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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点了点头,青苗回话道“是。”
把乔致安领到了后头菜地里青苗就回前院继续打扫去了,乔致安看到的是杜和正在浇菜,姚海棠在一边蹲着拔草,两人不时互望一眼脸上的笑皆是温如春风。乔致安站着看了看,忍不住叹了口气:“公子,或许真不该打扰您,这样的人生对您来说正如所盼,而京里的日子如履薄冰一刻也不得安宁。”
拔着草的姚海棠抬头就看到了乔致安,脸上露出倍灿烂的笑,冲乔致安她就没笑得这么欢欣过:“乔院长来了。”
此时的姚海棠眉目发梢间带着清晨的露水,阳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圈儿光,这画面是何等赏心悦目啊……
29。舍不得
美在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定义,拿乔致安来说,各色美人惯是见得多了,便是那倾国倾城芳名在外的也从不曾让他感到惊艳。从骨子里来说,乔致安是一个小民,正儿八经的乡间小民,他喜欢村姑式的姑娘,倒不是说这姑娘得长得土得掉渣儿,而是要带着几分山灵水秀之气。
京城那美人如花满云端的花花世界,乔致安从不曾迷失过,所以他才一步一步成为了太平院的院长,因为他足够镇定,能用那双镇定的眼睛看破繁华。
而姚海棠这一刻就让乔致安惊艳了,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她并不是个美人,顶多算是个清秀的小姑娘。有时候打动人心的不是倾城与国,而是阳光之下冲你笑得灿烂的一张小脸儿。
“公子。”乔致安的惊艳只在很短暂的一瞬间,过后便垂眼向杜和问候了一声。倘若是在从前,公子会说他无趣吧,乔致安在心里这么想着。
这时候的杜和当然不会说乔致安无趣,见了他就笑道:“致安来了,你看我的菜种得怎么样,这畦青菜从种子到现在,我可没少费心思。”
拔着草的姚海棠瞥了杜和一眼,捂着嘴笑着说:“你没少费心思,合着安丰都白费了心思。”
却见乔致安恍若未闻,只认真地看了那畦青菜一眼,道:“有虫。”
一听这话杜和就指了姚海棠说:“这得怪海棠,她非说虫都能吃的菜人也能吃,要真到菜找不到一个虫眼儿了,那就说明这菜吃不得了。”
“海棠姑娘慧心,属下记住了。”乔致安答道。
于是姚海棠糊涂了,这关慧心什么事儿,一想自个儿这时候还是别出声好,指不定自己说句话回头就得成“呈堂证供”,跟心眼儿多的人讲话,要么心眼儿比他还多,要么就得学会闭嘴!
见姚海棠不说话光在那儿埋头拔草了,杜和就说道:“林罗衣要怎么用,想来你是有主意的,至于京城的事还是不要多说了。”
对于杜和知道他要说京中的事,乔致安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奇怪,只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嘴里道:“公子请这边议事。”
“乔致安,你这是在逼我。”杜和冷眼看着乔致安,语气有些发沉。
对于这些事姚海棠是比较敏感的,于是抬头看了杜和跟乔致安两眼,然后继续拔草,恨不能把长在心头的草也拔干净才好。
“是,公子把我捧到了这至关重要的位置上,却忽地撒手,是公子不负责任,所以这些事公子想听与不想听都是要听的!”乔致安半点不退地迎着杜和的目光说道。
不……不负责任,姚海棠觉得这话可真幽怨,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往草里埋的更深了,因为杜和在看着她,她这回可不能拿所谓的“小眼神儿”瞟着他了。
最终杜和还是和乔致安去了前边儿议事,院中响起一些很轻微的声音,是乔致安带来的人改变了警戒位置。
其实姚海棠有种预感,杜和是不会跟乔致安回京去的,她倒不是太过相信自己的魅力,而是从杜和对找回记忆并不热衷上得出的结论:“杜和,我好不容易判断一回,你可不能让我的判断失误了!”
忽然姚海棠见安丰从眼前过,跟游魂野鬼儿飘似的无声无息,于是姚海棠冲安丰一招手说:“安丰,快过来浇水。”
只见安丰左右看了看然后才走过来:“海棠姑娘,是不是谁来了?”
