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一定是遇到水管的接头或者是固定水管的夹钉了,下滑的动作受到了阻碍,而他没有注意,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危象。
我在阳台上替他干着急,身上的汗水直流,把三角裤衩的裤腰都打湿了。
这可恶的浪哥,为了上网,用生命作赌注,这样做值得吗?
也许,他在跨出阳台的时候,根本没有计较这样做的后果,满脑子想的都是游戏过了几级,今天闯关能不能成功等问题。而忽略了他的生命不仅仅属于他自己,还属于所有关爱他的亲人、朋友和社会。
太轻率了,这可恶的电子毒品,竟然轻易扰乱了堂堂一个高中生的正常理智,让他做出这样的蠢事。
假设他的父母看见此时这一幕,当如何想?我不敢想象。
他就那么悬在半空,头朝上扬,凌乱的长发在晚风中乱飞,命悬一线。
为网痴狂小命悬55
见此情形,我惊得冷汗直流。怎么办呢?去叫学校领导和老师吗?
一是不敢,要是被发现了,浪哥非被开除不可。
二是不能,只要我一咋呼,那么整个男生寝室非闹翻天不可。这样非但帮不了浪哥的忙,反而会把事情搞砸,加快他摔死的速度。
也许你要埋怨学校安全工作做得不到位,措施不得力,为什么不安个防盗网啊,为什么要在阳台边安个水管啊,如果不这样不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吗?
如果你这样想可就错怪学校了。虽然我们在背地里也常常埋怨学校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比如食堂卖的饭里有老鼠屎啊,一个寝室人住多了嘈杂啊等等,但是,大家对学校的安全工作还是基本满意。不但满意不说,还因为做得太周全,让喜欢夜间出去活动的夜猫子多有不便。
俗话说,人命关天,学校领导谁也不敢在安全问题上出半点纰漏。
每周一的学生集会,学校领导说起安全问题像念经似的,一套一套的,我都能背下来了,什么安全工作,常抓不懈,警钟长鸣,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啊。
为了怕我们不相信,还像写议论文似的列举了许多论据,什么某某学校的学生,深夜把被单撕成布条,结成绳子从楼上往下滑,结果摔死;什么某某学校的学生在晚自习下课后在教师楼道上拥挤,结果踩死踩伤几十人……总之例子很多,其结果都很惨。
可领导在上面说得唾沫直飞,同学们在下面不是低声交谈,就是焦急地看时间,至于上面讲的什么,大都不知道。
当然,如果是说放假,那就另当别论了。只要听到“放假”两个字,同学们立即会结束永远说不完的废话,同时不忘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并且可以用“雷动”二字加以修饰;这是同学们最为关心的“民生”问题。
除此之外,能得到同学们掌声的就只有看露天电影、开运动会了,再就是晚自习时突然停电的时候。其余的时间,要想得到同学们的掌声比登天还难。
当然,如果给每个同学发一包零食,我们还是愿意让自己的两个巴掌来一次亲密接触的。
扯远了,浪哥还吊在那里呢。
其实,对同学们夜间翻出寝室、围墙到校外上网、玩游戏等把戏,学校早有防备。所以三楼及以下楼层的阳台都安了防盗网,任那帮小子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也只能恨得牙痒痒的,望“铁”兴叹,夜谈一会儿后乖乖睡觉。
四楼以上的阳台没有安防盗网,学校领导认为很放心,你想,四楼,多高啊,哪个不怕死的敢飞下来,试试,摔死你娃。
至于那根从底楼通往楼顶的水管,是往楼顶的蓄水池灌水的,一是解决全校的吃水问题,二是为了减轻夏天顶楼的炎热程度,本属于一惠民举措,哪里想到有学生会打它的主意。这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像当年诸葛孔明派马谡去守街亭一样。
当初安装时浪哥曾开玩笑说他敢从水管上滑下去,我们没有在意,以为是随便说说。想不到为了无法控制的网瘾;他竟然真的铤而走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玩命。
阿弥陀佛保佑你56
老婆老婆我爱你
阿弥陀佛保佑你
不对不对,浪哥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不能唱这首歌来表达我此时的心境。
但实在找不出比这歌更能表达我此时的心境了。我默默地祈祷着:老天,你发发慈悲,就让浪哥平平安安地下去吧,他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啊,求求你。
