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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是怎么认识的,我们以前在一起工作过。
工作?我想到了“埋伏”:“你在埋伏唱过歌?”
莫默一笑,是的。但我和方苏并不是在埋伏认识的,我们早就相熟。算了,反正我们是朋友。那些往事,说来话长。
我说,那权昕……
她笑了笑,很坦然地说,我们一直有一些共同的朋友,我和权昕是通过这个共同的朋友认识的。
我想了很久,突然问她,是方苏介绍你和权昕认识的?
她愣了一下,马上笑道,也不完全是。
她招手叫来服务员,说结账。
我说,真的不是?
她说,你爱信不信。
……
从茶社出来我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件事莫默对我撒了谎。我认为她和权昕肯定是在埋伏酒吧认识的,不然她的神色不会那么闪躲。如果是那样,莫默可能也是方苏棋局中的一个棋子,方苏先安排莫默与权昕相识,然后再让莫默从我手里夺走了权昕。我与权昕似乎一开始就被方苏用计离间了。
这个推断并不让人愉快。茫然地走在灯火辉煌的街上,不知道下一步该朝向什么地方。
不管是不是愿意再去追寻前尘,前尘却总在不经意间开启着,每一次都能在心上刺出一滴鲜血。
……
回家的时候看到方苏站在蹲在楼前的马路上抽烟。我说,你等我呢?他站起身来笑着说,不是,我出来买烟。
我白了他一眼,等我就是等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他有点急了,诶,没等你就是没等你,只是凑巧而已,你不要总是往自己头上扣被爱戴的帽子好不好?
我给车子上着锁,说,好了,不说了。我买了葡萄。
他把葡萄接过去了,眼睛关切地在我脸上探询着,你怎么回来晚了?
我故意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没什么,只是想转转,于是就随便转了转。
他说,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我也正想出去转转呢。
我们说着已经上了楼。钥匙插进门孔的时候,我突然说,方苏,我碰到莫默了。
他一边推门一边说,噢。声音没有丝毫变化。
我停了一下,见他没再有所表示,于是接着往下说,她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有个人想你了。
方苏嘀咕了一句,谁?
我看着方苏的眼睛,笑了,说,我还想问你呢,莫默说的人是谁?她还说给你说你就会明白。
方苏说,我不知道,更不明白。
我手边有一个衣架,哗啦,我把衣架推倒了。正在往厨房走的方苏扭过身来,不解地看着我。
我说,方苏,你干吗总是骗我?你还有多少秘密?你还有多少心机?能不能一次使出来?这样兜圈子,我很辛苦的。如果你想我死,拿把刀来好了,不用这么大费周折。
方苏惊讶地看了看衣架,又看了看我,他走过来搂住了我,声音里全是疲倦,我不想你死。以前我做了很多事,我以为自己是对的,但我错了。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只想跟你在一起。如果现在我讲的话有半句不实,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没有伸手抱他,只是任他搂着,过了一会儿,我的情绪平复了许多,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向方苏发脾气,以前的事,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方苏捡了我,导致他父亲与母亲离了婚,导致他们最后被拐卖,所以,方苏设局报复了我。既然已经明了,为什么还要发火,难道是因为见到了莫默?难道是因为对权昕的恋恋不舍?我在他怀里叹气,“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心情不好。”
他很宽容地点点头。
我说,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对过去,我不想追问了,我们已经走到了一起,凡事已经不可挽回,可是你,能不能真心对我?再也不骗我伤害我?嗯?你能不能?
他很肯定地说,我正在做,而且一定能。
我说,姑且相信你吧。于是从他的怀里把身子挣了出来,胡乱拢了拢头发,然后跑去拿葡萄准备洗。
可是一转身,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蹲下身体,捧着那些葡萄哭了。
方苏过来蹲在我的对面,无声无息地,我看他眼中的泪水,他说,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保证。
我扑过去伏在他的肩头,似乎哀求地说,方苏,我们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结婚好吗?
他推开了我,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惊喜,他说,真的,你想结婚?
我说,是的。我还想给你生个孩子,这样,我就不怕被你害了。
他说,孩子?
