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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
香港佬外甥讨价还价。
“活腻了是不是!”保安部头头腾地跳起来就过来要打香港佬外甥。
“一万五就一万五,”林学明浑身一下子有了力气,站起身挡住保安部头头去路,“千万别通知我单位。”
我接到林学明的电话,赶紧想办法凑了一万五,很快就把惊吓过度的林学明赎了出来,哥们儿出来时身上臭气熏天,显然被吓得拉了一裤裆。
“一万五,一万五,一万五呀。”
林学明直呕牙花子,出来后又心疼得泪光闪闪了。这一阵子这小子净遭桃花劫,先是垂涎一个少妇花了大几千请人家出动旅游结果一点便宜没沾上,现在又被罚款一万五。在拘留所那十几个小时,还差点被牢头鸡奸了屁股。
“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听了林学明这一番回忆所讲,我只能这样劝林学明了。
(37)
美国人白壁德的英文名是DICK PARADISE,非常难记,他的汉名为他所熟识的中国人常挂嘴边。白壁德与我初次相识是前两年在美国纽约的时代广场,当时我正用照相机对准一个巨大的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广告拍照。白壁德当时用日语向我打声招呼,我用英语告诉他我是中国人时,他蛮有趣地停下脚步,与我攀谈起来。他告诉我他自小对东方文化非常感兴趣,89年大学毕业后想到中国学习汉语,恰巧那一年中美关系紧张,他便去了日本。到日本后发觉日本人很难相处,“良心大大的坏了”,他当时生硬地用句汉语同我说,大概是向某个中国学生学来的。后悔之余,他便开始自学中文,拼音已入了门。那次见面后他又回日本继续读完了博士,然后去北京的某个学院学习中文。一年后便能说一口流利的北京腔,颇有王朔语言的神髓。《亚洲华尔街日报》招聘驻华记者,他获优先录取,此后就马不停蹄在中国各大城市之间穿梭往来。他在北京和我所在的南方城市各有一间很高级的办公室,常邀我以及我所认识的一些朋友打探些金融、证券方面的消息,大家酒照喝、饭照吃、舞照跳、小礼物照接,背地里却一直唤白壁德为“帝国主义经济特务”,拿他当个洋大头。其实他也绝不是甘心挨宰的大头,反正一切费用都是报社报销,正常的业务花费。白壁德对中国人很真诚,主要是经过同日本人比较后产生的觉悟。和他在一起,听着这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用纯正的京腔大骂小日本的种种劣行,确实是一种高级的精神享受。“日本人良心大大地坏了……”每次白壁德的开场白就是这句话,然后就开始讲述他在日本五年内遇到的事情,把日本人贬得一文不值。“……日本人拿我们美国人当亲爹,不仅赚亲爹的钱,还掏亲爹的腰包,打亲爹的幌子想在亚洲耀武扬威,右手和中国暗中使劲掰腕子,左手抓住美国亲爹的粗腰借把力……丫挺的日本人其实是贱骨肉,你要打他他肯定向你鞠躬道歉,你稍一拿他当人他就敢把膏药旗插在钓鱼岛上……美国以后应同中国联合,中国人,又豪爽又大方,比起狗日的日本人绝对是正人君子……”言及日本官僚参拜靖国神社,白壁德也自有高见——“靖国神社里那么多战犯骨灰,二战胜利后盟国应当做一种资源,我觉得当时如果有哪个美国商人脑子快,应该趁日本人最孙子的时候把战争犯骨灰全买下来,放进陶土里搅和匀了,做成几万几十万个大小便的陶制器皿,外面印上“靖国神社正宗骨灰瓷”,在亚洲国家一定会掀起抢购潮……你们中国人有‘食肉寝皮’这个成语,吃不了日本人的肉睡不了日本人的皮总该尿尿他们解解气吧……”白壁德的一席话使在座的我们几个中国人兴高采列,同时也暗中自愧弗如——一个与日本人一直进行国家亲善的美国人的“觉悟”竟比我们中国人还要高。而且白壁德坚决不用日本货,日常所用全是德国和荷兰产品,反观我们自己,家里的电器几乎清一色是MADE IN JAPAN。大街上满是日本车……
