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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她掏出手机，想了想，编了一条短信发给了温道明。
车子快到医院的时候，她突然如释重负，看着窗外的灯火，温浮生的专属铃声响起来。
她轻轻的笑，点点头，说：“我快到了。”
【09】守望灿烂的孤独 5
温浮生摇着轮椅，在院子里等苏七七。
看见她来，脸上倒毫不掩饰的写了点儿不痛快，那模样，像个赌气的孩子。
“对不起，桂花奶奶做的东西，太好吃了。”
苏七七不由得笑了一下。
温浮生看着她，她似乎很乐意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大大的眼睛一弯一弯的，还眨了一下。
有护士经过，说，“苏小姐回来了啊。温先生还没有吃晚饭呢。”
温浮生板着脸。
想要瞪那护士一眼，却又觉得有些窘。
护士却仗着有苏七七在，又跟苏七七补了一句，“您不在，我们拿他没法子，什么都不肯吃。”
苏七七笑了笑，让护士把晚餐送去病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把他的轮椅推回房间。
扶着他上了病床，小心的替他调高了床头。
温浮生扶了一下床沿，坐好了，虽是一脸的不情愿，仍是一口一口的吃光了营养餐。
苏七七在床边坐下，待他吃好了，把水杯递到他面前。
温浮生一笑，却是这么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这些日子，苏七七的心脏已经锻炼的足够强大，换做从前，她的脸得瞬时涨红。
她抬手，很轻的，抓住了他的腕子。
她微笑着，心下从未有过的安然，说：“喂，你快点儿好起来吧。”
“怎么？”温浮生伸手，把她揽到怀里。
“就是想你，赶紧好好儿的，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苏七七倚着他的肩膀，语气轻柔。
他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她笑的那样轻柔，他的心也跟着，温柔的扯了一下。
他点点头，说：“苏七七，我真想，现在就把你给绑了，把证儿领了，我才踏实。”
苏七七轻轻的“哦”了一声，说，“你现在是求婚嘛……你真是没有诚意。”
跟儿戏一样，可她知道，即使是儿戏，他若敢求婚，她便敢点头。
她愿意。
温浮生一口被她噎回来，半晌才说：“觊觎你的人很多，早点领证保险。”
他说话已经相当利索了，他抬头，与她四目相对：“现在情况，就是逼着我，赶紧让你成我们温家的人，我告诉你，只要让你成温太太，我才不怕人家说有诚意还是没诚意——我看谁还动你的心思。”
他这一声“温太太”，一本正经的语气，真是个别扭古怪的称谓，偏生从他口里出来，还那样的自然顺溜。
小小的一个称谓，像是被人拿着羽毛，轻轻的从心尖上刷过，浑身都弥漫起了一股酥麻，不留丝毫余地。
苏七七轻轻推了他一下，说：“什么情况啊，谁逼着你了。”
“还有啊，你说反了吧。”她转开了脸，“是觊觎你的人很多。”
温浮生的大手抚着她的后脑勺。
“七七，我们两个，以后都要这么下去，我想跟你在一起。”他的吻落在她的发上，肩上。
她离开的时候，他知道，她没办法原谅自己，他的心里，同样乱。
她把那样干净的自己，完完全全的给了他。他记得那一声颤微微的“我爱你”，他的心也跟着疼的颤。
“前阵子，小宝从云南来看我。”
苏七七心里一动。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嘛？”
苏七七没有回应他，她靠着他。
“他说——你躺在这里算什么，你真不打算要她了，说一声，我要。”
温浮生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他跟小宝，从来也没有开诚布公的说这件事，他们太熟悉彼此，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小宝的心思，每个人又都缄口不提。
可她不是一件衣服，不是一个物品，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他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都想要抓住的人。
不会让，也不能让。
他相信，依着她的聪明，一定知道小宝的心思。
他抬手替她撸了撸头发，把她抱在怀里。
“他，是个很好的朋友，我们的朋友。”苏七七轻声说。
温浮生“嗯”了一声，“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从前以为，我柴米油盐酱茶都吃，唯独不吃醋。”