还是用歌声来表达我的祈祷吧。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用唱歌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尽管十回有九回吓跑了听众,但感情还是蛮充分的,情绪还是酝酿到位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
还是用原来的调子,改改歌词吧:
浪哥浪哥啊哩哩
阿弥陀佛保佑你
愿你平安滑下去
双脚快快着大地
明天太阳又升起
求你千万别死去
死了又要送薄礼
口袋里面没Money
还要赔上泪两滴
浪哥浪哥啊哩哩
阿弥陀佛保佑你
……
啊,我太有才了,简直是妙手偶得。不信你听听,你唱唱,歌词多押韵;旋律多优美。
可惜这时候不能点上一支蜡烛,也不能放声歌唱,只能在心里默默哼哼。否则,一定会有很多凯丝飞舞着手中的荧光棒,举着我的大幅海报,尖叫着:郝凯,我爱你。
而我,也会声嘶力竭地吼叫,我也爱你们,然后说,跟我一起来。“浪哥浪哥啊哩哩;阿弥陀佛保佑你,愿你平安滑下去;双脚快快着大地……”这还不够,还应该有漂亮的美眉跑上台来,献给我一束鲜花,然后在其他凯丝的嫉妒加尖叫中,给我一个甜甜的吻。
哎呀,这个时候怎么想这些美事儿,我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那个啊,浪哥还掉在半空呢。快快快,继续拜佛。
也许是我双手合十的祈祷加心里的歌感动了佛祖,浪哥在四楼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以下的滑翔竟一路顺风,双手抱着水管;呼啦啦,呼啦啦;一下子到了楼底。翻过围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驰在那通往山外的乡间公路上,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因为学校附近没有网吧,他得跑到五里之外的镇上上网。此时,那里也许早已坐满了附近学校偷偷溜出来的学生和街上的小混混。
他倒是跑去快活去了,我却一屁股跌坐在阳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全身瘫软得像一团泥。
我这个人喜欢打篮球,心脏本来挺健康的,可是经过刚才的刺激;恐怕今后得落下个老毛病啰。我相信,再健康的心脏,这样刺激几回也会落下个病根儿。
也许是那晚不止我一个人看到那惊人的一幕,第二天,学校就把那根水管移到学生再也够不到的地方去了。
对这种事情学校不敢明目张胆地讲,你不讲,知道这种方法的人还少些,你讲了,等于传授了一种新的溜出寝室的方法。因为学生大都注意的是怎么溜出去的,至于学校讲的危害性,我们通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经历血的教训是不会记住的。
于是在周一的集会上,学校领导对全校学生进行了旁敲侧击式的教育,说某某学校的学生夜间撕破床单结绳溜出寝室上网差点闹出人命,希望我校学生引以为戒。
成长路上,我们这些父母在外打工的留守少年,少了家长的叮咛,少了父母的陪伴。人生路上最危险的一段路程,需要我们自己独自闯过。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留守少年都能坚守自己的精神家园,外界的诱惑、自身的弱点,让我们迷惘、挣扎,甚至堕落。
请不要用一种成人的眼光来看待我们,尽管这不能成为我们迷惘、挣扎,甚至堕落的理由,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在青春的路上跌跌撞撞,成长付出的代价比同龄孩子要多得多。
原以为,经历了这次危险;浪哥的网瘾会有所收敛。可是恰恰相反,他在网瘾的泥潭中越陷越深,甚至还在网上由玩游戏发展到时髦的网婚,由此演出了一幕更加荒唐的闹剧。
家庭暴力何时休57
浪哥在网络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为了博取网上恋人的欢心,他不停地用钱买Q币,为虚拟的网婚置办结婚用品,口袋日渐空虚,欠了网吧老板一屁股债,并且开始逃学旷课,长期混在网吧里,还结识了一帮社会上的小混混。他最终走上邪路,伙同河阳镇上的那帮小混混撬了李麻子的商店,把自己玩进了“号子”。
浪哥进去以后,听说老班还悄悄去看过他,不过老班未在班上讲这件事,我想,他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去看过一个不良少年,而给学校带来负面影响。但是,这件事最终还是让人知道了,并且成了他人借题发挥的证据,为老班带来了麻烦,这是后话,但老班说他并不后悔当初那么做。
