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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到时候别怪我花得你倾家荡产。”
他郑重地一字一句地道:“决不反悔!”
她笑得更加灿烂,一滴温热的泪却悄悄滑落他的衣领,在布料上盘旋两下,渗进纤维,消失无踪。她用指尖轻轻摩挲那滴几乎看不出来的水渍,怔怔地想:生命消失时,是不是也这么简单、这么短暂、这么彻底?
迟骋悄悄转身抹眼角,牵起她的手,不自然地笑道:“走吧,我今天要把你打扮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她摇头撇嘴,斜睨他,“我很怀疑你的品味哦。”
他扬高下巴,“你还当我是三年前的迟骋吗?”
“好。”她大声道:“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无论怎样豪爽的语调,怎样夸张的大笑,怎样潇洒的姿态,都掩盖不了彼此眼中的黯然和伤感。
戚无艳看中的是一件纯白的晚礼服,削肩低胸,配上条淡金色披肩,设计简单大方,剪裁流畅得体,只在胸前点缀了一枚彩虹造型的钻石胸针,在灯光的照耀下,焕发出七彩光芒。
她在迟骋身前转了一圈,略带脑腆地问:“我这个年龄穿这件,是不是太幼稚了?”
“不,”他着迷地看着她,梦吃般地低语,“美,美得像天使。”
“真的?”她整张脸都明亮起来。她只是一个女人,跟所有女人一样,喜欢听心爱的男人称赞她美丽。
“真的!”他点头。他一直认为戚无艳是那种优雅高贵、艳光四射的女人,适合红色和紫色,原来她也可以将白色穿得这样清纯圣洁,圣洁到令他在眩惑之外感到隐隐的恐惧。仿佛,她真的会化为天使飞走。
她兴奋地道:“你不知道,有一次Hallen设计了一套婚纱,要我穿上走秀,千保证万保证一定漂亮,我就是没穿。早知道我也适合白色,当时就穿了,看看我穿婚纱是什么样子。”
他脑海中想象她穿婚纱的样子,纯白的蕾丝花边,网状头纱遮掩着她靓丽的容颜,一手抱着捧花,一手提着裙摆,迈着高贵优雅的步伐朝他走来,她戴着白色真丝长手套的右手轻轻搭上他的手……婚纱!结婚!对,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他爱她,想要拥有她,那么就该跟她结婚,不管她的病是否确诊,不管她能做他几天的新娘。
“迟骋?”她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你发什么呆啊?”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中指纤细修长,非常适合戴戒指,他突然迫不及待想将她套牢。“你试好了吗?试好了我们再去买别的。”
“试好了。”她脱下礼服交给店员包好,迟骋已经刷了卡,提起袋子拉着她就走。
她费力地跟着他的大步,急道:“你去哪儿?干吗走这么快?”
他停下,急切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白钻,蓝宝石,绿宝石还是别的什么?”
“干吗问这个?你想送首饰给我?”
“你先说喜欢什么。”
她笑了,“你没发现我从来不戴首饰的吗?那种珠光宝气的东西,俗气!”
他看了她片刻,神秘地笑道:“这件,什么时候都不俗气。”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他不回答,一路拉着她走进隔壁的珠宝行,直接到戒指专柜,对店员道:“小姐,请给我拿几组品质最好的戒指。”
店员一见两人的衣着,立刻笑眯眯地道:“两位请稍等,我进去给你们拿最新的款式。”
戚无艳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迟疑地看他,“你想送我戒指?”
他但笑不语,一面敲着柜台的玻璃板,一面翻看样品杂志,突然指着一张图片道:“这个怎么样?我觉得蓝宝石适合你。”
“迟骋。”她伸手盖住图片,有些着恼地道:“你在做什么?”
“买戒指啊。帮我看看,这款好不好?‘海洋之心,呵,居然跟泰坦尼克号里的宝石名称一样。”
“迟骋”
“这位先生真行眼光!”店员出来,刚好打断戚无艳,“这是我们昨天才进的一批宝石,尤其是这款‘海洋之心’,是这套宝石系列的主打,由法国名师特别设计。它是由被称为‘命运之石’的星光蓝宝石切割而成的,星光蓝宝石除了被视为护身符外,还代表忠诚、希望和爱。”说着,她将那款宝石由盒中拿出,推向他们两人,“这款‘海洋之心’无论是质地还是做工,都是最上乘的。我们是独家代理,保证国内只有一件。”
迟骋轻扯一下戚无艳的衣袖问:“怎样,喜不喜欢?”
