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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端却背上了感情上的债,那也是他后来从来不会重声对蕴端说话的原因,他觉得自己亏欠孩子的太多,可是那是他的错吗?我劝过,可是没用。
其实,那天天气很好,春天,正是春暖花开、寻青问柳的节气。可是我没那个福分,岳乐在家歇了几天就跑到宗人府去弄那个碟谱,忙的连脚都不沾地,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去陪我,他那个人一向那样,做起事情来就把这个家给忘了。倒是吉日格拉比我有福气,一大早就跑来告诉我说是玛尔浑要带她去北海子那边钓鱼,散心,问我这个做额娘的同不同意,儿子娶了媳妇就是媳妇的人了,我这个做额娘的哪有什么不同意的,笑着放了人,把吉日格拉高兴的,转过身往外走的时候还冲着我笑,刚好和低着头进来的岳乐撞了个满怀,公公满脸的尴尬,儿媳妇一脸的红晕,我这个做婆婆的在旁边看着傻乐。
“你也是,也不说一声。”岳乐没坐下,就站在外屋书桌前面说我。
“我怎么说,我又不知道你低着头算计呢,不是说要去宗人府,怎么回来了?”我坐在里屋的榻上看着他。
“中午不一定回来,你就不用给我留饭了。”
“药吃了吗?”本想着让岳乐在家好好调养调养,把那个病根彻底去了,可是岳乐这个病还没来得及抽丝就又忙上了。
岳乐都走到房门口了,听我说这句话,回过头笑着说:“来不及了,我晚上回来吃,再说我白天一点儿事都没有。”
“晚上就折磨我一个人。”我故作生气的说,岳乐也没当真,笑着走了。
岳乐从前线回来,总有人得过来问问,云海露是第一个,她来的时候带着她的儿子雅布。蕴端那天就是跟雅布先打开了架。
我跟云海露正在我屋子里说着话,塞布礼急匆匆的走进来,他今年也十六了。
“给婶子请安,给额娘请安。”
云海露打了我一下,言语中是埋怨跟嫉妒,其实我知道那是跟我说笑呢,“呦,你看看,还是你教子有方,这一个个的长的好不说,多有礼貌呀,羡慕死你了,不,是嫉妒你。”
我呵呵笑了几声,“长的好跟我教不教有关系吗?”
“哦,没关系,跟你们家王爷有关系。”云海露又不正经了。
我当时没注意到塞布礼的表情,许是他实在等不及了,从我跟云海露的话里插了进来。
“额娘,婶子,蕴端跟雅布哥哥打起来了。”
两个人打架的缘由是,雅布跟蕴端说岳乐是沽名钓誉,是故意拖着时间,好向皇上邀功,所以才一走就是六年,要不是岳乐要先打江西,现在他哥哥喇布早就回来了,何至于让他额娘每天提心吊胆抹着眼泪。两个人打架的时候雅布还骂了蕴端,说是怪不得你敢打我,真是有人养没人教,你阿玛要是心疼你早就回来了。
两个人跪在房里的时候,我就先开了口,一是作为主人,二是蕴端比雅布小,所以不论谁对谁错,这个错都得我们先认。
“蕴端,认错。给雅布哥哥赔礼道歉。”
“我没错。”蕴端抬起头看着我,眼里的火还能看的出,“是他先出口伤阿玛的。”说完,脖子一拧。
云海露把我扬起的手拦下了,“这是干什么,明明是雅布不对,你要是这么打蕴端,咱俩以后就别来往了。”
她死活把我拦住,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还叫我别多心。
“这孩子不知道是打哪儿听得那些混帐话,你要是今天再打蕴端,那就是说你相信那些话是我说的,我今天就也不要这颜面了,在安王府我就得施自己的家法了,雅布,”话没说完,她就朝雅布走过去,抬脚就用自己的盆底鞋往雅布的胸口踢,我只能拦住她,答应不打蕴端。
可是我不打不等于不罚,我叫蕴端到银安殿跪着去。蕴端拧着脖子看了我半天,他的眼圈一会儿就泛了红。
我知道蕴端委屈,可是没有办法。
闹了这么一出,云海露也不等岳乐回来了,坐了一会儿就告辞要走,我也没多拦。送他们出了府门,转过身,我才知道岳乐已经回来了一趟。
抬脚往银安殿走的时候,阿达海从狮子房出来,说是岳乐让他给我捎话说晚上回来的晚点儿,我就不用等他了。
“王爷什么时候捎的话?”
