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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就好,公司里一大堆事等着你。”江之航避重就轻,转身要去开车,衣袖被扯住,“去哪里?”
“回家。”
“不是去别的地方?”
“逸尘,八小时之后,是我个人的时间。”江之航挣脱他的手,几步跨上车勿勿驶离车库。
方逸尘自嘲地摇摇头,拿出烟盒抖出根烟点上,拍拍车顶,“你可以走了。”
男孩从车里出来,乖巧地道了别。
他一走,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方逸尘一个人,靠着车抽烟的样子便显出几分落寞来。
生病的白鹭飞胃口不佳,吃不下饭,江之航想到糯米粥比较好消化,就试着熬了一锅,配上几碟清淡开胃的小菜。不想
白鹭飞竟吃上了瘾,此后他便常常变着花样给他熬粥,满足地看着他喝得一点不剩,然后两个人抢着刷锅洗碗。
江之航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合自己的心意,有和心爱的人居家过日子的味道,虽然只能顶着朋友的幌子。
白鹭飞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真看不出来,之航你还有这么好的厨艺。”
江之航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熬点小粥哪里称得上厨艺。这还是在孤儿院里跟嬷嬷学的,她烧菜那才叫一绝。”
“那你有没有跟她学烧菜?”
“她想教我的,可惜我那时嫌麻烦不肯学,等想学了,她却不在了。”江之航有点难过,嬷嬷是这个世界上最疼他的人
。从那以后他明白,有些东西如果当时不放在心上,错过了,很可能就是永远的遗憾。
“对不起……”
“没关系,十多年前的事了。”
告别的时候,江之航试探地问:“小飞,你有没有找新工作的打算?”
“看了些招聘广告,没合适的。其实除了调酒,我好像也没别的可以做,不是每次都那么走运,能碰到你这么好的上司
。”
“说不定能碰上更好的。”
“对了,我一直想问,当初那么多人应聘,你怎么会选了我这个毫无经验的菜鸟?”
“有没有经验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上进心,我认为你有,事实也证明我没有看错。”江之航说得很冠冕堂皇,心里
暗暗鄙视自己,明明是出于私心,却非要标榜得自己好似慧眼识得千里马的伯乐。
“还不是你教得好。”
“呵呵,既然还没有着落,那要不要考虑给老包帮忙?他知道你没在上班,跟我提了好几次。当然,如果你不愿意……
”
白鹭飞爽快地打断他,“可以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难为包哥惦记了这么久,拒绝他也不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白鹭飞用力点头。他知道江之航是怕自己天天闷在家里会胡思乱想,才提出这个建议,而且老包那里也比较好
照应。
而江之航却还有另一层想法:做本行的白鹭飞,也许比较容易让他牵挂的那个人找到。真的喜欢一个人会希望他幸福,
他希望白鹭飞幸福,即使不是由他给予。
第五章
白鹭飞干起老本行来得心应手。他专业素质高,人长得秀气,性格又随和,没几天就招揽了一堆回头客。
老包眉开眼笑地拉着江之航喝酒,“早该让小飞来我这上班,在你那里怎么能发挥他的特长,就是埋没人才!”
江之航推脱不开,只得陪着喝了几杯。
“小飞真厉害!”老包感叹,“你看,你看,这一招一式玩的,啧啧,高手就是不同凡响!”
江之航随他看过去,白鹭飞正娴熟地抛接着酒瓶子和调酒壶,动作没有刻意引人注目的花俏夸张,简单流畅,却别具一
格。吧台暖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衬托得他更加柔美优雅,看得江之航移不开目光。
正出神,胳膊肘被猛推了两下,老包笑眯眯地问:“老实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以前是我的秘书,现在是我的朋友。”江之航镇定地再一次解释。
“虚伪了吧?你明明不喜欢泡吧,现在天天跟这报到,哥是过来人,蒙不了我!小飞多好的孩子,你小子有一手!”
江之航唯有闭嘴,跟老包扯他认准了的事只会越描越黑,何况他也算猜对了一半。白鹭飞当然很好,只可惜自己没有这
“一手”。
老包搭着他的肩,豪爽地说:“你也不用跟这么紧,有我照着,没人敢打他主意,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是是,多谢包哥关照。”
老包大笑,“行了行了,你去小飞那边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江之航坐到吧台边,白鹭飞调了杯酒给他,“还不走?”
