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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暧昧笑容里,开始了自己的诉说,那里面装满了可乐。纯净水。冰淇淋,以及瓜子。香肠。印刷粗糙的书刊,仿佛偌大的广场就这些人不怕热。出于一种对伸手可及清凉的渴望,禁不住他在眼皮底下的软缠硬磨,我买了他一罐雪碧。
我对他露出怀疑的目光。“凉吗?”
阳光下他的脸像块黑炭头,咧开嘴巴露出白的刺眼的牙齿。“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凉得很!”他加重了后半句的语气,急于要向我证明,说话间将雪碧往我的手里递,那意思让我自己试一试。
拿在手里是感到很凉,望着他焦虑的神情我对他露出愉快的微笑。他也在笑,天真得像个孩子。
我打开雪碧喝了两口,清凉的感觉钻入喉咙,一路下滑,沁入心脾。忽然想起巫启贤唱的一首歌里的歌词: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是喝了一杯冰凉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个人慢慢体会。思绪在缓缓的流淌,有一种不明来路的情感突然袭击了我,使我在那样的时刻里很想掉下几滴眼泪,安慰安慰自己。
这些年来所积累的人生经验,让我知道伤感这东西一文不值,如果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伤感中,终将血本无归。片刻的清凉过后,却是加倍的口渴。
在乘客唾沫四溅的抱怨声中,车终于开了,像一条饥不择路的野狗,左右冲撞,带有明显的情绪性,估计司机是被唾沫呛草急了。带起车尾大片的尘土,惊得过路的行人骂骂咧咧。暑热因车辆行驶带起的自然风稍稍缓解了一些,空余的座位却依旧醒目的空着。
这一路上我失去了对车窗外原野的热望,环境又不适宜进入梦乡,内心里一直烦躁不安着。给海波发了几条短信,他却一条都没有回,真不知道这家伙在忙些什么,抑或是手机又没带在身上。时间倒退一个月他对于我不过是如来掌中的那只猴子,随他乱蹦跶,可现在我发觉有些拿不准他了,他似乎对我隐瞒了许多事情,在有意的疏远我。正是这种隐隐的危机感,使我义无反顾地坐上了去济南的车,如果不能消除这种潜藏在心底的隐忧,我想我的生活过不踏实。
快客驶入济青高速公路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朝着预定的目标一路狂奔。一颗烈日不偏不倚的挂于车尾,如影随形,车好似在逃离,但感觉不到拉开的距离。逃离的不太合乎心意,对于将要到来的和即将离开的,找不到平衡的落点。我不死心,不再发短信浪费银子,直接打了他的手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对方就接通了,这反倒点燃了我心中的无名之火。
我火冒三丈恨不能火势蔓延到那边烧掉他的眉毛。“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收到了没有?”
他闪烁其词。“收,收到了?”
“收到了你怎么不回,我还以为你出了意外事故呢?”
“我不是忙嘛,没时间。”
我厉声说,“刘海波,你撒谎也应该有点创意,你不觉得同一条理由用过一百遍,可信度为零吗?”
“我现在正在工作呢,没时间跟你吵。”
他的冷漠令我伤心,气愤之余,我真想让客车调转个头返回去,不再见这混蛋了。情绪失控的我尚有自知之明,司机定然不会同意我的无理要求,挟持他,我的胆子还没大到要跟拉丹一较高低的程度。
我忍辱负重。“我坐上车了,你到不到车站接我?”
她寻思片刻。“这样吧,你到车站后再打我手机,我抽时间去接你。”
然后他便不再说话了,好像一位失语症病人突然丧失了语言的能力,表达上出现了障碍。
我哑然失笑。“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了?”
他干笑几声。“说什么?”
