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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姚海棠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被杜和那眼神给看得一阵阵发凉:“我这脑袋值什么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你脑子里有东西”
“你脑子里难道没东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后,姚海棠就停下了嘴,悄然大悟地说道:“我知道了,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事是慧思公主带到京城去的那套釉里红惹的。上天对一个人看不顺眼是因为那个人太完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起了谋心是因为那个人知道得太多。”
“海棠其实挺聪明,该你想到的事儿你都想通了。”杜和的意思是这事儿背后还有姚海棠不该想到的真相,说罢杜和就看着门外,然后说道:“陈荣来了。”
闻言姚海棠就要去开门,杜和却叫住了她:“让他等一等醒醒味儿,就像你说的,这是个不受窖的烂苕薯”
于是姚海棠回身说:“其实我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我们倒是睡得好了,加上昨天到城外守候,估计他都两天两眼没合眼了,别为难他了,而且你不是有办法嘛。”
却见杜和摇头说:“海棠,不该心软的时候,哪怕你很同情一个人,也不要为他说话,这很危险。”
危险姚海棠觉得杜和说得太过了,但也没再说什么,不多会儿后安丰给开了门。进了院儿的陈荣看着杜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没着没落,当杜和凉凉地看着他,一副什么事都已经了然于胸的样子,陈荣就莫明地缩了缩脖子。
“杜公子。”
这时杜和也不再端架子,只是说道:“据时间上来看,林罗衣还没工夫出城,现在城门都设了卡,你能保证她不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溜出城去吗?”
这话说来让陈荣觉得受辱了似的,一挺腰背说:“当然不可能,这天底下没谁能从太平院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你现在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把明哨暗岗都撤了,第二件事在城外四周撒上苦叶萝的粉末,不要节省多撒一些。”杜和说完就不出声了。
愣在原地的陈荣也是好一会儿没出声,末了问道:“苦叶萝倒是便宜好得的东西,只是我不太明白。”
这时杜和站了起来,转身边走边说道:“你明白了,也会有不该明白的人明白,照做了自然会有结果。”
一看这态度陈荣就知道自己得走了,再留下去杜和也不会再说什么了。等陈荣带着人走了后,姚海棠就琢磨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地方,这可真叫个是非之地:“啧,要不咱跑吧,惹不起这群人躲得起啊”
可是又一想,自己现在算是被盯上了,保不准暗地里就有人等着自己往外躲呢,云泾河里有太平院在,陈荣虽然被杜和说得一无是处,可也镇得住场面。
想了想姚海棠赶紧追上杜和的脚步,说道:“杜和,你赶紧跟我说说器师怎么治好你这毛病?”
她觉得杜和一旦好全了,有的是脑子跟这些人斗智斗勇,她这小人生还是老老实实做手艺人比较好,不管是制器还是做菜,那也比现在这费心劳神的劲儿好。
却没想到她的话让杜和停下来回望着她说:“海棠希望我想起过去,回到京城里去吗?”
不是……这哪儿跟哪儿啊,姚海棠转了会儿弯才想明白过来:“谁说的,我就希望你想起从前的事来,然后把眼前的事都平了,再然后我们才能过太太平平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么操心”
“你得见过了迷尘剑才知道怎么解,我现在想不起迷尘剑的纹样来,等乔致安来了再说。至于事,眼前的这些小事,再不清楚我也能平了”杜和对自己表示出极大的信心。
可姚海棠觉得自己心里没底,于是就数着日子开始期待乔致安赶紧来,她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期待太平院院长的一天,想想她都觉得毛骨悚然。
第二天据说是哪位神明的生辰,所以街上很热闹,姚海棠就硬拽着不爱看热闹的杜和上街上去。杜和就由着她拽着去,街上这时处处是成双成对儿的夫妇,然后姚海棠才知道,原来是娘娘节,这天是送子娘娘下凡的日子。
挤在一群小夫妻中间姚海棠跟杜和俩人不自在了,其实本来他们俩是很自在的,可是压不住认识他们的人时不时来一句:“杜公子和姚姑娘这就求送子娘娘了?”
“杜公子和姚姑娘不先求姻缘,直接求送子娘娘了?”
这一句二句很多句加起来,俩脸皮再厚也没法待下去了姚海棠看着杜和,杜和看着她,俩人错身进了偏巷就笑得眼睛都没了:“他们什么眼神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只是这一撇来得比较突然,杜和敛了笑声后就特认真地看着姚海棠说:“海棠,我们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好是不是?”
