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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谁共舞-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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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美琳怀孕的消息,梦洁如遭电击。她不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坠五里雾中,浑身轻飘飘的。她不知美琳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难道真的是地税局余枫的?这个该死的家伙!梦洁接着骂起美琳:这个笨拙、胆小、急乱中总会说错话的家伙,原来是个城府很深的小奸巨猾!从北京打工回来作售楼小姐一年,又神奇地去山东科技大学读研,回来后没通过公务员考试,就又神秘进入土地局工作,整个就没有按理出牌一步!梦洁曾经怀疑过,美琳告诉她,一切都赖在北京赚了大钱的舅舅运作,但平时又没少用“商人重利无商不奸”类的字眼谈论舅舅。原来她走的是这样隐晦的路线啊!这么多重大的事情都密不透风地瞒着她,这是哪门子的知己?
在手术室外的这段时间梦洁思绪纷纭,头皮都出了一层冷汗,最后又来个换位思考:自己也不会把这不光彩的隐私作为换取信任的筹码和任何人交换,何况又是自尊心很强的美琳?自己若身临她的苦寒,如她般孤苦的流浪,现在的结局未必如她这般。梦洁正在千头万绪地思索,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见一个女医生从病房出来。梦洁急忙迎上去:“医生,她没事吧?”
“止住血了。你是她姐姐还是妹妹?”五十多岁的女医生脸已生皱鬓发已花满目沧海桑田的岁月沉重。
“嗯!”梦洁伶俐地收尽医生眼里的一丝庄严一丝凄凉和悲哀,胡乱地点头:“你说吧!我心理素质特强,扛得住。”
“这问题拧巴,现在的关键是孩子的去留。”医生的眼里有凄色闪动:“关键的关键是去留都拧巴着!”
“有那么麻烦吗?有生命危险?”梦洁被医生“关键的关键”唬住了,心口像放了一台鼓风机,起伏不已。
“别太紧张,这真一麻烦事儿。病历你给她填的未婚。留孩子吧,孩子没爸可是个问题,合着我们又给制造一未婚妈妈!再说不留孩子吧,我们又打造一不育妈妈。她的意见是不留孩子,我们要听听亲属意见。”
“我可以进去说吧?”梦洁指着病房道,见医生点头同意,便随着她走进手术室。窗子关得很严,没到供暖季节,暖气管成了孕育人们温暖梦想的东西;来苏水的味道扑人鼻息。梦洁见美琳在手术台上躺着,下身盖着手术被,眼泪流了满脸,连鬓发都湿了,脸色苍白如纸。灯影在她的身上打出一道晦暗、忧伤的光斑。她见梦洁进来,整个人就抽搐起来,哭得说不出话来。稍停,她沙哑着嗓子请求:“手术吧。。。。。。”灯影在脸上打出一片忧伤、绝望的阴影。
梦洁满面歉意地对医生护士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关上门,低伏在美琳面前,轻轻为她擦泪:“美琳你知道吗?女人没有孩子,就不是一完整女人。”
美琳红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瞭着梦洁也不说话,轻轻地摇着头,那般的无力、无奈、伤痛,一闭眼,两串泪滚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摔得粉碎。
梦洁替她拭泪,理理凌乱的发丝,情绪低沉,语声哽咽:“他就是地税局余枫?你丝毫都不爱他吗?他也不爱你?”看着美琳胡乱地摇头又点头,梦洁接着说:“牵涉到一生的问题,咱得拿捏清楚,不要冲动,免得以后后悔。”
沉默。心荒凉如万里雪原。
门砰地一声大开,余枫从外面闯进来,步子惶急,满面的焦虑和欣喜,抚着美琳的手和声音一样抖动如风中树叶:“琳,孩子留下!我郑重承诺,会给你一切的。。。。。。”
梦洁胸闷难忍,开门出去,不知在外面转悠多久,不知把美琳怀孕的消息电告余枫是对是错。听到手术室门吱咛一声大开,余枫摆手叫她。梦洁板着脸走进去,余枫说着感谢向她伸手,她目不斜视地迎着美琳走去,心中暗骂:我还真瞧不上你局长大人那副世事洞明皆学问的嘴脸!你凭什么老牛吃嫩草啊?鲜廉寡耻道貌岸然的腐败官员,一个老爹级别的老男人!你是洪常青吗?你是杨子荣吗?没有英雄的命还得了英雄的病!过不了美人关?是你不给美人过关吧?赖昌星成克杰的翻版吧?贪官这个名词是为你量体打造的?呸!赖昌星还给家乡百姓发红包、修路、捐款、建希望工程以彰伪善呢!你配吗你?你只是一处级,差远了!
