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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只是我的猜测,岳乐心中有董鄂妃,但是董鄂妃是不是就是那个准备说给岳乐的女人,我还不知道,只是在心底无数次的想过,或许,是董鄂妃身上的那股雅致劲儿让我不得不和这间同样雅致的裱画店联系起来。听说,吕在山不仅自己为朱门画画,还收了一些学画的人,譬如岳乐,当然也会有其他的人,比如那位皇贵妃?
窗户纸被我捅破了,吕在山的反应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我靠在椅子上,看着他由坐着笑变成了站着笑,他把头连接摇了几下,才说:“呵呵,福晋您说到哪儿去了,吕在山哪能认识那么贵重的人呢?”
我反问了一句:“她现在很尊贵,但是她阿玛可是还没王爷尊贵,您能认识王爷,您还认识不了一个三等侯?”
董鄂妃的阿玛是内大臣鄂硕,顺治十四年卒,当时董鄂妃刚刚由贵妃被进位为皇贵妃,所以皇上追赠鄂硕为三等侯,谥刚毅。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说他认识三等侯的原因。
吕在山的表情变了一下,收住刚才的笑容,坐到椅子上,看着我,说:“福晋既然知道,您就不应该再问,再问下去,对您不好,对王爷更不好。”
结果出来了,董鄂妃果然是当年吕在山准备说给岳乐的女人。虽然早就猜到结果,但是真正从他口里知道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这也就是姻缘差错,要不然今天的我还不知在哪儿呢。
听他说完后半句,我淡然一笑,说:“先生不用害怕,现在上不接天,下不着地,出得君口,入得我耳,没人会知道的,纵然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我们这儿现在没风,就是窗户也让我关上了,再说我们现在也没说谁,我只是在问您的故友的女儿。您说是吧?”
他犹豫了一下,说:“福晋想要知道什么?”
“您知道什么您就说什么,您说您的,不用管我,您就只当我没在这儿吧。您哪,就是自个儿跟自个儿说话呢。”我轻松的往椅子上一靠,喝开了茶。
他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顿了一下头,说:“好,既然福晋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那我说。”
这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岳乐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董鄂妃的故事,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在这个裱画店开始的。
顺治十七年,夏(六)
顺治九年,夏,那天的天也很热。可是热的不光是天气,还有心。
吕记裱画店。
吕在山一个人坐在楼下,悠闲地捧着茶壶喝着茶,还时不时的闭着眼睛,摇着脑袋哼上两句梆子,嗯……啊……啊,正在他惬意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的嬉闹声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可是楼上的声音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停止了。吕在山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对于楼上的那位冰雪聪明的女子,他实在不忍心多加训斥。
门口伙计的招呼声,提醒他,有客人来了,他站起身,往外看去,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衫的人,虽然简简单单,但通身的气派可以看出,这位不是一般人。吕在山认得此人,来人正是去年才被封为郡王的安郡王,爱新觉罗·岳乐,当今圣上的堂兄。这位郡王和平常的满洲亲贵不同,对汉文化颇为喜爱,所以时不时到自己的裱画店淘点儿东西。天下初定,许多珍贵的前人古画都流落民间,裱画店里可不仅仅是裱画,更多的还是做点儿古董生意。并且吕在山的山水画在文人中小有名气,就连堂堂的大学士陈明夏都说他文采风流,人可是比才还风流。正因为这样,他还会教教慕名而来的学画之人,但是不是谁来他都教的,他只教两种人,一种是他惹不起的权贵,一种是真正有慧根之人,岳乐却恰恰是这两种人,贵为郡王,他惹不起,人有慧根,他更喜爱,所以他和岳乐就成了朋友,当然只限于在裱画店里。
见到岳乐前来,吕在山很快迎了出去,两个人开开玩笑,坐到桌子前,岳乐拿起吕在山放到桌子上的茶壶,揭开盖儿,闻了闻,然后皱了一下眉,抬起头,看着吕在山,说:“还以为您喝茶呢,敢情儿在这儿喝酒呢。”
吕在山哈哈大笑,说:“王爷,您也来两口?”
岳乐摆摆手,笑笑,“不要,您还是自己来吧。”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楼上砰的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笑谈,岳乐有点儿诧异的往楼上看看,转过脸,对吕在山说:“怎么,师傅,您上面还有客?”
