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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各地的掌柜们也到楼上就坐了,大厨就让小二把汤端出去,然后大厨还没忘跟姚海棠讨论:“东家,今天这香满堂,甘芳有余而鲜爽略逊,下回坐可以加些山菌和河鲜海鲜。”
大厨说到正题儿上了,确实是少了海鲜,姚海棠点头道:“是啊,咱们天然居一般不做海鲜,今天这汤里没搁什么干货,干货是香满堂必不可必的,回头让他们多进一些,要挑上好的进。”
和大厨商量完了怎么用干货,还添什么,再商议好火候一类姚海棠才从厨房出来。一进厅堂里就见大家伙儿都拿小勺在那儿喝得欢快,一时间满堂的香气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子温暖的味道,加上阳光从外边投照进来,整个场面居然让人觉得很热闹,很富有秋天的意味。
看着这场面姚海棠一琢磨,对周掌柜说:“要不咱弄个主题吧”
“主题?主题什么?”周掌柜总是听不懂姚海棠的话,当然这不能怪他。
“秋意愈发深了,这一段儿咱们天然居的主题就叫‘金秋’,你看今天的汤就是浅浅的金黄色,这时候金瓜、玉粟子、毛栗子和金雀果、桔都是上市的时候,不都是金灿灿的色儿。这时候不叫金秋叫什么,按着这想法儿办,以后每个季隔一段儿都弄个主题出来。”姚海棠一说起吃总是手舞足蹈,尤其是刚才她数的都是自己最爱吃的东西。
周掌柜一听,想想也觉得不错:“也是,那回头小的和厨房里商议商议看看怎么个章程。”
一说起主题,再加上主题是“金秋”,姚海棠就起起鎏金碗盘来了,她对金灿灿的东西压根没有一点抵抗力,金银器皿一直是她的死穴:“嗯,按这规格回头第一顿得请皇上来吃。”
……
周掌柜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虽然谁都知道皇帝偶来天然居用饭,但姚海棠这么一说还是让人颇觉撼然。
进了雅间,掌柜们都还没动筷子,虽然一个个也盯着汤老看,但怎么着姚海棠是东家,她没来掌柜们也不好先吃。姚海棠见状,赶紧来开 席:“诸位掌柜,这些年劳烦大家,我敬大家一杯。”
掌柜们纷纷站起来,让东家敬他们酒,他们倒没什么压力,关键他们这东家不还有一身份嘛,那身份就让人觉得有压力了。
众人颇觉尴尬地饮了酒,这才开始用汤吃菜,那碗汤虽然稍稍有些凉了,但味道还在,只不过汤里什么也没有,不免就有掌柜小声说:“这怎么就一碗净汤?”
“今天就净喝汤,下回大家伙儿来吃就有汤有料了。”姚海棠心说今天这么多人分,就这小盏再加片菜叶子都嫌多“汤的香气很浓厚,滋味甘且清,倒是正适合这时候喝。东家,这菜谱回头可记得捎一份给我们呐”不愧是一群生意精,这时候都没忘了给自己争取点儿东西。
边吃边说,姚海棠自来在饭桌上就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大家伙儿倒是越来越放开了拘束,跟她说话也随便起来。不多会儿就说到了五粮液,有个掌柜就说了个笑话:“那还是五粮液刚到青洲的时候,青洲近边,关外的人也不时来用饭菜。那日里天好,几个西夷人进了铺子里,一进门就叫好酒好菜上齐来,小二就给上了五粮液,那几个西夷人喝得痛快了,连连叫了好几坛。小二说这个劲儿大他们还不信,非催着小二上酒,小二没办法就给上呗。结果没喝完二坛呐,那俩就醉了,后来才知道那喝得道都走不动的,居然就是西夷号称酒坛子王的卓哈图。”
“这还不算完,喝醉了就喝醉了呗,不来闹谁知道你是西夷的酒坛子王啊可是卓哈图洒醒了愣不信,说咱们东朝的酒怎么可能放倒他,非说我们卖的是他们草原上的酒,怎么说他都不信。后来我给他想个招,让他们的人看着他喝酒,就喝我们的五粮液,喝醉了就得承认咱们的酒好。结果可不是醉了么,这倒好,那卓哈图还不肯走了,买了个院子住天然居附近,天天就指着喝五粮液了”青洲的掌柜说完了,大家伙儿就跟着一块儿笑,这个说一点儿那个说一点,尽是些关于茶啊酒啊营生上的趣事儿。
末了有个掌柜说了一句话让大家伙儿又开始看着姚海棠:“西夷和北边的行销代销又交给谁去做,那边咱们的行商跑商过去了也得吃亏,不管南齐还是北李都少去那边谋生意。”
众掌柜一瞧姚海棠,姚海棠就摊手说:“像西夷就交给那位酒坛子王爷好了,我看他准得感兴趣,那样他就不用常驻青洲,还省得西夷老催他回去。一来喝了酒,二来周全得差事,三来还能挣着钱,这样的美事儿那位酒坛子王爷不能不答应吧至于北边儿,我不熟,还得靠掌柜们多思量了。”
