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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懊恼地道:“别糗我!”
“怎么?”她上前抚平他堆成小山似的眉心,“还在对三年前被保安抓的事耿耿于怀啊?你不像小气的人啊。”
他搂住她,低声抱怨:“我这辈子丢脸的事不太多,以那一次为最,傅秘书还总用那么暖昧的眼神看我,让我浑身不自在。”
“人家才没用暖昧的眼神看你,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好好,我承认我心里有鬼,你要是被那样糗过,心里也会有鬼。”
“嗤”她看着他笑。
“笑,笑,你还笑。”他抗议两声,突然俯下头来吻住她,吞噬了她的笑声。久别多日,他想念她的味道,淡淡的柔柔的香香的女性的味道,她的唇柔软而富有弹性,纤细优美的曲线令所有女人嫉妒,所有男人羡慕。他辗转热烈地吻她,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姿,让两人的身体密密贴合。
她勾着他的脖子,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以同样的热情回吻他。
“无艳,无……艳”,他强迫自己的手停在她腰侧,不要向里伸,嘴唇贴着她的耳根粗喘,“再不停下,我们会赶不及吃李嫂新出锅的菜。”
她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娇喘:“那就不要吃。”
“这是你说的。”他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引出她一声惊呼。他哈哈笑着一把抱起她,一脚踢开办公室里间附属卧室的门。
她埋在他怀里闷笑。
“笑什么?”
“sammy会以为我们在打架。”
他凑近她,暖昧地道:“我们的确要打架,男人和女人专有的打架。”
他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披散的长发铺了满满一床,她就躺在长发上,眼神氤氲,面颊赤红,自有一股旖旎风情。他不由心荡神驰,缓缓坐到床头,粗糙的指腹细细地描她的眉眼、鼻梁、嘴唇、面颊、耳朵、颈项……她白皙细致的肌肤跟他助黑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她懒懒地躺着,眯起双眼,笑道:“干什么?没见过我?”
他轻轻地压上她的娇躯,含着她的唇瓣谓叹:“每次见你,好像都是不同的你,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
她棒着他的脸,挺身吻了下他的额角,轻轻地道:“现在的我就是真的。”
他笑了,吻住她,拥紧她。不管今天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他都真心感谢上苍,让他能够拥有真的她,哪怕只是一时一刻。
他温柔地爱她,在她耳边不停低喃:“无艳,无艳,叫我的名字。”
她用沙哑柔软的声音一遍一遍低唤: “迟骋,迟骋,迟骋……”
激情的风雨过后,两人瘫在床上,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良久,戚无艳翻了个身,用指甲轻轻划着他的脸颊,叹息地唤:“迟骋?”
“喂?”他闭着眼应她。
“迟骋?”她再唤。
“喂?”他翻了个身,楼住她,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迟骋?”她又唤。
“嗯?”这次他张开眼,询问地望着她。
“没事。”她柔柔地笑,“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他也笑了,执起她一只手,握在掌心,贴上自己的面颊。
“迟骋,”她喃语,“很大气的名字。”第一次见到他的名字,她就这样评价,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迟骋,是取驰骋之意吗?他做到了驰骋商场,今后会不会驰骋情场?他们从来投有干涉过彼此的交友状况,这三年,除他之外她也曾谈过两个男朋友,准确说,应该叫享受过两个男人的追求。那些个男人,连坦白自己真实目的的勇气都没有,又不能高明地掩饰自己的企图,很快就被淘汰出局,在与迟骋进入半同居状态之后,她就懒得给其他男人机会了。而迟骋有没有其他女人她不知道,至少,他没有闹过什么花边新闻,也没把其他女人的痕迹带到她的床上。这样就够了,在这场彼此没有承诺,没有约束的关系中,她不能要求更多。
他轻轻摇着她的手,放大的脸庞贴近她,笑着唤:“喂,回神了!”
