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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离我好远-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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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二人在外面撒尿,离我的隔档不到一米,只是我关着门,他们看不到。只听那个黄毛说,老大,你怎么不问仨哥货的事情啊?“啪”的一声,黄毛被打的一声轻哼,只听二哥压低声音骂道,日你妈,你他妈的想死啊,不看看这里什么地方在这里乱说,老子问不问要你小B来管?停了一句又说,刚才那个刘颖舟不是上茅吗,小心他听到。我日你先人的,你也不看看别人是干嘛的,你在这里乱说。
我在里面听得打了一个寒噤。
第五瓶酒见底之后,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告着饶要先走一步,河川也起身要走,二哥笑着说,仨儿,人家刘科长是家里有热炕头在等着,你他娘的急着走干嘛,来来,今天说好了要一起喝死的。二哥肯定也是高了,说话开始大舌头,而且出口必成脏。
我就住在小舟家里。河川说。他走了,我肯定得跟着,要不我睡马路去啊?
二哥拍起了胸脯,我说仨儿,你妈的这句老子就不爱听了,有我老二住的地方能没有你仨儿住的地方?啊?兄弟们你们说说,老子现在全颖州啊,什么地方老子住不起?啊?
河川却没有笑,他正色说:二哥,你今天的款待仨儿在这先谢了,可我还有事要做,你总不会是想把我强留下吧,如果二叔在这儿的话,我肯定跟着走,可是今天的颖州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颖州了,今天的曾河川也不是三年前的曾河川,腿长在我身上,我去哪儿是我的愿意,不过我可以先把话放在这儿,我不会离开颖州。
二哥听河川这么说,也收起了笑容,他对一个手下叫着说:给老子把你手机拿出来,那个手下还有些不情愿,嘴里嘟哝着刚买的机子什么的,二哥正要发火,黄毛已经把手机抢了过来给二哥,二哥从衣装口袋里掏出一张sim卡,装进手机里,递到河川面前说:仨仨,既然你不愿和二哥住,二哥也不多留你,仨仨你学历高,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比像我这些天天在外面打拼的老哥要知道的多?啊?说着望向四周。
不过二哥这个机子你今天收下,就当是二哥给你的接风礼,一是现在是个人都拿着这玩艺,二是以后有事也好联系,仨仨,做哥的今天也放下话,咱爹就是弟兄,你仨儿自然也是我弟兄,今后在颖州,只要有事,你打这个电话,说着在手机上拨了个号码,试着接通了。又接着说,妈的不管多大的事儿,不管哥办不办得到,肯定帮忙。
河川见二哥这样,也有点动情,他接过手机说,二哥,手机我收下了,我要是不收,就是太不给哥面子了,这么多哥们也都看不过去,哥说的话弟弟记下了,哥你有这么个话,证明你还认我这个丢人的弟弟,弟弟这里谢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咱爹和咱二叔白死!
二哥见河川收下,又说了这些体己的话,眼睛有点发红,他恶狠狠的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迟早宰了那个那个狗日的!黄毛怕他说漏嘴,想拦一下,二哥拨开黄毛的手说,拦鸡巴拦,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怕什么,老子说宰他就要宰他。来,仨仨,干,把这最后一杯喝了,今后咱哥俩在颖川重新打个天下。
河川把酒喝了,拍拍我的肩膀说,小舟,我们走吧。
酒醒后我才知道那天酒桌上大家都没醉,要说真醉也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那个二哥就是河川爹拜把子兄弟里排行老二——河川叫徐二叔家的儿子。
