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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对我撒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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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杨林父子排挤她,其实是她小心眼,在钱上杨林从没让徐一格吃过亏。
有时候,苏漫说着说着就叹气说宁肯让他们俩别长大;再要么就是,钱啊,就是把剔骨刀,多少骨肉亲情,都让它给生生切断了。这么说着的苏漫,眼里总是露出一丝怎么也藏不住的悲凉。苏漫说得唏嘘,郝乐意听得感慨万端,觉得人生就像一盘不按常理出招的棋,你原琢磨着,下一步这么走就能直抵胜利,可命运不知什么时候就推翻了盘子,它永远不让任何人按个人的既定方案胜利走完人生。
杨林的儿子还有徐一格郝乐意都见过,杨林的儿子看上去挺憨厚的,已经做爸爸了。徐一格比他小两岁,在一家传媒性质的事业单位做版面设计,工作很松散,拿到版面内容在家把版画好传回去就行,连班都不用坐,有大把的时间东游西逛,可个人问题一直悬而未决,这也是苏漫的心头病,只要她来幼儿园玩,就拿郝乐意教育她,让她看看郝乐意,才二十二岁婚都结了还要做妈妈了,她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徐一格就端着一副女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我不缺吃不缺喝,又不需要男人养活,干吗非要结婚,我找气生啊?”见苏漫气得不理她了又会装可怜,搂着苏漫的脖子撒娇,“妈,您说我跟谁恋爱啊,认识我的,都把我当富家千金,可您也知道,杨爸爸再有钱也是杨爸爸的,他又没说给我。我说我没钱吧,人家当我是怕人家惦记咱家钱故意这么说,人家就觉得被辱没了不和我玩了。我说我有钱吧,妈,您说句良心话,咱家的钱是我的吗?”
苏漫就生气地扒拉开她说:“钱,钱!一天到晚的就一个钱字,你有完没完?”
“您让杨爸爸把钱分了,我就有完了!”
然后,母女两人怒目而视。
这样的情形,郝乐意见过多次,回家也和马跃说过,说人如果有钱也挺没意思的。钱,在挣它的人手里,是一堆的汗水,在挣这钱的人的子女眼里,是一堆化骨蚀肉的糖,吃着甜滋滋的,可伤人也是真的。
马跃就说她玩哲学。他依然在为工作奔波,也渐渐明白他这种只有学士学位的海归,简直就像秋天的落叶,风一吹,街上就哗啦哗啦地响成一片。他也想找份差不多的工作就行了,未必非高级白领不可。可陈安娜不让,她说了,马跃是人参,坚决不允许他随便刨个坑把自己当不值钱的萝卜栽那儿。马跃就烦,说我要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埋人参的坑呢?陈安娜说那我就养着你!你给我在家玩一辈子游戏也不能随便找份烂工作丢人现眼!
好吧,在找工作的路上,马跃只能继续扮人参高贵下去。他有时候会悄悄地后悔,早知道如此,哪怕心被小玫瑰伤碎了,他也得弄块纱布兜住了,挨到把硕士学位拿下来。但,这些只能想想,绝对不敢在陈安娜跟前提,怕把她好容易平复的伤口又拉出口子淌出鲜血。在郝乐意跟前更不敢提,哪儿敢让她知道自己和别的女人同居过啊。有些秘密,就像身上生了虱子,痒得难受只有自己知道,道与外人,就是自找难看。马跃觉得自己是个内心长着一群寄生虫的人,回来以后,他偶尔会想起小玫瑰,也不知她和那个华裔结婚了没有,是不是幸福?然后就会兀自摇着头嘲笑自己:幸不幸福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自从她坦白已和那个华裔上了床、打算结婚时,她眼里的马跃就“从此萧郎是路人”了。
每每心情萧条,他就会在阁楼上躺一天,看着白云慢慢地从天窗飘过去,或一只鸟拍着空寂的翅膀飞过去,一声不响地看一天。
见他这样,陈安娜也心疼,往他口袋里塞钱,让他觉得闷得慌就出去找朋友喝酒放松一下。马跃就说不去,没意思。
陈安娜就内疚,然后忏悔不该在马跃刚回来那会儿对他那么狠,忏悔自己不该到处吹马跃会混得多好,结果她吹出去的这些牛,都变成了一堵无形的墙,把马跃给圈在了家里。
马跃安慰她说不怪她,都怪自己。
陈安娜就睁好大的眼睛问怪他自己什么?
