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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出刘甲连心里有些发毛有些气恼:“你什么意思你?”
美琳冷笑:“什么意思?我这个人一般不记仇,一有仇我当时就想报了!”
刘甲连显然愠怒:“别不自量你!就你这样子这年龄,已经跌破发行价了!”
“别不自量你,就你这样子这年龄,都已经更年期了!可中央领导还要提拔你。快删信息,接不到重要内容责任在你!”美琳以牙还牙以毒攻毒,稍停,约摸刘甲连手机肯定能把新发的信息照单全收,就把保存几个月的那些暧昧信息,和在江东市拍到的那些照片接二连三地发了过去,然后关机,笑着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
生命是一朵千瓣莲花,我拒绝为你绽放,同时也拒绝了枯萎、零落。
一个人杀了一个人,他被定义为杀人犯、坏人。当他杀了成千上万人后,他是造就时势的英雄、大好人。此理同适于:当他玩弄一个女人时,是流氓、人渣、色狼;当他玩弄成千上万的女人时,是豪杰、皇帝、人龙。
美琳想刘甲连一类的男人,必是有着厚重的帝王情结吧?
四月底机构改革结束时,美琳没被派往南李湾那个偏僻的乡镇去“锻炼”和“改变局面”,她被调往文化局。
作为人,你可以咀咒命运,你可以对周遭的一切愤愤不平。但等到最后一刻,你只能轻轻放手。
到文化局后,第一次碰头会后接着第二次党组成员会,在第三次全局工作会上,当李局长宣布苏艳丽为办公室主任时,文化局有个副局长仍然不同意,当众提出反对意见,说苏艳丽一太年轻二不会写材料主要是影响不好!
一把手李局长双手正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出的话语重心长,有着春风化雨的力量:“办公室主任要有较强的上下协调能力,还要被大家接受。上面领导特意交代了,小苏有工作经验,综合素质也不错,又在土地局办公室干了多年,人缘好,上下级关系她都处得不错。依我看办公室工作很适合她。至于写材料嘛,可以再招聘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
这都是美琳在一次会议上认识了女宣传部长的收获,她也不敢让外人知道。
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说你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对于新单位桌面上的争论和私下里的非议,美琳面上云淡风轻,对所有人都笑得风声水起,一切听凭领导安排,不动声色的后面藏着几多悲辛几多伤感?心想还是求女领导帮忙比较好,你除了感恩之心,不会有其他的负面效应和心理负担。她知道即便女领导帮忙,若传出去,有人也会就此大作文章。他们或匿名信或匿名手机信息,以作家写小说的手法,把所有可供参考的资料备齐,把所有编好的可以引爆读者思想的素材排列有序,先宏观思考后微观布局,先铺垫后衬托,再有场景有情节有情感地描述,提示女领导:苏艳丽如何如何道德败坏品行不端,他老公都快五十岁了她四十多岁却整形成二十多岁是一名副其实的人造美女;苏艳丽如何如何到处骂你诽谤你侮辱你,在某某场合说你出身不正行为不端,是靠XX爬上去的。。。。。。诸如此类,手段千姿百态目的只有一个——打击陷害一举击倒。
在文化局上班不久美琳就知道,文化局容纳的并非尽是知识分子,和其他各职能部门一样,聚集着许多在职场华丽转身的、有头脸而没能力的国家工作人员。文化局这个群体里所谓的文化人,其实没有几个真正是有文化的。一个个都端着知识分子的架子,终究是一个难以界定的群体。这里的工作没有土地局忙却是真的。没有了刘甲连“后宫”人的虎视眈眈,薛瑞、单媛等人那意义复杂的眼风,随之而来的嫉妒排挤都如砂石沉海;一切凌辱、傲慢和歧视都烟消云散;周副局长“底层锻炼”的“受用不尽”可以见鬼去了!满天花雨堪成诗,世界变成了一个洒满阳光的新天地。
美琳现在住着吴文玲开发的房子,每天骑电动车上下班,虽然少不了劳顿,但也有闲云野鹤般的舒爽恬淡。
文化局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设在一楼。晴朗的日子里,临窗坐着可以看到天空中白云如棉。美琳这天上班后,审阅了招聘的大学生交上来的文件,就凝望窗外那一片明净的天空。那些望着远方天空发呆的少年时光,随杏花纷扬飘落心上。
