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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头,专注而诧异地说:“现在还有人用传统的方式在做这些?”
“当然有。”他微微一笑,执起一只陶瓶,指着外观的纹形让薇弋看。“燃烧的柴火直接在体胚上留下的这些火痕,和灰烬落在作品上产生的自然落灰釉,都是电窑瓦斯窑不及的。”
这些专业的术语薇弋并不懂,但她似乎也不需要懂,她只要能够欣赏他的作品就足够。眼光一转,她惊艳似的发现墙角的一只陶盆:“那个!哗──”
她的脚不必经过脑子指使,自动自发往那陶盆走去,站在它面前,她再度因惊叹而啧啧摇头。
“这是截至目前为止,我最满意的一件作品。”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骄傲,和对她的欣赏。他没想到她这么识货。
“也是你说的那个,柴烧?”薇弋敏捷地。
他点点头,赞许似的微笑。“柴窑烧陶温度高达一千两百度以上,完全燃烧的木灰开始随着热气流飘散、溶融。木灰自然的飘落,让每一件陶胚留下熏烧的火痕,或自然不均的釉面。就像这个,厚实粗糙的、似熔未熔的灰釉。”
他打亮了壁上的一盏灯,让薇弋得以看得更仔细。他并不在乎自己说得是否太过专业,因为他有个奇妙的感觉,总觉得他们两个不管其中一个说什么,另一个都会听得懂。就是这样的感觉,使得他们之间的相处非常轻松、自在,毫无负担。
就着灯光,薇弋得以靠近欣赏这件极品。陶盆的外表粗犷、朴拙,却更显出它未经雕琢的自然,与蕴含的生命力。
这件作品,无一处不洋溢着他灿烂的才华与创意。她抬起头,颇为感触地说:
“跟你说实话,其实我并不懂得欣赏什么艺术品,对这方面也没有任何知识。不过奇怪的是,那天在展览场上看见你的那幅画时,我的心情好激动,好像是被吸引震慑住了那样。”她望着他,声音轻柔地像丝绸一样。“而现在,我看着你的这个作品,也有相似的感觉。”
他盯着她,双眸黝黝地闪着光,他的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触,一种知遇的感觉。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一直望着望着,那灼热的眼光几乎要把她烧融了、烧昏了……
直到他突然发出一声莫名其妙的大嚷:“啊,完了!翠宝!翠宝!你给我下来!”
薇弋错愕中恍然回神,明白他的嚷叫不是针对她。她视线一转,一只灰白相问的猫咪就坐在房间中的长桌上,一双绿眼对她咕噜咕噜地瞧着。
原来是猫咪!薇弋莞尔一笑。“你养猫啊!”
“我妹养的。你知道翠宝是什么?就是:trouble。它很恐怖的,每次一来我这就搞的天翻地覆。奇怪,我刚才门没关吗?”斯云大概是吃了翠宝太多次亏,担心之下连话也东一句西一句的。只见他忙着去查看房门,又急着赶猫咪出去。“翠宝!你给我下来!”
猫咪哪里肯听。它尾巴晃一晃,以灵捷有如奥运体操选手之姿,毫不费力就跳上了陈列作品的木架。
“槽了!”斯云紧张地立刻冲过去,只想赶走猫咪保护他的作品,薇弋当然也担心那些易碎的作品,都是斯云的心血哪。
“我来帮你抓。”她自告奋勇,也加入战局。
当下小房间里两人围攻一只猫,却拿那猫一点办法也没有,它机灵地东躲西藏,眼看要抓到了,它一溜烟又跳上另一张桌,人猫追成一团,人已经追得累呼呼,猫咪却仍然轻松得很。
翘着尾巴,翠宝得意地站在长条桌上,彷佛炫耀它躲避跑跳的好能力。那仰头睨视的样子,简直将斯云气到想揍它一顿,而薇弋却在猫咪身后,趁他们两个吹胡子瞪眼的时候,眼明手快地一把抱住了猫!
“我抓到了!抓到了!”薇弋高兴地嚷。
然而那猫咪体型不小,被薇弋抓住了本能还要挣扎,薇弋一个不小心差点给它逃走,半空中拦腰又抱回来,张皇之下踩着地上一堆刚才翠宝弄翻的报纸,脚上一滑──
“哎哟──”
“小心!”斯云冲过去想救她,不料自己也被地上的纸给滑了一下,他要救薇弋的本意结果变成往她身上一撞!