她看进他眼底,扯出一抹疲惫的微笑。这就是迟骋,从来不问她为什么发呆,也从来不问她心里想什么,他对她,或许温柔,或许关怀,或许了解,但是他从不让她确切地感受到。他与她,毕竟只是床伴,不是恋人,不该付出的就不能付出,不该介意的就不要介意。
她又露出那种眼神了,目光缥缈地穿透他的身体,似乎在努力寻找什么,结果总是失望地别开。他知道,她在他身上找祁绍的影子,原来,她对“他”始终不能忘情,即使在生意上不给“他”留情面,感情上还是割舍不下,也许正因为对方是祁绍,她下手才会那么快,那么狠。她在报复,只因她还介意,还爱他。没有爱,哪来的很?他直直承接她的注视,嘴角习惯地挂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微笑,即使心里嫉妒得发狂,他也什么都不能做。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那时他没有介意,因为他没有爱上她,因为他想利用她感情上的脆弱,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当她的幻想,“他”的替身;而今天只因他爱上了她,他就有资格介意了吗?不,依然没有,当他听到她喊祁绍的名字却依然若无其事地跟她一起时,他就已经放弃了嫉妒的权利。
果然,她在定定注视他几分钟之后,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别开视线,冰凉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向上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百无聊赖地问:“迟骋,我漂亮吗?”
他的心猛然一阵狂跳,声音却力持镇定,“漂亮。”
“我能干吗?”
“能干。”
“我有女人味儿吗?”
“有。”
“那么”她的话音低下去,幽幽地理进他汗湿的胸膛。
他没听清,也没追问,即使不问他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三年前的夜晚,她同样问他这些问题,那时她说的是:“那么为什么‘他’不爱我?”然后她就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哭泣,絮絮叨叨地抱怨,他知道她只想找一个听众而已,并非想要什么实质性的回答。所以,这次也不用回答。他只是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她的长发,等待她随之而来的哭诉和抱怨。但是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低下头来,发现她居然偎着他睡着了,眼角残留一滴晶莹的泪珠。他长长叹息,无限温柔地舔干那滴咸涩的泪。他不知道,其实她刚刚咕映的那句话是:“那么为什么你不爱我?”
第三章
三年前
第二次站在“凯悦”大厦门前,迟骋已经不似第一次那样土气狼狈,他花了五千多块买了一身灰黑色带暗格的西装,必须干洗的那一种,而且是特大号,皮鞋棕得油亮,头发到发型屋吹的,花了他差不多三个小时。因为戚无艳曾郑重地告诉他:优雅的形象是一桩生意成功的先决条件。他又到车行租了一辆奔驰,吩咐司机把他送到地方之后就可以走了,他想一场宴会下来应该会认识很多新朋友,那些新朋友应该不会介意送他一程。他不是买不起车,事实上他自己有一辆捷达王,但是这种名流云集的宴会,开捷达还不如走路。他也考虑过换车,可是还不是时候,至少不应该在他负债累累的时候。
本来他对自己的新形象颇为满意,但见到一身纯白情侣装的主人之后.他的自信被完全打击散了。尤其未来的新郎官祁绍,一身白西装,白衬衫,黑色领结,衬得整个人精神焕发,比上次见到他时更帅,而他身边的女子明艳中不失妩媚,妖娆中不失清纯,比戚无艳还要美上三分,重要的是比她年轻。金童玉女,人间绝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祁绍肯舍戚无艳而就郑彬彬了。他的目光来回在祁绍的白西装和自己黝黑的肤色之间流转,最后不得不叹气承认,英俊潇洒是天生的,他的大块头和农民脸属于自然灾害,谁也改变不了。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心里果然感觉好多了。
开始宴会中没有人注意他,大家匆匆瞥他一眼之后就不看第二眼了,后来不知道谁认出他是在拍卖会上那个大出风头的迟骋,才陆续有人过来跟他寒喧。他充分发挥自己看起来忠厚、说起话来风趣的优势,很快就结交了一些不太有名也不太无闻的人物。他以超强的记忆力迅速将这些人分类,哪些是对自己有利的,哪些是无用的,有用的那些人在哪些方面可以帮他。
他看到了戚无艳,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的晚礼服,脸上的笑容优雅而落寞,就像空谷中一朵幽幽绽放的紫罗兰。在与主人寒喧过后,她脸色苍白,跟着一个负责接待的女人上了楼。他现在可以确定,关于祁绍和戚无艳之间的一切流言都是真的。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美丽优雅,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女人被甩了!
