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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理他。
他把茶杯放下,伸过手,又拿了一个茶杯,倒上茶,放到桌子上。
我看了看茶,然后看看他:“谢王爷赏。”
“王爷赏东西,你是不是应该站起来回个礼?”岳乐的话似真似假。
我站起身,福了一下,然后说:“那就谢王爷赏了。”
岳乐略微一笑,说:“免了吧,今后一天见你十次,每次都看你行礼,你不烦,我还烦了呢。”
说完,往椅子上斜着一靠。扬扬眉,看着我,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我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睛为什么永远这么平静,难道他就没有伤心难过或心中不安的时候?难道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也要保持王爷的尊严?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段时间。我首先就不行了,只能避开他的眼睛,脸往一边瞅瞅。
“瞅什么,刚才没人的时候,你应该是仔仔细细的看过了。”他把放在桌上的茶杯拿在手里,把玩着,但原有的坐姿没怎么变化。这种斜靠,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摆足了王爷的架子,但是也给人一种慵散,事不关己的感觉。
我只能回过脸,看着他,可是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我自己的心里还有一些疑团没有解开。
“王爷,您还认得我吗?”
他摇摇手中的杯子:“认得,前年的时候我们在吕记裱画店见过,之后,你好像没再去过。”
“我当时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吧?”
“没有,我和吕师傅从头到尾都没有知道你的身份。”
“那您今天认出我,就没有一点儿惊奇,抑或是奇怪?”
他把放在左手的杯子换到了右手:“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索大人的女儿,太后指定的福晋就是那个在裱画店里的丫头。”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画像。”
“画像?”
“每个进入复选的秀女都会有一张画像,你肯定记得。”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我穿的是一件蓝色的衣服,水湖蓝,额娘说,那种颜色上画像好看。
“是有这么回事。王爷看到画像了?”我心中已经大概猜出来了,岳乐应该是从皇上那里看到过这张画像,所以今天才是一副对一切都了然在胸的神情。
“皇上让我先看了一下我未来福晋的样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出来了,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他,可我也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无非是两种结果,一种是他会回答我,另外一种就是,他不理睬我,我等于是又一次踩到了他的尾巴,肯定会扯痛他,后一种的结果可能会导致今天的洞房花烛会过的很悲惨,于是我张了张口,还是憋住没问。
一直盯着我的岳乐看出了我还又有话要说:“你还有话要问?”
我梗了梗脖子:“是,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王爷能否告诉我府中的一些事情,比如王爷的侧福晋,还有孩子,府中的人口等。”
岳乐的身子往前弯了弯,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又靠回去:“你上角色还挺快的嘛,不过这些,明天一早会有人给你递册子,你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说完站起身,准备往床边走。
我连忙站起来,于是就是他背对着我,我背对着他。我说:“王爷,我还有话要说。”
“什么话?”
“我想知道王爷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他把头往过偏了偏:“很重要?”
“很重要。”
“骄傲,自大,狂妄。”他刚说完这句话,我就转过身,看着他的背。
“不过,你确实有资格骄傲,自大,狂妄,索大人的女儿嘛。”说完,没再理我,往前走了两步,一转身,坐到床边。
我摇摇头,笑了,他确实对我的印象不好,可是没想到这么糟,都用的是什么词?
他没理会我,自顾自的开始脱衣服,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儿害羞的,可是现在确实也已经夜很深了,明天按照规矩,还要到端重王府给老福晋请安,行“朝见礼”,再不睡得话,明天可能就是黑着眼圈去年自己的额莫克了。
就这样,我度过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顺治十二年,初(三)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醒来了,回过头,看看躺在身边的岳乐,然后翻过身,面对着他,他还睡得很沉。我看着他的鼻梁,突然很想摸摸,他的鼻子很挺,比我三哥的还要挺。我把被窝掀开一个角,害怕把他弄醒,然后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小心翼翼的伸到他的鼻子处,刚要摸下去,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手缩了回来:“你怎么就醒了,刚才不是还睡着呢?”
“要睡的跟你一样沉,打仗的时候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说完,他坐起来。从床边的方几上拿起衣服。
我吐吐舌头。
“你不起来?”他穿上中衫,看我还睡在床上,问我。
“起来,哪敢不起,要不然王爷怪罪下来,我怎么承担得起呢。”说完,我先是在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坐起来,从岳乐身上翻过去,将放在几上的衣服拿过来。
岳乐看了我一眼:“你额娘没教你怎么取衣服吗?”
