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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先帮我分析分析,那封匿名信是谁写的?”
“我猜不到,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屠秋莎没好气。
“不会是你吧?”清川开玩笑。
“我确实想写那样一封信,”屠秋莎故意咬牙切齿道,“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有人抢了先!”
“写信人的目的是什么呢?挑起满城的怒火?破坏我的家庭?”清川托腮沉思。
“我说过了,宗见那种漂亮能干的男孩子,不是一般的抢手货,他身边一帮20岁出头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一个半老徐娘夺走?”
“我知道我不应该,”清川骤然消沉下来,“可是,我担心,我是爱上他了……”潜伏的伤疤揭开来,鲜血喷涌,剧痛如割。
“呵呵呵!”屠秋莎笑得喘不过气来,捂住肚子,指着清川道,“你太幽默了,这真是我一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清川沉下脸。
屠秋莎见状,忍笑忍得眼珠发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清川瞪着她,起身欲走。屠秋莎一把抓住她的手,正色道,
“放心放心,你绝对不会爱上他,你只是爱上了一个年轻男孩的感觉,换言之,这是你爱情生活的回光返照,一旦过去了,你的感情年龄就会跟你的生理年龄一道,进入平缓的中老年期……”
有蓝绵羊的国度(1)
屠秋莎的话,让清川颇费思量。潜意识里,她不愿意把那些心旌摇动的辰光归结为一种理性的体验,她情愿把它当成从天而降的迷乱爱情,让人害怕,又令人沉醉,充满了痛快而忐忑的犯罪感。
清川记起宗见给过她一个QQ号码,于是她到网站申请了一个免费QQ,利用没有课程安排的时间,到网络上去搜寻宗见的身影。一连七天,宗见都没有出现过。清川试着在晚间避开满城和媚媚的注意,上网查询,还是没有宗见的消息。
然后,第八天的下午,当清川在网上百无聊赖地四处转悠时,宗见的卡通头像忽然蹦出来,向清川挥手问好。宗见的网名叫做淫浪男孩,清川给自己取的名字是狐狸糊涂。
[狐狸糊涂]:嗨,是我,俞清川。
[淫浪男孩]:是你!怎么取这么规矩、没创意的网名?你应该叫做淫浪女孩。呵呵。
[狐狸糊涂]:我老了,不要调戏我。
[淫浪男孩]:又来了。无趣。
[狐狸糊涂]: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
[狐狸糊涂]:你在吗?
[淫浪男孩]:对不起,我还有两个朋友同时在线,是约好的。我回答你的速度可能会慢一些,请原谅。
[狐狸糊涂]:你在哪儿?我很担心你。
[淫浪男孩]:我刚到拉萨。我偷渡出国了,去了一个你想象不到的好地方——不丹。
[狐狸糊涂]:不丹?我没听说过。
[淫浪男孩]:在喜马拉雅山南麓,中国和印度之间,有一个世外桃源似的高山内陆小国,纯净的空气,散发松柏芳香的森林,品种繁多的野生动物——这就是不丹。不丹人相信自己是龙的子民,世代信奉藏传佛教,具有谦和温顺的民族性格,同时顽强地保留着小国寡民的生活习惯与文化传统,不允许任何外来文化的入侵。
[狐狸糊涂]:好像是旅游广告的宣传语哦。
[淫浪男孩]:确实是复制过来的。改天我把不丹的资料介绍发给你,你会喜欢的。还有照片,我在不丹拍了很多,有蓝绵羊、有兰花、野罂粟和橡树林,回来再给你欣赏。不能在网上传送的,我此行的手续不太正式,怕惹麻烦。
[狐狸糊涂]:你是怎么去的?
[淫浪男孩]: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环保主义者,他有亲戚嫁到了不丹,在他亲戚的鼎力帮助下,我们偷偷进入了不丹国境,先后滞留了五天。
[狐狸糊涂]:没有遇到危险吧?
[淫浪男孩]:有惊无险。朋友的亲戚住在首都廷布。廷布人口只有3万左右,在城里,狗的数目远远多于车辆,碰见黑熊、野猪是常事。有意思吧?
[狐狸糊涂]:国民依靠什么生活呢?
[淫浪男孩]:90%的人住在高寒地区,夏季随牲口到草原地带,在山谷里耕地插秧,或是种辣椒,他们的习性与牧民相似,饲养牦牛,喝酥油茶。不同的是,他们家家都有自制辣椒粉,如果是长途朝圣,必备的干粮就是辣椒和不丹式的爆米花或玉米干。几乎所有的不丹人,包括小孩子,都可以餐餐吃辣椒和米饭。如果手艺好,辣椒粉还会被当作零食。
[狐狸糊涂]:国家由谁来执掌?总统?
