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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样的政府也太松散无序了,”劳瑞提着自己的意见。
卡苏米笑道。“可它就是这样延续了二百多年。我们有句古训:’议会之中无兄弟之亲。’记住它你以后会明白的。”
帕格小心翼翼地问着下一个问题。“主人,您似乎一直没提到过尊者。他们是什么样的群体?”
卡苏米停下手中的活看了帕格一会儿,接着继续刷起马鬃。“他们和政治毫无关系,他们置身法外,不属于任何一个氏族。”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因为他们似乎很受人尊重,而且最近有一个来到了这里,我想你会给我点答案的。”
“他们受到尊重是因为帝国的命运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这也是他们的职责。他们必须断绝一切关系,他们共事于魔法不再有别的生活。他们必须远离自己的家族,他们的孩子要被寄养在别人那里直到成年。这是件困苦的事情,他们要做出太多的牺牲。”
帕格凑近看着卡苏米。他说话时不知何故显得很哀伤。“来看我父亲的尊者曾经是这个家族一员。他是我的叔叔。我们现在的关系却很尴尬,因为他必须遵守那些约束不能承认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我认为他还是别来的好。”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
“为什么,主人?”劳瑞安静地问着。
“因为这让霍卡努很难堪。在他成为我的兄弟之前,他是尊者的儿子。”
他们照料完马匹后离开了马圈。贝塞尔冲在了前头,它知道进食的时间快到了。当他们经过狗舍时,瑞哥麦得将它招呼到狗群之中。
一路上不再有人说话,卡苏米直到走进自己的屋子也没有和美凯米亚人多说一句话。帕格坐在自己的铺子上,等待着吃饭的召集声,在他的脑子里面却思考着刚才了解到的东西。尽管簇朗尼人有些怪异的习惯,但和帕格的族人相比没什么大不同。他不禁觉得即欣慰又难过。
两周之后,帕格又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卡塔拉竟然对帕格的漠然不视生气了。起初还看不出来,可不久就表露得一览无疑,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法引起他的注意。一天下午当他在厨房屋后遇见她的时候事态的发展终于达到了极限。
劳瑞和卡苏米则在辛萨崴木匠的协助下做着一把小琵琶,卡苏米对游吟诗人的音乐很感兴趣,这段时间里他看着劳瑞如何说服工匠用叉锯锯下木头,如何精心地制作着乐器。他实在弄不懂为什么用尼德拉兽的肠子做琴弦,而不用别的材料。帕格对此则提不起一点的兴趣,没几天就找借口到外面溜达去了。这股木头的气味让他想起了在沼泽营地砍树的日子,在堆满树脂罐的木匠屋旁边砍树让他觉得有点生命的欢悦。
这天下午他躺在厨房屋后的阴影里而卡塔拉正巧从拐角处出现。当他看见她时胃部不禁慎了一下。他承认她很迷人,只是每次要对她开口时,他却找不出什么话题。只好支支吾吾地应和几句然后就匆匆离开。最近他更是连个声音都没有。这会儿她正慢慢走近,他轻松地笑着,很快她就从他身边走过。突然她转过身子看着他,差不多就要和他紧贴在一起。
“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是不是太丑了所以你不愿意看我一眼?”
帕格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她站了一会儿,然后踢了一下他的腿。“笨家伙,”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跑开了。
现在他正坐在屋子里,对下午的这次遭遇感到很迷茫不安。劳瑞正在做着琵琶。最后,他放下手中的活说道,“有麻烦吗,帕格?你那样子就像被他们提升为工头又要送回沼泽地了。”
帕格躺下身子,看着天花板。“都是卡塔拉烦的。”
“噢,”劳瑞感叹着。
“你这个’噢’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阿尔莫瑞拉告诉我说那女孩最近两个星期不怎么好相处,你这几天又像个暴躁的公牛一样四处乱窜。有麻烦了?”
“我不知道。她只是……只是……她今天踢了我一脚。”
劳瑞仰头大笑起来。“诸神在上,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不清楚。她只是踢了我。”
“那你回应了吗?”