商场如战场,情场如战场,商场加情场,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她败了,败得伤痕累累还要故作潇洒。戚无艳双手紧紧抓着楼梯栏杆,用力到指节泛白,那对亮眼的佳偶就像一个特大号的招牌,四处招摇她的失败。她眼睁睁看着祁绍给郑彬彬套上戒指,俯下头要吻她……不!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没有勇气再看,心中祈祷:老天,拜托让我消失吧,别让我看着他们拥吻。一声尖叫,数声惊呼,人群的骚动惊醒了她,她张开眼睛,看到祁绍抱起一个女人冲出门口,他脸上焦虑心痛的表情清清楚楚地昭示着他的情感,他爱那个女人关明晰。
她脚下一软,跌坐在楼梯上,原来他不是没有真情,只不过他爱的女人不是她。呵呵,哈哈,她想笑,想大笑,想狂笑,关明晰,居然是关明晰,那个相貌平凡、很会说话的小秘书。更可笑的是,她自己也喜欢关明晰,甚至觉得她是个很值得男人爱的女人。对于郑彬彬,她除了嫉妒之外还有一分怨恨,怨恨她的家世、她的美丽、她的年轻,她与祁绍的青梅竹马;对于关明晰,她居然连怨恨都没有。戚无艳啊戚无艳,你不但失败,而且败得彻底,败得狼狈,败得丢脸,败得有苦难言。败在郑彬彬手上,她还可以说服自己保留一丝自信;败在关明晰手上,她真的什么都没了,连勉强维持的尊严也没了。
迟骋没想过宴会会在这种突发状况中结束,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吃点东西,更没来得及跟那些新认识的朋友当中一位提及顺路搭车的问题,人就差不多走光了。看来,他必须再摆一次阔,让服务生帮他叫车。
“戚小姐,您没事吧?”一个服务生的问话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随声望去,看到戚无艳扶着楼梯栏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毫无血色,仿佛随时会昏倒。
他大踏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问:“戚小姐,我是迟骋,你没事吧?”
“迟骋?”戚无艳茫茫然地重复他的名字,仿佛极力在脑海中搜寻他这号人物。
他对服务生点头道:“你忙你的,我来照顾她。”
“好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到前台。”服务生端起盘子走了。
他试探地将手扶在她有臂上,温和地问:“戚小姐,你还好吧?要不要叫医生?”
“不。”她反射性地否定。
“好的,那么我送你回去?”
“回去?回去?”她像失了心神一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他只好继续问:“你自己开车来的吗?”
“不,”这次她很清醒回答他,“车让刘副总开走了。”
“哦。”迟骋无力地呻吟,这下想走路也不行了,“那么我帮你叫车,你想上哪儿去?”
“不,”她抓着他跟鲍地走了两步,“我哪儿也不去,我想喝酒,我要喝酒。”
“好的好的,我带你去喝酒。”唉!失恋的女人,麻烦!他半扶半抱半哄地带她离开大厅,总不能让“实通”集团的总经理在这里喝得酩酊大醉吧。
请服务生叫了车,他将自己的薄呢子大衣披在她身上,小心地问:“你家里有没有酒?我们到你家里去喝怎么样?”
她突然狠狠蹬他,目光像两道高瓦探照灯,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想趁我喝醉占我的便宜是不是?我不回家,也不会告诉你我家在哪儿。”
天地良心,他不过是想送她回去,就成了心怀不轨的色狼了。她还没开始喝酒呢,看来失恋的打击的确不轻,让她有些神志错乱了。
“好,我们不回你家,我们找地方喝酒行了吧?车来了,上车吧。”他把她塞进后坐,自己坐在她旁边。
司机问:“先生,去哪儿?”
“先往前开,一会儿再告诉你。”他让戚无艳靠在他肩上,拿过她的手提包掏通讯簿,希望可以找到她的地址,或者女性朋友的电话地址什么的。
她一把抢过来,恶狠狠地问:“你掏什么?想要钱吗?我有的是,但是不给你,车费我会付。”
他简直哭笑不得,举高双手道:“好,好,我不掏,你付钱。”他今天学会了一条准则,那就是千万不要跟失恋的女人争辩。
车行了一阵,司机忍不住问:“先生,我们到底去哪里?”
戚无艳抢先接口,声音清晰无比,“酒吧。”
“哪个酒吧?”
“随便。”
迟骋想要开口,被她凶狠的目光制止。
那司机路倒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