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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件事?”其实我知道他问的是我掉胎的事,但是我不愿意说。
“你知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三哥站起来,伸了个腰,然后弯下腰,看着我的眼睛说:“受欺负了你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哭出来,知不知道,你现在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什么时候我索额图有了一个这么难看的妹妹,嗯?”
说完,转过身,啪在我面前扔了一样东西,走了。
他仍下的是一副护腿。
我的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说真的,阿玛让我跪到雪地里我不恨他,一点儿都不恨,我知道,阿玛他是在疼我,他是在恨我不知道爱惜自己,所以我心甘情愿的跪,三哥,他为了我让阿玛骂了一顿,还心细的给我了一副护腿,以前在家里无法无天撒娇卖乖的日子一下子就从记忆的深处涌了出来,这样温馨的日子很久都没有过了。
顺治十八年,初(七)
“姑爸爸,别哭了,海玉里给您擦眼泪。”一个小手递过来一个粉色的帕子,是海玉里。我后来才知道,海玉里是三哥叫来的。
这个家老爷子最疼得除了我就是这个宝贝孙女,既然他当儿子的说不动,那就让老爷子最宝贵的孙女来,隔辈亲,隔辈亲,他还就不信了,老爷子是不是连宝贝孙女都骂。这是三哥以后对我说的原话。
我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冲海玉里笑笑。
“玛法说了,姑爸爸笑起来最好看,他还说让我和姑爸爸一样笑,可是我觉得自己笑的不好看。”她用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擦了几下,微微一笑,就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芳儿,你在那儿干嘛呢,外面那么冷,刚吃了饭受了凉就不好了,来,进来。”阿玛在内厅叫到。阿玛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气消的差不多了还是真的是隔辈亲。
我把手帕塞给海玉里,小声的说:“去吧,玛法叫你呢。”
她趴在我耳边也小声的说:“姑爸爸,您一会儿就能起来了,三叔说了,这个家只有我能让玛法消气。”
这丫头是三哥叫来的,我的心又暖了一下。
我在她脸蛋上摸了一下,说:“快去吧,去的晚了,玛法气更大了。”
“哎。”小丫头站起来,往内厅跑去。
“别跑,小心摔着了。”是阿玛的声音。
我在心里笑了一下,三哥经常挂在嘴边的隔辈亲还真的没说错,阿玛对孙子辈一向都比对儿子女儿要松的多,尤其是对海玉里,因为大哥去世的时候,她年纪小,阿玛就经常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小孙女,所以也是宠着惯着,可是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同样是被宠大的,但是海玉里就比我多了几分乖巧和沉稳,或许这也是因为早年丧父的原因。
“来,过来,中午吃饱了吗?”阿玛对海玉里说话的口气和对三哥的截然不同,一转眼又是一个慈爱的祖父。
“吃了,可是玛法和姑爸爸都没吃。”
“玛法不饿。”
“那姑爸爸呢?姑爸爸进门是客,玛法经常说要对客人好,可是姑爸爸来了这么长时间,连口饭都没吃上,这不是对客人不好了吗?”
“她不是客,不用管她,告诉玛法今天看了几篇文?”
“今天早上读了孟子见梁惠王那一篇。”
“嗯,好文章,那你给玛法说说,都记住什么了?”
“芳儿笨,就记住了一句,玛法以前给芳儿说姑爸爸第一遍看就全都记住了。”
“你不笨,她笨,记住全忘等于没记,哎,别提她,你给玛法说记住的那一句是什么?”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可是玛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阿玛停了一会儿才说:“意思嘛,就是说在赡养孝敬自己的长辈时不应忘记其他与自己没有亲缘关系的老人,在抚养教育自己的小孩时不应忘记其他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孟子这句话说得好呀。你可一定要记住,孟子的文章篇篇论理好,值得读。”
海玉里后来成了大清朝的皇后,真正做到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那玛法,不要忘记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那自己亲生的小孩是不是更要不要忘记教育呢?”
