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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才说到拉瓦纳,我就想到了一件事。是他昨天晚上回来给我说的。”
“什么事儿?”我夹了一口炒鸡子儿,放到嘴里,看着她。
灵丫儿把声音压了压,往外屋看了看,说:“拉瓦纳说,他昨天在午门朝房等王爷的时候,听说,皇上想要把皇位传给咱们家王爷。”
还没咽下去的鸡子儿差点把我呛着。咳,咳,我咳了几声,指指水,灵丫儿赶紧把水递给我,我喝了一口,才勉强把嗓子清了。
“你说什么?皇位传给咱们家王爷?”
“是呀,你说,皇上才二十四,和您一般大,虽说现在生了病,但是也不至于就想到传皇位吧。”她又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突然明白岳乐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和我说刘备要诸葛亮自代为成都之主的话,看来,他是想从我这里知道,对禅位的看法。
岳乐忽然一下就被推到了皇位传承的漩涡中,想到这一点,我就再吃不下饭了。把筷子放下,站起身,走到外屋的书桌前面,看着他在纸上写的“兰为王者香,梅占百花魁”,心就揪了起来。
自古以来,凡是和皇位继承惹上关系的人,不是事后晋官加爵,就是陪上身家性命,而晋官加爵的人,到最后也难脱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所以这个漩涡,只要进去,要么就再也出不来,要不然就算出来,也得被剥下来一层皮。岳乐,怎么就被卷进来了呢?
皇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那个在深宫中的皇太后,难道就会看着自己费尽心思给自己儿子保的江山,保的皇位给了他人?依照她的性子,她不会。
到时候,岳乐怎么办?安亲王府怎么办?
顺治十八年,初(四)
可是没想到的是皇太后的动作来的这么快,当天晚上,岳乐就被人从家里带走了,不是大张旗鼓的叫,而是悄没声的就被叫走了,要不是当时拉瓦纳还没离开书房,可能安亲王府连自己的主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去哪儿了。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的有点儿窒息。
我坐在榻上,正拿着《三才图会棋谱》对照着自己落在棋盘上的棋子,门乓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主子,不好了!”
我看着从外面跑进来的灵丫儿,她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喘着气,很明显,是跑过来的,这丫头疯了,五个月的身孕竟然敢跑,不要命了。
我赶紧从榻上下来,跑到门口,把她扶住:“你不要命了!”
她勉强把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转手把我的手拉住。
“主子,不是我要不要命,是王爷,王爷出事了!”
我的心沉了一下。
“怎么回事儿?”
她把手从门上挪开,在自己的胸口按了按,说:“刚才,有三个人把咱们府上的门敲开,问王爷在哪儿,说是在书房,请人回禀王爷,王爷就说让他们进来,可是那三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进去了,其他两个人在书房门口看着,拉瓦纳不是一直就在王爷书房门口侯着吗,可是被这两个人给赶出来了,拉瓦纳说他从来没见过深更半夜,穿着便服的人找王爷,主子,是不是出大事儿了?”
深更半夜,三个人,穿着便装,只有一个人进去,其余两个在书房门口,甚至连拉瓦纳都赶了出来,事情确实有点儿不对头。
我松开扶着灵丫儿的手,站着想了一会儿,决定到前面看看。
我让灵丫儿不要跟着,在我屋里等着。自己往书房走去。
整个府里静悄悄地,已经是半夜了,人都睡了,只有几盏亮着的灯,雪已经停了,可是风还很大,吹得灯扑闪扑闪的响着。
书房门口只挂着一盏灯,并不见灵丫儿所说的看着门口的两个人。
还没走近书房,我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人拦住了,看来他们一直就藏在书房门口的黑影处。
“这儿现在不能进。”
悄没声的出来两个人吓得我往后退了几步,定定神,才看看挡住我的人,都是便装,看不出来是哪个衙门的。
我面无表情的问:“为什么不能进?”
“皇命。”
“是抄家吗?”
“不是。”
“那我为什么不能进?”
