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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和阿瓦-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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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噜嗦?”我瞪起了眼睛.“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姓什么?”

    “我叫KT。”

    “中文名字?”

    “陈昆添。”

    我嘘出一口气,“好俗气,还是叫你KT好了,”

    “可不是?我早说叫KT好了。”

    “你来干么?”

    “找你抬杠。”他说。

    “请我喝咖啡?”我问。

    “你上不上我家?我有一瓶很好的XO,可以根在咖啡里喝,我又有一只新买的咖啡壶,煮的是真咖啡,不是咖啡扭冲的。

    “啊,爱尔兰咖啡。”我笑,“你要灌醉我?当心我把你的XO全喝光了,到时穿心痛。”。

    “来不来?”他问。”
第四章
    “当然来。”我说;“我去拿大衣。”

    我到阿玉房去,阿玉在看书,她头也不抬的问:“又出去呀?”我说:“嗳,那件红外套借一借。”她说:“这医生蛮好,比家杰高多了,他成熟。”我说:“是,我也有这感觉,仿佛他很可靠,即使把你的胸膛剖开了,也会负责缝起来。”阿玉说:“去吧,少噜嗦。”

    KT住的屋子很美,差不多有一半是在满以和小的一座平房,离市区约莫开十五分钟的车。

    “你的屋子?”我问。

    “哪里,父亲买下来的。”

    “所以,有个有钱老子,还真不错,你挂了牌没有?”

    “没有,现在实习。”KT说。

    “也快了。”我笑,“将来一年七千镑,当心那些护士把你吞了,可听过奥菲尔斯的故事没有?”

    他笑,那种笑是一个大人包涵孩子的笑,令得我很生气,但是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煮起咖啡来了。

    这一间屋子是非常美丽的,装修很高贵,一件件的摆设,都是我喜欢的。我爱那张餐桌,白木的,没有油漆的。从大玻璃看出去,外头的雪是溶了,但是树枝光秃秃的,没有生气。

    咖啡真香。

    他把咖啡递过来的时候,我忽然想结婚,真的,靠着一个医生有什么不好呢?一年七千镑,家里又有钱,伤个风也有人照顾。

    我一向太轻视男孩子了,不过因为是太看重自己,何必呢?这么辛苦的勾当,到底,个女人出来打世界是多么辛苦,若有一个好的男人,嫁了又有什么不好?结婚原是最简单的事。

    他的沙发套子是牛仔布做的,我坐在那里缓缓的喝着咖啡。

    “你可饿?”他问我。

    我抬头看他,摇摇头。

    他坐在沙发边,跟我说:“那一天看到你,我知道你是可以照顾自己的,但是我一眼看中了你,我马上跟自己说:‘KT,这是你的女人了,刁蛮、活泼、一双大眼睛,聪明机智、适应环境,随和但不马虎,KT,快过去搭讪。’”他摊摊手,“其实是一见钟情,你可喜欢我?”

    我偏着嘴笑,“我比较喜欢害羞的男孩子。”

    “我廿七岁,你几岁?”

    “廿一。”

    “很好。”

    “嗳,你别自说自话好不好?”我叫起来。

    “这叫自信。”他说:“你该知道。”

    “你要怎么样?”我有趣味的问道:“追求我?”

    “我?”他摇头,“我才不会像那个傻小子那么笨呢,追得腿都抽了筋,影子还没摸到,不不。”

    “你想干么?”我说。

    “我向你求婚。”

    我一呆,“什么?”我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尖过。

    “向你求婚。”

    “但是我们才见了两次面——”

    “你考虑,我上楼去拿订婚戒指。”他飞奔上楼去了。

    我“霍”地站起来,妈呀,这飞来艳福我可受不了,这医生自己神经有毛病,我还是快快离开这个地方为妙,我的外套呢?我的皮衣呢?

    但是他已经奔下来了,微笑的走到我面前,把一个盒递给我,一只放戒指的小绿绒盒子。

    我说:“KT,这不是史葛费兹哲罗的时代了。”

    “我知道,这是KT时代。”

    我把盒子打开来——女人总有打开盒子的欲望。

    这么美丽的一只戒指!

