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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森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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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口红?   
两个毫不相干的词语撞入知秋的脑海,她大眼眨了眨,终于反应过来,“呀!”连忙后跳一步,抓过桌前的化妆镜来照。   
为什么会这样?她吃惊地瞪着镜中的自己。 果然有一团水红色的唇彩粘在发梢上,还纠纠缠缠地打了好几个结。   
邋遢,极品女人的大忌!   
妆面不洁,高雅女人的死穴!   
天,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是在用肩膀夹着听筒和士杰讲电话的时候?还是在气急败坏地咒骂高穆平的时候?   
她懊恼地申吟了一声,正要抓过面纸去擦,却被他按住柔荑,“哎,别心急,要先把头发解开,不然会越弄越乱。”   
他温柔的语气响在耳边,然后,他修长的手指穿进她的发丝间,他、他居然在帮她解开纠缠的乱发!   
怎、怎么会这样?她那么嫌弃他,他居然还好心地伸手帮她解头发?不,不是!是“她那么嫌弃他,居然会让他的脏手碰她高贵的秀发”?   
叶知秋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那专注的神情没有一丝邪念,那轻柔的手势是如此奇异地安抚了她的烦躁。她心口突地一紧,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滋味充溢在她的胸膛。这感觉,好奇怪呵……   
“好了。”他解开她纠缠的发丝,笑着道,“我恐怕得去洗个手。”他对她扬起手指,“沾到口红了。”   
她俏脸大红,却见他已转身,表现并无半点儿不自在地缓缓地踱了出去。   
叶知秋愣愣地盯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个认知逐渐清楚地浮现:这一局交手,她又输了。         
第二章         
夜晚时分,叶知秋洗完了澡,照例在房间里燃起薰香,放上音乐,然后走到镜子前用吹风机吹干湿发。   
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的恬淡香氛,CARPENTERS《CLOSETOYOU》的轻柔歌声在室内回荡,舒缓的女声在唱:   
“Whydobirdssuddenlyappear;everytimeyouarenear?Justlikeme;theywanttobeclosetoyou。Whydostarsfalldownfromthesky;everytimeyouwalkby?Justlikeme;theywanttobeclosetoyou……”   
每次当你靠近我的时候,为什么鸟儿会突然出现?就像我一样,它们想要,靠近你;每次当你经过我的时候,为什么星子会突然坠落?就像我一样,它们想要,靠近你……这是她很喜欢的一支老歌,只是歌中所吟唱的情绪,一直使她迷惑不解。为什么鸟儿会突然出现?为什么星子会突然坠落?这又不是在拍卡通片。还有,最离谱的是,为什么会有女人会莫名其妙地想要靠近一个男人呢?   
这种感觉,她从来不曾体验过。即便是对她心向往之的翁士杰,她也是仅仅满足于几通越洋电话的淡淡交往,不曾想过要接近实体的他,更想象不到接近他时会有什么花儿绽放、鸟儿雀跃的夸张感觉。   
从小到大,因为自己的性子孤高,是以从没有特别要好的女性朋友来告诉她爱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进入“森林”工作以后,偶尔听到同事们聊起恋爱时的激越感受,她也只会不屑一顾地撇撇嘴,打心底里认为那都是小儿科、不成熟的表现。   
活了二十九年,她从未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心动的滋味为何。早些时候,身边的追求者不少,但都被她的孤傲和不可一世给打了回去;到了近两年,工作越做越出色,身边的好男人却越来越少。而像她这样自视甚高的女子,偏偏又是不愿意将就的。   
不如就这样过一辈子吧!有时候她会这样想。做一个自由的单身贵族,每天下了班,有音乐和美景陪伴她,一切都是精致而唯美的,少了那些没品位脏兮兮的臭男人的打扰,不也挺好?   
只是,这样的单身生活,终究是有几分的……寂寞呵。望着自己镜中的容颜,她浅浅地叹在心底:如此美颜如玉,缘何竟遇不到一个慧眼识玉之人?   
她吹干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了一个髻,正要走进厨房去为自己泡一杯茉莉香片,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她一向不和邻居多有来往,这种时候会是谁?叶知秋眯起眼,盯住门板:上帝保佑最好不要是……   
她拉开门,果然看到一张带着闲适笑容的俊脸,高大的身躯填满了门框。   
她马上板起脸,“你想怎么样?”   