“我们也只是听从上意。”
“那就让你们的上来跟我说话。”我淡淡的说了一句。
“什么人吵吵嚷嚷?”从岳乐书房的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不是岳乐。那个人紧接着就走了过来,在那盏挂在书房门口的灯的光亮下,我看清了,这个人,我认识,领侍卫内大臣鳌拜。
鳌拜是镶黄旗的,我阿玛是正黄旗,当初太宗突然驾崩,两黄旗的人因支持豪格,而和多尔衮结下了冤仇,鳌拜和阿玛都在顺治五年的时候因为同样的原因被差点儿处死,所以自从阿玛回京之后,他们就走的更近了,后来又都是议政,又先后在内务府当差,两人因为对皇上的忠心,所以都被皇太后视为心腹,其实,这也就是我阿玛在后来得以担任首辅的原因,如果过不了太后的这一关,别说是首辅,就是辅政,我阿玛估计也难坐的上。皇太后是不会允许一个对她,或是对皇上有二心的人代自己的孙子掌管朝政的。
鳌拜也显然看清了在这边吵吵嚷嚷的人是我,他笑了一下,弯下腰,行了一个礼。那两个人往旁边一退,又退到了黑影中。
“领侍卫内大臣鳌拜给安王福晋请安了。”
我看看他,把眼光别开,问:“原来是鳌大人,不知这么晚还带着这么两个人到安亲王府有何贵干?”
“呵呵,让福晋误会了,其实在下就是奉旨请王爷进宫的。”
“请王爷进宫,有这么请的吗?”我把别开的眼神收回来,盯着他。
“事出紧急,没办法。”
“那您手下的这些人怎么就不让我过去呢,既然只是请王爷进宫的话。”
“这帮奴才怎么敢挡福晋的路,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去,奴才帮福晋出口气。”他瞪了一眼刚才拦住我的人。
“出不出气是您的事,我就是想过去,不知道可不可以呢,鳌大人?”我把语气放缓了一点儿。
“当然可以,只不过,福晋即使过去了,王爷也要进宫了,所以福晋还是不用进去的好。”鳌拜的话说的很委婉,也很客气,但还是一个意思,不让我过去。
“自己的房子也进不去吗?”
“福晋,您应该清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句话说的很有意思,王土?也就是说,现在我站的这地方还有我要进去的地方都不是安亲王府的地方了,而是王土了,王不让进,你还是别进去的好了。我在心里笑笑,什么时候鳌拜也变得这么会说话了,看来是在内务府呆的时间长了,连说话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在我记忆中的鳌拜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永远都能听见他和阿玛在书房的哈哈大笑的人,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说话留三分的人?
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有点儿损人的话,“鳌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懂,王土上的事皇上都管得了,这我也懂,这安亲王府的地也是皇上的,我不能进去,这我也懂,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鳌大人,您和您福晋的床是不是也在王土上,那皇上是不是也管呀?是不是皇上哪天不让您上,你就不上啊?”说完,我把身子站直了,脸带笑意的看着他。
鳌拜的表情,在灰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只听见他哈哈的笑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福晋真是跟着王爷日子久了,这说话都变得越来越辣了。”
“鳌大人,衣服换好了,可以走了吧?”岳乐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过来,但是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听语气,似乎是没什么大事儿。就像是平常被请进宫一样。
鳌拜没再理我,转过身,走到岳乐面前,说:“王爷既然换好了衣服,那就走吧,太后在宫里等着王爷呢。”
“看来是真出大事儿了,要不然鳌大人也不会让岳乐连一笔画都画不成吧?”岳乐往我这边看了看,笑了一下,接着说:“您看,您这两个门柱子,可是把内眷给吓着了。”
“王爷说笑了,奴才一时没考虑周全,只想着事情紧急,而且还要派他们去康王府,索府,所以人手就带多了点儿,而且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才派人在门口守着,惊扰了福晋,奴才给您,给福晋赔罪了。”说完,往我这边施了个礼。
听到这儿,我的心才稍微放下了点儿,其实,鳌拜说的话不是假话,那天确实是太后让他带人请我阿玛,岳乐,康亲王杰书进宫商议事,只不过,其他两家都是文文雅雅报名请人,而在安亲王府则上演了一幕静悄悄请人的戏码,颇有点儿像明朝时的锦衣卫逮人,悄没声的这个人就没了。
岳乐往我这边走了走,在时明时暗的灯光照射下,岳乐的脸显得很柔和,他朝我笑笑,“没事儿,回去睡吧。哦。还有,我在书房刚画了一幅画,你回头让人到吕在山那儿和你的那副一块儿裱了吧。”说完,转过身,在三个人的簇拥下,出了内院。
我没往前追,即使追了又有何用?
