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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过客-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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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慌忙上楼去了。
这样一来,我就惨了,自己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我有点茫然。想起自己口袋里只有200多元钱。昨天去缴了房租,说明只有我一个人居住了,可房东不肯恢复原来的房租费,还唠叨我们每天打水的次数多了,我又只好按现价给了他。原来还准备去买自行车呢,可现在……这是我最后的家底了。
回到住所才发现麻烦又多了:燃气灶已经没有了气,柜里的食油也只能够用一天。这时,我才有点心慌。而且,自己还有100元报纸回收款还没有上缴呢,原想等发底薪时扣除的。我慢慢地感觉到,事情并不像自己原来设想的那么简单了。
我再去找找总编,诉说自己当前的实际困难和处境。一向和蔼的何总编语气明显冷淡了:“我什么时候同你说过有底薪?开国际玩笑,你听错了吧。年轻人呀,一毛钱一张的回扣,你去调查一下,北京有哪家报社有这么高的回扣?至于稿费嘛,应该给你。按报社的规定,三分钱一个字,你两篇稿子2000字吧,也是60块钱。不过,老张说你还欠着100元报纸回收费……你没有自行车了,怎么开展工作呢?”
我也不计较钱的事了,就大胆提出想到编辑部或新闻部锻炼锻炼。
何总编一听就火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有大学文凭吗?你的工作业绩、经验呢?你的户口?一个农村来的毛头小子,就这么容易进去的?看你写的那些东西,文理都不通!还以为你就是作家了?你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我弄不懂湖南省作协怎么搞的,像你这样的水平的人也发给会员证。”电话响了,他去接电话。
何总编的这席话,令我有一种掉进冰窟的感觉。我这才明白,自已一开始就在扮演一个角色。我后悔自己当初不听钟离东的劝告,先签合同。此时,我实在克制不住自己了,便愤懑地站了起来,准备马上离开。
“坐下!”何总编已经接完电话,见我的样子便厉声喝道。我就停住了,但没有坐下,只看着何总编。何总编又换了一副笑脸,声音变得柔和了。“你没有自行车,而且看样子发行工作也难做下去了。但不能不仁义呀,要把事情交待清楚嘛……嗯,等有了好机会,我再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差事!”
“谢谢!我该回去了。那100元嘛,我本想……算了,不提了吧,我会补上的。不过我现在没有钱了。”我想了想说道。何总编还要说什么,我早已走出去了。在走廊上我又遇到了“小报记者”老王。我告诉老王刚才何总编的话,他说他“早就知道了”。我就继续往前走,在楼梯口又碰上了董主任。
“怎么了?”董主任问。
“只好拜拜了。谢谢你的关心。”我说完就往前走去。董主任目送着我,眼神里显得有些怅然。
[第二十三章完]
第二十四章
    我又一次“失业”了。回想起事情的前前后后,这才发觉,一开始自己就是在笼雾前看花。钟离东明明向自己说过,那可不是花。钟离东明明向自己说过,那可能不是花,自已不信,上前一看,果然不是花。
“现在没钱,怎么办?钱,钱,钱!对,我应该先挣钱!”我自言自语地说。我端出文化人最尴尬也是最难于启齿的欲望:当今之世,无论是维持尊严还是拓展天地,都离不开赵公元帅。我李湘辉既然不能迅速独立,就得从容赚钱,谁能帮我指出一条放生门路?真的,怎要去弄钱呢?去偷?去抢?倒卖文物、毒品?摸奖?低头走路意外地捡到一笔巨款?做生意?写稿?我都知道。像我这样一个小混混、穷小子,又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当前最主要的弄钱途径,是如何寻一条捷径,一条本钱、风险都不大的捷径,可捷经在哪里呢?