在少年美琳的人生目标里,仅在小镇拿到第一远远不够,家里那漏雨的房子破烂的被褥破旧的桌椅总会使她仔细琢磨“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类的句子。她常常在读书之余托腮远望,仿若那云烟苍茫的深处就是她未来的那个脱贫世界。
从初中冲杀到高三,一个文科状元并没有让她笑起来。学校是一小社会。天生丽质难以抵制男性的非非之想,还有女性的刻骨仇恨和嫉妒。那时早恋成风,男女同学大都芳心暗许双双对对,还有数个师生恋修成正果。独有她一心扑在学习上,稍走一下神就觉得对不起母亲的辛苦,因此从不招惹谁,无论男女。可她的存在就总是惹得他们闹心,谁觉得她不称心了就编造谎言陷害攻击。无非是说她家里很穷,穷得吃不起饭,就整天想办法:今天和某某男同学明天和某某男老师如何如何暧昧,并像编小说一样有声有色有场景地把她刻画得淫妇般不堪,使听者如同看到桃树上必然会结出桃子西瓜秧上不会长出南瓜那般,深信不疑。
一个怀疑美琳对她男友回头一笑的女生声色俱厉地问她为什么冲她男友笑,其实美琳根本不知道何时何地何事她冲哪个男生笑了。她和母亲一样,除去正事,生活中的一个笑一句话都是奢侈。她更不知道这女生口中的外班男生是何方神圣。结果这女生接连骂了她三天,当然是背着老师。老师前脚走她后脚就搬起凳子对着她坐着,口齿十分凌厉地搜尽天下咒骂淫妇的恶毒之词。她忍无可忍时搧了那女生一个耳光,结果引发了两个女生的课堂大战。最后,老师也不评定谁是谁非,只说班里出了英勇善战的穆桂英花木兰!全班同学都看一成人穿着开裆裤过街般的哄堂大笑。美琳琢磨着他们都把她俩划在同一级别就觉得十分委屈,可她急着学习功课,没有时间也不屑去找老师申辩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觉得那样十分无聊十分费力。那时她就觉得,世间的许多事没有黑白和是非,或事情的本身就模糊不清或人类根本不愿意弄清,或目的性很强地盲信盲从。
对她攻击力度最大的女生叫娴惠,是从小和她一起在泥坷拉里跌打滚爬长大的村支书女儿。娴惠在村里被封为公主惯了,见村里卖血人的女儿竟然咸鱼翻身样样比她优秀就绝对无法接受!虽然美琳家里穷得春夏秋冬就两条裤子仅供换洗,虽然女同学们悄悄议论娴惠这两星期换了二十条裤子。少女关美琳品学兼优记忆力超群,恍惚中一个笑脸就足以让桃李失色,身上散发的光晕就像星月一样无法埋没和掩盖。娴惠为此恨得咬牙切齿,整天在班上散布美琳家里如何穷编排美琳父母如何如何不堪,回村里编排美琳在校如何如何不学习只勾引异性,行为如何如何的不堪。
美琳至今难忘娴惠虚构的一个场景,是一小朋友告诉她的:关美琳声音不是很好听嘛!关美琳脸色红白胸部饱满不是很风骚嘛,她每晚都躺在学校的乒乓球案子上唱情歌,勾引男老师男同学去。。。。。。
那时她正在村里的碾盘上蹲着吃饭,听完后气得把满满的一碗饭连碗摔出,在碾盘上引发一声暴响。后来,娴惠还一封信投到校长那儿,言辞慷慨地历数关美琳乱搞男女关系的种种罪状,说一棵莠草不除将毒害满院的青草!要求校长必须开除这害群之马,否则校将不校!信末署名:正直的人。
学生时的这些经历使美琳走向社会后笑对所有的污蔑、诽谤,她认为十几岁的小男女就会因妒生恨,而社会、政治男女当然会变本加厉。他们的污蔑和打击手段与小男女比,当然是大巫和小巫的对比,且无所不用其极。在走入社会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中大家敞开心扉,美琳才知道,那帮因少年轻狂诬陷打击她的男女同学,各个都曾在同学中产生过恋爱对象或练爱对象,独她关美琳没有。
过往的片段音乐般飞舞、沉落,她把旁声杂音删除,将主提曲一版版收藏于心,骤雨阳光都敝帚自珍。
老师同学们常夸她是禀赋迥异的人才,后来她就在一个口若悬河的男老师的夸奖声里被夺了贞操辍了学,由人们口中的人才变为“天才”。她明白人才与天才中间多了那么一个“二”字。那年轻的老师出身望族仪表堂堂巧舌如簧,天生是个拿老百姓疾苦当美味品尝的主儿。正当婚龄的他以恋爱为名玷污了许多女青年的清白,然后又以感情不和为由和这个分手和那个“练爱”,甚至不放过路人甲。从教几年后的他不仅戴上了教师队伍里“资深探花”的桂冠,而且还被品评为“毁人不倦”的典范。将要成为强奸犯的他仗着在新华社当记者的哥哥一番巧妙周旋,原告关美琳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问题青年,芸芸众生中的淫娃人渣。各种污秽语言围着她阴魂不散如影随形,十八岁的她在暗沉的黑夜里茫茫四顾找不到一丝光明!她的眼睛瞪得血红不想自杀就只想杀人!