“是啊,乔院长,非要拉着杜和说说话儿。”姚海棠回了一句,完全没把安丰的问题放在心上,对她来说杜和去与留才比较要紧。
然后安丰就没再说什么了,认认真真的浇着水,直到午饭时分姚海棠和青苗做得了饭,乔致安跟杜和也没有出来:“青苗,你去叫一下乔院长和杜和一块儿来吃饭,不管什么事儿也得吃了饭再说啊!”
应了一声青苗就往院里去,在院儿外停了停青苗才走进去低头道:“院长、公子,海棠姑娘说饭得了,请二位过去用饭呢。”
“嗯,那就先吃饭吧,不管什么事总得有个时间来思量,我还会在这留几天,要是想出主意来了咱们再说。”乔致安说着就起身来。
而杜和这时却依然坐着,在乔致安和青苗看向他时,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这些事和我关系很深,但是在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你又觉得不需要让我知道的时候,我得问你一句,关我什么事儿!”
良久,乔致安无言相对,从前杜和没这么……无赖:“你可以这么想,但我不能由着你的话来答。”
其实像“关我什么事儿”、“关你什么事儿”这样的句式完全是从海棠那儿学来的。这就是姚海棠经常说的一句话气死人不算本事,一句话把人气得死去活来才叫本事,杜和无疑已经得了真髓。
到了饭厅里,有外客的时候安丰和青苗通常是不上厅里吃饭的,青苗和安丰也一直没被当成下人对待,只是有外客在杜和骨子里还是很讲规矩的。
今天做的是各类野菜,姚海棠最爱吃的就是各类野菜了,这时候正逢着野菜新冒出小芽苗的时候,最生嫩又最新鲜爽口,别说是云泾河,在这天底下都算是独一份儿的新鲜!
桌上摆着的是一水儿素白瓷盘,饭碗骨碟酱汁儿小盏也是通体素白,在阳光下散发着玲珑剔透的之感,看着就像是眼前下了一场细雨一般,很温润很清新。
吃过饭后,乔致安问了一句:“海棠姑娘,这些……瓷器果真是你所制?”
很自然地点了头,姚海棠应道:“是啊,怎么了?”
“海棠姑娘把配方和制器方法写一份给我。”乔致安只说要,却压根不解释为什么要。
其实姚海棠这人吧,真没想过要垄断这行业,再说了也要垄断得了啊,至多人就是工不如她精细,原料的配比不如她精准,总能做出差不多的来。
更兼着她现在明白了,这瓷器还能让她“怀壁其罪”,对于乔致安的提议她就更巴不得了。所以就算是乔致安什么都不解释地说要瓷器的制作方法、原料配比,姚海棠眼也不眨地就答应了:“不用写,有现成儿的。”
说完姚海棠就奔书房里去,取了册折页来,上头就记录了瓷器的工艺流程和原料配比。拿到折页后,乔致安也不翻看只是问道:“照着海棠姑娘所写,是否能制出一样的质地来?”
“当然可以,哪怕头几回不成,只要熟练了,自然就成了。不过釉里红比较特殊,那个失败率是很高的,还有窑变也是不能控制的……”姚海棠说了一堆“但是”和“不过”。
这一番话下来顺利地把杜和跟乔致安都说得无言相对了,最后杜和得出一结论:“做得出来,但不排除失败的可能,是这样吗?”
这解释太官方、太漂亮了,姚海棠赶紧点头说:“对,就是这样。”
“如果海棠姑娘不介意,回京后我把这册折页给言行云,流传出去自然会逊色一些,最精最好的还是掌握在海棠姑娘手里,这样给给海棠姑娘留些余地。”至于为什么要留余地,乔致安自然是不会解释的。
不过明事儿的人听得出来,杜和就听明白什么意思了:“海棠不适合京城!”
“这句话言行云也说过,但是公子舍不下她不是吗?”乔致安又开始和杜和鸡同鸭讲了。
但是这句话姚海棠听明白意思了,乔致安想说服杜和回京,因为杜和舍……舍不下她,乔致安就想着带她一块儿回,于是才有了这么一番话。而刚才那留余地的话,就是为了让她到京城后手里头留有倚仗,不过这算什么倚仗?
嗯,她现在越来越能听明白话了,跟杜和相处久了后,她居然学会听话外音儿了!