“我什么也没有做。”
“哈。”劳瑞笑得更响了。“大麻烦啰,帕格。我只知道要是一个女人讨厌一个男人的话就会轻视他——如同那个男人轻视女人一般。”
帕格这时一脸沮丧样。“我想就是那样吧。”
劳瑞一脸惊奇。“开玩笑吗?难道你不喜欢她?”
帕格前倾着身子,将双肘架膝盖上说道,“也不是。我挺喜欢她的。她很可爱也很漂亮。只是……”
“只是什么?”
帕格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朋友,看看他是否在嘲笑自己。劳瑞是在微笑,但决无嘲讽之意。帕格于是安心地继续说着。“那是因为……因为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劳瑞惊得闭不了嘴,随后叫道。“是谁?在这个被神遗忘的世界中除了阿尔莫瑞拉,卡塔拉是唯一一个大美人了。”他叹了口气。“说实话,她比阿尔莫瑞拉还漂亮,当然只是一点点而已。除此之外,我从来没看见你和别的女人搭过腔而且你在别人面前总是躲躲藏藏的。”
帕格摇头朝下看着。“不,劳瑞。我是指回家。”
劳瑞又一次张大了嘴,他面朝下倒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回家!我该怎么修理面前的小子?这家伙一定傻掉了!”他用双肘撑起身子说道,“帕格竟然会说这种话?难道这会是那个要我忘记过去的人吗?会是那个一在坚持说怀念过去的生活只会使自己丧命的家伙吗?”
帕格毫不理睬这一连串的问题。“这都不一样。”
“那区别在哪里呢?露茜亚(Ruthia,神)既保护那些流浪汉,醉鬼,也关心游吟诗人,你倒是给我说说有什么区别?看来当你一想到这女孩就会又有千百倍的希望,她到底是谁?”
“说真的,当我一想起卡琳(Carline)就觉得心神平静……”他大声地叹着气。“我们都得有个梦想,劳瑞。”
劳瑞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他的年轻朋友。“不错,帕格,我们都需要梦想。但是,”他响亮地转折着语气,“梦想是一回事,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又是另外回事了。”看到帕格有些怒意,他连忙转开话题。“卡琳是谁,帕格?”
“是博瑞克公爵的女儿。”
劳瑞瞪大了眼睛。“是卡琳公主?”帕格点头默认。劳瑞的声音显得有些可笑。“是在西方国度之中地位仅次于克朗多亲王之女的那个女孩?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种遭遇!快给我说说她。”
帕格一开始说得很慢,说他如何从孩提时就对她痴迷万分,然后他俩又是如何发展关系的。劳瑞安静地听着,将问题都丢在一边,让帕格一人释放着压抑多年的情感。最后帕格说道,“也许那就是困挠于我和卡塔拉之间的事。有时候卡塔拉就像卡琳一样。她们都有着倔强的脾气,都喜欢表露自己的喜怒哀乐。”
劳瑞一言不发地点点头。帕格也转入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当我在卡瑞德时,我曾想过也许我爱上卡琳了。但是我难以确定。是不是有点奇怪?”
劳瑞摇了摇头。“不,帕格。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有时候我们太渴望爱了,反而变得草率起来。有时候我们将爱视作纯洁神圣之物,那些鄙下的人是永远得不到的。但在大多数时候,爱是一种赞誉,是一个表白’我会珍惜你的一言一行。’的机会。对它不必承担婚姻的责任。这种是对的父母爱,是对家乡国家的爱,是对生命的热爱,是对人民的爱。每一种爱都示意不同。但是请告诉我,你对卡塔拉的感觉与对卡琳的感觉一样子吗?”
帕格耸耸肩膀微笑着。“不,完全不同。我觉得和卡琳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得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有那样一切才会进展顺利。”
劳瑞小心试探着。“那和卡塔拉在一起呢?”