她其实从来没有停止过关于报复的种种勾画。特别是她成为局长夫人后,复仇的萌芽像雨后篁竹,在每一个夜里节节高涨:她想偷了梦洁的手枪偷偷毙了他,或出钱找一帮阿飞在黑胡同里打他一个残废。可终什么都没做,除怕留遗患还有胆小。她热爱生命!她不想死,也不想连累任何人。后来当她觉得可以另觅途径让他偿还她当年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时,他已经犯事进宫去了。她想善恶总是有报,虎狼猖獗只能一时不能一世。
文化局的办公室内默然沉寂,主任苏艳丽(关美琳)慢慢走到窗前,发现这座城市已经没什么可看,一成不变的高楼低屋,一成不变的街道马路,一成不变的绿树红花小桥流水。属于她的这个单独空间特别适合思想,她在窗外涌进来的杨柳风里身心发抖地回想着八岁的那个夜晚——
她在村里的碾盘上仰着下巴看星星眨眼,五十多岁满面煞气的村主任凑过来摸摸她的脸又把手伸进她的裤子里,在她惊鸟般就要散腿跑开时他阎王拽小鬼一样拽住了她。她被捂着嘴抱到一麦秸垛后面,按坐在他的腿上,在断骨裂肉的疼痛中她的下身变得一片血红,血蚯蚓一样顺着她麻杆样的细腿一直爬到她惊风般颤抖着的脚跟。那村主任临走时扬起又肥又大的拳头对着她又瘦又小的头颅:“不准对人说!要是有人知道这事儿我就打死你!”她看着村主任的背影就像小鬼看着阎王走远,想起一只狗因偷咬人被打了很多棍棒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人们还在喊着打死你!八岁的她反复琢磨着“打死”这个概念就恐惧得心口抽痛,坐在麦秸垛边忍着剧痛憋着哭声直到月亮无可奈何地落下去,妈妈急切呼唤的声音浮上来。她尖声回应着,悄悄回到西厢房偷偷看到妈妈东厢房的灯还在亮着就急急关上门,在四周的一片漆黑中脱掉血染的内外裤换上黑裤后又拿起一条破背心折叠着放在出血的部位,悄悄地开门出去要把裤子上的血消灭干净。去池塘的路上月光忽明忽暗树影如鬼影魅魅,她听不见自己的步子感觉好像自己就是走向枉死城的冤鬼。
村主任凶神恶煞般的脸一直在她眼前晃悠,那夜她吓得怎么也睡不着,黎明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落叶飘飘中她走进一座大山,胡须花白的神仙爷爷高坐在万丈悬崖上,在她的哭求中收留了他,教给她越女剑法、落英剑法、全真剑法、玉女剑法、打狗棒法、空明拳、少林罗汉拳、泥鳅功、一阳指、兰花拂穴手、铁掌功等。待这些武功炉火纯青后她开创了峨嵋九阳功、峨嵋剑法、峨嵋穿雪飘云掌、截手九式、佛光普照等,创建了峨眉派,纪晓芙、周芷若、丁敏君、贝锦仪等功夫美女是她曾徒孙。她执一把倚天剑带她们除暴安良匡扶正义横扫天下无敌,把那些欺负弱小的坏人打得落花流水无处逃遁磕头如捣蒜。她看见狼狈逃窜的村主任后对朝着周芷若歪一下嘴,周芷若大鹏般冲天而起一个九阴白骨爪抓烂了村主任肥大的头颅。她对着村主任那开花的脸放声长笑一直笑出眼泪,醒来后悄悄起床站在窗边,回味梦里人称她“小东邪”原是女侠郭襄,看眼前树摇窗影动孤月透冷,她哭着咬着唇只咬得嘴里有了血腥。
此后她一直害怕黑夜,一到黑夜,那撕裂的痛总会一遍遍重温,村主任那张脸魔怪般狰狞的脸总是吓得她不能成眠。她瞪着眼睛看窗外天光昏暗,心里燃烧着滚滚的复仇烈焰。直到长大后她有能力复仇时,他已癌症死去。
五月份时,文化局苏艳丽以余枫家属身份,参加了余枫的终身判决。她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