马跃就不说了。
夜里,陈安娜和马光明:“说马跃会不会抑郁了呀?”马光明就呸了一口,“你才抑郁了呢。”陈安娜就哭,“我当然抑郁了,可我看儿子这样我就顾不上自己抑郁了。”然后问马光明怎么办。
马光明说还能怎么办,找份工作就好了。
可一份能入了马跃又入了陈安娜眼的工作太难找了,马光明说:“实在不行还是让马跃去我哥那儿吧。”陈安娜摇头说不行,以前不让他去,现在又让他去了,马跃怎么想?还不得觉得自己是个找不到工作的废物,实在没地方去了,只好往马光远的酒店塞。说着,歪着头看马光明,“别不服气,对咱家来说,你哥的酒店就是垃圾回收站,把你收了去了,我不能让他把马跃也当废物收了去。”
马光明在心里悄悄骂了句去你妈的废物,没好气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当初要不是你拦着,让马跃去了我哥那儿,去也就去了,还有现在的这些解决不了的烂扯?”
“都是我的错,就你厉害!”陈安娜生气地喊了一嗓子,“从明天开始,我挨个给学生打电话,不信我的学生里就没个出息的。”
“行了吧,要是别的学校的老师这么吹两句我还信,可就你那学校,还是别打谱了,给你们学校省俩电话费吧。”
“马光明,就你?!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学校!?”陈安娜生气地说。
“成,是我自不量力,没资格瞧不起你们学校,可你也不想想,就你那破学校?
烹饪学校!你们学校的学生,全得上饭店后厨找去!他们能给咱马跃找个啥工作?配菜的还是跑堂的?”说着说着,马光明自己也乐了,拿胳膊肘拐拐陈安娜,“如果你学生菜做得好点,再要挟要挟老板,说不准能给咱马跃弄个饭店大堂经理干干。”
“马光明,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马光明说了声好,一翻身就睡了。


第七章 那些风生水起的日子
01
这年秋天,马跃像只悲情的蚂蚱,满大街蹦来蹦去,只为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郝乐意的肚子都已经能看出来了,还有陈安娜的眼神,都让他不敢抬眼看了。尤其是陈安娜偷偷往他口袋里塞钱的动作,好像一记又一记的耳光,无声地抽在心上。他不要,可陈安娜说,郝乐意怀着孩子呢,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还要养家糊口,会焦虑的,对孩子不好,让马跃没钱了跟她要,别跟郝乐意开口。
可从来都不用马跃张口要,估计他花差不多了,陈安娜就往他口袋里塞,边塞边嘱咐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记得捎好吃的好玩的给郝乐意。马跃既羞愧又感动,因为没想到陈安娜会对郝乐意这么好,就问她是不是终于发现郝乐意是个不错的儿媳妇了?陈安娜翻他一白眼说:“她不错?比她更不错的多了去了。”然后才小声说,她这么做是不想让郝乐意瞧不起马跃。
马跃吃惊地看着陈安娜说:“妈,我们孩子都快有了,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陈安娜没说话。
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郝乐意还是很满足的,这感觉就好像自己是片漂流了很久的叶子,终于顺水漂流进了宁静的港湾,在每一个夜晚,她可以安然地闭上眼睛,聆听到祥和与幸福的联手召唤。
对马跃的工作,陈安娜一直没放弃努力,但她的努力,却像蜘蛛网上的蚊子一样,全变成了徒劳的挣扎。
后来,马跃在街上遇到了一位大学同学,他这位昔日看上去像被后妈虐待大的同学,现如今扬眉吐气,衣着光鲜,还开一辆进口中档车。马跃知道这同学的家庭背景,很普通的人家,普通到你跟他说一些名牌的时候,他都一脸恍惚。
现在怎么就混这么好了呢?
马跃决定请他吃饭取取经,抬眼四望,发现不远处有家烤鸭店,说这儿怎么样?