白壁德虽然常大骂日本人讨中国人欢心,但他毕竟是物质至上的西方人,常写一些报道所谓中国社会阴暗面的文章在《亚洲华尔街日报》上发表。我所在的证券公司资料室有订这份报纸,已经看见好几篇DICK PARADIS(白壁德英文名)洋洋洒洒的长篇文章,不外乎是有关计划生育、下岗员工以及“人权”方面充满西方偏见的报道,一看就是应景文章,讨西方人喜欢的东西,目的不外乎是以中国通的身份大赚稿费,迎合西方口味的同时也混个名头。我从未戳穿白壁德的这一面,他自己也很通晓东方人爱面子的特征,也绝没有拿出那些文章向我们炫示过。
今天,他拉着我和林学明喝酒,在一个名叫“JIJI”的酒吧。
“……这里的妈咪叫SUGOR,很好的一个人,她一会就来,约好了晚上十一点半见面……一起聊聊,你们以前没接触过妈咪吧?”白壁德一边殷勤地往林学明和我杯里倒啤酒,一边问。
“没有。”
我和林学明异口同声,装出特别纯洁的样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中国人的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不管他怎么大骂日本人,但他自己毕竟也是洋人,是洋人,就不得不防。
“要接触中国社会各色各样的人,才能深入了解情况,”白壁德呷了一口龙舌兰,咂咂嘴说。
“——然后再写上个纪实报道,往报纸上一发,财源滚滚嘛……”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白壁德“噢”了一声,警觉地看了我一眼,蓝眼珠子象荒原狼一样锐利。他是个聪明透顶的人,马上哈哈笑了。他凑近我耳边,抵声说,“你肯定看过《亚洲华尔街日报》上我写出的文章……那些都是不得已写的,交差嘛,上面吩咐的……实际上从心眼里说我是个亲华分子……”
我也笑了,“你别描,越描越黑。”
“啊,SUGOR来了。”白壁德跳起来,满腔西方人的热情。
待人走近,来的这个SUGOR很面熟,我拍拍脑袋,忽然想起了她是王心亿!
王心亿正是我刚到南方闯世界时在我表叔老混蛋家中一起渡过一段寄人篱下生活的老姑娘。不过,她现在看上去比几年前还要年轻北得多,肯定是时装、化妆以及与金钱有关的物质反衬使然。
“魏延!”王心亿也马上认出我,很亲热地走上前拍拍我的肩。她从前给我的印象总是一种泼悍的形象,确实她也很有正义感,我表叔那老混蛋爱给寄住在他那里的老姑娘老小姐们洗澡,待临到对她动手动脚时她坚拒不受,而且很快就搬了地方。谁料想我心目中正直不阿的王心亿如今也成了妈咪,想必当初也是生活所迫。
白壁德比较尴尬,他不停傻笑着,万没料想他想采访摸底的妈咪和我是老相识。他站在王心亿身后直向我又摇头又眨眼,害怕我戳穿他的西洋镜。如果我们正直豪爽的王大姐知道这个金发碧眼的洋小伙同他聊天套瓷是为了写揭露文章,肯定会大嘴巴子扇肿他那张清俊如年轻阿兰德龙式的脸。
我显然不会戳穿白壁德的把戏,但肯定不会让他把我一直敬爱的王大姐当成什么老鸨淫妓什么的写进外国报纸。想当初我那老表叔有一天心血来潮拉着我和王心亿到市政府大院去见一位大官,非要亲手把他胡思乱想的“城市美化规划书”当成锦馕大计献给领导,幻想着象古代士人一样凭一本高策就可被父母官重用封个幕僚什么的。现实是残酷的,老混蛋在大门口就被挡了架,还是王心亿细声细语地解释说我们是外省大学的调研人员才进得门。大官肯定也见不上,只能去秘书的屋子里转呈。老混蛋要我和王心亿一左一右夹衬出他的高傲气度,而且他的油头亮鞋和笔挺西装刚进门也着实使大官的秘书向他客气地点了下头。当时,大官的秘书正用流利的日语一句三鞠躬地和两个日本人哇啦哇啦地讲话,可悲的是老混蛋为老不尊,沉不住气,人家讲到一半他就插了话,说“我是来给领导送建议书的,我是美化城市方面的专家……”这一句话泄露了他的臭老九身份,更令大官的秘书暴跳如雷,跳过来指着老混蛋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瞎了眼吗,没看见我正接待外国贵宾,还敢上来打岔……把你那份破东西扔在这里,赶紧走人!混蛋!要不我打电话让保卫关起你!”坐着的两个日本人幸灾乐祸抿嘴偷笑,想必常和中国人打交道,已见惯了这种场面,丝毫不以为奇。老混蛋顿时耷拉下来,站又不是走又不是,还是我们英勇的王心亿挺身而出,双手叉腰指着大官的秘书大骂——“瞧你这狗样子,真给中国人丢脸……说好听点儿你是首长秘书,说不好听你就是条势利的恶狗,穷叫唤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小鬼怕恶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大官秘书被王心亿骂得呆楞半晌,竟然三分钟说不出一句话,也没敢问王大姐到底是谁。老混蛋也终于找了个台阶,做拂袖而去状,挽回一点面子。自彼时起,我对王心亿一直心存敬佩,至今丝毫无改……