掌柜们一听,琢磨着这个也可行,只需好好商议着:“成,那回头我就去跟卓哈图商量这事儿,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是沾上酒这位肯定得乐意”
“对了,瓷器外销一定得管制住,朝廷早就发过话,瓷器如果外销得签官文。毕竟外销瓷往年都从司珍坊出,咱们不能跟朝廷抢生意,那钱挣了可是得掉脑袋的。”南山窑的瓷器比司珍坊的更细致精巧,南山窑一旦外销,那肯定要让司珍坊受损,姚海棠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跟皇帝抢钱,她又没发疯。
“不过北边的人正在跟咱们打仗,暂时也没工夫去说这些,先把西边的那拨人整平实了再说。”
吃罢了饭,掌柜们自然各自有事儿,姚海棠这时当然不再留着。不过安丰和青苗却是一左一右地坐定了没走,姚海棠看着他们俩说:“你们俩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只见青苗瞪了她一眼:“有,喜事儿”
一时间姚海棠没听明白,以为说的是她和杜敬璋的婚事,于是连连摆手说:“我和杜敬璋的事儿有宗亲和礼部办,我且不用伸手,你们也不用担心。”
这时安丰忽然笑了,说道:“跟姑娘说就该说明白点儿,要不然姑娘想不到对点儿。”
“到底什么事儿啊”姚海棠确实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个状况。
她话音一落下,就有只手伸到她面前来了:“姑娘,我得跟您要嫁妆了。”
看着那只摊开的手,姚海棠这才反应过来:“你们俩也总算是把这事儿提出来了,我还在想要不要给你们俩操办呢。得得得,不就是嫁妆,你们看啊这天然居说是我的,但却是你们俩一手操办起来的,我一直就没怎么操过心。既然你们俩要成婚了,我就把天然居送给你们俩吧,也算谢你们这些年的操劳。”
“姑娘,这可不行,您得知道天然居是份多大的家业。且不说大小,现在这天然居也不是谁都能扛得下的担子,若没有姑娘的身份顶着,天然居不能顺顺当当地经营成现在这般光景。我知道姑娘想着,天然居官面儿上的事少一些,但到底了,天然居还是靠了姑娘和四公子,如果没了姑娘和公子,天然居不能有今天。”安丰积年下来多和官府打交道,关关节节上比姚海棠要清楚得多,所以姚海棠要给他也不能收。
至于青苗,青苗一瞥眼说:“姑娘,别想着撒手躲懒去,这营生是你的营生,这些个掌柜、小二、跑堂的、下厨的都是您的人,您扔下他们自个儿快活去,我和安丰能答应,他们也不能答应。”
这么一说姚海棠还真是觉得自己想得太浅了一些,思来想去,姚海棠说:“那你们这样说我也只好打消这主意,不说杜敬璋那边预备下的嫁妆,我只说我这里的,我这人俗不可耐,觉得还是金子最可靠。金砖金条什么的没意思,我给你们俩弄个金镶玉的大屏风,其他的就让管家准备,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才好。”
这些年两人也没少挣钱,房啊屋啊都有,田地也不少,她对跟着自己的人向来亲厚,这些年从来没少给银钱。这俩也算什么都不缺的,她又不知道成亲有些什么讲究,只好拜托万能的和园大管家了“有姑娘的心意就足够了,这些年姑娘待我们不薄,衣丰食足里外无忧,也全是托姑娘的福我和安丰才能一路走来彼此扶持。不过我若成婚了,姑娘就得再找个二掌柜,我成婚了就不好再管里里外外的事……”
这话让姚海棠想不住地揉脸揉到软成面儿才好,找人可比找事难得多,又不是找普通的掌柜,是找个里里外外能当家的二掌柜啊“别呀青苗……”
217.俩桩婚事
青苗这其实是为姚海棠着想,她和安丰成了一家子,从前她和安丰等于一个管钱,一个管账,现在管钱管账的成了一家,对主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是对姚海棠来说,青苗说要走更不是什么好事,青苗这样的二掌柜哪儿找去,不但官面上熟,各种规矩门清,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要不是借了杜敬璋的光,她上哪儿找这么个人去,再找来的可不一定能像青苗这么顺眼顺心。