余枫向门外的医护人员走去。美琳已经停止了哭泣,在手术台上欠身,声音嘶哑:“梦洁,谢谢你。。。。。。”
鬓发已花的女医生和余枫一起进来,用眼角的余光扫着余枫,又看看满面光晕的美琳,眼里闪过一丝强牵的欣然:“留住好,仔细着啊!”满怀仁慈地把美琳从手术台上扶起。
年少气盛的梦洁看着眼前的“老男少女”,有一种耻辱感在心底泛滥成灾,对着窗子揉揉胸口,发出似有若无的一声喟叹。
余枫跑前跑后地办理入院手术已毕,电话骤然响起,他说着好好,急忙对梦洁道:“这几天省局领导带队来检查,我得回去招呼。真是麻烦你了!如果你忙,我再找人来?”
梦洁想这什么光荣事啊?还要向外张扬?心里有些不快,耷拉着眼皮道:“这两天我都不值班,我这一小卒,可不像你局长大人那么忙!”
余枫满面感激和愧疚:“拜托了!”大步出门。
岁月如被风肆意掀动的古书,一页一页在风中开裂,纸屑片片碎落,打在心上生寒。
那年那日,医院的特护病房洁净明亮,桌上放着一束百合,百合花上露珠晶莹,香气四溢。两张病床被一张木茶几隔开,一张床正好供陪护者休息。美琳已经打了一天两夜的点滴,输的是氨基酸、辅酶A、ATP、维生素C,止血敏。阳光越窗而入,映着她皮肤的白皙,可以看到细细的茸毛。美琳向坐在床边的梦洁喃喃低语诉说过去,羞愧满面。
“原来你早就认识余枫了?刚辍学,在超市打工时?”梦洁满面惊疑映着霞光,那种青春靓丽,即使裹一破麻袋也遮挡不住。美琳记得没通过招警考试时,梦洁常常感叹考生队伍的强大和条件的苛刻,比如身高、胖瘦的要求都很严格。她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都说是金子都会发光,可当满地都是金子时,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块了!
“是,那时我从乡下来,在‘家乐’超市当导购——”美琳语声低缓,记忆的碎片,如飞舞的精灵,在太阳映射的光柱里翩然。
超市里游客熙攘,正在烟酒专营柜忙于码货的服务员美琳一个转身,就碰掉了一个男人的手机。再看这人深邃的大眼配着一张国字脸,高挺而鼻翼丰满的鼻梁,吹成奔式的头发一丝不乱,一身深灰的西服围拢出身体宽阔的弧度,真个是气宇不凡。可他的神情像一眼望不到底的海,他的眼睛蓄满抑郁,就像时时沉溺在生与死之类的问题里苦思,眼波里跟有一场终年不散的雾似的。看着这人的英挺贵气,美琳如临大敌般惊慌失措起来。
余枫正在接听电话被撞掉了手机,欲要发怒,美琳急忙替他捡起手机。她紧张的脸在灯影里美得炫目,如三春桃花惊诧于即将来临的风雨。她的身体曲线玲珑,丝质衬衫衣袂被空调风吹动,如凌波仙子静立于水面。他的一颗心动荡不已,神思一阵恍惚眼神一阵迷离。她下蹲时那不盈一掐的细腰,那浑圆上翘的臀,勾勒出男人的无尽想象。她的工装,就如量体打造一般,仿若非如此不能尽显其美。
“先生,实在对不起!你看看手机还能用不?坏了我赔。”十九岁的美琳面带愧色说着,一抹红晕荡在脸上,益增美艳。
这娇艳如花的脸伴着呖呖莺声,余枫感到头顶的壁灯突然一暗,生活无比美好。他故作嗔怒道:“你弄坏我的手机,我这去找你老板!”
美琳慌了,死死抓住他胳膊,两眼溢着泪光:“先生,求你了!不要去,顾客投诉要罚款的!”她惊恐不安的目光,如同要面临血雨腥风的洗礼。
“我不管!”余枫故作姿态地紧绷着脸,面部线条冷硬如石。美琳拉着他苦求原谅。他看着她满目凄哀之色,终撑不住一笑:“你一月多少工资?”
美琳这才哀颜稍转:“一千二,另有销售提成。”
余枫的眼睛熠熠闪亮,多看美人一眼,于保健学上属于养眼;多听美人一句,属于养心。他把她发育良好,丰腴的脸型和窈窕的身材又一边浏览,目流关切:“你才多大啊,咋不上学了?”人,总有一些想抗拒却抗拒不了的东西,人的毅力没有想象中坚强,所以人类一直重复着很多错误。
美琳低头,明亮的眸光瞬间转暗:“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现在她又身体不好,经常这痛那痛病的灾的。我要继续上学,考上大学那又得多少钱啊?根本不现实。。。。。。”声音越来越低,细碎的水光在眸中泛滥。
“在这儿干着好吗?”有一些隐秘的心事沉落余枫心底,止不住刨根问底。
“还凑合,主要是也没别的法子。”美琳抬起头来看一眼余枫又耷拉下眼皮:“在这里最怕罚款。要是不留神丢了东西,要照价赔偿。”
“这里会丢东西?”余枫浓黑的眉毛挑起一抹惊奇:“还有这样低素质的人啊!”