苏七七轻笑。
“碰上你，我柴米油盐酱茶都不吃了。”他蹭了蹭她的脸，收紧了手臂。
苏七七侧了脸，看他。
他笑起来的时候，素来克制，可此时此刻，他眼里满满当当的笑意，成了她心里一道极致的风景。
他在笑，她却觉得自己的眼眶在发热。
许是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温浮生又将手臂收紧了些，紧紧的抱着她，怎么都不够一样，也一点不怕牵动身上的伤。
【09】莫失莫忘，守望灿烂的孤独 6
温道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
他站住了，看了一眼少卿，她正在收拾文件，看样子，待会儿得去书房。
“不必再查了……”
他看到少卿的动作滞了一下，他收了线。
柳少卿发觉自己的走神，目光低垂，把书拿在手上，从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腕子。
她的手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一样。
这是他丈夫的手，既大又暖，他们有多久，没有握住彼此的手。
她吐出一口气，接着，听到他说：“少卿，我们谈谈。”
柳少卿站住了身子，手臂稍稍侧了侧，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她不去看他，诸多情绪防不胜防的轮番冲击她的大脑，千般万般的滋味齐齐的涌上了心头。
“谈什么？”她淡淡的问，语气并不算好。
“以真不是我的女儿。”
“所以呢？”
柳少卿抬眼，凝视着他。
他们终于谈到了这个话题，避无可避。
她猜测着，也相信着，一边问自己，也一边说服自己去信任他，这些年，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这样的把问题挑出来，去直视，去面对，并没有让她觉得轻松多少，反倒有股深切的悲，从胸口涌出来。
她吸了一口凉气，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真的该感谢小远，若不是他来了这么一出，她的丈夫，依旧要沉默。由着她猜测，由着她不安，由着她矛盾。
这一切，他看得到，却从不曾给她半分解释。
是不是他的女儿又怎么样，这是怎么样的情感，让他一声不吭的去照顾别人的妻子、女儿，忍下来非议，也耐住了误会。
“少卿……”
温道明伸出手。
“好……”
柳少卿往后退了一步，她捏紧了手里的书，“萧以真跟你没有关系，她不是你的女儿，我已经听完了。”
她看着他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中。
她不想跟他吵架，就算是做做样子，他们也真的是，从未红过脸。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爱与不爱，这样虚浮的东西，她已经不想追究。
不想，她告诉自己。
“爸爸、妈妈都在，孩子们也在……道明，就这样吧，什么都不必再说。”
她扭头，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刻薄，也有多么可悲。原来，她也有克制不了的时候。
“我承认，下乡的那段时间，我跟她走的很近。你知道的，我就是你口中的那种混子，公子哥儿，下了乡，也还是个混子。”
柳少卿觉得额上出了汗，听着他在她身后自顾自的讲述这段过去，她不想听，可是双腿却仿佛不听使唤。
她在椅子上瘫坐下来。
是，她起初很讨厌他，说不出的厌恶，张口闭口，混子、流氓。
偏生，这个流氓还那么招小姑娘的欢心。她有多少闺蜜，话里话外的，总也离不开温家道明。那时候也没有帅不帅一说，就觉得他生的好看，比姑娘家还要好看，却又硬气的很，连打架斗狠，她们都觉得他好看。
只是好看便罢了，他与哥哥是校友，哥哥有多优秀，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却一直听说，有个叫温道明的人，一直压哥哥一头，事事胜过哥哥。
温道明闭了闭眼睛，摸出一根烟，在鼻下嗅了嗅，却没有点上。
“那时候年轻，虚荣、臭美。”他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意味。
他们下乡的那个地方，是土质松散的黄土堆，缺水，缺粮食，整个世界是尘土飞扬的，仿佛一切都永无天日。