我一边穿,一边看着他:“没有,我不用额娘教,从小就会。”
岳乐没再理我,自己把衣服穿整齐带,从床上下来,先走到桌子跟前,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一口,放下,然后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赶紧起来,今天要去见额娘,还有,把你的脾气改改。一会儿到正殿给阿玛上柱香。”
因为岳乐承袭了饶余敏郡王的爵位,所以郡王的神位就立在岳乐王府的正殿里。按照规矩,家中新入人口,是要禀告先君的。
岳乐的额娘,从此以后也就是我的额娘,我在刚被指给岳乐的时候,就曾经想过,要见识一下这位不简单的女人,今天终于可以见到了。
因为是新嫁娘,所以灵丫儿给我找出来一件粉红色的氅衣,说穿粉红的人也显得精神一点儿。
上完香,出了门,我在车上坐着,岳乐骑着马在前面走着,灵丫儿在车后跟着,今天早上在卧室吃早饭的时候,岳乐就说让灵丫儿以后就伺候我吧,人手不够,再派人。
端重王府离郡王府倒不远,我刚在车里要晃了几下,就到了。灵丫儿从外面掀起车帘,伸出手,把我从车上扶下来。
刚从车上下来,我理了理有点乱的鬓角,这时候就见一个年轻人从台阶上跑下来,跑到岳乐和我的跟前,单腿跪下,口中说到:“给四叔和四婶子请安。”
“奇克新,起来吧。”岳乐挥挥手。
原来这就是承袭了端重定亲王王爵的奇克新,岳乐是他的四叔。
奇克新站起身,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郡王,身量不高,但是很魁梧,浓眉大眼,典型的北方汉子。
岳乐率先向府门走去,我赶紧跟上。奇克新在岳乐的坐下手走着,在我前面一步。
岳乐没回头,对奇克新说:“太太和你额娘还都好吧?”
奇克新说:“都好,额娘知道四婶子要来,今天一大早就到厨房忙活,谁都不让帮忙,说是给四婶子弄几样家乡菜。”说完,看看我。我冲着他笑了笑。
“太太呢?”
“太太在屋里念佛呢。”
“哦。”
“四叔,”奇克新走前几步,对岳乐说:“彰泰他们都来了。”
“都来了?是不是盯着你四婶子的见面礼呢?”岳乐笑笑,回过头看看我。
奇克新尴尬的笑笑,看着我说:“哪能呢,不过可都是来认识认识四婶子的。”
我脸上一直挂着笑,从下了车到现在,嘴角一直是扬着的,额娘说过,新过门的媳妇最忌话多,所以我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奇克新的这句话摆明是跟我说的,我如果还不说话,就显得我这个婶子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看着奇克新:“郡王太客气了,我有什么好看的,横竖不过是个人样。”
奇克新走到我跟前:“婶子太谦虚了,婶子是索大人府上出来的,早就听说,婶子知书达理,今后还希望婶子能指点指点侄子,四叔不愿意教我,说我太笨,婶子到时候可别嫌侄子笨,丢您的脸呀。”
“呵呵,郡王夸奖了,我可是听说,当年敏郡王率兵进中原的时候,路过山东,可是把山东的文人给府里请来不少,郡王也是所学颇深啊。”
“婶子,您别老郡王郡王的叫,您还是叫我的名字,那些虚号都是给外人叫的,进了这个门,我就是您侄子,您有什么只管吩咐就成。”
一直在前面走的岳乐突然说了一句:“进了这个门,你是她侄子,那是不是出了这个门,你就不是她侄子了?”
