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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的怒气,低着头,小声的说,
“是啊,可是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找不着人,问身边的人说是要回寺里拿点儿东西,可是派人去寺里,压根儿就没见人回去。”
我把火往下压了压,看看周围,就在我一转头的时候,我就看见思敏跟着一个小太监往后面走,她不在前面跑到后面来干什么?还是脚步匆匆的。
“王爷,那您看现在怎么办,通知九门找人是要议政王大臣会议出东西的。”王熙的声音让我把视线收了回来。
“就算出,那也来不及了,议政王大臣会议没开怎么出?这样吧,你去找内务府索大人,让他给你们出个东西,以内务府的名义。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找人也不能大张旗鼓。找到了,派人跟我说一声。还有,要做好找不到人的准备,他的师兄不是也在吗,实在不行就只能换人了,耽误了时辰,你我的脑袋可就危险了,你应该知道的。”
“卑职明白了。”王熙一弯腰走了。走了几步就跑了起来,丧服后摆随着风就飘了起来。我看着他跑到人群中,才收回视线。出了这么大的事,万一行森找不见,今天的奉安大典该怎么进行。如果临时找个人,那皇上那边怎样交代?本以为顺顺当当的,可没想到半途竟然出了这件事。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准备走的时候,就又看见王熙急匆匆的跑过来。
“怎么了?”
“王爷,王爷,行森来了。”王熙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来了就行,马上开始吧。今天过了之后把人给我看紧了,不能再出半点儿差错。”我严厉的说到。
“卑职明白了,以后不会再出差错了。”王熙低着头回到。
急匆匆的回到正台,跪下之后才看见灵丫儿和她主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
整个奉安大典进行得很顺利,皇上的脸平静的一点儿伤心都看不出来,可是表面的平静又怎么能遮得住内心的悲哀。董鄂妃的梓宫从皇宫奉移到景山观德殿暂安,抬梓宫的都是满洲八旗二、三品大臣。这甚至比太宗皇帝的丧仪还要隆重。宠眷太多,乌云珠能承受的住吗?
从景山下来,过来过去的又往脑子塞了几件事,差点儿就忘了要问思敏的事儿。要不是康亲王在旁边说了一句,哎,也不知道我们家福晋要是没了,我会不会也这么伤心的话,我就真的忘了。
逆流而上,还得时不时的和碰到的王公大臣打声招呼,好不容易才挤到思敏的身边。
把她往旁边拉了拉,以便躲开拥挤的人流。
她的脸色看起来是不大好,把她往旁边拉的时候就感觉到她的身子没什么劲儿,我要是劲儿用大点,说不定就拉到了,看来昨天晚上病的不轻。
问了几句额娘的事,我瞥见底下皇上的车队像是要走的样子,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回去好好休息,我知道,额娘的事让你受累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把头扭到一边,四年的冷漠,突然的关心,不要说她,就是我自己也有点儿不大习惯。临了还说了一句,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其实静下心想想,我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其实我早就把这个家交给她了,从她进府,当我的福晋开始,我在朝堂上的事忙不开,如果没有这个女人,那宗族之间的走动,额娘的照看,皇室的应酬,还有这次,额娘的丧事,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女人早就当了我的家。
之后又是长时间的忙碌,快到额娘百日的时候我想起还有些事没有来得及交代,额娘的百日还是放在安亲王府这边办比较好,一是因为我承袭的是阿玛的爵位,一方面那边三嫂和奇克新都病着,办在那边,思敏调配人手也不是很方便,这些上次都没来得及说,而且还有一些细节要交代,虽然已经给彰泰去了一封信,但是府里的事情还是要交代一下的,瞅个空,让人盯着,自己回了一趟王府。
本来是要先去思敏房里的,额娘百日的事情更多的是要和她商量,可是刚进王府大门,我就被人拦住了。是兰尔泰身边的小丫头碟儿。
“王爷,侧福晋请您去一趟。”
我把手上的马鞭扔给拉瓦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有点儿奇怪,我今天回来是突然回来,她怎么就这么准的守在门口,难不成是守了好多天?
“福晋什么事?”