“不急。”江之航接过酒端详,杯中浓淡不同的蓝色层次分明,看上去宁静而高雅,“这酒象你。”
“哪能啊,这款‘梦幻勒曼湖’是鸡尾酒中的经典,获过很多奖喔。”
“这我可不懂。”
“喝了早点回家,你明天还要上班。”
“遵命!”江之航无奈地答应,“粥放在冰箱里了,回去饿了就吃点。”自从白鹭飞来酒吧上班,江之航担心他凌晨回
去会饿,隔三差五的,就熬上一锅粥带去他家。
“以后别麻烦了,打烊后同事们会一起宵夜,饿不着的。”
“那些东西哪有我的粥好,清淡营养、有助睡眠。”
“王婆卖瓜。”白鹭飞笑着收掉吧台上的空杯子,拿出抹布擦台面。
“老包没跟你乱说什么吧?”
“你也知道他爱开玩笑的。”白鹭飞没有正面回答。
江之航心知是说过了,以老包的性格,不八卦才怪。好在他一向口无遮拦,说了听的人也只当是笑话,白鹭飞应该还没
有往那方面想。时机未成熟之前,他还不想让他觉察什么,否则恐怕只会增加他的困扰。
没有了秘书,工作难免有所不便。江之航一时也不好要求再招一个,经过白鹭飞,只怕短期内方逸尘不会再让他配备,
只能辛苦一些,事无巨细,亲自出马。
好在行政经理跟他比较要好,主动送上手下一名新进员工替他跑腿打杂。那孩子刚毕业,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倒是帮
上不少忙。可惜没几天,方逸尘就在会上宣布,让叶葳兼任副总秘书,并强调各部门员工首先应该做好本职工作,说话
间,眼神冰刀似地刮过行政经理。
事后人家跑来诉苦:“你说那是什么眼神?好象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我不就想帮帮你嘛,我那孩子见了他都贴着
墙根走了。”江之航只能讪笑。
地下车库碰面后,他和方逸尘之间除了必要的公事交流,再没有私下接触。知道对方还在恼他,但他不认为有去示好的
必要,容忍有限度,那件事触及了他的底线。大家都是成年人,感情不可勉强这个道理谁都懂,何况他已经坦言自己喜
欢白鹭飞。方逸尘能想通最好,想不通大不了他另做打算。
以前下了班,江之航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家里,偶尔去去健身房,或者和朋友聚聚。现在,也变成了“泡吧一族”。
老包调侃他,“听说过伴读的,没听说还有伴班的。”江之航不加理会,他觉得欣赏白鹭飞工作是一种享受,每天能有
这么几个小时近距离看着心上人,感觉很充实,周遭再怎么嘈杂喧嚣都可以忽略。
暗自庆幸方逸尘也不喜欢泡吧,也一定想不到他会把白鹭飞安排在这里。那人最近很忙,不是出差谈判,就是和不同的
男孩约会,柔媚的、艳丽的、清纯的、可爱的,带着招摇过市,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可惜庆幸往往很容易被打破,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在看到叶葳的时候,江之航深深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对于能在酒吧碰到江之航,叶葳显得很是惊喜,也不管他一脸尴尬,自顾自在旁边坐下,端着酒杯摆出聊天的架式,“
真的是你!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少爷他们知道了一定大跌眼镜!跟谁来的?你朋友呢?”
“我……我刚来,坐坐就走。”江之航心里叫苦不迭,祈祷白鹭飞不要从洗手间出来,“你别告诉逸尘。”
叶葳一愣,随即笑嘻嘻道:“放心啦,我不是多嘴的人。少爷最近玩得疯了点,你大概有些郁闷,出来散散心也很正常
。”
这都什么跟什么?听了这话江之航倒真郁闷了,暗想:你是不多嘴,可你是大嘴巴。
“这里气氛真不错,早该来见识见识,都怪姓冯的总不让我出门。你喝的是什么?我也来一杯。”叶葳转头叫酒,突然
看到走进吧台的白鹭飞,指着他大叫,“啊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怎么会在里面?”
江之航真想就地消失,这下是瞒不住了,倒是白鹭飞大大方方打招呼:“叶秘书来了。”拿起调酒杯,“想喝点什么?
