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可能在吃东西,接我电话的时候,我听到那端吧嗒吧嗒的。当我叫出亲爱的三个字的时候,吧嗒声就没有了,当一句话全部说完后,我听到他的咳嗽声,他的肺变成了破风箱,呼哧呼哧了半天,呼哧对我来讲,像唱诗班的童音合唱,随着乐声我开始祈祷,主啊,呛死他吧,阿门。
可他没被呛死,剧烈咳嗽了一阵后,他用怀疑的声音问,方小篆?
我说,是呀。亲爱的。
你刚才说什么?
嗯,你坏啦,人家说过了你还让人家再说一遍,我问你,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呀?嗓子自动掐细了半截,我的语气能滴出蜜来。越是忿恨越是甜蜜。甜蜜像贩卖机里的可乐,投下一块仇恨硬币,结果却得到了源源不断的甜蜜,甜到可以杀人的蜜。
我想,敌人已经逼上门来叫板了,为洗涮耻辱和捍卫尊严,我必须得采取点行动,克格勃和奥德萨会怎么做呢?会穿上礼服画上浓妆,却在大腿上藏好小手枪,黑夜来临后,在海边别墅或星级酒店华丽的大床上与敌同眠,等城市睡熟了,拨出她的小手枪……
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让我为了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而甜蜜地装腔作势吧。
他没说话。我态度柔媚,并吃惊地发现原来我也可以柔媚:我刚看了你给我送来的东西,并对此很感兴趣,你可以叫价了。我会买下它。
停了好长时间,才听到苏唐的回答,其实拿钱买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可以左手收你的钱,右手再把复制无数份卖出去。
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们在电话里推心置腹。
结婚!这是最安全的方法,没有哪个老公会把自己老婆刻成AV卖钱的。
结婚?然后你就顺理成章做为我父亲的接班人,接手他的建筑公司?嘿嘿,我真是恨死你了。我干吧吧地笑,但语气却依然甜蜜。我遇到了工于心计的小人。
我望着窗外,听筒里传出的寒气几乎把我的手指冻僵,我脑子空白了一阵,再回过神来时,听见他细声细气地说着一些话:“不知道把这些碟片寄给你父亲会怎么样?”
“不要。”我想到了父亲的身体,这句话冲口而出。
“那么嫁给我吧。”
我不语。
“你不会想让我去对付你的家人吧?如果你爱他们,就跟我结婚吧。”
“我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我会报警的。”
“那你父亲肯定会收到碟片,还有你的亲戚朋友,啊,你亲爱的表哥一定很喜欢看这种片子,你说是不是?你去报警吧,我们可以比比谁的速度更快。”
我再次噤声。
方苏还在电话里劝我:“你可以反过来想,结婚,其实是提供了让你报复的机会,以太太的名义,你就可以每日每夜以各种合理理由接触我,杀掉我,我们可以把婚姻当成战斗,或者战斗当成婚姻。有意思的生活,不是吗?”
“疯子。”
“随便你怎么说。”
“我没的选?”
“差不多。”
……
挂掉他的电话后,我喝了点酒,开始追悔莫及,为什么那天执刀在手时,没能杀掉他?这就叫欲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也许是从青山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所作所为是一个正常人不会想也不会做的,我想他的目标也许是颠覆世界。做为受害者,我恨他。
坐了一会儿,我又想到报警,但最终放弃了。碟片会做为证物,被警察、律师和检察官传看,他们会以怎样的心情欣赏我的悲伤呢?全办公室人集合,买好啤酒弄点小菜,然后开看?一不小心,就按了复制键,一不小心,就传给了兄弟伙计,兄弟伙计再一不小心……,我被自己的假设打倒,如果出现那种局面我会受不了。
谁能保证这些执法者全是女人?就算是女人,我也受不了。就算以公务之名,我也受不了。一想到那张碟片的存在,我就什么都受不了。我还是接受他的建议好了,就像他说的那样,等成为同眠之人时,再找机会干掉他。
是的,干掉。当这个字眼儿出现在我的脑海时,我一点也不慌张或者羞愧,对于一个正在受到胁迫的人来讲,干掉威胁是对善良的救赎。
我要杀了他。那是因为我已经无路可走。
这样的近黑的傍晚,天可能够看见我的绝望?