我带着这样一个冥想,在屋子里整整呆了三天。尽管我很节省,身上仅有的50元钱,还是在第三天晚上用得精光。现在,我真的身无分文了。
我反而安然了,就坐在桌前写作。我记得鲁迅先生说过:创作总归于爱。我认为自己是热爱生活的。所以我便把一腔对生活的爱,倾注在写作上。我的思想在这个时候异常活跃、奔踊。写到了第二天天亮,我终于把那部中篇写完了。仅两天时间,我写了一部中篇小说!但是,我却累倒了。肚子也咕咕地闹腾。我有点头昏、胃空。我这才在现实里苦苦思索:这些日子怎么过?饿过了几天,又该怎么办?读者朋友,现在我回想那些日子,当时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啊!为了不影响读者的味口,我下面将我那天写的那部中篇小说开头第一章的第一节呈献给大家:
空寂的原野上也会有春天。美好的春天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天鹏今年25岁了,在这个山坡一住就是三年。他是这里的创始人。那年秋天他做了个梦。。
一个收获的季节,他拾到个被录取的资格。然而,天公不作美:一位副县长的千金取代了他。消息传来,他差点晕过去。他咽下了这口气,脖筋像蚯蚓一样鼓鼓的。他操起一把菜刀,嘴里愤怒地骂:“我日你副县长先人的屄……”疯狂地朝门外跑……
父亲死死地抱住他粗壮的腰,像是死死拖住了一匹受惊的马……幸免一场大祸。他的梦变成了泡影。从此,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那天,他准备上衔去。行致一座石桥上时,突然驻了足他觉得头上脸上一阵麻木……
“嘻嘻……”突然从桥下传来一女子清脆爽朗的笑声。他循声望去,禁不住叫了一声“彩虹,你……”他和她是同村的。
“嘻嘻,大公子从桥上过,也不瞧瞧冲没冲人家的喜气,嘿嘿,这不,让小妹冲冲身子……”
姑娘戴着一对银色的耳坠,秀气的脸蛋上有一对深深的酒窝,笑得很好看,十分动人。她一手端着一篮红红绿绿的衣服,一手从盆中擎起一掬漂亮的水向他洒去。
他的脸上身上又落了一串串新的水珠。
从那时起,他的心中添了一分喜悦。那晚,他美美地做了一个梦……
爱恋是甜美的,爱恋唤起了他对生活的热望。
我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当时我写这段文字的时候,心中热血沸腾,难道自己作品里的主人,因为有了爱恋,因为爱恋唤起对生活的热望,难道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就不能吗?我想了很多很多。
叮铃铃,嘟噜噜,叮铃铃,嘟噜噜。吵死人了,哪里来的破钟,真是活见鬼。我抬头四望,幽暗的房间里响着电话的铃声(这是钟离东搬走的一个月前伍晓琴绐安装的,她说是为方便同钟离东联系)。我便欠起身拿起话筒,电话那头传来:“喂,我是李晓丹。”
“什么,李晓丹?”
“都什么时候了,还念念不忘呀。”
“你讲啊,是是,是的。什么,好的。司马义雄?好。圆明圆?啊!不知道。什么?明天见?好的,好的。”我拉开窗帘,一屁股坐在被单上,便找来笔和纸,在上面歪歪扭扭地记着。
说来也真是,就在我山穷水尽的时候,李晓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我。也许,因为他欠了我和杨小小的情吧!当然,我对撰写解说词也并不陌生。说起来这同我在家乡当小报编辑时有关。
那台花鼓戏叫做《打虎英雄》。首先声明,这里说的不是《水浒传》中的武松。故事讲的是:很早以前有位苗族老人名叫央鲁,他有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儿,大女儿叫古得耕,小女儿名叫古得珂。姐妹二人织布纺麻,挑花秀朵,形影不离,央鲁爱如掌上名珠。可是,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古得耕被老虎咬死,她的情人袒狄弄恰好遇上了,将恶虎打死,替古得耕报了仇。央鲁老人很感激这位打虎英雄,便将小女儿古得珂嫁给了他。这台花鼓戏的主旨在宣传惩恶扬善。也可以算是传统的政治戏。我李湘辉是这台戏的文学剧本撰稿人。剧中有一个戏节,打虎英雄祖狄弄在攻城中,一马当先勇徃直前,不幸中箭而亡。当然,话又说回来,这台戏主要得益于省戏剧家协会的,那位曾经是该戏导演的著名导演的炒作了。
这就像当一名记者,要在这方面干得出色,无论是撰写电影剧本或是电视解说词,都要有一杆心秤。当然,最好是干自己喜欢干的。人活着总会碰到许多河川,这时候就很需要渡船。“哎,那个什么司马的人,倒是早听东方一笛说过,但自己一无所知啊。”然而为了生存,自己只好豁出去了。
天已晚了,我便从床上下来。此时,我心里踏实了许多,便伏在桌前,给家里、唐姨和杨小小写了一封信。末了,也给报社的何总编写了封信。
尊敬的何总编:
谢谢你。作为一名在北京的外地人,是你在我人生旅途中,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也许,我在北京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但我不会甘心,我会继续努力、奋斗!那一
百元不几日就会从邮局汇来,请到时转一下,是报纸回收款!