“来逛超市的什么人都有,”美琳见狼烟平息,稍显心平气和,一静一动更增魅力:“丢了袜子毛巾的倒也不算什么稀奇,最奇怪的就是丢酒。你说这么大一瓶酒,一不小心就给丢了。”
“这怎么会丢啊?多留神才好。”余枫有让人给上了一课的收获。眼前少女的目光里有一份天然的脉脉含情,她脉脉含情的瞳仁里是一个七彩缤纷的梦构筑的世界。
“谁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偷的,你说每天那么多人,你永远分不清谁是扒手。”美琳说着一叹:“唉!被偷的一般都是高价位的酒。比如人头马,马爹利,白兰地。。。。。。”
“那你赔偿下来,工资就白领了?”
“是,所以我想试着看,再不行就去远处打工。”
余枫口袋里的另一手机响,他一边听电话一边就着货柜写给美琳一手机号,后缀“有事找我”,急忙走出去…
沉厚的记忆之墙总会在不经意间轰然倒塌,顿有无数蚁虫钻向四肢百骸,蚀骨销肉。
“就这样认识了?”梦洁感到好奇,突然笑道:“还不是咱美琳小姐气场太大太招人。”
美琳在空中向梦洁扬起手掌,脸色晦暗:“一个男人想寻花问柳,处处都是场地。”美琳说:“就这一次,算是偶遇吧。我在‘家乐’超市再没见到他。”
“成,符合我对虚伪政客的客观想象。他们处处美女如云,有时候自叹没有分身法滴。”梦洁巧笑倩然。
“他那时也许没什么目的。不久我就离开这家超市了,因为老丢酒。后来我去了广东。”美琳望着窗外,美如灿星的眸子迷离、朦胧,弥漫着水雾。
梦洁正要说话,见门开处,眼周围长着雀斑的高个护士进来给美琳肌注黄体酮。沉重的记忆经过沉淀,在美琳心上益增痛楚。
茫然苍穹,宛如火烧云般汹汹燃烧的彩霞一刻间倾覆寰宇。




 第十章:她的生命纠缠在QQ之

她的生命纠缠在QQ之间
南风很大,呼呼地吹动公安局大院楼顶的旗帜。接近十二点时,刚处理完一个刑事案件的梦洁手机响了很长时间,美琳电话里的声音软绵无力,听起来十分忧伤:“梦洁。”
梦洁目射疑问:“你病了?咋这声音啊!还没睡?他又不在家了?”
美琳蹙着眉,闷声道:“余枫六点多给我信息说应酬,一直就没回来。”
梦洁闻听皱起眉头,眼神和心绪一般复杂,多少话欲说还休,挣扎过后好言安慰:“他们局他是头儿,很多事儿不由自主。你安心睡吧!”忽想起钱倩今天被释放,心一沉,眉头忽地一暗。
闻言,美琳沉郁之色稍缓:“我这是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事啊?”人的悲郁是个体行为,没有人分担,没有人替代,只能消化在个体里,转化成其他。
梦洁心生怜惜,故作肯定:“别瞎想,他一大男人能有什么事?身体是自个儿的,你熬坏了童童可怜。”
挂了电话,美琳洗了脸拍了爽肤水,躺在床上,久久,了无睡意。床头挂着的全家福依然固我地新颖,似乎在验证着婚姻的永不过期,而爱情却已经过期。爱,其实是非常容易令人厌倦的。照片是人生里一秒钟一秒钟的剪影,剪下来就成了无法抹去的记忆。
美琳想许多人并不相爱,却可以相处一辈子。她因着贫寒出身,牺牲了多少逸乐?由一小三转正,含辛茹苦将婚姻进行到今天,这里面又含着多少无奈、彷徨、挣扎、凄楚?她觉得她的婚姻一直病着,在感情的种种摩擦中,她时常审视、过滤自己的错误,试图弥补和医治。她相信自己不是小肚鸡肠者,在家庭生活中,除了感情之外的她都不去在乎。比如经济问题、家务问题、亲友关系处理问题等等,她从不在金钱问题上计较,人情世故支出多少一切随他;她不计较他夜晚睡觉是否打鼾、袜子脱了放在哪里等,作为一个女人,全揽了家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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