝毫没有不自在,悠然自得地等着他开口。
萧杨忍不住了,问道:“你知道我为何留下你?”
柳仲笑眯眯看着他,“据微臣猜测,为了妖后大人。”
“你如何知道?”
柳仲:“听说君上回来时,是抱着昏迷的妖后大人回来的。”
萧杨:“那又如何?你觉得我是请你给她治病?”
柳仲摇摇头:“妖后大人并未生病。”
萧杨斜眼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柳仲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君上的法术精妙绝伦,世上难有您解决不了的事情,且妖后昏迷的这段时间,您未曾召见族内任何一位医官,可见妖后大人并无大碍。也许君上是有一些疑问想不通而已。”
萧杨笑而不语,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他揉了揉额角,“我睡了很久,这里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让一个寄宿在别人身上的魂魄补全?”
柳仲脸色变了几变,他察觉到自己似乎无意之间触到了一些不该知晓的旧事,心里开始狂跳起来。
古往今来,知晓帝王的秘辛,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成为他的心腹,另一种,就是不能开口的死尸。他还未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呢,还不想死。
萧杨似乎觉察到他的警惕,冷笑了一声,“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柳仲敛了敛眉,问:“君上想知道的事,恐怕小官也不一定清楚。”
萧杨冷笑了一下,“我还未问,你就拒绝,这未免太敷衍了些。”他嗤了一声,“你放心,若是旁人不能知晓的秘事,我自然不会问你。”
柳仲神情没有任何放松,等着萧杨继续说。
萧杨默了很久,仿佛在琢磨从哪里开始讲起,“很久以前,我把沐儿……就是你们口中的妖后,把她的魂魄提了出来,寄宿到一个神仙身上。如今沐儿的一魄被我唤醒,可是以前的记忆却没有了,你可知有什么办法?或者……你可会炼魄术?”
☆、第136章 沉潭千尺看不清,前世佳偶何所恋
柳仲愣了愣,他从未见过妖后,没料到妖后现在只是个寄宿在别人壳子里的魂魄,他沉吟了一会,道:“炼魄之术是极为凶险的法术,据我所知,会这个法术的人,四海八荒不会超过三个。”柳仲思索着,“一个是天族的上古神,望月山的主人弗止神君。此人精于医术,但是脾气古怪,这几年已经隐世山林,不问世事。”
萧杨用中指轻扣桌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柳仲继续说道:“另外一个是南极仙翁,本是个难得的医仙,但是自从他夫人失踪之后,他已经无心医道,整天就只知道守着一颗朱雀星。这个朱雀牢笼,不晓得是为了锁住妖魔,还是锁住他自己。”提起这个南极仙翁,柳仲一阵唏嘘。
萧杨自嘲地笑了一声,“现在的世界确实变得有些奇怪,是流行找夫人么?”
这个妖皇也会拿自己的事情开玩笑,柳仲顿时对他原本高高在上的形象有了点亲切感,干咳了一声后道,“第三位是魔族的魔君玄烨,但我私下觉得君上还是不要去找他,魔族凶残成性,他的炼术太血腥,不适合用来医治妖后大人。”
“你的意思是,只有弗止可以试试?”
柳仲点点头,随后又犹豫起来:“可是,这几年我们与天族井水不犯河水,恐怕他不会轻易帮这个忙。”
萧杨的眼神变幻:“不一定,正好我要去会会这个老朋友。”
柳仲刚琢磨出萧杨说的老朋友是谁,一阵灰色的身影闪过,首座上已经人去座空。
不死湖边,一抹灰色的身影疾风般刮过,带起的风吹起地上的枯叶,零零散散旋起又落下。
枯藤老树依旧,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枯枝上竟有一些绿油油的嫩芽。
萧杨打量着这一切,略一思索,随后恍然,也许是几日前,他们这些天君妖皇几位神皇同时现身此处,让周围的花草树木也顺带着沾了些许灵气,居然让枯死了几万年的老树也开始重新抽丝发芽。
旁的人连他们中间的一位都沾不上袖子边,这个不死湖却一下子聚集如此多的神邸,这漏出来的一星半点灵气,足以让一些花木修成人形,只是不死湖边上没有生还的树木,也就剩了这一株枯死的老树受益。
人一旦见着这么生机盎然的事物,再差的心情也会舒缓一些,萧杨也不例外。他从不死湖里重获新生的那一天起,看到的就是这灰白的世界,回妖族匆匆走了一趟,也因为心系沐儿的身体而无心关注其他,这回能见着这一点点小生命,眼底里升起一些难得的欣喜。
只是,这抹欣喜还未达眼底,蓦地就被警惕代替。这树后,有人。
萧杨依旧盯着树上的嫩芽不动声色,袖中的手已经轻握成拳,一簇红光仿佛跳跃着要钻出来。
“是我。”一个温润的男子的声音,紧接着,树后缓缓走出一人,是弗止。
萧杨收起袖子里的手,眸光闪动,“上次未来得及夸赞你一句潇洒如昨,未曾想今天又见面了。”
弗止笑着道:“你也不是一样,睡了这么久,风采依旧。”
他提到“睡”,萧杨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洒俊的妖瞳看着他,“你料到我会回来,所以等在这里?”