我再次扑进他怀里,把脸藏起来叹了一口气,我怀孕了,当然如果你不想要……
我被他搂紧了,他说,我想要,我想要。我听见抽泣声,脖项上一片滚烫。
方苏居然哭了。眼泪像珍珠似的往下掉。
我说,怎么哭得这么痛,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屁孩似的,有这么高兴吗?
他说,有,当然有。我们明天就结婚,这回是真的结婚。
结婚这个字眼儿被我们反复提及。我的心里有白茫茫的刺痛,但有更多的温柔翻滚,这次,我要真的结婚。
从此以后,不谈感情,只有生活。
……
那天晚上我们几乎没睡,同居以来还是第一次呱呱呱地说了一夜话。突然就有了些知心的感觉,很温馨的,让人依恋。
第二天早上我和方苏是一起出门的。我去上班而他去联系埋伏重新装修的事宜。昨天晚上他曾让我辞掉工作,搬东西对宝宝是有影响的,我说再等等,现在还可以干,等肚子实在大了,干不了了,再说吧。
他似乎对昨天晚上的商议结果并不满意,一路下楼,一边还对我进行着不懈的劝说,辞职吧,我来养你就好了。
我说,你再罗嗦个没完我就跳着去上班。
他说,怎么跳?
我从最后三级台阶上一蹦下,说,就这样跳。
他说,你敢!声音透着紧张。但我的人已经跳下去了,他也一个跨步从最后几级台阶上蹦下,慌忙扶我,结果被我甩掉手臂,笑着前行,他追上来,说:“方小篆,以后不许蹦蹦跳跳、大步前行,要稳重,要端庄。”
我回身向他吐舌头:“耶~”
当时我们已经走出了楼道,结果又被他逮回去,像两条接吻鱼似的,好一阵亲吻。
现在可是大早晨,楼道里都是上班的邻人,我可不想做吻技巡回展览。
用尽全力推开他,同时捋了捋头发,再不走要迟到了,我走了。推上车子就跑,听在他在后面喊,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
我回头说,不用了,我自己买。
……
下了班去了超市,我给自己买了很多好吃的,走到纺织品部的时候,被展示床上摆着的五件套吸引,摸了摸兜里的钱,还不错,有五百块之多,于是精挑细选了一套戴水红色底面,上面印有百合图案的买了下来,想想今晚床上换上的新床单,就禁不住地偷笑。结账时还跟超高收银小姐聊了几句,心情出奇地好。
拎着一大堆东西爬上楼,高叫着我回来了,打开门,结果没看到方苏,里面只有七十七一个人。我进到里屋去换衣服,突然看到桌子上有一张字条,小篆,我走了。因为有些事,所以不能跟你结婚了,孩子打了吧。
我的身体晃了晃。转头叫过七十七,问他,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临走还说了什么?
七十七摇头,说,没。没。
我想了想,拨了方苏的手机,居然是关机的。
我又打到埋伏,店员说,老板没来过。
我颓然跌坐到床上,头疼,过了好久,我开始给卧床换床单,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枕头怎么也套不进去,我用力塞,用力塞,眼泪忽尔就喷了出来,我抱着枕头,把眼泪全都抹在美丽的百合花朵上,那喜庆的水红色泛着我黑色的绝望。这我曾经是幸福的,可幸福总是老天爷扎给我的幌,一有风吹草动,幌子就被吹的四下飘开,然后,我看到幌子后被遮蔽的真相,残酷而狰狞。
哭了很长时间,七十七一直在旁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嘴里喃喃,别哭,别哭。
我抱了他的头,说,好,不哭了。七十七饿了吧?姐姐去给你做饭。
系上围裙打开火,刚把锅做上。
门铃响了。
我阻止了七十七去开门的动作,反身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方苏回来了?他忘记什么东西了?还是想欣赏我再次被愚弄后的表情呢?