吕在山摇摇头,微笑着说:“哪儿呀,不就是和您一样学画之人。”
“呵,和我一样?”岳乐靠着椅背,斜着身子看着吕在山。
吕在山点点头,冲着楼上喊道:“乌云珠,下来吧,把你那幅画拿上。”
岳乐也斜着眼看着楼梯,等着下来的人。
楼梯吱吱响了两声,紧接着,在楼梯上就出现了一位身着海绿色上下连体旗袍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丫头,手上拿着一幅画卷。
岳乐的眼睛就紧紧跟着从楼梯下来的女子,这个女子身着旗袍,显然是旗人,身量不高,肩膀甚窄,和他平常见惯的满族女子不大一样,光从下楼的举止就可以看出是一位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有一股子灵动劲儿。
这位女子走到岳乐面前,低下头,行了礼,“栋鄂氏乌云珠给安郡王请安。”说完,抬起头,略低着眼帘,微微一笑,就是这一笑,让岳乐的眼前亮了一下,听吕在山跟我说的时候,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其实这位女子眼睛不大,鼻子不高,嘴巴也一般,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尤其是刚刚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可以称得上漂亮。岳乐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甚至连身后的侍女请安也没有听见。见惯了风流的吕在山,一眼就看出了岳乐的神情异常,他在岳乐脸上看了看,又在乌云珠的脸上看看,忽然笑了,是那种洞穿一切的笑。
岳乐仿佛这时候才回过神,呵呵,自己打了个哈哈,把身子坐直了,说:“不用多礼,都是在吕师傅这儿学画的人,师出同门,在外面,没有这么多讲究。哦,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栋鄂氏的?”
乌云珠依旧垂着眼帘,微笑着回话:“是,家父是护军副都统。”
在旁边的吕在山插了一句,“她父亲就是鄂硕。”
岳乐哦了一声,朝吕在山笑着说:“是鄂硕啊,怪不得会送女儿来学画呢。”
“还是个少见的伶俐女子。”
“那是,要不然师傅怎么会收呢。”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吕在山对乌云珠招招手,示意她把画拿过来,乌云珠转身从侍女的手上接过画卷,往前走了几步,在桌子上摊开,然后低垂的眼睛忽然向上斜斜的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岳乐深邃的眼神,乌云珠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迅速把眼睛挪开,看着吕在山。
吕在山其实一直注意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在八年后,还能很清楚的告诉我他们当时的表情,神态。
岳乐及乌云珠的眼神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在心里微微一笑,看来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见乌云珠看着他,他咳了一声,眼睛开始看这幅画。
乌云珠画的是一副山水,这也是吕在山最拿手的,他一边点头,一边又摇头,岳乐收回一直看着乌云珠的眼光,看着吕在山又点头又摇头的样子,把脖子往过一探,看了看画,然后再在乌云珠的身上扫视了一遍,这才对吕在山说:“您这是怎么了?”
吕在山叹口气,坐下,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对乌云珠说:“你的这幅画胜在笔法细腻,输也输在笔法细腻。因为细腻,所以你的静态的山,呃,还有这庙,都画的不错,一笔一划,虽简单,但是还不错,但太过于细腻,就少了韵味,少了意境,你看你画的水,一眼看去,就如同死水一般。我说过很多次,画的好坏,不在笔法技巧上,而在意境上,你画的是山水画,意境尤为重要,今天怎么又犯了!”
乌云珠低着头,低声的说:“乌云珠知道错了。”
岳乐一直没说话,只是靠着椅背,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乌云珠。
吕在山想要对岳乐说什么,转过头,却正好看见岳乐盯着乌云珠的眼神,他把杯子往前推了推,说:“王爷,喝茶吧。刚泡的。”
岳乐嗯了一声,没说话。吕在山低下头,稍微想了一下什么,抬起头,对乌云珠说:“好了,今天你在这儿待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幅画回去之后重画一遍,切不可再犯老毛病,明白了吗?”