“王爷刚才就回来了,听人说十八阿哥在银安殿,就去了银安殿,出来之后就直接走了,临走的时候就吩咐了这么一句。”阿达海的话让我心里有些不安,天到中午,岳乐回来应该是吃饭的,可是现在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是在怪我让蕴端跪了地板还是蕴端那儿又有什么了。
银安殿是正殿,可是一般也不在那儿会客,时间久了,那就是安王府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
银安殿的门开着,一个蒲团在殿外面扔着。
灵丫儿把蒲团拿起来,看看我,往后退了几步。
就这么一点儿声响,里面蕴端的话就出来了。
“走,我不要你关心,有人生没人养,现在管我,早干嘛去了,你早干嘛去了!你不是我阿玛!”
刚开始听我还以为蕴端是在说我,可是听完了我就明白了,他这是在说岳乐。
蕴端说完还不解气,把自己跪着的蒲团也一股脑儿的扔了过来,刚好砸到我腿上,这还不解恨,他转过脸又准备开说,但只说了一个字,你,剩下的就没说,因为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是我,不是他阿玛。
我把掉在我面前的蒲团拿了起来,跨过门槛走到他跟前,把蒲团扔在一边,看着蕴端,他也看着我,一脸的不服气。
我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那是我第一次打自己的孩子。
蕴端被打懵了。
灵丫儿想要拉我,被我搡到了一边。
我终于知道岳乐为什么连饭都没吃就走的原因,蕴端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势必在岳乐面前一字不漏的说了,而且估计说的更多。
“额娘……”蕴端过了好半天才把脸转向我,眼圈里打转的泪水掉了出来。
其实他跟雅布打架的事主要的责任不在他,我责罚他更多的是因为他比雅布小,长幼在那儿摆着,做小的就只能先认错,让他跪银安殿说穿了其实就是做个样子给云海露看,孩子们之间打架不是什么大事,下来说两句也就完了,他挨巴掌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那几句话无疑就是一把刀子,直接不带一点儿弯儿的插进了岳乐的心。我知道岳乐的无奈跟在孩子们跟前的愧疚,我也能想象得出岳乐听见这几句话时的感受。
我没搭理他,回过头叫灵丫儿出去,顺带着把门关上。
门一关上,银安殿就黑了下来,只有一点儿阳光透过一扇窗户不死不活的照进来。
我也跪在了地上,面对着祖宗牌位。
“额娘,您起来,十五哥说过您腿不好,您起来。”蕴端跪爬到我跟前,想要让我起来。
转过头我这才跟他说话,“你也知道你额娘的腿不好,可你知道你阿玛的身子也不好吗?”
蕴端听见阿玛两个字,拽着我衣袖的手垂了下去。
“你跟你阿玛也说了刚才的话?”我没起来,还是跪着。
蕴端点点头。
“他打你了吗?”儿子跟父亲说那样的话,那就是大不敬,岳乐就是把蕴端今天一脚踢死都没人说他做的不对,可是凭我对岳乐的了解,他不会打蕴端,他会顺带着把蕴端插进去的刀子再自个儿往里戳两下。
蕴端摇摇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到地上。
“知道你阿玛为什么不打你吗?”
蕴端还是摇头。
“有人养没人教,你不单把你阿玛骂了,把我也骂了。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你说出来,额娘听着。”我必须先知道蕴端是怎样想的,我才能对着方子抓药。
蕴端的眼睛眨了两下,眼泪顺着嘴角无声的掉到地上。
“额娘,阿玛是不是真的不心疼我,是不是真的就为了那点儿功名在那边打了那么长时间?”果然,让蕴端吃心的是雅布说的后面那句话。
我笑了一下,把蕴端搂到自己身边,“蕴端,你知道你吃东西不吐核的毛病是谁先发现的?是你阿玛。你阿玛去南方的时候你才五岁,还不会写字,可是你阿玛已经把你的书房里的东西都给你置好了,你用的笔你要的纸你阿玛都给你收拾停当了,你阿玛在南边打仗,每回的家书上没写你的名字?给你从南边捎的书,给你从湖南千里迢迢的把陶师傅送来,你阿玛回来那天,你离他坐的最近,晚上的时候他就跟额娘说,说他对不住你。可是仗打了那么多年,不是谁想的,难道你阿玛不知道在家里呆着舒服,你阿玛在外面辛辛苦苦,不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你们,额娘还记得,小时候你不认额娘,见到你阿玛就忘了我这个额娘,为这个,额娘没少跟你阿玛唠叨。”说着说着,我自己的眼泪就先泛了上来。
蕴端伸手抹抹眼睛,“额娘,你为什么跟阿玛唠叨?”