学生:李湘辉
1994年&;#13317;月&;#13317;日
写完,将信塞进信封。忙完这一切,我才掏出随身听来准备听。打开的时候,望望眼前这个拇指一般的东西,才一个打火机那么大小,在家乡还没有见过这种小巧的玩意啊。此时,我真的想起了伍晓琴和钟离东。我十分感激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关照。
[第二十四章完]
第二十五章
    经过东方一笛和李晓丹的推荐,我算是又找到了一项工作。这天,我按定下的时间和地点来到圆明圆。这里聚集了一批书画家、作家、音乐家和评论家。我进门走过类似宾馆登记处的服务台,外面看像饼干店的“金凤凰”,店内其实非常宽敞。过来一个人领路,我便跟在后面,一直走到里边。看见并排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位年轻的便立即站起来。另一位年纪大的女人,好像根本没看见我似的,无动于衷。
桌子上堆满了资料,好像正忙着写什么。我走到她眼皮跟前,她仍好像还不知道。站起来的女子在其肩头上碰了一下,她抬起脸,“嗯”了一声,慌慌张张地站立起来,一不小心,将一杯茶打翻在资料上,慌张的女人急忙收拾起资料。嘴里不停地说:“哎呀,实在对不起,搞得一塌糊涂。”我很尴尬,嘴里却说:“没关系,没关系。”
“我是李湘辉。”便递上名片。年长的女人说:“我叫谭香香。”说着也递给我一张名片。那位年轻女子说:“我是广告部的蒙红。”我点了杯茶水,在服务员送来之前,彼此都沉默着。用橡皮将长发捆扎在脑后的谭香香开了口:“借问李先生,对司马义雄,你知道吗?”
我对这个名字倒是从东方一笛那儿听说过,但也仅是听说而已,所以我也只能老实回答:“啊,听说过一点,但并不熟悉。”谭香香立即挺直了上半身,朝前倾斜过来说:“我和司马见面是在……让我再想想。”说着,从膝盖上的一摞资料中抽出一本相册,迅速地翻着。
啊,就是这张,是1985年3月,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真是一种巧合,我当时非常感动,就想让更多的人也能够看到,于是很快收集知料,开始着手准备。说着,又急忙从包里翻出一盒录像带放在桌子上。盒子的便笺上绘着一条飞龙,以及用记号画着的一些极具象征意义的符号,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我不甚明白。
“那个叫司马义雄的是怎么回事?”我禁不住问了一句。
谭香香说:“司马的人生道路很不平凡。他生在长民政局的福利院,七岁那年,一对好心夫妇将其领养。但上高中时,养父母在一次飞来的横祸中双双命归黄泉。从此,他一边读书一边打零工来维持生活,因劳累过度而身体弄得很差,以至不得不退学。就在那时,我们相识了……”
谭香香说得没完没了,我只好打断了对方,问道:“对不起,我想听听具体的,比如要写什么脚本,要采访哪歧些方面的人物?”
谭香香一挥手,解释说:“‘龙’在西方世界被认为是一种充满霸气和攻击性的庞然大物。”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头雾水。没办法,我只得把脸凑近照片再去细看,黑暗的照片上发现有粗糙的粒子,这是什么?那些挂着十字架上红红的椭圆形的东西,这与龙有什么联系?还有,所谓龙被西方认为“充满霸气”和“攻击性”什么意思,我丈二和尚摸不窗着头脑。
“对不起,我实在不明白。”我向谭香香说了一句。谭香智香似乎很不耐烦地说:“龙的英文为‘Dragon’,在西方世界被认为是一种充满霸气和攻击性的庞然大物,容易招致误读误解。不是吗,你看……”接着是一连串我根本听不懂的解释。
“知道了。不过我认为: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龙已经成为一个代表性的符号。不是吗?”我插了一句。“这和司马的作品主题有什么关系呀!”
谭香香斜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解释说:“看停车场瓦砾上的司马,对龙是这么说明的:中国国家形象品牌应该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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