高穆平却以一种颇为欣赏的眼光瞧着她。人说卸了妆的女人是不能看的,可是这女人不同。此刻的她不施粉黛,脸庞却光滑得像一只鸡蛋;身上披了一袭中式复古的米白色晨缕,上头的刺绣小花很是精致可爱;长发松垮地挽起,比之白天的犀利干练,更多了几分妩媚,而显得风情万种。   
这样的一个女人,连生起气来都是迷人的。   
于是他笑了,“找你帮忙埃”他扬了扬手中的油漆桶,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冲入叶知秋的鼻间。   
她连忙大皱其眉,后退两步,“喂,你干吗?”这男人,真是怕了他,连晚上都不肯放过她吗?   
“我正在粉刷墙壁,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可能会弄到很晚。”他语气温柔地陈述事实。她立刻瞪他一眼,“你粉刷你家的墙壁,关我什么事?”   
“我们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他笑得很和煦,丝毫不为她的凶悍所影响。“呵,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你帮我一个忙,别、来、烦、我,OK?”现在是下班时间,她可不想再对着这没品的男人,“我要睡觉了,你请便吧。”她要用手推上门,却被他一把拦祝“叶知秋,你这样很不够朋友哦。”高穆平可没打算放过她,一只手抵住门框,不让她关门。不知怎地,自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犯贱。她越讨厌他,越抵触他的靠近,他就越想接近她,逗弄她。说不出这种恶劣的情绪从何而来,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玩心。   
“高穆平,谁跟你是朋友啊?”他们明明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好不好?   
“那我总算是你的助理吧?”他无奈地掀掀眉,看来自己又被她嫌弃了。唉,这女人真是特别地令他挫败,若是别的女人听到他说要和她做朋友,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助理又怎么样?”   
“助理明天要请假,留在家里粉刷墙壁。”他接得顺口。   
叶知秋立即杏眼圆睁,大叫道:“不准!”开什么玩笑,现在珠宝设计大赛开赛在即,她每天忙得恨不得多生出两只手来,这家伙到任第二天居然就说要请假?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家墙壁没人粉刷。”对于她的怒焰,他回以无辜的一摊手。   
你家墙壁没人粉刷会死啊?这一瞬间,叶知秋很想这样吼他一句。可是看他一脸温文和煦的笑,突然间又懊悔起来:瞧瞧自己这气生得多不值得!她在这边气得胸闷不已,人家可是没半点儿损失,照样给她笑得阳光无比灿烂哩。不就是粉刷个墙壁吗?小事一桩,也只有无聊低格如高穆平者才会如此较真地对待。她要是真为了这个跟他吵,岂不陪他一起无聊?“好吧,帮你就帮你。”她让步。认识高穆平不足二十四小时,她似乎一直在让步。   
“谢了,叶知秋。”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在走道的昏黄灯光下,他的牙齿格外洁白,一瞬间让知秋有些恍惚,想起电视上那些牙膏广告中的健康帅气大男孩来。   
这个高穆平虽然惹人讨厌,可人长得倒不赖。她居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知秋跟着高穆平来到隔壁他的公寓,一进门,就被地板上堆着的诸多油漆罐桶吓了一跳——   
“高穆平,你玩过家家啊?不过就是粉刷个墙壁罢了,你买那么多种颜色的油漆干吗?”房间里堆了少说了20桶油漆,从白到黑,蓝绿黄红,色谱上所能见到的颜色怕是他全买来了。   
她瞪着面前的色彩斑斓,又瞪着身旁的101号微笑男。   
“我觉得用得到,所以就买了。”他笑容平和地解释,然后随手扯了件宽大的T恤塞给她。   
“拜托,这么多哪里会用得到……”她正在嘟囔,忽然发现手中多了团白白软软的东西,“这是什么?”她微怔。   
“我的旧衣服埃你换上它,省得呆会儿刷油漆时弄脏了自己。”   
天哪!他的衣服哦,还是旧衣服!她马上手一松,将T恤扔回他身上,“我不要!”那眼神惊恐得像是看见了SARS病毒,不禁让高穆平好气又好笑。   
他的旧衣服有那么肮脏吗?瞧她那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他心里还真有些受伤呢。不过,他仍旧维持着好脾气的温文笑容,道:“叶知秋,我们这是要干活哎。拜托,偶尔穿一下我的衣服又不会死,况且你也不想让油漆滴到你高贵的蕾丝睡衣上吧?”   