这一撞,把薇弋给撞了个仰面摔倒,他也站不稳,跟着摔了下去,而且正好把薇弋给面对面地压在身下──
不仅撞了鼻子,嘴唇还一个不小心碰到了!
有如触电似的,两人的反应都十分严重。他反射动作地立刻撑起双肘,拉开距离,而薇弋瞪大了眼睛,呆滞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那个……吻?
要算是个吻,似乎又太勉强,只不过是凑巧碰到罢了!她的心泛上一股失落感,意犹未尽。只不过此时两人暧昧的亲密姿势却更让人有所期待,无限可能。
他的双臂与身躯恰恰将她圈在他身下,她被笼罩在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之中,有如身置一个封闭而令人窒息的空间。她只一抬眼,便望进他黝黑深邃的眼眸里,意外的眼神,燃着炽热迷幻的火焰。
一下子薇弋的女性直觉全涌上来,那么明确地知道自己整个人飘飘的,心慌意乱的,根本就收不住了。
起来!他的理智命令自己。这样的姿势太危险,而他不该再与她有所瓜葛。这女人就算再可爱,也是个职业情人,不值得他用心思。
然而他的双臂却完全使不上力。他想到他曾经对她倾心、为她着迷,想到两人之间那种知遇的感觉。他看着薇弋从耳根开始发红,诱人的红润慢慢漫上双颊,一双羽扇双睫轻轻翕动,娇艳樱唇因为不安而微微噘着,完全诉尽她的美丽与娇嫩,简直就是摆在他眼前的绝命诱惑……
真要命了!这几乎等于拿把火焚了他,却又立刻将他丢进水里,被挑起的火焰尚未熄灭,脑子却残酷地被迫清醒。
他脑里的理性与感性在交战着,慢慢的,理智渐渐撤退了,他抑止不了心中那激荡而炽热的情意,他缓缓俯下头,她几乎等待着,双唇相遇了。
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吻,由刚刚那个凑巧的碰触牵系着,经过中间的犹豫、情感与理智抗拒的张力,终于爆发出火热的情焰。他湿润柔软的唇压住她,灵狡的舌探进来卷住她的,她热烈地回应他,几乎是用全心在接受着。
她呼吸着他的气息,几乎是贪婪的,迷眩于其中,她整个人就像掉进酒窖似的迷醉昏眩,但她感觉她可以就这么一直昏下去,永远部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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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突如其来的人声和推门声,打断了意乱情迷中的男女,纷纷从绮梦中惊醒,自地上一跃而起,刚刚好斯琪推门进来。“哥,妈说她把茶泡好了,要你去端过来请客人。”
“喔。”斯琪的出现也许正好提供斯云一个喘息的机会,一个不需要直接尴尬面对薇弋的机会,他难得不责怪斯琪打断他的时间。
“猫咪!”薇弋提醒他,把猫咪往他身上递。
这惹事的家伙、调皮的猫咪,从薇弋一摔倒就脱离了她的箝制,却反倒安静了,它竟就坐在那,睁着一双精灵的眼,骨碌碌望着他们,从头到尾,观赏了一场缠绵。
直到两人被斯琪打断,薇弋站起来,顺手也一把捞住它。
“谢谢。”斯云接过猫咪,拉开门出去。
斯琪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笑问薇弋:“翠宝又来捣蛋了?”