这次我的刀会砍上他身上,哪怕砍死他去做牢,被枪毙,我都认了。
操着菜刀猛地拉开门,门口站着的人,穿西服打领带,眉目温和,不是方苏,而是权昕,他的眼睛里有宽厚的笑,他说,小猪,你好。
刀掉了,我瞪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现在的我穿着一件早市上买来的廉价衣服,上面印满恶俗的团花,袖口处还开着线,我的头发最近都没去发廊打理过,尾梢开着叉,我忙了一天,早上扎起的马尾早已松松垮垮,乱七八糟。
我就这幅模样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会认为我变难看了吧?我有多惶恐?我有多局促?而他,在岁月里居然更帅气了,神态闲雅,气质雍容,企业家的干练和男人的刚毅全刻在脸上。我愣在那里,半天没有一句话。
他说,你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我才想起我们还站在门口,赶快把他往里让,说,请请。
我手忙脚乱地给他倒水,结果翻了杯子,拿抹布去擦,结果又被沙发角绊到,狼狈不堪。权昕定定地看着我,最后他的手盖在我正在慌忙擦拭的手上,说,不要忙了,你也坐。让我看看你。
他在关心我吗?我说,你别跟我这样说话,容易引起误会的。
权昕缩回了手,尴尬的笑了笑,说,晚宴那天,你大闹一场就跑掉了,把我快急疯了,我找了很多地方,可是没想到你就在末江。
我搬个凳子在他对面坐了,说,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司马斯?
他说,是谁?
我说,一个很专业的黑市侦探,找人非常拿手。
权昕笑了,说,好,我记住了,下回你再跑掉,我就请他去找。
我也笑了笑,问他,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说,是方苏。今天我们见了个面。
我立即站起来了,找我的菜刀,他人呢?
权昕说,别找他了。以后还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我说,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权昕说,也没说什么,他就是说现在还没想好要当爸爸,所以,这个游戏他想退出,把你还给我。
什么?
我对权昕吼上了,你千万别收,我不是东西,让你们扔过来推过去的。他在哪儿?我想当面跟他谈。
权昕站起来了,他按住了我操刀的手,他说,方苏逃了。小猪,面对现实吧,他对你……,对你,没有真情实意。我这样说可能会伤了你的心,但是,小猪,我也该醒醒了。你跟我回家好吗?
我盯着他,马上反问,那你对我有真情实意了?
权昕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叹气,说,我还是你的哥哥。
我突然就不生气了,我摇着头,说,你走吧,你滚。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一个人。是我太软弱了,总想找个地方找个人,喘口气,歇歇脚,我早该明白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和傻子,是没人能靠得住的。
权昕似乎急了,他的眼睛里全是肯求和难过,他说,不是这样的,我们都是爱你的。
我拉开了门,指着走廊说,求你走吧。
我们在拉开的门口处对峙。我的眼泪慢慢溢了出来:“求你了,权昕,你走吧。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权昕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说,明天再来。
悄悄地笑着,明天再来?明天我不一定在哪儿呢。
……
30
第二十五章
那夜有些风雨,我打开窗户,听风刮过树梢,听雨沙沙不停。
我一遍又一遍地给方苏打电话,关机,关机还是关机。我想跟他要一个质问,为什么把我骗的这么惨,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不是说好袖手前尘,不是说好从今往后要幸福的吗?为什么还是要报复?因为太想过未来的日子,我放弃了追问原由的机会,我只想着以后快乐就行了,可为什么,在我真心待你如此的情况下,还要这样对我?
电话是永远女音,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起了身,拿出手机看了看表,凌晨三点。
心里攒着焦急疑问与惶恐,沙沙的雨声全是我惴惴不安的情绪。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再也按捺不住了,打开衣柜拿出衣服穿上,匆匆梳了梳头,隔壁七十七睡的正熟,找了把伞,我出去了。我想知道一切的结果,现在。
我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方苏的小房子。我想对于司马斯侦探已经帮我查出他住处的事,方苏是不知情的,所以,他应该还留在那所小房子里,但愿让我抓到他。
我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攀上的天台。那里很黑,立在黑暗里,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我看到一个黑影,在雨里坐着。
我走过去,疑惑地叫着,方苏?
黑影没动。
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害怕又不完全是害怕,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叫方苏?
借着几里外一个正在施工的大楼里透出的遥远灯光,我看见方苏坐在地上,周围丢得全是空啤酒罐,他浑身淋得透湿,手里握着电话,他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入了迷,我已经走到跟前了,他依旧低着头。
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