岳乐的书桌上放的是一副兰花,淡淡的几笔,是兰叶,花才刚刚画了一笔,想必是被鳌拜打断的吧,画虽没画完,但是却已经题上了款,是他昨天晚上就在我画上题过的那句“兰为王者香,梅占百花魁”。
顺治十八年,初(五)
虽然知道在安王府周围有宫里的眼线,但是我还是派人去索府打听消息,派出去的名义是,许久没回娘家了,派人回去说一声,过两天回去。
打听回来的消息是,阿玛昨天晚上也被人叫去了,只不过不是像安王府一样催的岳乐连句话都没怎么说,阿玛可是足足嘱咐了额娘好几句。
后来才知道,那天晚上,皇上病重了。这样的事确实是该静悄悄地,但是叫岳乐的方法确实有点儿可怕,如果不是碰巧拉瓦纳没有早睡,可能第二天安王府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跑到哪儿去了。
在房里等了两天,岳乐都没有回来,往常进宫,他都会带着拉瓦纳,宫里的消息多少会传出来一点儿,可这次没有,所以宫里一点儿消息都传不出来,直到正月初七晚上,才传来消息,但是是宫中派人传的,皇上驾崩了。
不论是贵为天之子的皇上还是只关心自家柴米油盐的平民,到头来都摆脱不了生生死死的轮回。
紧接着就是皇三子玄烨继承大统的消息,还有,我阿玛和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被任命为辅臣,处理朝政,直至皇上亲政。四人中,阿玛为首。
国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人们的生活也继续着,可是,我的夫家和我娘家的生活,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大行皇帝奉安之后,一切都很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岳乐还是照样去议政王大臣会议,但是因四辅臣辅政,所以议政王大臣会议的权力已经遭到削减,去了,也只是听听辅臣们已经决定的事,岳乐和那些议政王们每天最大的事就是处理一些宗族事务,堂堂的议政王大臣会议竟然变成了专门处理皇族事务的宗人府,岳乐这个掌管宗人府的宗正也算去对了地方。
真正让我意识到事情起了变化是在二月,岳乐被人到宗人府告了一状。
“你说什么?王爷被人告了?”我拿着手中的棋谱,不相信的看着坐在我面前的拉瓦纳。
“是的,福晋,所以王爷今天早上才回来的这么早。”拉瓦纳接过灵丫儿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
掌管宗人府竟然叫人告到宗人府,想想也觉得好笑,但是仔细问过拉瓦纳之后,这件事就不好笑了。
“为什么告的?”
拉瓦纳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看着我说:“贝子阿拜塔说王爷在顺治十七年的时候,分他们家的财产时,因其兄萨拉与咱们三爷关系好,所以王爷在分财产的时候偏向萨拉。”
“只是一件小事,那宗人府其他的人怎么说?”
“康亲王说因为此事关系到王爷,而王爷又是宗人府的宗正,所以提议将这件事交由四辅臣处理,其他王爷也都同意了。”
“交给四辅臣处理?”
“是。”
自从知道岳乐被卷进皇位传承这个旋涡之后,我对宫里就多了一分警惕,尤其是皇太后,阿玛虽然是我的阿玛,但是他更是太后的心腹,其他几人也是,而且因为岳乐支持世祖皇帝实行汉化,所以和这几人也是久有矛盾,听说,岳乐和阿玛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经常吵得面红耳赤,岳乐的案子落到了四辅臣手中,真的不是太乐观。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件事会不会从头到尾就是有人安排的,贝子阿拜塔说不定只是前面的一个棋子,恐怕康亲王也是出来摇旗呐喊的,他轻轻松松两句话就顺手把这件事推给了和岳乐有矛盾的四辅臣手中,康亲王贵为亲王,能让他出来唱两句的,整个大清朝恐怕只有一个人了。如果是这样,根子还是在那个曾经差点儿砸到岳乐头上的皇位上。
就是这件事让我觉得是时候该回一趟索家了。
那天天不错,久违的太阳出来了,冬天的阳光是白色的,白色的阳光照在还未消逝的白雪上,仔细看看,竟然还有点儿刺眼。
到索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