同学笑了笑,把他拉上车,直接去了东部,直接无国籍料理。人家让马跃连掏钱包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人家是这里的会员。
看着鲜艳的刺身、足足二十多厘米长的烤虾,马跃的心,就噼里啪啦地暴汗水,想起去英国之前,同学们搞了个告别聚会。当时,就是这位同学,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抽烟,又默默地喝酒,默默地喝醉,然后,他们找不到他了,据说聚会散场后他又去买了一瓶酒,在马路边默默地喝了一夜,流了一夜的泪,去英国的交流生里本来有他的,可家里没钱,他只能放弃。
可现在,就是当年那个掏不起钱去英国做交流生的同学,居然这样轻巧而体面地剥夺了他请客的机会。这种感觉,就像他骑着毛驴扬扬自得地走在街上,看见了老同学,他拍了两下驴屁股,本来想炫耀一下自己还是有驴一族,结果人家往前跑了两步,他本想嘲笑人家跑得像鸭子一样笨拙难看呢,人家用笨拙难看的姿势钻进了前面的一辆宝马车,然后打开车窗,告诉他:哥们,把你的驴拴树上吧,咱开车快。
他无地自容。
一桌精致的料理,马跃吃得味同嚼蜡,看得出他同学很忙,一顿饭的空,接了十几个电话,其中一个是女朋友逼婚的,他挂掉电话,说女人其实就是苍蝇,只要你身上有了铜臭,她们就会嗡嗡地往上扑。
他这说法让马跃很反感,就想起了陈安娜说她瞧不起的暴发户,大约就是这同学的嘴脸,刚有俩钱,就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了,对一切都缺乏敬畏和欣赏,只剩了享用完毕的鄙夷。一个没有情怀的人,怎么能让人瞧得起?
所以,马跃自信地笑了一下,想起了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没有情怀的人是最贫穷的,哪怕他腰缠万贯都是一个穷得只剩下了一具肉体的穷鬼。
有了精神世界的优越感,马跃就自在多了,在同学不断地接电话的空当里,还是聊了很多,同学说他在一家期货公司做操盘手,也就是职业经纪人。然后他捻了一下拇指和食指说:“只要你手头有资金操作,不管进出,你都有银子赚。”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记得吧,以前你们说啥名牌我都像蠢猪似的一脸茫然,因为我不知道,可自从做了期货,你们说那些牌子,在我衣橱里挂了一挂一排的。”
期货这个行业,马跃是知道的,可不知道它能这么赚钱,就问期货好做吗?同学说只要你有灵性,上半年包你上手下半年包你赚钱,说着又拍自己胸口说:“我就是例子。”
于是,有他这位同学领路,马跃打算进军期货业了,只是他没有期货从业许可证,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见习并开发市场,实质性的操作要等他拿下从业许可来才可以。
同学说可以先把资金拉进来由他操作着,马跃说不确定能不能找到资金,先试试看。同学仿佛看穿了他的把戏似的,含而不露地笑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说,希望他好好干,将来和他一起,成为期货界“哼哈二将”。
期货公司的门槛不高,所以马跃进得很顺利,但也知道这行业淘汰率很高,哪怕是拿到了从业许可,只要没客户委托操作,照样被淘汰掉。因为像他这种见习经纪人,如果没有客户,只能拿一千多块钱的基本月薪,去掉了交通费和午饭费,根本就剩不下钱,人做事总不至于是为了挣一顿少鱼没肉的可怜午饭,而是为了满足更多的美好心愿。所以,很多见习经纪人做一段时间,一旦感觉挖掘客户能力不行,也就离职了。
马跃还是很乐观的,其一,他本身就是学金融的;其二,觉得这职业还有点挑战性。
他喜欢有挑战性的事,就像他和郝乐意明明是合法夫妻了,他依然喜欢在床上突然袭击她,因为喜欢她先惊后喜的样子。
所以,马跃郑重其事地做了未来规划:第一,一边做见习一边考期货从业资格;第二,考出从业资格,做期货市场的关云长。
可陈安娜对马跃进期货公司并不满意,好在大多人对期货这个行业还不是很了解的,譬如马光明,如果不是马跃进了期货公司,他这辈子都不知道期货是个什么玩意。也因为这样,陈安娜就可以因人而异地介绍马跃的职业,遇到懂行的人,她说的模棱两可,让人感觉马跃在期货公司怎么着也得是个小头目,遇到不懂行的,她嘴里的马跃就是在期货公司给一群手握成千上百万资产操盘手们的指挥家。当然,她也不能把马跃吹得太神了,说白了,她对这个行业也不了解,在她的感觉,就跟拉广告差不多,虽然马跃是经纪人,可他也得有资金可以操作啊,而且资金到可操作程度至少也得几十万!这钱从哪儿来?期货公司给?那是做梦!陈安娜讨厌期货公司,就像讨厌开赌场的老板一样讨厌,因为它只是提供一个平台让你操作,它抽头,运营资金得自己找,找不到就没佣金可赚,只能靠一千来块的底薪买馒头咸菜吃。
郝乐意对期货是真不懂,只晓得马跃每天晚上在灯下看书备考,让她觉得他很有追求,所以,她挺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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