“真没劲。”发了句牢骚,我气愤地挂断了手机。
我的目光瞟向车窗外,绿色如排山倒海般映入我的眼帘,然后又迅速的向车后飞逝,我正逐渐地接近于一个终点,那里对于我是一个冰雪世界,那里寒风凛冽,是感情的荒漠。
19。逮到你了
19。逮到你了
客车到达那片冰雪世界,时间是下午三点多钟,与我此前的预想相差无几,误差限定在十分钟以内。这说明我天生是一个冷血的人不太容易头脑发热,情绪混乱时尚能保持头脑清醒。在给海波去过电话后我便开始了等待,遵照他的安排,我站在车站门口旁的小超市前的石阶上等他来认领。理由是此处比较显眼,能使他在百米以内一眼就把我从芸芸众生中揪出来,对此我只好默认了。下了台阶向前走两三步是一条供路人休憩的长椅,绿荫铺盖,看似无比凉快,但我拒绝诱惑,一直坚强地站在原地。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死心眼,而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错过他露宿街头。
我当时所处的位置使我在观察路人时,像个可耻的偷窥者,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目光流连于他们的举手投足间,他们对我却是漠然。观察使我彻底推翻了自己此前的想象,自己原先本末倒置的想象,使我在面对真实情况时感到汗颜。这里并非我一厢情愿中的冰雪世界,分明是不会产生任何错误的夏季。烈日炎炎,知了声声叫唤,路人的装束是单薄的夏衣,许多年轻的女子还穿着惹是生非的超短裙,小得不能再小的衣裳,完全没把爱情流感当会事儿。或许这里只是我一个人的冰雪世界,我对爱情敬而远之,却早已不幸感冒,感觉告诉我,病毒在我体内已呈蔓延之势。
我的目光在路对面一处站牌下定格,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在我的视线内闪闪发光。那身影不是刘海波吗?他分明也在不远处观察我,却与我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他的脸不甚清晰,但整体轮廓显而易见,如果身上再粘上毛,我还真会误以为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一只猴。
我也不发怒,我明白发怒在某些时候是一种很愚蠢的情感,比如说现在,发怒不仅不能拉近我与他之间的距离,反倒有可能吓跑他,使他躲进钢筋混凝土的丛林里,再想把他引出来就不容易了。我就保持着一种与他对视的姿态,他既不欢迎也不逃避,脸迎向我,表情好像在笑,但我不能确定他确实是想求得我的谅解。
看他不会干别的,杵在那里做电线杆子,我也只好运用别的手段,打手机振他。我看到对面的他惊慌失措地掏手机,心中的朦胧感顷刻飘散,这白痴竟然忙不迭地接了。
我将手机举到耳边,眼睛并不因此放松对他的看管,对着手机说话我语气保持平静。“你到底过不过来?”
他竖起一只胳膊挥动手掌,让人搞不清是要告别还是相见,但随之而来的声音使我弄明白了他动作的意思。“你别,别生气,可千万别生气。”
我笑,我觉得自己笑得坦然无比,这人想得太多了。“我生啥气呀,身体可是自己的,气坏了没人替我受那份罪。”
他对着手机点头哈腰。“这就好,这就好。”
“那你准备在那里站到天黑?”我适时地刺激了他一下,好让他行动起来。“夏日的夜晚蚊子肆虐,老鼠横行,可没人敢陪你看星星。”
“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我看到他挂断手机后,站在路边左顾右盼了片刻,穿越一波波车流行驶而过中短暂的罅隙,迈开大步,甩着两只胳膊向我走来。
他刚从马路越上人行道,就伸手冲我打招呼,这热情经过酝酿之后温度有所下降,动作也不协调。“你还没吃饭吧?”
我表示感谢地冲他笑笑。“还没呢。”
“咱是先找地方吃饭呢?还是先回去?”他没有越上台阶,就在我对面的人行道上站着,一只手不停的拭着从脸上滚滚而下的汗珠。不好意思看我的脸,脑袋移向一侧抬头看了看天,仿若在自言自语。“嘿,这天真热,天气预报里说气温有三十七度多呢!”
我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手帕递给他。“给,先擦擦你脸上的汗,咱还是先回去再说吧,我现在吃唐僧肉都没胃口。”
他盯着我递过去的手帕,眼睁得像铃铛那么大。我低头看了一下,确认,没掏错,不是卫生巾。
“别不习惯,其实我身上的许多优点,你都没机会发现。”我这句话说得含糖量极高,估计在4+以上。
“啊,啊……”他的嘴里飘出一串颤音,拿着手帕在额角上蹭来蹭去。
我跳下台阶,与他面对面,轻声对他说。“你领着我。”
他东张西望地说。“咱打辆的吧?”