“姑娘,我要是再留下就不合规矩了,您看再找个人也不难,安丰这边也有备选的人。我们俩谈婚事前就把这事预备好了,保管是个比我还要能干的,不会让姑娘操心。这里里外外的事以后您还可以不闻不问,只管做您的甩手大东家就成。”青苗和安丰历来办事妥当,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其实姚海棠是个不太喜欢变动的人,所以这么些年来,她身边还是这些人这些事,一直没怎么改过:“真不用,我相信你们俩,要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能安心当甩手东家不是。再说了,要再换掌柜肯定得是个男的,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才能干活不累,安丰跟别人一块儿办事,肯定没跟你一块儿办事放心啊。你们俩一直配合管着里里外外,多平顺安稳是不是,别换了。安丰,你说换了人是不是测这么顺手,所以啊不用换,真的”
听着她的话,安丰笑了笑说道:“理是这么个理,但青苗继续待在天然居不合规矩,从商行商讲的就是规矩,还是换了吧。”
见安丰也同意,姚海棠脸就垮了,上哪儿还找青苗这么贴心又能干的二掌柜去,她扁着嘴说道:“我不同意,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以后青苗不往外跑了,就留在京城管着账,这总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外边的事你一个人管不来就多招几个人,反正咱也不少这两个工钱。”
最后姚海棠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两人给说服了,末了安丰说:“婚礼定在十二月初九,到时候还请姑娘赏脸出席婚宴。”
“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赏脸呀,你们俩就算没请我我都得上赶着来。十二月初九是吧,就定在天然居,我来给你们俩定菜单,保管吃得喜喜庆庆又热热闹闹。”姚海棠对婚礼宴席的菜单设计也比较熟,她爸从前就没少干这事儿,她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
青苗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天然居里的宴席本身就比别处的好。”
这时安丰说道:“既然姑娘说了,就让姑娘费这心,姑娘好做这事儿,你要不让她操心她反而不舒坦。”
点头一笑,姚海棠说道:“这话对,我就喜欢做这些欢欢喜喜的事儿,再说了,现成的宴席哪有我特别定的好。”
“说到婚礼,姑娘可知道言公子近来已经正在谋划着订婚事。”青苗忽然就扔出一大炸弹来,差点没把姚海棠给炸成渣儿。
“言……小言订了婚事,我怎么不知道?”姚海棠掐着手指算算,慧思公主才走了没多久,转眼言行云这就订婚事了,这么快?她以为以言行云的性格来说,怎么也得二三年动不得心思呐。
于是她又招了青苗一个大大的白眼:“姑娘知道什么啊,你向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美食家。眼下最可能的就是连姑娘,对,您不用这么看着我,就是您那位师妹,西夷的公主。”
这也太劲爆了,刚被一小炸弹炸了,现在又来一个炸弹,当然海棠愣是没反应过来:“怎么会这样啊,西绫怎么和小言配成一对儿了。”
只见安丰稳稳地一笑,脸上带着几分了然的意味:“只怕非言公子所愿,只是一桩婚事而已,且只是个意向。现在连姑娘和言公子只怕也是刚知道,若是连姑娘不愿,只怕明后天就会进京了。”
这倒让姚海棠想不明白了:“他不愿意谁还能逼他,言相爷也不像是那拿儿子婚事做政治筹码的人,只要小言不愿意,皇上都不会下旨赐婚,谁还能逼得了他啊。”
“这话恐怕就要姑娘自己去问言公子了,我们总不好过多干涉的。”说话的青苗也是一脸知道些什么一样的笑意,隐晦而内容丰富。
一想,她找上门去呗,这事儿她确实得问问。又不是皇帝说的不该做的事儿,言行云是杜敬璋最亲近的下属,她管这事儿名正言顺得很:“成,我去找去小言,给我备点儿酸珠子酒,我找小言喝酒去,小言这会儿在天工学院还是在府里?”
安丰回了话说:“在府里,天工学院放秋收假,这些天没课。”
还有秋收假,姚海棠听了点头说:“那我上相府去一趟,我用不用投帖子,或者带点儿东西去?”
“看您用什么身份去。”
“当然是朋友了,我未必拿着皇妃的架子上相爷府里去,那不是找抽嘛”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