”
“你……你……你是调酒师?!你这么内向的人怎么会做这个?”叶葳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都是姓冯的不好
,给我下变态禁足令,瞧我错过了什么新鲜事。哎,给我来杯和他一样的。”
白鹭飞不禁笑出声来。叶葳个性爽朗,说话大大咧咧,心地却很善良,在公司的时候没少照顾他。
“这是‘天蝎宫’。”白鹭飞报了个名字,边调着酒,边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事要被禁足?”
“还不是因为少爷,上个月莫名其妙消失了三天,姓冯的看见我就骂,说我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连少爷去哪里都
不知道。”
白鹭飞看了江之航一眼,已然明白方逸尘为什么会闹失踪。
“我在公司忙得脚抽筋,又不能时时刻刻跟着少爷,他要去哪里也轮不到我管,他和情人约会难道我还能做灯泡?为了
这个命令我下班就回家,连路上的时间都掐着表算,真受不了他,快憋死我了!”接过酒喝一口,咂咂嘴,“口感真好
!”
“慢点喝,容易醉。”白鹭飞提醒。
江之航奇怪,“今天怎么能出来了?”你不出来多好啊!
“我向少爷投诉呗,说再让姓冯的欺压我,我就不回家了。少爷帮我说话,他一个小小管家还能不听?”
他口中那个姓冯的管家叫冯牧野,白鹭飞听江之航提起过。长得帅不说,还很能干,真正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又会弹琴
又会种花。就是性子比较古怪,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不爱说笑。
逮到听众,叶葳便开始“血泪控诉”。又要了杯酒,边喝边把冯牧野的“恶行”例举了一堆,最后恨恨地总结:“都说
他厉害,厉害什么呀?就会讨好少爷欺负我!”一推酒杯,“再换一种。”
江之航正要阻止,叶葳的手机先响了,看一眼来电号码,撇嘴,“讨厌,我得走了。”
送走叶葳,江之航有点担心,怕方逸尘知道了这事,又会耍什么手段来对付白鹭飞。冷静下来再想想,又觉得自己未免
杞人忧天,他再霸道,总不至于到人家地盘上来赶人,顶多跟自己大闹一场,闹翻了,也就了结了。
第六章
江之航和白鹭飞一直有联系,方逸尘早就知道,他不会幼稚到以为把情敌赶出公司就可以高枕无忧。但得知白鹭飞在老
包的酒吧做调酒师,却也颇感意外,一来那人给人的印象很纯很乖——当然,这也许是用来迷惑某些笨蛋的假像;二来
江之航不喜欢欠人情,这次竟给他安排工作,可见是费了心思要把人留下。
他不是故意偷听冯牧野对叶葳夜归的盘问,只是凑巧经过,几句话便听出了名堂,江之航那天绝不是刚好在,而是刚好
让叶葳撞到。这让他非常不爽,原来拆了近水楼台,倒方便了他们暗渡陈仓。
这些天他表面上不注意江之航的举动,暗地里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没有象以前那样低头,很有些挫败感,觉得自己
似乎低估了他对那小子的感情。无意中知道的这个事实,更证实了他的想法。
对于栽赃逼走白鹭飞那件事,坦白说他不是没有后悔过,确实操之过急了。当时只想赶快把他们分开,却没想到江之航
会因此和自己翻脸。很显然的,这反而给他提供了献殷勤的机会,也让他更加无所顾忌。
方逸尘想到这点胃里就直冒酸水。嫉妒一旦生根,添一点催化剂就很容易发芽开花,他的嫉妒在接收到这个信息后蓬勃
生长,满满地堵在胸口,迫使他采取主动。
这天下班后,方逸尘把江之航约了出去,地点就在上次没去成的粤菜馆。
他的邀约在江之航意料之中。不是不相信叶葳,而是神经大条的他很容易被冯牧野和方逸尘套出话来。
上菜的过程中,两人都没说话,江之航眼观鼻、鼻观心,方逸尘捏着打火机轻轻在桌上敲击。直到菜上齐了好一会,也
没人动筷子。
还是方逸尘先打破沉默,“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我不太饿。”江之航淡淡地说。
方逸尘笑容可掬,“都是招牌菜,不吃也太不给厨师面子了。”说着夹了一块吊烧鸡放到他碗里。
“谢谢。”江之航配合地夹起来,放进嘴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