奇克新把手往自己的脸上虚打了一下:“您看,我笨的连话都不会说,婶子可别怪,您哪,那是到哪儿,我都是您侄子。”
“那是,难不成她成你侄子了?”岳乐装过身,看看奇克新。
“那四叔,您说我该怎么说?”奇克新笑着对岳乐说。
“什么都别说,前面领路吧。”
“哎。”
奇克新冲我笑笑,赶紧往前面走了几步,走到岳乐的左上方,大概比岳乐快了一步。
我也没再说话,跟着他们往前走,外面是王府的外院,今天是家庭聚会,应该是到里院的厅里吧,我在心里暗暗的想。
在我们的身后,跟着灵丫儿,还有几个抬着东西的下人。
奇克新走到一处房子跟前,紧走两步,抢先走到门口,冲里面说了一句,“四叔四婶子来了。”
然后让到一边,把我和岳乐迎到屋里。
岳乐刚一进屋,里面的人都站了起来,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其实也不应该说是跪,应该是行的打千礼。有几个女眷站着,弯着膝盖,低着头。看来都是岳乐的晚一辈的了。岳乐他们兄弟五个,一个早殇,剩下的四个,大哥尚建,也是年纪轻轻就死了,追封贝子,其子苏布图在顺治五年就卒于军中,苏布图的儿子颜龄封镇国公,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来,他应该算是岳乐的侄孙了。岳乐的二哥博和托,也是在顺治五年死的,刚才奇克新口中的彰泰就是他的儿子。岳乐的三哥就是端重定亲王博洛,应该是几个弟兄当中最厉害的,自己就凭军功挣了一个亲王的称号,岳乐也才可以得袭王爵。几个哥哥都死了,岳乐也就成了饶余敏郡王这一脉的男丁中最长的,这样一来,岂不是我的辈分也很高了?我在心里把岳乐的家世算了一遍,得出了这个结论。
“给四叔,四婶子请安。”没有听到又叫玛法的,看来今天来的都是子侄辈,小一辈的没来。
岳乐冲他们挥挥手:“都起来吧。”
人都站了起来,刚才猛一进屋,觉得人多,仔细看,做主子的也不是很多,含着奇克新也一共就三男三女,看来是三对夫妻。剩下的人都是下人,所以刚才才觉得人很多。
这个厅其实和索家的内厅差不多,但是摆设明显就显得尊贵了一些,可见是王侯之家,即使简单,也不能失了身份。
正对着厅门是主座,上面空着。下首左右两边各摆了六张椅子,可是两边最前面的椅子都空着,应该是我和岳乐的座位。果然,岳乐坐到左边的位子上,指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我也就在椅子上坐下了,刚坐下,就有人过来倒茶,还端上来一盘果盘。搁果盘的盘子是可能是水晶做的,透明,亮亮的,衬着红色的苹果,很好看,也很喜庆。
我们两个坐下,其他人才依次坐下。等我端上茶,喝了一口,在我和岳乐下面坐的一对夫妻就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行了礼,说:“彰泰夫妇给四婶子请安。”彰泰和岳乐有点像,都是高个子,但是比岳乐魁一些,他的福晋个子很小,肤色有点儿黑,但是五官长得很灵秀,看起来应该是个机灵人。我点点头,两个人退下了。
挨着他们的另一对夫妻走上前,也行完礼,说:“塔尔纳夫妇给四婶子请安。”塔尔纳?应该还是博洛的儿子,塔尔纳在两年后也就是顺治十四年被封为郡王,所以在我的一生中,一直非常敬佩端重定亲王,一个家,一个亲王,两个郡王,可以说是富贵至极。塔尔纳和奇克新像,不愧是亲兄弟,猛一看身形,还以为是奇克新呢,但是塔尔纳长得比奇克新粗一些,想是也是经历战场之人。他的福晋个子中等,人长的一般,但不难看。
最后请安的就是奇克新夫妇了,他的福晋倒是这几个福晋中个子最高的,比奇克新还要高一点儿,人很白净,就是眼睛有点儿小。
就在各家上来报号请安的时候,岳乐自己斜靠在椅子上,从果盘里拿着一个苹果,开始吃开了。奇克新刚退下,他把苹果就放在果盘边,稍微直了一下身子:“认完了?哎,奇克新,太太和你额娘怎么还没出来?”
“侄子这就去看看。”奇克新站起身,准备往厅外走,刚走出门,就又折回来了,对着岳乐说:“四叔,太太来了。”
顺治十二年,初(四)
我赶紧站了起来,比几个晚辈站的还快,岳乐先看了我一眼,也站起来。往门口走。在他还距门口六七步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两个人。一个老年妇人,一个中年妇人,年轻一点儿的搀着上年龄的。
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