我听到这儿竟然有种想笑的感觉,海玉里真的很聪明,她的聪明和冰月的不同,冰月是那种情感上的早熟,而海玉里却是在做事上的成熟,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轻轻松松不露痕迹的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
没有听到阿玛的回答,屋子里静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阿玛都没有说话,只有海玉里说了一句:“玛法,今天虽然出太阳可是真的还很冷呢,中午吃的饭刚端上桌就冰了。”
我就静静的听着内厅里的动静,可是最后听到的是阿玛的脚步声。
“低着头干什么?不怕看的时间长了,眼睛看不见了?”阿玛站在我面前,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了一句。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平,看着内厅的门,说:“女儿惹阿玛生气,低着头跪呢。”
“那你就低着吧。你今天来问的,我不能告诉你会怎么办,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能告诉你的还是那句话,按章程办。”
“阿玛,”我忽然仰起头,看着他,说:“女儿今天来其实不是全为那件事而来,女儿听说大行皇帝有过要把皇位传给岳乐的想法,女儿就知道岳乐成了大清朝新皇最大的疑臣,疑人不用,女儿明白,女儿也不是想为安亲王府求富贵,只想求个平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女儿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让阿玛为安亲王府挡挡身后射的暗箭,就算是为了女儿自己的平安。”
“暗箭来了还能挡挡,可是明枪来了可是连躲都躲不起呀。”阿玛口中带了一丝看破世事的冷静。
“躲不起也是他的命。”
“也是你的命,对吗?起来吧,我不是怕安王,也不是怕宗人府,我是怕你额娘回来唠叨。你要犯贱就贱吧,反正安王给我的脸上早就抽了一个大嘴巴,我也不在乎再多抽几个。你三哥给你的那副护腿用上了?”原来三哥给我递护腿的事根本没有瞒过阿玛的眼。我带着点儿被人看穿小秘密的羞涩,笑了。
站在旁边的苹喜一听见阿玛说起来,她就立马把我扶起来,我踉跄了一下,没站稳,差点儿又歪在地上,苹喜赶紧让我靠着她,可是在阿玛面前我不能靠,那样阿玛会更难过的,我只是撑着苹喜的手,勉强让自己站稳。腿里忽然烧的火辣。
“女儿谢阿玛。”
“你不用谢,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家王爷的事还是按章程办。”阿玛用眼睛看看我的腿,然后又对上我的眼睛,放慢了语速,说:“女大不中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哪一天你这个还能管点事儿的阿玛两腿一蹬,你就算跪着,你求谁呢?”
我咬住下嘴唇,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阿玛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给我把流出来的眼泪擦掉,可是他越擦我就流的越多。
阿玛停住手上的动作,有点儿无奈的看着我:“别哭了,哭成这样,你额娘回来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你是不是让我晚上耳根子都不能清净呢?”
我接过他手里的帕子,使劲擦了一把眼泪,笑了,就像小时候一样,小时候,他每次罚完我之后我总是先哭着让他哄然后又傻子一样的笑,现在也一样,哭完了,笑,只不过这笑却再也不是傻笑,里面含了多少内容大概只有我知道。
四十年之后,回过头来想想,新皇登极最初的几年其实是岳乐最危险的几年,可是他除了自己辞了议政和宗人府的差事外,其余一些涉及到他的可大可小的事最后都悄没声的没了音讯,我不知道除了岳乐自己的隐忍外,阿玛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阿玛肯定也不知道,四十年之后,岳乐又为了一件类似的事情被降爵追谥,那时候,阿玛早就不在了。
我没在索家吃中饭,直接在苹喜的搀扶下回了安王府,到王府门口下车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刚才内里烧得火辣的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福晋,怎么办,肯定是刚才在雪里跪的,让您别您还不听。”苹喜在车下急的不知道怎么办。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你先扶我下来。”我用手按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可是没用。
“我去叫王爷。”苹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撇给我一句话,转身就往府里跑。
我用手扶着车栏,探出身想要叫住她:“你找王爷干什么?”