弱弱地伸起手来,姚海棠示意她有话说,莫明地这俩人在一块儿时她老觉得自己气场太弱:“我可不可以插句话。”
于是乔致安扫了她一眼不表态,杜和则笑着看向她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有话就说吧。”
“其实你们可以跳过我,直接商量你们的事儿!”她的话外音就是刚才杜和说过的那句——“关我什么事儿”。
京城既是是非地,她可以选择不去,但若有人让她觉得在哪儿不是问题的时候,她也愿意形影不离。只是看到时候她怎么想而已,关键是没到最后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想。
不见棺材不掉泪,姚海棠就是这句话典型。
“公子。”
“你既然说这是我一直所期盼的人生,而我现在又得到了,那么你要用什么理由让我抛弃这样的人生,回到我不怎么待见的生活里去。”杜和有种感觉,自己如果回去了定是一番杀伐,从前他怎么应对这些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不喜欢这样。
沉默了会儿,乔致安说道:“虽不期盼,但他们需要公子,或者说我们需要你回京中去。”
。
30.不需归
从本质上讲,杜和是个容易满足并且乐山好水的人,只是从前被困在京中繁华一片里,一切压抑着他的脾性,而且他所处的位置也不容许他不争随性。
所以杜和一旦离开了那样的生活后,就愈发领受到了平静安逸的妙处,就算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并不妨碍他眷恋这样的生活。有山有水有海棠,衣食无忧生活平顺,这样的日子或过于平凡平淡,但对于杜和来说却如同归宿一般。
正如乔致安所说,这是他所期盼的人生,宁静如长河静静流淌。
当然杜和的骨子里还有股使命感,就是这股使命感促使他听完了乔致安的话,也促使他认真地思考这些事。有使命感的人通常还富有责任感,而杜和现在觉得自己最大的责任是姚海棠,因为他说过要和姚海棠过一辈子,他一直很认真,比姚海棠想象的要认真得多。
思索了一番后杜和问道:“如果我不回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这世间少了谁也照样有秩序在,只是乱得时间久一点,乱得更加难以收拾一点,将来收拾起来更麻烦更困难一点。”乔致安虽然说一点,但他的表情很凝重,给人一种这很麻烦的感觉。
然后杜和就笑了,看着乔致安说:“致安,我相信你。目前京城还不到非需要我归去的时候,我肯定是要回去的,哪怕只是回去问问自己是谁,但不是现在。致安,你仔细想想,现在真的是最好的时机吗?”
闻言,乔致安一阵沉默,良久无语后道:“我一直相信公子的决断,现在也依然信。”
“用你的钝刀子去挥砍吧,如果没人颤抖就好好吓唬他们,不要当成个大事儿来办,就当是玩儿,其实真把事儿定义在玩上,这摊子事儿还是挺好玩的”杜和说着如同嗜吃的人见了美食儿一样,眼神里流露出很热烈的东西来,仿佛对他来说从前一直都在玩儿似的。
“那我立时就回京里去。”乔致安说话间就要起身。
在一边儿听了好一会儿话的姚海棠这时忽然喊住了乔致安:“乔院长别急着走,我送乔院长件礼物,或许乔院长能用得上。”
锦囊妙计什么的,她打算学一学,不过她预备两个锦囊,一个里边放三十六个计,那三十六个计吧有一个很直接的统称——《三十六计》,另一个里边儿放个兵法,兵法自然是以姓氏命名的——《孙子兵法》。
这俩本可谓是古往今来,阴谋阳谋的集大成者,她自己读不出味儿来,可乔致安肯定是能举一反三的。不过姚海棠可不敢托自己的名,只敢把事儿推到远古时候去,反正不关她的事儿,她就是做个转述而已。
末了,两本书抄写好后,杜和先看了,一句话就打消了姚海棠的担忧,怕这两本书对乔致安这样惯钻阴谋阳谋的人是鸡肋:“倒真是连环妙计,这连环计尤其好,你说这么多计谋套在一块儿用,用得多了谁还能知道原本目的。”
怎么听着像《盗梦空间》的原理,多重梦境……原来就是连环计的一种诠释手法而已:“当然了,先人们的智慧总是无穷的,只要愿意钻研,什么事儿都能找着解决的法子。”
“我怎么觉得从前没有看过这两本书,要是看过定然会记得。”杜和这时在想啊,姚海棠怎么什么都知道,真是博学精深,就是本身有点儿糊里糊涂的。
他且不知道自己还糊涂得很呐对于这个问题姚海棠早有答案了:“是远古时期留下的残片上记录的一些文字,那些文字我也是对照了很久才得出来的,未必人人都愿意花这个时间,我也只是闲得没事试试看,也没想到真能复原出来。”
“嗯,这俩本书一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