“奴婢不知道,福晋只是说王爷如果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她有很重要的事和您说。”
“知道了,我先去福晋房里,你告诉侧福晋就说我一会儿过去。”我说完就往前走,可是这个小丫头紧跟着就往前跪了几步,把我的路挡住了。
“你干什么?你们家福晋没教你规矩!”本来时间都不多的我,被人拦住了路,有点儿生气。
“王爷,侧福晋说了,请您一回府就过去。”
兰尔泰以前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没规矩了,是不是自己真的宠她宠的过了。可是这话不能跟奴才们说,没办法,我只能先让拉瓦纳去思敏那儿,自己去了兰尔泰的房间。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事,磨磨蹭蹭的说了几件孩子的事,她就挨着我的肩膀说想我了。
兰尔泰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外冷,所以懂分寸,内热,估计哪个男人都喜欢自己的老婆对自己亲热的,我不是一个脱俗的人,我只是一个俗人。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当我还在搂着兰尔泰的时候,思敏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听见她的声音,我把正在进行的动作停了下来。
“哦,是不方便,那我就不进去了。王爷要是出来了,你就告诉他,我有事找他,老福晋百日的事还要和他商量一下,他在这边忙完了,就请他过去一趟。”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她的神态,但是从字眼里却听到了一丝苦涩。
我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有点儿过了,她操劳额娘的事,我应该先到她那边去,可是我却在这里抱着自己的女人,尽管我回府的时候是要先过去,可是结果却是我进了兰尔泰的房间,做着一个男人和女人的事。还让她给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儿像被捉奸在床的感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我从兰尔泰的身上迅速的下来。
她在房间睡觉,旁边还撂着司马迁的史记,不忍心把她叫醒,于是便决定先去隆恩寺,额娘的百日,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时间回来。
一个人在隆恩寺的偏殿里想了很多,额娘,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被迫的住到了三哥府上,还记得那时候,阿玛总是让我过去看额娘,其实是他比我更想见额娘,每次额娘都会送我出来,阿玛就在门外等着我,他的名义是我接我自己的小儿子,其实呢,其实只是为了见见额娘。这种感情曾经让我很羡慕,可是羡慕之余,我又很伤心,如果不是额娘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阿玛何至于如此小心的看自己的妻子,我又何至于从小就没了额娘,所以我恨过额娘,但是这种恨相比于我对额娘的爱又微之甚微。因为见得少所以才亲的慌。忙的时候不会想起,可是一旦闲下来,额娘的种种好就在脑海里涌了出来。我哭了,一个亲王连自己的额娘的丧事都没有办法过问,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不孝的人吗?
哭泣,再加上长久的劳累,我就那样哭着睡了过去。直到外面有人说话,我才知道,思敏来了。
因为刚才的眼泪还在脸上,而我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流过眼泪,所以我没有睁开眼睛。
能感觉得到,她把手伸到我跟前,在我的眉间轻轻的移动。这个女人,她永远都是想在我脸上动一下,结婚的第二天就想动我的鼻子,那天又想动我的脸,是不是这就是她表示亲昵的动作?只不过前两次都被我把手抓住了,可这次我没有,满脸的眼泪让我紧闭着眼睛。
我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话。
“岳乐,你说冰月要弟弟,我是不是和你生不成,另找一个啊,反正到时候都是你们爱新觉罗家的,”
冰月?小丫头只要一见到我就说要我对她额娘好,也是从她的嘴里我才知道,原来这几年她流了不少的眼泪,只不过依她的性子,她是不会让任何人看见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坚强的有点儿过了,还是我伤她伤的太深了?