帕格还是耸耸肩膀。“我不清楚。两者感觉不一样。我觉得不必对她时刻提放着。我有很多话可就是没法开口对她说。在她第一次冲我微笑的时候我就像被噎住一样。当卡琳静下来时,只要她愿意我便能和她聊天。卡塔拉一静下来,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停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半叹半吟的呻吟。“一想到卡塔拉就让我心烦意乱啊,劳瑞。”
劳瑞又躺下身子,一阵友善的笑声从他嘴里传出。“啊,很好我知道症结所在了。我得承认你很能吸引女孩的目光。就我看来,卡塔拉是你的猎物。至于卡琳……”
帕格有点急躁地说道,“等一回去我就介绍你们认识。”
劳瑞没理会他。“我不会放弃这种机会的。还有,我看你已经掌握了怎样去找个好女人的诀窍了。”他不无伤感地说道,“我真希望能像你那样。那些野店寡妇,农家女孩,大街上的妓女占据了我的生活。我真不知道该对你从何说起。”
“劳瑞,”帕格说道。劳瑞坐起身子看着眼前的朋友。“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劳瑞紧盯着帕格,随即豁然开朗地甩头大笑。他看见帕格的怒意又上来了,急忙双手道歉似地合实说道。“真对不起,帕格。我不是故意要你难堪的。可那不是我期望听到的回答。”
稍得安慰的帕格继续说着,“我在被抓之前还很年轻,决不超过十六岁。和别的男孩相比我并没什么出众的地方,所以女孩们从来不注意我,直到遇见卡琳。当我成为侍卫之后,她们又害怕同我说话。再后来……该死的,劳瑞你知道。我在沼泽地待了整整四年。我哪儿来的机会去了解女人?”
劳瑞安静地坐着,屋子里紧张的气氛渐渐消散。“帕格,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但是如你所说的,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呢?”
“劳瑞,我到底该怎样做?”
“那你准备怎么去做?”劳瑞神情关注地看着帕格。
“我想应该……应该去见她。我不清楚。”
劳瑞摩挲着下颚。“瞧,帕格,我待一会儿说的话是打算留在日后和我的儿子谈的。当然我没有调侃你的意思。但我不得不说。”
他转过脸,敛神说道,“在我十二岁那年父亲将我赶出了家门,谁叫我是家里最大的一个孩子,因为他还要养活另外七张嘴。而且我讨厌整日耕种。于是我和一个邻家孩子一同去了逖尔索格在街头流浪了一年。他作为厨师的跟班加入了佣兵团,后来成为一名士兵。我则跟上了一个旅行剧团。成了一名游吟诗人的学徒,从他那里学习歌曲,传记,民谣,开始了自己旅行的生涯。十三岁正是一个男孩的青春期。在剧团里有个寡妇,她是个歌手,和她同行的还有她的兄弟姐妹。尽管她才二十出头,可在我眼里已经是个不小的岁数了。也就是她教会了我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游戏。”劳瑞停了一会儿,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随后笑了起来。“差不多过去十五年了,帕格。但是我还没有忘记她的模样。那时候我们都有点迷糊。一切都显得毫无征兆。就发生在旅途中的一个下午。”
“她很温柔。”他看着帕格。“尽管我装得很自信,可她知道我心里很害怕。”他笑着闭上眼睛。“我依然记那日光掠过她的脸庞落在树梢之上,也不会忘记她那混合着野花芳香的气息。”他睁开双眼继续说道,“趁着学唱歌之际,我和她一起待了两年。之后我就离开了剧团。”
“发生了什么事情?”帕格追问道,对他而言这是个从未听过的故事。劳瑞之前也未提过他的童年时光。
“她再婚了。对方是个不错的归宿,他经营着一家旅店,位于马兰科十字(Malac’s Cross)城与朵荣谷(Durrony’s Vale)之间的大路上。他的妻子死于热病,为他留下两个年幼儿子。她试着为我解释这一切,可我一句话也听不进。那时候我能懂什么?我连十六岁都不到,我的眼中只有一个单纯的世界。”
帕格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劳瑞接着说,“你看,我给你说这些那是因为我理解你的问题。我能够解释如何去处理这些事……”
帕格说道,“我知道,我可不是被僧侣带大的人。”
“但你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帕格点了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我想你应该去女孩那儿,交流一下彼此的感觉,”劳瑞说道。
“仅仅是和她谈话?”
“当然。爱情和大多数事情一样,都是要用脑子的。把蛮力都留到需要的事上吧。现在就去她哪儿。”
“现在?”帕格显得有些惊慌。
“你就不能再快点?”
帕格点点头安静地走了。他穿出漆黑幽静的走廊,来到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