……
在通过电话一个小时后,苏唐来到办公大楼,并摸黑找到了我。在他笃定地敲响了我的房门前,屋里已经被我飞速地打扫过了,不想让敌人看到狼狈的样子,那跟认输没什么两样。他那天穿着黑色的大衣,可以看到里面米色的套头衫,头发有点湿。就像我在江边初见他时那样,微微缩着双肩。
外面又下雪了。开门后他先通报了天气。然后站在门口并没有往屋里进,说,谢谢你答应嫁给我,我对婚礼只有一个要求,越快越好,其它的,随你的意思吧。
我能说什么?案板上的鲨鱼可能会反咬,但它是决不会说话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过亲自给你买婚纱,陪你订酒店的,这两样事我们一起做。
事情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我说,婚纱和酒店不用你管了,日子吗,后天就成,四号,日子不好,估计没几个结婚,你只要人来了就行,剩下的交给我办吧。
我们两个哪象是要结婚,根本就是两国元首就某一突发事件在进行紧急磋商。话语都是直来直去的,对这个提案有异议吗?没有,那就这么办了。握手,签字,照相,戴着面具的脸上是小刀雕出的线条,极度硬邦邦。
他本来已经转身欲走,听我说完,又折了回来,很郑重地说,不行,你这样急着往前赶,哪有时间通知亲朋好友?还是过往后错些,这样,两个星期后吧。
还指望我通知宾客?你以为我们真是谈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感情水到渠成,所以在亲朋中广而告之,以求大家的祝福和见证呀?他否定后,我马上接着否定他的否定,我等不及了,后天,我想结婚。
不行。他半步不肯退让,我喜欢盛大的婚礼。
我相反,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我们两个不缺席就行了,请那么多人干吗?看猴戏呀?
他说,你要是想结婚呢,就照我的意思去做。我希望能邀请所有亲戚给到场。热闹的婚礼将是我们新生活的最完美开端。
他说的这番话我完全听懂了,话里传递的信息是,你没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如果不照我的意思去做,就等着一夜情的碟片满天飞吧。
我瞪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了想,想要心理平衡。
什么让你不平衡?
他神秘地呲牙一乐,想知道?想知道就跟我结婚。我只在床上讲故事。
一千零一夜啊?每天讲一个没结尾的故事勾住我,就不杀你了?故事只是故事,生活呢,是该出手时就会出手的,没有那么多故事可讲。
我点头。成交。
他低下头去整理手中的手套,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个星期后,叫你所有的亲戚都要来。知道了吗?说到最后一个字,他伸出手来碰我的脸,想做出一种已有婚约在身的男女间应有的亲热假象来,但也只是做了个姿势,并却没有实质性地摸到皮肤。他的神色突然间就回到我还不了解他的从前。居然微微笑了笑,温柔的有些拘谨,与刚才的不可一世完全两样。善变的男人。
我抬起手去推他的手,结果被他看到空空的手指,我送给你的戒指呢?他问。
洗手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我不耐烦地回答。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被我扔了,我还真会戴着你给的戒指呀?我们两人站在这里是为了商量恶梦与阴谋,不是为了说些无聊的话消磨时光,重点都说完了,可不可以一拍两散?
望着我的他先是愣了一下,我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居然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是在笑,笑意里他说,你真是很好玩。
好玩?我很好玩?
看着那个笑容一点一点地在脸上绽开,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大尾巴狼。狼看到已经被逼到悬崖边的猎物,总是会暂停捕杀,逗弄一会儿的嘛。他的意思我懂。
他不再说话,转身走了,走到电梯门口,又转过来说了一句,我再给你买。
我点头。直到电梯下去了还在点头,买吧,等你死的时候,正好用来陪葬。
……
突然宣布结婚的消息让家里炸了锅,一家人都在问,怎么这么快啊?阿姨和小姨还想到了奉子成婚。我在沙发上捧着杯茉莉龙珠磕瓜子,她姐俩一左一右地挤着我,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放了茶杯,阿姨,小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真的想结婚了。结完婚我有好多事要做呢,古人说成家立业,应该是先结婚才能干事业吧?我在遵守古训呢,你们不喜欢吗?