乐不可支的姚海棠很自然地点头说:“那是那是”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算是最终结论了,然后杜和拉着姚海棠笑得特圆满地往回走。
没走出三步姚海棠就醒过神来了,侧着脸看着杜和弱弱地问道:“你是说我们俩过一辈子?”
“嗯”
……
苍天啊
28.及弁礼
有位哲人说过一句话——爱情就像闪电,劈中谁谁晕于是姚海棠好几天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在现代的时候这姑娘醉心于仿古董,加上年纪轻轻儿还没正经恋爱过呐,辗转两辈子头回被这闪电劈中了,她老觉得云山雾罩很没真实感。
看她这样儿,杜和也不知道是该侃笑她还是该叹气摇头,这姑娘真是太不淡定了,于是他似是有意逗弄海棠似地,在她还晕着的时候说:“海棠,你什么时候生日,等及弁了我们先订亲好不好?”
订……订亲?这爱情的闪电还没过去的时候,婚姻这闪电又要来了,干脆来个九转天雷劈死她得了:“我……我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日。”
但是杜和很清楚啊,凑上脸去笑眯眯地说:“你的放还书上有,二月十三,快了先给海棠做两身姑娘家穿的衣裳,别再天天穿得跟小丫头似的,等过几天我请人来给海棠行及弁礼。”
因为杜和又不天天给她梳头,她梳俩麻花辫当然还是衬小丫头穿的衣服比较合眼,想到这儿姚海棠觉得自己得抽空去学学梳头,要不然以后还梳麻花辫有点儿说不过去。
及弁及后就算是成年人了,能嫁人成婚了,所以再梳这样式回头上街非得被围观不可。
“我不想长大”她忍不住要发出这样的感慨,梳头很麻烦的。
“总要长大的,看来得给海棠找个小丫头侍候着,要不光是穿衣梳头你就能弄一天。”杜和对她就会梳麻花辫穿上袄下裳的简单样式表示不认同,哪有这么不爱漂亮的小姑娘。
侍候……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从无产阶级变成资本家了,姚海棠摸着眯着眼睛笑了笑,当资本家的感觉还不错,至少不用去学梳头了:“好啊,我也试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什么感觉。”
她这么一说,杜和却瞥了她一眼道:“你能忍得住不动手?”
当然……忍不住,她就是个劳碌命,真让她待着看看过小姐太太们那样的生活,她可实在受不了。不管怎么样,反正她把杜和给绕过去了,没正面回答订不订亲的事儿,其实有时候小姑娘也有小智慧不过及弁礼杜和倒是认认真真的操办着,在杜和印象里,及弁礼对小姑娘来说是很重要的,只是云泾河这边没这么讲究。齐家老太太一听,哟小姑娘十四了,既然人正正式式地给备下了及弁礼,那就得随个礼。
陈家老太太也随了礼,紧跟着自然还有不少随礼的,如陈荣等一众太平院里的人,还有云泾河司府的众人,以及各街坊邻居等。
及弁礼很复杂,一趟及弁礼下来,姚海棠直接倒床上不愿意起来了,新来的小丫头叫青苗是太平院找来的,按陈荣的说法是:“背景绝对干净,身世绝对清白。”
从外边进来的青苗见姚海棠这么躺着就喊道:“姚姑娘,你先洗洗再睡吧,累的时候就得好好泡泡,泡得松泛暖和了睡觉才舒服呢。”
“不洗了,让我先睡吧,睡醒了么都好,我现在累得脚趾头都不想动了。都怪杜和,非要给我行什么及弁礼,行就行吧,按普通人家的礼来也成,陈老太太说了这是京里大家里才有的礼。青苗,看在我被折腾了一天的份上,饶了我吧。”姚海棠埋在枕头里,脑袋都不愿意再动一下。
闻言青苗直笑,说道:“这是杜公子心疼姑娘呢,及弁礼越盛大,就意味着姑娘的身份越高。真正大家里的姑娘行及弁礼都要在官府留册的,您没见陈大人随礼是留的是太平院,司珍坊那边还派了人来,这么一来以后您真要入高门,光在身份上人也挑不了姑娘的不是,这么抬您您还不乐意,杜公子可真是冤枉了都没地儿说去。”
身份,这玩艺儿可真奇妙,姚海棠就这么一点儿感受:“我不管,反正我不起来”
这时杜和站在门外说:“怎么了?”