颖州市并不大,但却是这个省的核心城市,颖川河道纵横交错,而颖州市就在这些河道的中心线上,四条主干河横穿市区而过,自从98年省里兴建水利工程将两条主干河道重新改道之后,这两条河道就成了省里连接外省的主要交通枢纽,整个颖州也迅速的繁荣起来,邓小平推动全国下海经商后,无数的商人带着自己的货物顺着新修的水路来到颖州,卖掉东西后又买上自己需要的货离去,几年过去,颖州也成了整个省的贸易中心。现在的颖州比起前些年真的算是天翻地覆。
一路上我和河川坐在出租车里各自想心事,这酒喝得太久,一直从中午喝到天黑。颖州的夜景是这个城市我最喜爱的一个方面,街头的彩灯霓虹映照在河面上,五彩炫烂,那么的让人沉醉。一路上不时见到一两个醉汉或蹒跚而行,或躺在河边,也能见到情侣们或牵手漫步,或于紫丁树下缠绵,似乎对这样迷幻的夜过于流连,不想就这样离去。
我一直斜倚在的士靠椅上看着路边夜店里发光的招牌,这些招牌一样反光在河川的眼里,不知他是否像我一样在回忆三年前我们在这个城市里的点点滴滴,也不知是否有哪一块招牌能勾起他片断的回忆,正瞎想着河川忽然拍了我的肩说,看那个网吧居然还在,招牌都换这么大了,看来生意也越做越大呵。
我顺眼望去,河川说的是一家网吧的招牌,牌子上画了个游戏里的卡通美女,衣着暴露很是勾人,下面四个大字是网吧的名字:皓月网吧。这个网吧的确还在,只是这几年我很少到城西来,甚至很少出门,所以没有再见到它,也没想到这个曾经给我留下深刻记忆的地方居然仍然日复一日的在这里营业,不眠不休。
还记得我们在这里打的一架吗?河川说。
哪能不记得,那哪叫打架,那叫打人,你挨打了吗?我笑着说。
只要动手就是打架喽,河川笑了,笑容一瞬即释,忽然转了话题,晓昕已经睡了吧。
没有,她肯定在看韩剧呢,我不回来她一个人不敢睡。我自然的答道。话出口觉得失言,便停住不说。
河川嗯了一声,脸又转向窗外。
车子行到颖州大学十子路口,遇到红灯,我自言自语,唉,我在这里上了四年大学,毕业了却从来没回去过。
河川突然开口对我说,你回家吧,我不去了。
我愕然,为什么不去了,晓昕还等着见你呢。
河川说,算了,你代我问她好吧。说完开了车门,独自走下了车,我想去追,何川用身体将车门堵住,在窗外向我摆手,我看到他的表情,显得那么沧桑,这种表情我从来没见过,绿灯亮了,车子向前驶去,我一直回头从后车窗看着河川,他向反方向独自行去,路灯映着他的影子绰绰地,夜风吹起衬衣角,他仍旧还是瘦削。
刹时眼泪涌上我的双眼,我想何川肯定不想看到我这样,他向来是那么的坚强,而父亲对我这么多年的教导,却只教出了一个懦弱的孩子。
颖州大学的校园很大,是这个城市里唯一一所综合性重点大学,我就在这里读完了我的大学课程,说是读完,可是到现在我还是没弄清楚四年下来我究竟在这里学会了什么,做事?做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但我能肯定也能让我欣慰的是,我毕竟还是考上了大学,毕竟还是圆了家人那个梦。
*
那是1998年春天,那年春天雨下个不停,整整下了两个月,是我懂事以来颖川县少有的长雨季,一天,河川冒雨到我家来找我,我还以为他又叫我去打架或打游戏什么的。我看着头发被淋得湿漉漉的他说,河川,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出去?却万万没有想到河川是来向我辞行的。他说他要到广州去了,去找他二叔。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他二哥徐正已经走进来催他快走,说车已经要发了。
记得他出门后又窜进来,把我拉到我的小房间,抓着我的手认真的对我说:
小舟,记住,你和我不一样,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再去找那些哥们儿了,好好上学吧,一定要考上大学,这是你爹最大的愿望,如果你没有上大学,你爹会怪我一辈子的,答应我。答应我。
我没缓过神来,我一向是反应慢半拍那种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我还没有接受,他突然这么真切的给我说这些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话,这么真切,这么急迫。就在我准备有所回应的时候,他二哥已经拉着他出门上车了。
我下意识的追出去,对着在雨中泥泞里急驶远走的班车喊道,曾河川,你也要上大学!等我!