[淫浪男孩]:不丹是一个王国,有国王和王后。
[狐狸糊涂]:有点童话的味道。
[淫浪男孩]:他们的菜市场是最有趣的。全国只有一个菜市场,而且只在星期六、星期天开放。朋友的亲戚领我们去了一次。市场里有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米,白色、黄色、红色、黑色、紫色、绿色,一共是两百多种。槟榔也很多,不丹人喜欢吃槟榔。还有,不丹的女人在买菜的时候盛装出行,穿着艳丽保守的KILA,珠宝首饰差不多都戴在身上,跟选美竞赛似的。
[狐狸糊涂]:你什么时候回来?
[淫浪男孩]:不一定,我准备再走一阵子。
[狐狸糊涂]:去哪儿?
[淫浪男孩]:保密。
[狐狸糊涂]:连我都不可以知道?
[淫浪男孩]:当然,因为这会不公平。我没有告诉任何朋友。
[狐狸糊涂]:我是任何中的一个?
[淫浪男孩]:请理解我的习惯,我从来不会事先安排行程。我只会听从内心的召唤,遵循灵魂飞翔的方向。
[狐狸糊涂]:行走对你很重要?
[淫浪男孩]:是的。我天生是一个迁徙者。我的人生分作两部分,一半停留在世俗的生活里,工作,并努力赚钱,另一半则是在旅程中,长途跋涉,永不间歇。
[狐狸糊涂]:那么将来呢?将来有了家,有了牵挂,你也会这样突然间不辞而别?
[淫浪男孩]:套用一句广告词,我的生活,我做主。不必担心我,我有分寸,我不会娶一个藤蔓状的女人,也许我将独身到底。
[狐狸糊涂]:好吧。你多保重。我下线了。
[淫浪男孩]:今晚上来吗?我会在拉萨歇息两天,上网很方便的。
[狐狸糊涂]:晚上不行。我是已婚女人,需要照顾家人的感受。
[淫浪男孩]:你生气了?
[狐狸糊涂]:我没有资格生气。我说过了,我是一个已婚的老女人。
有蓝绵羊的国度(2)
[淫浪男孩]:网上的愤怒是虚幻的。我相信再见面时,我们会愉快地拥吻。
[狐狸糊涂]:臭贫。
在QQ里见过一次,清川决定不再上网与宗见聊天。她对网络里的宗见产生了轻微的恐惧,当他们的接触从肉体转移到了精神层面,宗见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甜蜜的外表下隐藏着冷酷的核。若非身体的缘故,他们将无法找到契合点。
因此这就成为清川与宗见在网络上绝无仅有的一次对话。清川把它打印下来,放在皮包里,一次次取出翻看。珍稀的精神上的浪漫,是清川对于这段感情仅有的纪念。
疼 痛(1)
满城的身体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疼痛,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钻进了他的骨髓,肆意爬行着,有的啃噬,有的轻挠,痛并痒痒着。
这些家伙十分阴险,它们广泛地、均匀地潜伏在每一个角落,当神秘的号令响起,便集体发作,如千军万马挥刀而上,势如破竹。满城难受得痛不能抚,痒不能挠,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地听凭它们横冲直撞。
最为恐怖的是,等待的煎熬比痛楚本身更加凄惶。在发作的间隙,那些小东西在茫茫血管中销声匿迹,满城只能在想象中看着它们轻盈而矫捷地穿行在纤细的神经和细胞之中,搜寻栖身之地,伺机制造一场新的暴动。这样的窥视让满城坐立不安,他无法预知风暴来临的确切时刻。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变幻莫测,酝酿着一场无从避免的灾害。
疼痛最初发作在一个寻常的中午,事先毫无征兆。不过那确实是倒霉的一天。满城早晨一进办公室,就接到了桃打来的电话。这是桃第二次打电话给他。第一次是因为房子,第二次还是因为房子。房子之外,还加上了儿子的工作。
桃在电话里说,我在人事局门口。满城一听,被针戳了屁股似的,跳起来就往外跑。这娘们胆子够大的,居然直捣他的老巢。
人事局仅有一道大门,无论是办公楼,还是住宅区,出入人事局都必须经过那道门。清川的大学进入了学期的尾声,课程停止,考试在陆陆续续地进行着。清川教授的科目已经杀青,她连日来呆在家里批改试卷,有时会到新房子查看工程进展,偶尔领着老太太上街买菜。
清川出出进进的,如果遇见满城和桃纠缠不清,满城的麻烦就大了。还有领导和同事们,一旦发现满城有这样一个低劣的情人,他的颜面何在!