当地的农民过的很辛苦，那里没有灌溉渠道，没有一块像样的平地。就是那样贫瘠的地方，村长的女儿，跟出水芙蓉似的，亮一亮嗓子，叫他们这些个知青惊艳的不得了。“她是村长的女儿，很照顾我，我看得出来她的心思，明明心里面没有人家，却还是……你说我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也好，说我不负责任也罢，可我保证，我跟她没有发生什么。”
“这一段，到了回城的前一段时间，就划了休止符。我告诉她，不要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
“我告诉她，我早有喜欢的姑娘。”
温道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柳少卿，淡淡的笑。
柳少卿的心怦怦的跳，她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我以为，回城后，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她再有交集。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
柳少卿忍不住也看了他一眼，从她的角度，他的脸隐在光线下，表情晦暗不明。
“回城后，日子波澜不惊的过着，直到有一天，妈妈告诉我，我们要结婚的事情。”
“我高兴坏了，我有多高兴，你可能都想象不到。我记得每一次看见你的情形，你边看书边走路，撞到我身上，在火车站，你去送长卿，在C区，你被人推上台演讲，在河边，我打公卿，你喝令我住手……我都记得呢，清清楚楚的。”
“少卿，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两件事情，第一件，是跟你结婚，第二件，是有了浮生。”
【第一更】
上一章节，标题有那么大个bug，我这个乌龙大姐啊，泪奔……
【09】莫失莫忘，守望灿烂的孤独 7
温道明一口气说出这些话，直直的盯着她，这些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话，这会子，有些不受控制了，他感觉得到突突的心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强自镇定的，看着她渐渐睁大的眼睛。
柳少卿觉得太阳穴处突突的跳着，耳边嗡嗡嗡嗡的，跟幻听了似的。
她吸着气，空气里都是他的味道，他的叹息，许多不愿记起，不愿想起的东西，这会子，都出来了。
且，又都有了不同的意味。
“几个发小，还有当年一起下乡的知青，说给我庆祝。那时候，还没有单身聚会一说，总归是几个年轻人出去胡天海地的玩。”
“我们去的是当年下乡附近的县城，在那儿找了个小酒馆。”
温道明笑，“你知道，下乡那会儿，整天琢磨有借口能上这个小县城一趟，改善伙食，去澡堂洗个澡，那会儿真的去了，我们在那儿喝了很多酒，很多。”
“然后，我们跟当地的另一伙人起了冲突……我们这些人，打架哪里肯吃亏，又喝了那么多酒，下手也没了分寸，结果，我失手打伤了一个人，被联防办关了起来。”
“两队人，统共几十号人，都被关了起来。”
“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我们没有人心里犯怵，仗着都有点儿家底子，只等着天亮，联防办的人还得把我们给放了。”
“我们都不知道，她竟然也在小县城，并且看到我们被关起来了。我后来才知道，她出县城，是想去找我，没料到，在酒馆里碰到我们打架，看着我被关起来。这个傻姑娘，竟然跑去求联防办，求那儿的小队长把我放出来。”
“她长得很漂亮，又涉世不深。”温道明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气。
“那个队长骗她，说我打死了人，犯了刑事罪，得枪毙……只有他能救我。”
“她？”柳少卿觉得额上虚虚的冒汗，真的是傻姑娘。什么样的感情，才能为了救心爱的男人，愿意把自己的纯洁，交付给另一个肮脏的混蛋。
“想要把我放出来，自然要有条件交换，那个队长起了坏心思，明示暗示的，要她陪他睡一个晚上。”
“她一心想要救我，却也知道，这样不对，又没有办法，当时，她还有同伴，她想先回去求助同伴，如果真的没法子，她就决定答应这个队长。”
“那个队长又哪里肯轻易的放她走，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给她下了药。”
柳少卿忍了忍，终于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她从未想过，背后的一切是这样的。
“幸好的是，那个队长并没有得逞，只不过，情况也没有太好。她的同伴找到她了，一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