河川的突然离开给我的高中生涯造成多大的影响我不想多说,但的确是因为他的离开,往日里一起玩闹的哥们也不再来找我,我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学习生活,由于我底子本来就不差,亲戚都说我天生就是个读书的苗子。我,刘颖舟,在父母已经几近绝望的眼神里,重新开始搬过书本,重新开始认真读书。一年半的岁月在埋头苦读中晃眼而过,我众望所归的以年级第四名的成绩考入了颖州大学。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县城,在1999年的秋天,走入了都市。
听周围的人说,河川家里发生了大变故,他父母都搬走了,其实闲言碎语也让我明白,他父母死了,具体是怎么死的,流传着好几种说法,流传比较广的一种说法是:他父亲和拜把弟兄干违法的生意,被人报复,他爸帮他二叔挡了刀子,一命归西。
曾家在那一年,消失在县城里,消失在所有颖川人的视线中。
仍然让我心痛的一件事发生在高三那年,那时我仍然天天埋在书本里苦读,一次晚自习的时候,班里有人传来爆炸性消息,红姐被抓坐牢了。像一颗炸雷爆炸在教室里,班里男孩纷纷发问是怎么回事。
红姐,就是孙庆红大姐头,她的被抓,也成为我心里的一道伤痕,自从初中那次无法忘却的丑事后,一直以来红姐的靓丽影像印刻在我脑海最深处,时不晨出来提醒一下,多少次,在年少青春勃发,春心盟动的夜里,红姐依然像个女神一样趴在皎洁的月光下晒光儿,那美丽的裸体陪伴我度过许多压抑而渴望的夜。我却因此而愧得无地自容。说她是我年轻时的性幻想对象,真是一点也不错。
然而关于红姐的被抓,流传的说法更多,最毒也是最取信的一种说法是,自从曾家三兄弟离开颖川县后,红姐因为要照顾小弟们没跟着走,自信一个人也能在这里继续当她的大姐头,可是因为靠山的离去,小弟们多作鸟兽散,仇家们自然也找到机会寻上门来,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红姐被一帮仇家堵在巷子里,轮j了她,她假装屈服,在死对头上来凌辱她的时候,一口咬掉了那畜牲生儿育女的工具。
黑暗又昏暗的高三生涯,每每想到大姐头,我的“靓姐”,心里都是一敬,她的圣洁在我心里从未改变。大学里又一个所有人都熟睡的夜,我又想起红姐。在心里默念道:
真是个烈女!
*
车子驶出已经陌生了的颖州大学范围,我的思绪却驶向那个熟悉的县城。大学生活没有给我留下太多回忆,很多大学生都说大学里交不到多少知心好友,反而是中学时期的知己更能保持情谊。因为这份情够热,够真。
整个大学里我基本上是孤独的,大二的时候实在耐不住寂寞,就随波逐流得参加了文艺社团,那是一个小小的文学社,一帮70年代末期出生,上学早,思想不够前卫,仍留着一股文学热血的愤青们在里面疯狂的写诗,我加入以后成了一个另类,因为我不写讽刺类诗歌,也不写热血的杂文,而是一个另类的婉约派。记得曾写过自认不错的一首诗,时至今日只记住两句:
我被秋风击打着寂廖;
落叶,是无声的注脚。
就是这两句诗,居然骗来了几个学妹呆傻的崇拜,还是因为耐不住寂寞,一到大三,我又随波逐流的找了个女友,就是被我骗了的几个呆傻学妹中的一个,长相普通,身材普通,成绩普通,连名字也普通,姓温,名字是一个土得掉渣的萍字,总之一切都普通,她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干,经常到我宿舍来帮我洗衣服,什么脏衣服都洗,甚至是内裤,我都不好意思了她却说,谁让我是你女人呢。我晕,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女人了,我最多只是亲了你脖子两下而已。更多的事不是我不敢做,而是总在关键时候提不起兴趣来,她和我心目中美丽的红姐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底。
大三快读完,我很奇怪的收到一封信,居然是河川寄来的,我惊喜万分,本以为永远联系不到他了呢,没想到他竟找到我的地址,竟像我爹一样老土的给我写信来,信里说他也在上大学,在广州,不过上的是职专,学外贸专业。并给我留了宿舍电话,我照打过去,对方却告诉我打错了,说这是女生宿舍,我一直在想河川不会笨到写错号码的程度,对接电话的女生一再追问,才知道他们外贸专业的学生已经提前毕业了,如今住在这里的已经是新生……我也曾照原地址写了回信过去,却再也没有回音。
就这样又失去了好友的联系。
大四,我已经无所谓孤独寂寞,看透了那种像两只即死的虫子一样互相寻找安慰的爱情,虽然傻女友无数次暗示我可以做些越轨的事情,但我始终不为所动,并且残忍得,提前结束了这段无聊的感情。
实话,我的大学生活就像以上所记得这笔流水帐,而且水也不干净,像傻女友的洗衣水,脏乎乎得就流了过去。
*
到家了,我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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