桃果然站在门岗边,东张西望。她刻意打扮过了,穿着特大号的黑色薄纱连身裙,酥胸半露,头发卷得惊涛骇浪,还用口红忠实地勾勒出一张血盆大嘴。
看到满城,她嫣然一笑,俏皮地眨眨左眼,扭着水桶腰迎上来。满城愤懑不已,朝地上吐一口唾沫。妈的,她以为自个儿是玛莉莲·梦露呢!
“我不为难你,咱们的房子就用按揭的办法吧。”桃开口就说。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满城压低嗓门呵斥。
“首付至少三成,需要四万五千元,”桃不理会他的训斥,好整以暇地说下去,“我凑了两万多,加上你上回拿的一万,现在还差一万三千多,规定十五天以后必须交款。”
“我又不是开印钞厂的,你让我到哪儿去凑?!”满城情不自禁地怒喝。一位相熟的同事经过,睨他们一眼,满城急忙打个招呼,展露笑颜。
“我的年龄,只能够按揭十年,一个月就是一千一百多元,咱们得节衣缩食过日子了——哦对了,这份按揭担保书,你到单位盖个章。”满城脸上的阴鸷,桃故意不要看见,甜蜜蜜地笑着,直往他身上蹭。
“我看看再说吧。”满城草草应着,一心想要速速脱身。
“还有,这是儿子的自荐书,你送给你们局长瞧瞧,儿子学习成绩很优秀的,肯定不会丢你的脸,”桃得寸进尺,伸手挽住满城,嗲嗲地说,“往后啊,老子跟儿子在同一个单位做事,相互照应着,多好啊!”
桃这一蹭、一挽,满城顿时有一种被剥去了衣履的狼狈。尽管周围并无行人经过,他却如芒在背,好像四面八方都是目光,惊奇的、尖锐的、嘲讽的、谴责的,齐头并进,纷纷锁定于他。满城就在此时感到了微微的不适,体内的器官开始乾坤大挪移,比如造反前的演练,果敢而又恶毒。
满城不是那种壮硕的男人,尤其年过四十,体力明显不足,抵抗力下降,小病小灾不断,但都是头疼脑热的毛病,比较严重的,也不过是跟随了他二十来年的慢性胃炎和时断时续的失眠症。至于身体大面积的不对劲,他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因此浓重的惧怕油然而生。
摆脱桃以后,满城上了趟洗手间,蹲了许久,在大便的同时思量着如何甩掉那个贪心的肥女人。当他回到办公室,惊讶地发现所有的人全到齐了,就连长年在外兜揽生意的小甲和习惯清晨买菜的小乙,都赫然在座。
不单如此,局长大人也到了。随同局长而来的,是近几日公示出来的档案处副处长的候选人,一位年仅26岁的小伙子。这位仁兄大学一毕业就分配到了市人事局,先在局办公室做秘书,一年后提拔为副科长,再一年跃为科长。他的背景甚为了得,其岳父大人,是市里有名的房产大亨,身家过亿。据说他岳父的意思是,家产由独生女儿掌控,女婿则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一个从商,一个从政,两者相得益彰,互为荫庇。
同事小乙悄悄把缘故透露给了满城,而且告诉满城,房产大亨的女婿是把相对冷僻的档案处作为了晋阶的跳板,解决了级别,下一步很快又会有新的发展。
“看着吧,不出两年,副处长的位置又会倒腾出来的。”副市长夫人小乙很有把握地预测道。她劝慰满城不必灰心,再接再厉,为采摘两年后空幻的果实做好一应准备。
满城向小乙的鼓励表示感谢,可是他已经知道,只要局长在任,他的前途,就会是一片黯然,数不清的泡影在他眼前飘荡,最终都会烟消云散。
疼 痛(2)
他曾经对副市长夫人小乙充满幻想和期待。前任副处长,就是由于小乙的赏识与推荐,得以步步高升。在档案处,小乙是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轻易不肯开口谈笑,除了对待满城。小乙是北方人,动辄扬声大叫,喂,老满,咱俩唠唠嗑!全然不避嫌。处里谁都知道小乙和满城交情深厚。
可惜,那只是假象。
是,小乙对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