“乌云珠明白。那乌云珠就告退了。”说完,行了礼,转身准备走,在临走的时候,乌云珠回过头,看了一眼岳乐,笑笑,这样的笑容在岳乐此时的心中想必是十分的灿烂。
这就是吕在山告诉我的他们的初见。
一见钟情是我在听完之后的第一感觉,顺治九年,那就是我压根没见过岳乐的时候,岳乐已经认知乌云珠半年多了。见到过像乌云珠那样温柔如水的女子,难怪岳乐见我的时候,给的评定是“骄傲,自大,狂妄”。
吕在山告诉我,自从他们在吕记裱画店见过第一面后,岳乐和乌云珠竟然到店里的次数都多了起来,所以在鄂硕流露出不想让女儿进宫的意思时,吕在山提出了安郡王。鄂硕竟然答应了,他说,即便进了宫,再受皇上宠幸,也不过是一宫主位,是个嫔妃,进了安王府,当侧福晋,也不算委屈,再者,安郡王福晋又多年未生育,如果乌云珠嫁给安郡王能够产子,那也会母凭子贵的,并且,安郡王和乌云珠都见过彼此,也算情投意合,到时不会搞得乌云珠因失色而失宠。当然,这最后一点是吕在山加上去的,他们两个每次都在楼上一同写写画画,估计是心中也早有了那种意思,这一点,吕在山比谁都清楚。
可是吕在山没想到的是,在他提出之后,岳乐竟然回绝了。他给出的理由是,乌云珠是待选的秀女,皇上已经决定明年选秀,在皇上未选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嫁娶秀女,哪怕是他安郡王。
岳乐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让吕在山无话可说,两个人的事也就此打住,没过多久岳乐的福晋纳喇氏去世,可是岳乐却丝毫没有再提起的意思,吕在山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之后,就是乌云珠被指给十一阿哥,紧接着就是进宫,受宠,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我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吕在山给我讲我想听的事。
岳乐对乌云珠,也就是现在皇宫中的皇贵妃的感情,原来是这样开始的,从吕在山的描述中我就能听出他们的感情,很美。
一见钟情的感情,是每个女人都期望的,我也是,再怎么有主意,也脱不了女人的皮囊。我真的很羡慕董鄂妃,她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两个男人,不,或许是三个男人的心,如果十一阿哥不对她用情,又怎会传出自杀的话儿。看来,同样作为女人,我真的很失败,不要说是抓住别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我都没有办法让他在自己的一丈之内。
我自嘲的笑笑,没有再问下去,至于岳乐那天半道是不是到吕记裱画店,来了之后有干什么,我没有问,也不想问,我今天来只是想搞清楚岳乐和董鄂妃到底是什么关系,除此之外,剩下的纯属他们之间的私交,不能问,也不该问。
客客气气的和吕在山道别,出了裱画店的门。
顺治十七年,夏(七)
天已经是晌午了,错过了饭点,肚子饿了,暂时抛开心里的烦恼,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此时此刻填满五脏庙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一边走,一边往两边的街铺看,棋盘街虽然热闹,但是因名为棋盘,所以风雅的东西还是多了些,结果就导致被有些文人视为君子远庖厨的饭堂就没有东华门处多了,不多的几家也是饭点已过,打烊了。
正在四处乱看的我,突然看见了一个招牌,“丰盛公”,我猛然的站住差点儿让紧跟在后面低着头走路的灵丫儿撞到身上。这个招牌,这个招牌,让我想起了冰月。
丰盛公是北京城最有名的奶酪店,而冰月最喜欢吃的就是奶酪,她说,每年要是过生日的时候吃上一碗奶酪就好了,去年是我亲自带冰月出来买的,今年,她在宫里,我在宫外。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冰月的十岁生日了,近一年没有见她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怨我心狠,不去看她。虽然在顺治十三年的时候,太后懿旨,命罢国之旧例,王、贝勒福晋,贝子、公夫人等命妇不需再更番入侍。但是作为亲王福晋,还是得时不时的进宫问安,其实也就是打点。可是我却一次没去,连万寿节也没去。不去,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女人。可是自己因为感情的事,却将冰月一个人放在深宫之中,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这一阵子,董鄂妃听说病的很重,也不知道养在她宫里的冰月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委屈?
灵丫儿走到我面前,很不解的看着我,她把视线挡住了,我也就顺道收回了目光。
“主子,您怎么了,刚才不是喊肚子饿,要吃东西吗?哎,您看那家店呢,听说那家的奶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