几年不见,人事沧桑。我端起满扎的啤酒,碰了碰王心亿手中的杯子,然后一仰而尽。王大姐泪光盈盈,整过容化过妆的脸上露出掩藏不住的真诚而又充满辛酸的笑意,慈爱地看着我,半晌无言……在灯光摇拽和七彩的鸡尾酒以及香烟轻柔的包绕下,肯定会有一个令我着迷的悲惨故事从王大姐口中娓娓道来,肯定能以此为素材创作出一部骇世惊俗的世情小说……
(38)
我和蓝薇薇面对面坐着,将近十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
看得出她在我来之前刻意打扮过。她的头发上面喷了发水或摩丝类的东西,刘海往上卷翘;脸上也淡施了粉;嘴唇因口红也显得份外润泽。由于她较随意的麻质连衣裙,使得她脸上的淡妆效果更突出。她脚上的拖鞋更使这种感觉对比很强烈。我对女人有一种天生的审美感觉。也许每个好色之徒都会有这方面的不凡趣味。
“……米丽回老家去了,大概一星期后回来。”
大概被我看得有些局促,蓝薇薇找个话题。
我把头仰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的脸逆光,肯定沉浸在傍晚的阴影中。由于看不清我的表情,蓝薇薇有些不安起来。她低下头,用手指开始碾压一枝纸烟,然后把碎末轻轻放在烟缸里。
我仍旧看着她。一道从对面楼的玻璃折射回来的红黄色阳光照在她左脸上,令她的面颊产生一种迷茫的效果,仿佛脱离物质尘世的感觉,只是她因不安而产生的眼珠较快的转动才赋予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真实感。
“我把灯打开。”
她站起身,朝我坐的方面起来,想去拧开沙发后面的落地台灯。在她走近我身边时,我忽然伸出手,把她拽跌到我的怀里。
象是预先排练好的一样,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惶,只是她的眉因紧张感所致而轻微跳抖了几下。她不失温柔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令我怦然心动的让我倍感怜惜的东西。我喉头一阵发堵,涩涩的,那种感觉似乎是青少年时期远远看见暗恋的女孩才有的,是一种久别的近乎陌生的情感。
我把嘴贴住她耳边的鬓发,才洗过的头发发出一种青萍果的香味。我闭上眼,慢慢亲吻她细腻的脖颈。她微微扬起头,很依顺地承受着。……当我解她麻裙前面的钮扣时,她轻轻朝后移了移上身,很配合地让我的手更不受空间的障碍。她裸穿着麻裙,胸前并没有乳罩。
正当我恍惚之际,公寓的大门外悉悉嗦嗦响起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一楞。蓝薇薇也把上身往后靠了靠,望向昏暗的门厅处。里面的木门响了几下,很快就鬼鬼祟祟闪进一个高大的黑影。黑影显然也不太熟愁房间的布局,站在那里胡乱摸着门旁的墙面,大概是在找开关。
本来这黑影我就很熟悉,等到他咳咳地清嗓子,我马上断定出来人——裴东。大概是楼道走廊灯过亮,加上我所坐的高背沙发处的阴影很重,他根本没发现我们。
“啪”,灯亮了。裴东转身,得意的表情顿时换成了遭鬼吓的样子。“哟!你们俩怎么在这儿?……”他的右手臂下意识地抬起来挡住脸,既象是怕挨打又象是要遮住直射在他脸上的灯光。
“你怎么有这房间的钥匙?”
蓝薇薇很镇静,她甚至没有从我的腿上站起来。
“……你不是打电话给我说你今天到西景湖去玩吗,怎么……”
裴东慌了,结结巴巴,所答非所问。看来这厮旧习难改,不知何时偷配了房间的钥匙,趁无人时进来想捞些东西。
“我问你呢,你怎么有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