“不找王爷这府里谁敢抱您谁敢背您呢!”她头都没回,一溜烟跑了。
过了有一阵儿,岳乐的身影才出现在门洞里,我把身子往车里缩了缩。阿玛说的那句话还在我脑子里记着呢,你犯贱,我是犯贱,他见到我这样,他会怎么说,我不知道,会不会和以往一样,甩一个冷盘子过来?所以我见他过来,往车里缩了缩。
他走过来,皱着眉头,往车里看了看,没说话,只是把手递了过来。
我往后一缩:“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车里过一辈子?”他把手往前伸了伸,见我没反应,就把手直接伸到我的背后,然后一转身把我抱起。
我那天就是被岳乐直接抱回房的,很久以后回想起来,那天不知道是不是,我和他之间的转折?
岳乐番外(一)
如果说当年的乌云珠,后来的端敬皇后是一下子进了我的心,那赫舍里思敏就是一点儿一点儿的挤进我的生活,直到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当知道思敏腿冻伤了在车里不能动弹的时候,我在慧芝的房里。
“王爷,您好几天没过来,今天怎么就想起我了?”慧芝趴在我的肩膀上问。
我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回道:“没什么。”转过头看看她,笑了一下,接着说:“想再和你要个孩子,不行吗?”
她忽然就红了眼圈,“青盛走的时候王爷都没在跟前,他还说要阿玛教他骑马呢。”
“别哭了,啊?青盛没了,我们还有别的孩子,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我知道青盛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所以想要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忘了那个可能不属于我们的青盛。可我没想到我在安慰她的时候,另外一个女人却为了我跪在雪地里。
她乖巧的点点头。
我在她脸上摸了一下,拍拍她的脸,然后站起身,把衣服穿整齐。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争执的声音。
“你让我进去。”
“你不能进。”是阿达海的声音。
我冲外面喊了一句:“阿达海,怎么回事儿?”
他在外面回了一句:“王爷,是福晋身边的苹喜,她说要见您。”
“让她进来。”
我回过头看看半躺在床上的慧芝,她羞涩的笑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汉人说的不错,女子最美的时候就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可是她红着脸的样子竟然让我想到了那个在我面前永远不会红脸的赫舍里思敏。
门很快就开了,苹喜人还没进屋,声音就进来了。
“王爷,不好了,福晋出事儿了!”
就是这句话让正在看着慧芝的我扭过了头,看着急匆匆冲进来的丫头。
“你说什么?”
“福晋,福晋的腿走不成路了。”
我往她跟前走了几步,盯着她的眼睛,“她现在在哪儿?”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了一下。
“就在门口的马车上,福晋下不来,我想只有请王爷把福晋抱下来,得赶紧看,要不然就会更严重了。”
在门口?
我想了一下,回过身,走到床边,弯下腰,看着慧芝说:“福晋那边有点儿事,我过去一趟。”
她点点头,没说话。
“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福晋怎么就走不成路了?”我一边往府门口走,一边问跟在我身后小跑的苹喜。
“福晋早上在索府的雪地上跪了一早上,从索府出来的时候还没怎么样,可是回来以后就不行了!”
“回索府?福晋去索府干什么?”
“奴婢不知道,福晋和索大人讲的话奴婢也听不懂,奴婢就是听福晋说王爷成了大清朝新皇最大的疑臣,疑人不用,还有什么让索大人挡挡暗箭之类的话,其余的奴婢真的不明白。”
她不明白,可是我明白了,赫舍里思敏竟然跑到自己的娘家求索尼,求索尼为我挡暗箭?这叫什么?叫为我担心吗?可笑的是,在她为我跪雪地的时候我竟然在另一个女人房里。她这么做,值得吗?
我就知道她不会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可是没想到的是她见了我竟然往车里缩了缩,用那种很警惕的眼神看着我,当我把手伸出去的时候,她居然问我要干什么?什么时候我们之间成了这个样子,打了五年的冷战,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裂痕的存在,这个存在突然提醒了我,我似乎真的错过了什么?是这五年的光阴还是这个在我面前永远一副坚强的女人?我不知道,或许都是吧。
和思敏有印象的见面是在顺治十年的时候,地点同样是在吕在山的裱画店里,很奇怪,我总是在他的裱画店里碰见和我这一辈子都缠不清的女人,先是乌云珠,又是她。
那天的心情其实不是很好,冰月的额娘又怀了一胎,她身体不好,以前怀过几个都在快生的时候落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