弗止手执折扇,翩翩笑道:“不错,我等了你很久。”
萧杨紧紧盯着他:“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带走沐儿?”顿了顿,“哦,她在你们这里叫落瑶。”
弗止愣了愣:“沐儿?”他沉吟了一会,惊异道,“你的夫人沐儿?她怎么会……”
“既然不是为了她,那你等在这里是为何?”萧杨自问自答,“哦,你是想知道,祁远是否真的死了?”
弗止打量了他一眼,但笑不语,只是小指不露痕迹地动了动。
一只小虫落到萧杨肩上,大概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可是这是不死湖,哪里会有生命?萧杨没有细想,手指轻弹,小虫被弹到湖水里,弗止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这不是祁远,祁远虽然贵为天君,却怜惜生命,断然不会这么做。
萧杨未注意弗止的脸色,继续说道:“那我们就开门见山,我回答你想知道的,你告诉我所不知的。”
弗止颔首。
“你们的天君陛下,在坠入不死湖时,唤醒了我的神识,但是我并没有马上附在他身上,因为我既然醒来,无论他是在湖里,还是在岸上,我都可以选择。”
弗止心里一震:“你的意思是,当时你在选择?”
萧杨眯着眼说道:“不错,当时岸上有你,一位女子,还有一个男神仙。”
弗止一思索,他说的男神仙应该就是梵谷了。
“我只是在看,哪个更适合我如今的魂魄。也就是这一瞥,才发现这名女子的魂魄有缺陷,再仔细一探,发现居然是我几万年前从沐儿身上提出来的一缕魂魄。所以,我在湖边尝试唤醒她,给她拖了个梦。”
弗止不由得脱口问:“你说,沐儿的魂魄宿在落瑶身上?”问完自己先黑了脸,这么大惊小怪的,实在不符合一个上古神的身份。
萧杨倒是不在意:“我也没弄明白,明明那时候我是放在孟芙蓉身上,为何到了她身上。”
弗止沉吟了一会说道:“可能因为她当时怀孕了。”
萧杨点点头:“我也觉得除了这个解释,别无他因。”
弗止蹙眉思考了半晌,说道,“怪不得几万年前宁仁跟你一战之后,你夫人不知所踪,原来是你把她寄入芙蓉的体内,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似乎终于理清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阵感叹。
弗止接着说道:“你见着她,就着急着出来,所以附在了祁远身上。”疑问句,但是用的陈述肯定的语气。
萧杨:“不错。”
“你、你到底把祁远怎样了?”
萧杨奇怪地看他:“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把他怎样了,而不是他把我怎样了?”
弗止抽了抽嘴角,心道,这还用说么,都写脸上了。
“我脸上写什么了?”
弗止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眼前这位似乎会那该死的读心术。
萧杨继续说道:“我刚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体内有两股不同的气息到处乱窜,但是奇怪的是,连我的化柔法和启吾钟都炼化不了它,只好……”
弗止急忙问:“只好什么?”
萧杨好笑地看着他:“急什么,你们一个个这么急,倒是让我好奇,这祁远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沐儿的这一世如此挂念他?
弗止无奈地看他:“不是他特不特殊的问题,他是一界之尊,这几天程誉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刚说完马上反应过来,他虚瞟了一眼萧杨满头的白发,说道,“这件事暂时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欺瞒着所有人总不是办法,我只想问一句,君上是否还有办法让他回来?”
萧杨认识弗止已久,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他从未称过任何人尊号,就连宁仁也不曾获得如此殊荣,刚才这一声“君上”,自是带了点请求的味道。
萧杨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你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