一直以来杜和从来不曾进姚海棠的卧房,这按说也是大家族里的规矩,可姚海棠一直不怎么习惯,不过杜和要坚持也只能由着他了。
然后就听见青苗开始打小报告了,听着青苗打小报告姚海棠赶紧从床榻上爬起来,浑不乐意地说:“好了好了,别告状了,我起身泡了澡再睡还不成嘛”
外边儿青苗一听立马朝杜和行了礼,然后进了屋里道:“总算姑娘还有个怕的,热水已经备下了,姑娘赶快来。”
“唉,本来以为是被侍候来着,结果是被管束、约束、拘束杜和,你就紧着算计我吧,坏人。”姚海棠幽怨地提高了声音,朝外边喊着。
站在院中间儿的杜和听了摇头笑出声来:“海棠你个傻姑娘”
再傻的姑娘也是会有感觉的,姚海棠在这一桩桩一件件里渐渐感觉到了幸福,点点滴滴地积聚成流,瞬间她有种宿命感。或许……她来这里就是因为杜和在这儿,她的爱情在这里?
但是她已经过了做梦梦到爱情的年龄,所以她在思考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真的要跟杜和过一辈子?”
“一切好像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连童话都说不上,就像是没有了后**白雪公主,没有了继母的灰姑娘。会不会是我想得太多了,或许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宁静平和的,至少在现代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呀”姚海棠支着下颔觉得自己可能把人生想得太复杂了,只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这样的姑娘已经够简单了,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人生吗?
没有
叹了口气,姚海棠觉得自己应该随遇而安,而不是想些自己都觉得心里一阵阵泛寒的段子,那样的人生完整倒是完整了,就是太操心。她这辈子过和和顺顺的日子就好了,这样也挺好。
直到乔致安来的前,姚海棠都在这么想,就像杜和说的——就这么定了。
至于林罗衣,杜和真叫算无遗策,真被逮着了。只是不知道林罗衣是自投罗网呢,还是真的中招了,这事就说不清楚了。
三月下旬乔致安来时,天已渐暖和起来了,云泾河的春天通常是花的海洋,街头巷尾种满了各色的花儿,有香的有不香的,皆如云一般随着春风在阳光下开得花色照人、香风袭人。
“乔院长。”陈荣接到乔致安时心里庆幸,不过没敢把林罗衣跑过的事儿瞒下来,而是如实地一一说了,杜和的事也没少说半点儿。
听陈荣说完后,乔致安看了眼陈荣说:“你先回太平院,我去西城看看。”
看着乔致安这就要走,陈荣在后头接了一句:“院长,杜公子住的园子现在叫寻径园,您别走错了”
只见乔致安头也不回地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接着便带着几个人往西城去,其实单为林罗衣,乔致安派个稳妥一点的人来也就是了。他这一趟来,主要还是为了杜和,京中纷乱之际固然需要他做出取舍,但也得有人值得舍了他那位公子去取。
到寻径园外时,乔致安惯性地整了整衣装,又吩咐众人四散开警戒,然后才大踏步进了春暖花开后就很少关门的寻径园。先入眼的是青苗,乔致安看了两眼,青苗就把手上的活儿放下了:“院长。”
“惯吗?”乔致安一点儿也不意外地问道。
笑了笑青苗道:“说句院长不爱听的话,比在太平院好。”
“沉国的事要没有你从中周旋,只怕难得善了,如今你觉得这样好我就安心了。”乔致安说着又看了眼四周,确定该到位的人都到了,而院里又没有陌生的气息才问道:“姚姑娘被绑的事有线索吗?”
摇头叹了口气,青苗说:“没有,如果院长想知道这件事,还是得派专人来查,查事儿我不擅长。”
“杜公子和姚姑娘在哪儿?”
“后园种菜呢,这俩倒真是一双趣人儿。对了院长,杜公子真像陈大人说的那样,也是太平院清籍的暗线吗?”青苗边领着乔致安走边问道。
一听陈荣这猜测,乔致安脸上就有了笑意:“陈荣这脑子永远想不到点儿上,你别理会他,也别被他带到沟里去了。”
闻言点了点头,青苗回话道“是。”
把乔致安领到了后头菜地里青苗就回前院继续打扫去了,乔致安看到的是杜和正在浇菜,姚海棠在一边蹲着拔草,两人不时互望一眼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