她甩开他,双手抱肩,直直望着他,平静地道:“你什么意思?”
他缓缓执起她的手,拇指和食指圈住她的中指,漆黑的眼看进她的眼底,声音很轻但坚定地道:“无艳,嫁给我吧。”
她脑中轰然一响,有片刻不能思考,只能呆呆看他,呐呐地道:“迟骋,你……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他举起她的手指凑到唇边,在指节上轻轻一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重复:“嫁给我。”
她在他深邃的眼底看到了认真、期待和深情。下一刻,泪水汹涌着冲出眼眶,她哽咽道: “你,你明知道我,我可能……”
“嘘……”他神出另一只手靠在她的唇边,“我知道,所以我们更要珍惜时间。无艳,我们已经浪费了三年,不要再蹉跎下去了,好吗?”
“可是……”她的话音淹没在一个火辣辣的吻里,他的唇灼烧着炽热心痛的热力,仿佛要把她熔进骨子里。她感到眩晕,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她累了,眷恋着这双结实的臂弯,渴望着这副坚实的胸膛,爱着这个拥吻她的男人。
她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吻了多久,等到意识清醒,就听见珠宝行中热烈的掌声和一片叫好声,而他已在不知不觉间将戒指套上她的中指。他的手紧紧握着她戴着戒指的手,得意地笑道:“你已经被我套牢,再也跑不了了。”
她在泪光中微笑,“你知道吗?你真是个不懂浪漫的男人。从来没送过花,从来没说过一句甜言蜜语,跳过所有情侣之间的浪漫步骤,直接就求婚。”
“呃……”迟骋懊恼地搔搔头,“这样好了,以后我一件一件补回来,行吗?”
机灵的店员急忙从窗台花瓶中抽出一枝玫瑰,递过来道:“先生,给,花。”
“谢谢!”他接过,反手递给戚无艳,用跟店员一样的口气道:“无艳,给,花。”
围观的众人一阵大笑,店员边笑边道:“哎呀,哪有人这么送花的?”
迟骋困惑地问:“那怎么送?”惹来围观者又一阵大笑。
戚无艳羞愧得真想找个洞钻进去,一跺脚,捂着脸跑出右。
“无艳?无艳?”迟骋急忙刷了卡,匆匆退出去。
“无艳,无艳!”他追上她,悄悄拉住她的手。
她反手在他脸上轻刮一下。又是气又是无奈地道:“真丢险。”
“呵呵,”他摸了摸被她刮过的地方,无所谓地道:“你跟我在一起又不是第一次丢脸了。”
她望着他有点憨厚有点土气的笑容,怔住了。
“怎么了?干吗这么看我?”
“我有好久没看到你这么真实的表情了。有时候,我真怀念三年前那个老实又精明的迟骋。”
他笑道:“怎么?不喜欢现在的我?”
“也不是,有些感叹罢了。”
“无艳,”他摩挲着那只戒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在你面前永远做一个老实又精明的迟骋。”
“迟骋。”她唱叹地唤他的名字,轻轻靠进他怀里,她何其有幸,今生能够遇到他?
两人刚坐回车里,手机铃声就响了,迟骋按下通话键,“喂?……哦,五月啊!……什么?……哦,好的,我马上过去。”
戚无艳体贴地问:“怎么了?你妈妈有事?”
“五月说妈和晓冰要回家,人已经在车站了,我得立刻过去。”他说着拐上主车道,脚下猛踩油门。
迟骋锁紧眉心,一路加速,停好车急急奔向候车室,见戚无艳跟不上,一把拉起她的手,奔跑起来。她根本来不及说话,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跑。跑上滚梯时,就听广播里在播报:“由N市开往M市的特17次列车正在检票,请乘客们到第三候车室从1站台上车。”
戚无艳用力拉着迟骋的手臂,在嘈杂的人声中喊:“我们得买站台票,他们可能已经上车了。”
迟骋急了,双手一撑翻到旁边的下降滚梯,喊道:“你到检票口等我。”
找到第三候车室,挂着T17次牌子后面的座椅几乎空了,检票口前稀落的几个人正往里走。戚无艳回头张望,没看到迟骋的身影。她转过身来,发现有几个人在检票口后面的栏杆那里徘徊,其中一个女人的身影很眼熟,走近些看,居然是汪琦,她旁边的男人她也见过,是迟骋的弟弟迟五月。那么另外两个女人就是迟骋的母亲和那个叫晓冰的了?