但我更不想让你的脏衣服沾到我高贵的皮肤。她连连摇头,直往后退,脸上堆满假笑,“不用了,真的不用那么麻烦……”   
高穆平见状叹了口气,直接长手一伸抓她到胸前,就把T恤套上她的头。她呜呜闷叫着抗议,他双手往下一拉,顺利地把她的头从T恤里解放出来。   
“喂,你怎么这样?哪有强迫人家穿你的衣服的——”她头一伸出领口就迫不及待地申冤。下一秒钟,“啪”的一声,头顶被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她瞪圆杏眼,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这个打了人还笑得很嚣张的男人。他……打她的头?   
高穆平双手环肩,站在两步以外笑睨着她,“叶知秋,你还真像个小孩子。”   
他戏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笑眼晶晶亮地望着她。   
叶知秋的脸急速地涨红起来。   
生平第一次有男人这样对待她:强蛮地替她套上他的T恤不算,还打她的头。可是,这种蛮横粗暴,偏又是这么温柔亲昵,亲昵得有丝暧昧。他才认识她不到一天哪,怎么就能如此自然地对她做出这种举动?   
然而更奇怪的是,对此她非但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些害羞了起来。她轻扯着身上宽大的白色运动T恤衫,发现预料中的嫌恶并未袭来,倒是好闻的香皂味和着淡淡的男性气息,一时间让她陷入某种莫名的心绪中。莫名地脸红,莫名地心律不齐,甚至,还加上莫名地期待……   
瞧她在想些什么!她猛地摇头,想甩掉心底的异样情愫,眼睛直瞪着他,红着脸叫道:“你干吗打我啊?”声音出口,却是带上了几分娇柔的意味,令她自己都觉着诧异。“想打就打喽。”高穆平耸耸肩,“觉得你可爱嘛。”说完了,他附下身去调兑油漆,不再看她红得快要烧起来的双颊。   
而叶知秋愣在原地,被他的话震得动弹不得。他说她“可爱”?说一个一向不苟言笑性子孤高的29岁的“老”女人“可爱”?一时间她的大脑又陷入罢工状态,什么都转不过来,耳边只回旋着他的那句柔柔的低语:“觉得你可爱嘛……”   
直到一把刷子被塞到她手中,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干……干吗?”她望着自己手上突然多出来的工具。低下头,只见他蹲在地上,笑着仰视她傻乎乎的样子——   
“来帮我刷油漆埃快点儿,别发呆了,乖。”   
一个“乖”字,又让她不争气地红了脸。   
“高穆平,你那是在搞什么飞机啊?”   
叶知秋瞪着墙上青翠碧绿的图案,不禁张口结舌。   
高穆平回过头。此刻他正手持油漆刷,坐在高脚凳上,他面前的一整副墙面,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景致。“你也看到了,我在画树埃”   
“我知道你在画树。”画那么多棵,瞎子也看出来了,“可问题是,你干吗要往墙上画树啊?”他不是叫她来帮他粉刷墙壁的吗?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她却只被委派到传递油漆刷的低等工作,而他老兄倒是画兴大发,直接在墙上泼起墨来了。   
“我在画森林埃”他给的答案仿佛她是白痴,“我画得很像啊,你看不出来吗?”“我看出来了。”她翻个白眼。做设计这一行的人通常都有美术功底,区区几棵树苗当然还难不倒他,“你没事画森林干什么?”   
“想画就画喽。”他答得天经地义。   
叶知秋蹙起秀眉,不解于面前这个男人的思维逻辑。刚才打她的头的时候,他也是说“想打就打喽”,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时,高穆平画完一面墙,潇洒地自高脚凳上跃下来,朝她绅士地一鞠躬,“接下来换你了,叶大设计师,让我看看‘森林坊’首席设计师的实力吧。”说着他把油漆刷递到她面前。叶知秋一愣:他不会是要她也陪他画这些莫名其妙的树吧?切,她才不要哩!   
“要发疯你自己发,我可没那么无聊。”她做出不屑的样子撇撇嘴。   
“这哪叫无聊?你不觉得这样很有乐趣吗?”他环肩笑看她鄙弃的表情。   
“哦?乐趣何在?”她挑眉反问。在她眼里,乐趣是事业有成人人称羡,乐趣是穿名牌过精致生活舒心愉悦,她可不认为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有何乐趣可言。   
“乐趣就在于,每次我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画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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