    钻石有一克拉半左右,非常体面的尺寸,切成梨型,我最梦想的形状,就是简简单单的一颗,旁边什么也没有,太漂亮高贵了,这样的戒指,就算配牛仔裤,也是极之美丽的。

    我连忙把盒子关上,再闭上眼睛。我不要看它。

    “KT,”我很伟大的说:“收起来,我不要。”

    “我答应你,你会快乐的。”他说。

    “我现在已经非常快乐了。”我笑说。

    “阿瓦,我爱你也为此,你基本上是一个快乐的人,你的快乐是会得传染的,希望你的快乐会传给孩子们。”

    “别乱说话。”我指着他。

    “告诉我,快乐的意义是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KT!我是一个幸运的人,我并没有不快乐的机会,即使有什么不快乐的事,我也不大会想它。”

    他笑了。“把戒指戴上?”

    “不要引诱我,它是一只美丽的戒指。”我笑,“而且你骗不过我,我叔叔是做珠宝生意的,我一眼就看得出那是什么货色。”

    他笑,“是假的?”

    “假不了。”我说:“或许你的医学文凭是假的。”

    他真笑了。

    “咖啡喝完了。”我说:“该走了。”

    “你觉得我们的话不投机?”他问。

    我笑,“我这个人,是最无聊的,”跟任何人都可以胡扯个没完没了,你别多心,我觉得,今天……太突然了。”

    “是有一点突然,不过你对我是熟悉的,我在心中已把你数了千百遍,你的确是我理想中的对象。”

    我看着他,“我?”我眯眯眼。

    “就是你,你那种傻气。来,把戒指套在右手上,那总可以吧,不喜欢,随时可以扔回给我的。”

    “不可以,我太粗心,很容易不见的。”

    “不会的。”

    “尺码不一定对。”我推搪。

    “一定对,早差人去收小了,是妈妈交给我的。”

    “KT,哪有这么儿戏啊。”

    “儿戏?一点也不。多少爱人们连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还不是一场空,叫别人拣了便宜去。”我问:“你是失过恋来了?”

    “我没有谈过恋爱。”他冷静的说:“我不相信爱,但是我相信双方尊重、负责、敬仰,这比爱情好多了。爱情是写小说人发明的词儿,怎么你也相信呢?”

    我拿他没办法。他可以出庭做大律师。不过他这个人呢,还真的蛮有趣的。”

    他说:“咱们能不能把这个追求过程省一省?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拉倒。”

    “这……”我犹疑的说:“恐怕不能省吧?”

    “怎样不能省,三书六礼,酒席密月都省了,为什么不能省?我不追求你,又不是说不跟你做朋友,只不过不婆婆妈妈的吞吞吐吐而已。”他说。

    “说不过你,不过总不能见一个男人两次就订婚,喂,你这戒指已经给几个女人看过了?”

    “咦,吃醋了?”KT说。

    “鬼!”我说:“我要回去了。”

    “好的,我送你。”他把戒指硬套在我右手无名指上。

    真是颗好钻石,那光芒是无可比拟的。

    我竟没有脱下来,我阿瓦到底不过是一个女人,碰上这种奇遇,怎么有能推得掉,况且……钻石又不咬人,他也不见得会咬人。我三关六码头都闯过来,难道还怕这小子不成?哼,这小子。

    我看他一眼,他还是带着那种十拿九稳的微笑。我说:“喂!你父母要是知道了你这种荒唐行为,你还活得下去吗?”

    “什么荒唐?”他问:“我有什么荒唐?我功课好,品行佳,现在又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女朋友,我父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真被他激坏。

    到了家,他说:“我有空来看你。”也不说是几时。

    “你不来最好,”我扬扬手,“可别怪我吞没了它。”

    他笑笑,把车子开走了。

    我回家,坐在沙发上,偷偷的看看那只戒指,偷偷的把它从右手转到左手去。

    真订了婚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应该是一种奇异的安全吧——”一生就此笃定了,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订了婚,该是幸福的吧?正在想,身后一个声音说:“妈妈来亚!慕帝蓓拉!你这戒指是哪里来的?”

    我转头,见是阿玉,笑了“这人!会那么两句意大利文,全用上了!明儿咱们全部法语对白,这中国人是做还是不做呢?”