“因为额娘吃味了,你光认阿玛不认额娘,额娘能不生气吗?”我硬是挤出来了一点儿笑。听蕴端的口气像是想通了,想通了我要是还摆着一个油盐不进的阎王脸,这戏还真没办法唱下去了。
蕴端扑哧笑出了声,可是他这边的心结算是解了,那边还有一个呢。
我把蕴端的脸碰到手上,看着自己刚才巴掌打上去的那半边脸,“还疼吗?”
“不疼了。”
“可是你阿玛那边心疼了,你说怎么办?”
蕴端怯怯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这一相通他就觉得自己是错了。
“这样吧,额娘给你出个主意,你呢,也顺便试试你阿玛,看他心不心疼你,等你阿玛回来了,额娘告诉他,说我扇了你好几个耳光,还让你在银安殿的冷地上跪了一天,你信不信,尽管你今天伤了他的心,你阿玛晚上还准得一个人去你房里,坐在你旁边,给你看伤。要是这样的话,以后这样的混帐话不准你再说,你也不准再想,而且你得给你阿玛道歉,你得告诉他,你爱他。”给岳乐道歉,金子银子他不稀罕,他稀罕的就是一个爱字。
“那要是阿玛不去呢?”
“不去再说不去的话。”我知道,岳乐肯定去。
岳乐晚上回来的很晚,他一进门我就把正在看的书摔到了桌子上。
“你这是干嘛呢?谁惹你生气了。”岳乐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我又把书捡起来摔了,“谁?你,还有你儿子。”
岳乐愣了一下,脸上挂着的笑没了,用扳指在头上蹭了一下,斜睨着我问,“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那不是怕你的火杖脾气,”
“我这个火杖脾气打了你儿子。”
“你打孩子干什么,他又没说错。我是没教他,他怨我也是应该的。”岳乐坐在椅子上,把衣领往开扯了扯,苦笑了一下,说到。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把茶杯往过一推。
“你是不是非得把自己的心熬烂了你才跟我说。”
岳乐笑了一下,把我送茶杯的手反手握住,“我没事儿,你打他哪儿了?”
“嘴里吐出来的话我当然先掌嘴了,小时候我阿玛罚我就是跪在地上,我对他也一样。”
“银安殿里面地又潮又冷,蕴端才十岁,小孩子家的你也下的去手。”岳乐竟然埋怨上了我。
“子不教母之过,你不在家我没把他教好,是我的错,而且岳乐,你不告诉我,你们父子俩就打算背上这个结过一辈子?我不去解谁去呢。疼不疼孩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话说到最后就带上了忧伤。
岳乐笑了一下。
那天晚上岳乐根本就没睡,先是咳嗽了半宿,到了后半夜,他估摸着我睡着了,自己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可是我根本就没睡着,我的眼睛在他走出去之后就睁开了。
岳乐晚上的行动换来的就是蕴端第二天早上的一幅画。
画的左边是穿着常服着笔写诗的岳乐,右边是穿着戎装骑在马上的岳乐。
还有一个爱字。
康熙十九年,初(五)
陶之典要走了,因为母丧。
蕴端为这个哭了半天,好不容易把他哄的睡了,我这才能抽身。
“灵丫儿,”小心的的把房门关上,转过身我对灵丫儿说,“陶先生要走了,该给准备的东西你帮着看一下,塞楞额的媳妇刚管家,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别让人家说安亲王府缺了礼数。”
灵丫儿有点儿为难,“主子,您既然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少福晋,那您还让我给看着,在少福晋那儿怎么想?”
因为陶之典的离开,也因为蕴端刚才的哭泣,心里有些乱,对于这个我是有点儿欠考虑了,既然把家里的账交了出去,还让灵丫儿看着,显得我这个做婆婆的不放心儿媳妇。如果真那样做,估计不光塞楞额的媳妇连塞楞额都会有想法,长子但不是嫡子,在这个家,就有些难当,难当也就会多心。
按照一般的规矩,孩子有了爵位并且娶了妻就可以搬出去住,可是岳乐说过只要他在,这个家就不能分,所以我思前想后,决定把家交给塞楞额的媳妇,自己当太太。
自嘲的笑笑,把刚才的话收回。
走到我房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吉日格拉的笑声。
自己撩开门帘进去,就见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