现在我们来说另一个同学的故事。
他也是我们班的,外号叫牛板筋,也是一个空巢儿,父亲在江苏打工,母亲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父亲在他母亲死后就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从没有回来过。父子俩的联系完全建立在那每月打来的生活费上,可以说,他算半个孤儿。
据牛板筋讲,他母亲的死责任在他的父亲。
牛板筋的父亲特别喜欢打麻将,瘾特别大,听不得麻将响。只要听见麻将响,哪怕是在吃饭,他就会丢下筷子走人。
过去在家的时候,农活不干,成天泡在茶馆里。别人家的庄稼长势喜人,他家的庄稼像缺乏营养的小儿,面黄肌瘦的,这个年头还差粮食吃。原因是他父亲懒,一天忙在麻将上,抽不出时间去挑粪施肥。而他母亲又有病,是个药罐子,长期躺在床上。
牛板筋的父亲总想在麻将桌上发大财,可是,每次都输得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回到家里后,就拿牛板筋和他母亲出气。饭菜稍微有一点不如意,就掀桌子、摔盘子;喝了几口猴儿尿就发酒疯,逮着牛板筋就下死手打,拿到什么东西就往他身上放,常常打得牛板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有一次,他一脚踢在牛板筋腰杆上,牛板筋当场痛晕死过去了。他口里骂着:“老子我让你装死”,气势汹汹地还要来踢。
牛板筋的妈见了,护子心切,就一下扑在儿子的身上,大哭着骂道:“你个遭天杀的,连我一块踢死了吧,我不想活了。”牛板筋的父亲喝得差不多了,眼睛血红,舌头打着卷,说:“你以为老子不敢……”,就把老婆也踢了两脚,然后摇摇晃晃地又出门到茶馆打他的麻将去了。
牛板筋的妈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泪如雨下,不停地用手摸着牛板筋的脸。当时牛板筋才九岁,读小学四年级,他还从没有看见妈妈哭得这么伤心过。妈妈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搂得好紧,像怕儿子要飞走似的;同时,她不停地用脸亲儿子的脸蛋,像要把所有的爱全部给儿子。
牛板筋用脏兮兮的小手替妈妈揩眼泪,说:“妈妈不哭,是小冲不好,惹爸爸生气,害妈妈挨打,小冲下次不敢了。小冲一定好好读书,拿张大奖状回来,长大了挣好多好多钱给妈妈治病。”
妈妈听了,哭得更厉害了。牛板筋从来没有见妈妈这么哭过,心里好害怕。
妈妈多病,他怕妈妈死去。每次放学回家,还在门外,就大声地叫妈妈,只要听见妈妈在里面答应和咳嗽的声音,他心里就特别高兴。
病妈妈也是妈妈啊,只要妈妈在,哪怕是躺在床上,这个家里就充满了阳光。上学、回家,步子都觉得格外的轻盈。
把妈妈扶上了床;收拾了碗筷,伺候妈妈服了药,牛板筋拉上了门,就到村里的小学读书去了。
那天放晚学,快到家的时候,牛板筋远远地看见很多人围在自己家的门口,像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隐隐地听见有人在哭。
扭曲的心灵58
牛板筋冲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很多人伸长脖子往屋里望,一些老婆婆和年轻的女人抹着眼泪。
看见牛板筋回来了,人群让开了一条路,屋子里的门板上,他妈妈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他父亲蹲在屋子的一角,双手捂着脸。
“妈——”,牛板筋发疯般地冲过去,抱住妈妈的尸体,使劲地摇晃。
“你醒醒,你醒醒,我不让你死,你起来,你起来啊!”无论牛板筋怎么摇,回应他的只是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
看见这凄惨的一幕,那些心软的婆婆哭出了声,并且边哭边议论。
“好造孽啊,娃儿才这么小,怎么忍得下心丢下!”
“啷个这么想不开啊,病再多,账再多,只要壳壳在,慢慢来想法嘛。”
“是那个该死的牛脑壳(牛板筋父亲的外号)一天抓到麻将打,德行又怪,又喜欢喝点猴儿尿,输了钱,就发酒疯,抓到婆娘娃儿,这下好了,婆娘喝药死了,看你龟儿子去捶那个。”
“这个麻将硬是害死人,打起麻将来六亲不认。你看,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麻将麻将,你越麻它越犟;越打越输;越输越打,这是师傅在造麻将的时候封咒了的,是专门用来害人的。”一个抽着旱烟的老汉说。
那些喜欢打麻将的男人在一边,听了不作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