    阿玉抓住我的手细看,“真是好看啊。”

    女人到底是女人。(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尚卢高达说的。)

    “你怎么戴在这只手指上?你订了婚?”阿玉的话从来没这么多过,“喂,怎么一回事?”

    我慢吞吞的说:“这种东西嘛,难道我会自己出钱去买吗?当然是人家送的罗。”

    “是那做医生的小子?”阿玉笑,“你倒比一般文明星还值钱,怎么?他泡了咖啡给你喝不够,还送戒指?出去一趟,有这些代价,这话怎么说?”

    “别损人!”我抗议,“阿玉你的嘴巴也越来越坏了。”

    “是怎么一回事?”她问。

    “没什么,他向我求婚。”

    “那医生?——阿玉诧异得不得了,“这么快吗?”

    “我可没答应啊。”我说。

    “嗳,你没答应,那戒指就自动跑到你左手的无名指上去了,刚才你还否认见过这人呢!”

    “阿玉,真的,我真的没答应,他向我求婚,说大可把‘追求’这一过程省掉,送了个戒指,随我戴哪只手指,他说真喜欢我。”

    “有这种事?”阿玉睁大眼,“写在小说里人家还当你发神经。”她一道眉毛扬得高高的。

    “真的。”我说:“信不信由你。”

    “其实他是不错的。”阿玉说:“他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你们不妨做个朋友,这年头,找个好朋友也难。”

    “是的,不知道可靠在哪里,反正他就是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虽说如此,你也不该突然拿了这戒指。”阿玉训我。

    我辩说:“可是我从来没戴过大钻戒,过一下瘾也好嘛,下次还他就是了。”

    “糊涂鬼。”

    “不是糊涂,虚荣罢了。”我又抗议。

    “真好意思。”

    “咦,我阿瓦一向是敢作敢为敢说敢承认的!”我说。

    “阿瓦——”她的声音放柔了。

    “嗳?”我看她。

    她双手捧着膝头,看着我,“你知道我们都喜欢你什么?”

    我偏着嘴一笑,“喜欢我笨,你们好摆布我嘛。”

    “不,”她微笑,“喜欢你够胆子,什么都敢做,做了且不怕人说。我们也想做呀,谁不想呢?总是压抑着,即使做了,还藏头躲身的,要不就找个藉口,赖给社会,从来没有人像你,一切事情,两边肩格承担。”

    我糊里糊涂,疑惑的问:“是吗?我是这佯的一个人吗?”

    “是。”阿玉肯定的说:“所以我们都喜欢你。”

    “是吗?”

    我耸耸肩。

    我怎么得了呢?

    “那医生”第二次来的时候是一星期之后的事了。

    因为他那只戒指始终在我手上,我一看到那颗光芒四射的钻石就想起他。他也不打电话来。

    他来的时候笑容疲乏。

    我们问他怎么会这么累,他说一直在跟着大医生开刀,足足开了一个礼拜。

    “那很好嘛。”我说。

    “好什么,都是胖子,最怕替胖子开刀。”他说。

    阿玉也不明白,“病人都一样,胖瘦有什么分别?”

    “唉,小姐们有所不知,胖子有皮下脂肪,一刀割下去,那些黄黄腻腻的油膏就往两边摊开来,瞧多了简直吃不下饭!”

    阿玉马上咳嗽起来。

    “别说啦,KT,蛮恐怖的。”我说。

    阿玉说:“可是没他们那些恐布的人,我们还活不成呢。”KT笑了一笑,那种笑容,还是很有安全感的。“喂”我说:“KT,这戒指还给你。不能要。”

    “为什么?”他问:“不是都说好了吗?”

    “谁跟你说好了啊!”我笑说:“你家又不是开戴啤尔斯钻石公司的,拿着钻石到处送人,我又不敢不戴,怕搁在那儿不见了,戴着又伯掉,反正还是物归原主好一点。”

    “唉!”KT说:“你不晓得我的困难,待我说与你听,自从我母亲把这只戒指给我以后,两年多了,我也是心惊肉跳的,戒指太小,我又不能戴着它到处跑,放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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