其实安亲王府内外有太后眼线的事我早就知道,只不过从来没有说过,在她出去说话的时候,我听出来了,她也知道了,果然是索尼的女儿,一点就透。可是再说下去就有点儿多了。而且宫里在叫我,不出去的话就不对了。
所以我没再继续睡下去,走出去,看见她冻得有点儿红的脸,我就忍不住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玩笑话,是顺着她刚才的那句话说下去的。
她的脸唰一下变的更红了,原来她也可以脸红,我笑了一下。
我的命运其实就是在那天下午改变的,皇上竟然要出家。
太后命众位议政,亲族,轮番劝皇上回心,可是皇上都不为所动,最终还是在茆溪森的师傅玉林琇谆谆规劝和要烧死茆溪森的压力下,皇上才决定留俗。
可是没多久,皇上就病了。是天花。
岳乐番外(八)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一的雪一直下了很久,皇上的病势越来越沉重,朝廷内外人心惶惶,种种传言都冒了出来,可是再大的传言都比不上皇上在正月初四那天早上说的话。
“堂兄,皇额娘可以不让朕出家,可是皇额娘她管不住这天花,哼,也好,这下朕就真的解脱了,比出家还轻松。可是堂兄,这江山朕还没交代。朕还办法向列祖列宗交代。
朕剩下的这几个儿子年龄都小,如果继位难免出现和朕当初一样的局面,堂兄肯定不会做多尔衮,可是难免有人会。所以朕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这个罪,而且,朕的汉化,还没进行完,朝中支持改革的人有多少,堂兄应该比朕清楚,如果是朕的儿子,年龄小,肯定会有辅政,那那些辅政会不会就把朕的汉化给搁置了?那朕这几年还就真的就叫一事无成了。所以,堂兄,这皇位,这江山,朕决定给你。”
我没有想到皇上最后说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话,一时间心里乱极了。头一次没了主张。第一反应就是这皇位不能接,至于为什么,乱的还一时想不清楚。
从养心殿出来没多久,刚在中左门外的侧殿坐下,太后的话就到了,说我为国操劳,请我回府歇息。
看来,皇上的最后一句话已经传到太后的耳朵里了,对于这位按辈分算是我八婶的太后,我只有敬畏,甚至比对皇上还要敬畏。在进关之初,群王都在的时候,太后竟然能把皇上的皇位紧紧的保住,这就不得不让人敬佩。而畏惧,其实也从此而来,没有一点儿手腕,怎么可能把这江山坐稳。现在我又一次领略到了自己这位八婶的厉害。
往内院走的时候,我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脑子里太乱。一抬头就看见思敏站在窗户跟前,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她那边,她那边清净,估计我不说话的话她也不会缠着我。
在她房里吃了几口饭,就吃不下去了,心里有事,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给她打声招呼,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了。
在床上往周围看了看,没见她的人影,只有外屋的灯亮着,应该是在外屋吧。下了床,走过去,她果然在,低着头画着什么东西。
她见我起来,问了一句,“要喝茶吗?这有热的”。我没要,只是把头偏着看她画的东西。虽然早就知道她画的不错,可进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她画画。
她画的是梅花,很明显,她喜欢枝干胜于花本身,花虽不同,但始终是千娇百媚,可是枝干就不同了,兰花有兰花的柔软,梅花有梅花的耿直。没想到这点她竟然和我一样,一时间有了兴趣。
和她淡淡的聊了两句梅花,就想跟她说说今天的这件事。话当然不能直说,拐弯抹角的从刘备想要传位给诸葛亮说起,绕了一大圈,直到她最后的一句话把我今天半天没想明白的事点明了,“他背后的那些人会同意吗”,我终于知道自己对于这件事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就是这个背后的人。
皇上想要传位给我,这不仅仅是皇位的问题,而且是帝系的变更,也就是帝系从太宗皇帝转到我阿玛,这么大的事,太后肯定不会同意,况且皇上是有子而非无子,父子相传本就是当初皇上继位的依据,而且就算皇上没有子嗣,也应该是从低一辈的子侄中选择嗣子,而不是选择我这个根本不可能作为皇上嗣子而让皇上断子绝孙的人。种种的种种,都是太后所不能容忍的,怪不得今天刚从养心殿出来就被太后一句话赶了回来,看来太后是想要在宫里找人商量对策了。
想通了整件事,整个人轻松了很多,我笑了笑,把茶杯放到炕几上,往后一靠,对思敏说道“没错,有人不会同意的。”
换了话题,我问她把梅花画完了没,她说画完了,说实话,那幅画画的不错,而且画的也是我一向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