那女孩白皙纤弱,飘逸出尘,长长的黑发柔顺地披散在肩,银白色的羽绒大衣裹着消瘦的身子,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里盛满哀愁,嘴角挂着苍白疲惫的微笑,认真地倾听其他几个人说话,安静地不插一句嘴。跟她想象中一样,但笑容里有一抹淡淡的愁,为什么?是谁剥夺了她纯净的笑容?是自己!这几天她一直逃避去想晓冰这个人,但她知道,迟骋绝不是脚踏两只船的男人,既然他已经跟她求婚,那一定是辜负人家了,不然人家也不会匆匆离去。感情,为什么永远不能平平顺顺,偏要造成无辜的伤害?想想当初的自己,再看看现在的她,她能够理解她的失落、绝望、伤感和无奈。如果爱情可以谦让割舍,那么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这样一个柔弱而纯净的女孩子经历她曾经经历过的痛。
汪琦看了看表,回头张望,看到她,嚷嚷起来:“咦?那不是戚无艳?”
另外三人一齐看向她。戚无艳走过去,隔着栏杆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迟骋去买站台票,很快就过来。”
迟大妈带着不满的眼光打量她,汪琦和五月担忧地看着母亲,符晓冰的脸更加苍白了,胡乱抓起一件行李,匆匆道:“大妈,车快开了,我们走吧。”
迟大妈按住她的手,大嗓门洪亮地道:“走什么?人家既然追杀上门,咱们也不能示弱。我今儿还不走了呢。”
戚无艳的手伸过栏杆,礼貌地道:“伯母好,我叫戚无艳。”
迟大妈鼻子里出了一声,听不清是哼还是嗯。戚无艳收回手臂,尴尬一笑,默默转身看向候车室的入口。她其实并不善于应对老人,或者说不善于应对亲人。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带着她飘洋过海到了美国,投靠一位远房表舅,渐渐长大了她才知道,那个男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表舅,而她们母女的签证、船票、绿卡,全是那位“表舅”的功劳。到了上学的年纪,她就跟克莱姆家族的所有孩子一起学习、受训、实践,每一个人生计划都被安排妥当,不得有异议。直到硕士毕业,她第一次有了选择的机会,于是她选择回国,除了每两年一次的分公司负责人交流会,不曾回过美国,甚至没有去参加母亲的葬礼。她觉得她没有发展到人格扭曲,已经很幸运了。
“妈。”迟骋满头大汗地奔过来,亮了亮站台票,直接奔向母亲,焦急地道:“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定要走呢?”
“说,怎么说?”迟大妈没好气地指着戚无艳,“人都站在这儿了,你还能怎么对晓冰说?”
“妈。”迟骋无奈地抹一把脸,“我们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是说好了,可是晓冰一定要走,我也不能放人家女孩子一个人走啊?我不跟着回去,难道还指望你送?再说了,我看你巴巴地顾着那女人的样子,心里有气,咱们迟家男人啥时候成了‘锅台转’了?还是走得好,眼不见心不烦。”
工作人员锁上检票口的围栏,对几个人喊:“你们走不走啊?要发车了。”
迟大妈道:“走,怎么不走?小三,提箱子。”
五月求助地看着哥哥。
迟骋拉着母亲的手臂,恳求道:“妈,你们就这么走了,要我怎么跟老爸交待?就是要走,也要等我陪您吃好玩好,高高兴兴地走啊?”
“你老爸那里不用交待,他一向偏袒你,倒是符家那里,你要想想怎么交待了。”
五月在迟骋背后戳他的腰.拼命向晓冰的方向使眼色。符晓冰手指紧紧地绞着旅行包的背带,贝齿咬紧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是不看迟骋一眼。
迟骋叹了口气,走向她,手指刚要碰到她的肩头,她猛地跨前一步,哽咽道:“迟大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是一定要走的。迟大妈,您多住几天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迟大妈跺脚道:“你看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小三,提箱子,走!”说罢揽着晓冰走进通道。迟骋急忙跟上,五月和汪琦也提着行李快步跟上,剩戚无艳一人留在检票口里侧。
她苦笑一声,软软地跌坐在椅子上,她知道,她一直都是不受欢迎的。当第一次见到“表舅”深绿色眼珠中那道冷冷的光芒,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所以她努力,她拼命,她比任何一个同龄人付出得更多,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