岂只捣蛋而已!如果不是猫咪捣乱,她就不可能摔倒,不摔倒,就……
刚才的细节当然没必要跟斯琪重播一遍,薇弋只得以笑结尾。
“哦,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对吧?”斯琪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纪斯琪。”
“我是佟薇弋。”薇弋接道。
“其实我不用晓得你叫什么。”斯琪对她淘气地眨眨眼。“我只要知道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就行了。”
然而事实可能要让斯琪失望。“我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吗?”斯琪蹙起了眉,有些惊讶,果然失望。
“不是。”薇弋给了她答案。
“那他为什么带你来我家?”斯琪不死心。
“他没带我来。”薇弋说了实话。“是我自己来找他的。”
斯琪这下相信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了。她忍不住叹:“真可惜。”
“为什么?”薇弋不明白她这话的用意。
“因为。”斯琪衷心地说:“你们两个外表看起来好衬,你又好像满喜欢他的样子,不是他女朋友岂不可惜。”
是很可惜。但薇弋能怎么办?哭给斯琪看吗?她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啊。”斯琪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似乎有感而发。“我常觉得我二哥真的很有魅力。先别讲他的才华,光看他那副要笑不笑、凡事不在意的样子,就够迷人了。”
“他也是个好人,很爱家,重视家人。”斯琪双脚跷在椅子上晃啊晃,话匣子一开,没完没了。“不晓得你知不知道?他本来学的是建筑,可是我家两代都开陶瓷工厂,我大哥又对陶业没兴趣,二哥不想父母伤心,让家中事业在他们这一代结束,所以即使他对陶艺本来一点也没感觉,还是接管了事业。”
“不过,至少他现在对陶艺是有兴趣的吧?”薇弋不由得环顾这一屋子的作品。
“没错,这是他后来慢慢培养出来的。”斯琪笑。“他常跟我说,不能盖房子,那就堆泥土吧。”
薇弋也笑了。这的确像斯云的语法。
“不过如果你爱上了我二哥,那也算你倒楣。”斯琪似乎并不介意爆她哥的内幕。“爱他很辛苦的。他有个很传统的观念,认为反正爱情跟婚姻不见得是对等的事,所以有种大男人的想法,觉得将来的老婆找个乖乖的,肯好好照顾家庭,帮家里工厂做事的就行了。”
薇弋听着心中一檩。这的确是她所不认识的纪斯云。她不敢插口,只希望斯琪多讲一些。
应观众要求,斯琪继续再分析。
“但我说过了,他这么有魅力,所以身边怎么可能缺女人对不对?可是就我所知,他总认为他曾经交往的那些女人、他通常可能遇到的都会女子类型,怎么看也不会是那种吃苦耐劳、相夫教子型。所以他从来不认真,觉得花心思只是替自己将来找麻烦,反正他又不可能娶人家。”
薇弋静静听着,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脸色却悄悄起了变化,明显地复杂了。如果斯琪不说,她还真不知道斯云对爱情的想法竟是这样。
“吓到你啦?”斯琪颇擅于察言观色。
“倒也不是。”薇弋模糊以对。“他当然可以有他的想法。”
“不过我也告诉你,他这人外表看上去很随和、很潇洒,好像什么都好、都无所谓,那是因为啊,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些值得在乎。可如果真正碰到他在意的事──”斯琪笑了笑,颇神秘的。“那就根本不是执著两个字足以形容的了。”
薇弋很感激斯琪告诉她这些,但她难免不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因为我一看见你就有种特殊的感觉。”斯琪对她眨眨眼。“觉得你和我哥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不太一样。”
“你的第六感大概要不灵了吧。”薇弋摇头感慨。“基本上我根本还弄不清你哥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应该是满喜欢我的,但又会因为某些理由而拒我于千里之外,甚至不听我解释。”
“他就是这样啊。应该很矛盾吧。”斯琪并不意外。她模拟他的心境:“就算再喜欢你,也不可能会跟你天长地久对不对?所以干嘛浪费那么多力气。”
薇弋一怔。“这么说我跟他不就完蛋了?”
“不会完蛋。哎,你没听懂我说的啊?”斯琪只得不厌其烦地再点醒她。“只要遇到他真正在乎的事,他可是很执著的。所以说,你要辛苦一点,不能像一般女孩子一样靠男生主动,说真的,我没见过我哥积极追过哪个女孩。”
主动……积极……斯琪说的这些字眼,让薇弋也只有苦笑的份。她自己又何尝追求过哪个男人?以她的条件,只有她挑剔别人的份,从来不需要她主动的。
“茶来了。”门被推开,斯云打断了这两个女人的秘密谈话。他木着一张脸,彷佛刚被训过的样子,传圣旨似的对薇弋说:“我妈一定要我告诉你,这是她南投娘家亲戚自己种的茶。”
瞧她哥那副悻悻然的表情,斯琪了然于胸地笑道:“你被妈审了对不对?”
斯云瞪她。“还不是你多嘴!”
“不干我事哦!”斯琪敏捷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像是怕她哥当真找她算帐。“我走了,慢慢喝茶吧。”斯琪最后这句是对着薇弋说的,那眼神彷佛还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