“你住的地方离这里又不远,咱还是省俩块钱,走回去吧!”我直盯盯的看着他,然后缓缓地伸出一只手。
弄明白我用意的他,犹豫了一下,抓住我的手,咧着嘴巴说。“还真不习惯。”
两只手的纠缠,使我的心里感到无比塌实,这种舒服的感觉使我不由自主地加紧了手上的力道,我心想这下你可跑不了了。
他并不回头,嘴上漫不经心地说。“你的手还挺有劲的。”
20。幸福的感觉
20
黄昏的来临悄无声息,暗淡的天色如同巨大的阴影围拢于四周,树叶儿在枝头摇曳,它们彼此拥挤时身体撞击所产生的声响被路上车辆行驶而过的轧轧声湮没了。当我不期然地抬头看到树叶雀跃的身影时,才意识到风所传达给我的凉爽的寓意。我们置身于夏日的微风中,夕阳的余辉洒满了整个城市,流溢的金光缠裹着舞动的灿烂,她牵着我的手埋头走在前面,思想却根本不在我的身上,这我分明能感觉到。我从身后观察他,他呈现在我眼里的半边侧影被夕阳染成了一种凝重的古铜色,他不开口说话,但我很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原本已经很慢的脚步,因为思想的拖累变得更慢了,象是一架驴车后面驮了块大石头。
这里我去年来过一次,当时也是一个人坐车来看他,深秋的时节里,寒风瑟瑟,黄叶铺满地。却因为怀揣着喜悦,内心里火热,幸福的感觉车载斗量,对旅途的辛苦全然不在乎。而今一切似曾相识,心里的感觉却有天壤之别。我知道他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工作的单位没有改变,他在那家贸易公司工作了三年,生活不曾产生过太大的波澜,仿佛一直以来维持着一种状况,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改变,看似一种幸福的状态。我曾问他,你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呢?他对此表现出一副茫然。然后笑嘻嘻地回答我,改变现有的环境不就意味着所有的努力重新归零吗?我承认我对他的诱导夹杂着自私的个人企图,他长久以来业已习惯的生存方式,我没有权利指责他,或者要求他改变什么。
他租住的地方在一条巷子里,以前是栋单位的宿舍,如今汇集了城市的闲杂人等。无论你以那种视角观察那栋四层的老式建筑,都觉得他像极了一个巨大的鸟笼子,房间的格局是依次排列,中间是楼道,每间大约有三四十平方米,里面一般情况下住着一只或者两只鸟,而且单飞的居多。他那狭小的居室在容纳了一张床和一张电脑桌后,能活动的空间就被压缩到了巴掌大,里面的状况可以用狼籍一片来形容。报刊,待洗的衣服丢三落四的散落在床上,地面上布满了烟蒂和简易食品包装袋,整个的居室推门进去的一刹那还微微弥漫着一股臭袜子味。面对此情此景,我的鼻子突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觉得他就像个没人疼的孩子,也暂时地忘记了他的可恨之处。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他站在一边揶揄地笑着,随手将搭在椅子上的衬衫往旮旯里丢。
“知道你来,也没来得及收拾。”说着话,他的脸红得好像猴屁股。
我对他此刻表现得如此腼腆并没有产生多少好感,弯下腰三三两两地划拉着他四处散落的脏衣服,顺手拎起门旁的洗脸盆往门外走。
他抢先一步站在门口阻挡住了我的去路,目光飘忽,是那种想看你又不大好意思面对,欲说还羞的表情。“苏红,苏红,这怎么好意思……”
我怀抱脸盆往门外挤了挤他。“看都看到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两只手把着门框,挡着我的去路,表现的还蛮固执。“你放下,你放下,大老远的来,先坐下喝口水。”
“干这点活,还累不死!”我说话的口气挺重,本来没想教训他,可话说出来之后连我自己都感觉像是在教训他。
他的自尊心被我打击了一下,当即干巴巴的晾在那儿,像一件风干了的衣服吊在了门框上。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我不知道好歹似的,未等这种负疚感在我的心理蔓延开来,我乘机挤开他的身体从门里走了出来。
我走了两步,又转回头对他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扫一下屋里的卫生。”
听到我的话,他浑身打了个机灵,僵硬的身体也活泛了许多,随口应了声好。我端着衣服再次转过身时,听到身后飘来叮叮咣咣的翻箱倒柜声,忍俊不禁会声一笑。
楼道里的灯光不甚明亮,我在自来水龙头前瞎眼模糊的搓了两件衣服,他又凑上前来问我,“卫生打扫完毕,想吃什么,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