老爸也赶过来凑热闹,小篆,你年纪还小,婚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我说,不用了,就这样,我认准了,爸,你放心,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那几天跟进了开封府一样,来来回回地被盘问,一遍一遍过堂。还好,我是铁了心要杀人,所以,抛弃不必要的柔顺,出尔反尔地坚强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一副女大不中留的模样。
家人见我嫁意已定,便开始替我张罗。父亲曾让苏唐到家里来一下,我以他在国外出差为由挡了。父亲对此事甚为不满,见他黑着一张脸,我拉着父亲的手撒娇,反正您给我办婚事就行了,见不见他有什么关系?是我跟他过一辈子,鞋穿在脚上合不合适我是知道的。还有,苏唐的确是忙,但凡他有丝毫的闲功夫,还不屁颠着跑来见丈人?
一边说话一边在老爸身上做扭蛇状。扭了半天,老爸也不吭声,噢?看来这个老男人是真生气了,平常使出这招,老爸早举手投降了。那么,只好用杀手锏了。
手指像两只小鼠,偷偷地奔老爸的腋窝去了,老爷子够迟钝的,要在抗战时期,一定当不了哨兵,鬼子已经进庄了,他肯定还倒在麦秸杆上咬着根狗尾草生气,想着哪个狗日的,把他的宝贝女儿给拐跑了。
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手指一搔,老爸嗨哟一声就笑了。我趁火打劫,我的事,您就别在做难了吧。
老爸握了我的两只手,小篆,爸不是做难,爸是舍不得,多让爸爸养你两年不好吗?
我眨巴眨巴眼,狠狠心说,不好。
老爸还是抓着我的手,爸爸真是舍不得。
坏爸爸,一天到晚不做煽情的事就说煽情的话,眼泪都被你害得掉下来了,你赔你赔嘛。爸爸如果当不了一个好哨兵,那我永远当不了一个好演员,剧本让我笑,可我却怎么也挡不住眼泪汹涌,这场婚姻阴郁的像一场生死决别。
那几天很忙,除了研究煤气管道和安眠药外,我还跑了一趟火葬场,去看了看那些漂亮的骨灰盒,最后相中了一个玉雕的,上面有松鹤图和龙凤呈祥的水波纹,打开时,我居然看到了满满一盒的糖,酥糖。
……
这期间,苏唐跟我心有灵犀似的,再没出现到过我面前,我们会偶尔打个电话,通报一下彼此准备的情况。
事情正向着我和他的终极目标迈进。
……
17
第十二章
父亲为我的婚事大摆宴筵,在喜东大酒店足足请了一百桌,十一点半,当我到达酒店时,门口被各色大车小车塞满,颇有点举市出动的样子,我为父亲的豪举震惊不已,他可是个不爱热闹的人,这样做,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爱女心切。
阳光暖暖,难得今天气温竟达到十度,温煦的如同春天。我坐在酒店旁厅彷徨不安,没有憧憬向往,没有瑰丽浪漫,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尿急,一趟一趟地跑洗手间,却一趟一趟无功而返,旁厅里一大堆伴娘,幼儿园的同学,小学的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挤了一屋子,我本来不想邀请这么多人,苏唐却一再威胁,宾客要多多的,热闹了才能喜庆。而不知根底的老爸和阿姨他们更是说好多朋友是关系户是万万不能不请的,于是足足凑了一百桌,所以,就有十位数以上的伴娘,果然热闹,非凡的热闹。
现在数目众多的伴娘正在拿我的频繁如厕行为开涮,这丫头片子幸福的不知怎么好了,猴急着要嫁给人家呢。
哈哈,我扯扯嘴角表示在笑,心里的确是急,不是急着出嫁,而是急着惶恐,晚上就不能回自己家了啊,晚上就得单独跟苏唐共处一室了啊,今天晚上就割煤气管还是再等几天啊?如果今天晚上不割,那么中间这几天要如何自处与相处?
书上写的女人一旦有了报复心,都是智多而心冷,会生出许多沉稳的气势,陡然间就泰然自若,我也是女人,而且已经有了凶狠的报复心,但为什么临到实行,不觉镇定反倒倍感气短了呢?
权昕敲门后进来了,从我宣布结婚后,他就公务倥偬,几乎没在我视线里出现过。才两个星期,他瘦的厉害,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打桔色窄条领带,瘦是瘦了,可风采却是依旧,身形挺拨,眉目清朗,屋里的众女人一下全成了仰望木棉的小草,当他经过时,她们的脸上自然流露出爱慕神情。
权昕从众人之间挤到我面前来,目光凝住我的眼睛看了几秒,深吸一口气说,真漂亮。我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