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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嫂见他痴呆呆的,忙抢过电话,走出室外,说:“老板,谢你了。为了挽救他,我想让他先吃一点苦。”
电话里:“哦?怎么个苦法?”
丁嫂说:“让他蹲大牢,时间不要太长。在里面不受皮肉罪,但要他丧尽人格。”
电话里:“我心中有数了。他虽说要面子,还没沦落到不要脸这一步,我试一试看,今天开完会就执行,你先不要打草惊蛇。再见!”断了线。
丁嫂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走进去对仍在发怔的丁辟说:“我这就替你做饭,吃饱了好睡觉,再开会。”
丁辟这才回过神,把密码箱一推,说:“也行!这里面还有钱,先按老板说的,让职工过好二个节日。”
话刚落音,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又响了,他不敢再接,轻轻地:“你再去告状呀?!再把我掀臭,我这子公司的董事长是给抠掉了,你这才高兴了。”
丁嫂温顺得像条羊,拍了拍他的脸蛋,说:“先睡一阵再精神起来。”就拿起电话,说,“你好,我是丁辟家的。……他不走,你有话对我说是一样的。你先说你是哪个单位的?……你是木兰山旅游管理处的。……方小荷,文喜生?认识,怎么啦?……一个做了和尚,一个做了尼姑,还住在你们的寺庙里?……是不是?六、七十岁的老妪老头,还像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女,天还没有抹黑,不顾庙里的戒律,就搂在一起困了。这里的善男信女多,说是亵渎了佛道,要赶他们下山的……好,好,丁辟回来后,我这就叫他来接她回来。谢谢你!”就挂了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丁嫂想起不动抹下脸,骂开了,“你这人,还没有丢你丁家的人。可你那老母亲,把脸丢到佛身上去了,做了尼姑还当野鸳鸯!还是那句老话,你让那个不要脸的老妖怪进屋,我后脚就走,可不怪我这节骨眼上落井下石的。”
满腔忧虑,总觉得在牺牲自己的牡丹,拿了玫瑰留下的保证书,千载一遇,就让它擦肩而过,失去了不知牺牲过多少而想得到的牺牲。原想中平这多日子不拢她的身,以为他懒动得连屁股都不肯抬一下,索性就让他蓄几天,所以她也不找他,也不催他的电话。昨晚一见玫瑰的神态,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弄懂他一直在避开她,方大梦初醒,完全明白他的心里除了装了她,还有一种比她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权欲。她虽说是万念俱灰,还是主动牺牲自己,让他去大有作为。
想着想着,她已是泪流满面,听楼上一阵骚动,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楼下打麻将的,都搬上了楼,看这一架势,像是鬼子进了村。她不禁好奇,侧耳一听,只听玫瑰匆匆丢了一句:“市里的大书记和记者夫人不知惊什么驾,就在门口要拜会中平的。这大一拨人,那记者又像克格勃,中间横生个什么枝节来,怕是谁也担待不起。”就一阵风刮着从她面前下了楼。
这句话倒提醒了她,自己还是离开W城一阵为好。有了这份打算,她决定抽出今日半天功夫,去办几件急脱手的事儿。
于是,她也是一阵风的找到了雯霖,见她正抱着刚月的女儿小东妮,就先笑后搭讪说:“霖霖,让我看一看我外孙女,喽,她脸上一层光,小嗓子又脆,将来看有多少歌迷要跳河投江!”
雯霖最大的幸福就是小东妮,被她一捧,也乐得直喊牡丹阿姨的,说:“牡丹阿姨嘴里尽是蜜,甜得我爸爸腻了口,三不时还要找山楂换口味的。你呀,不能放蜜不掺辣呵。”
话里明显向着她,搁不下玫瑰。牡丹和兰萍一个性格,雯霖喜欢牡丹当自己的后妈。而玫瑰和竹姨一样,有着不同脸孔的精灵,若是老爸老了,说不准要被这一种精灵一脚踹开。
牡丹已经想开了,就说:“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市场上人来我往,但有几个如我一样处在曾有过向往已得到回报的梦境之间?一边是我不回避的生活状态,视你老爸的幸福为生命。一边是我不愿摒弃的爱情情怀,生存必需和精神要和谐统一,现实往往总是缺了那么一点点。”
雯霖不知里面的蹊跷,说:“牡丹阿姨也是有文学细胞的,说出来的话,好不让人一目了然的?”
牡丹接过小东妮,在嫩脸上亲吻几下,良久才说:“过不了多久,说不准今晚,你就明白我们三人间的渊源。明天我要去香港,一去十天半月回不来,三零大酒楼今日下午交给你,你把小东妮安顿好后,咱俩现在就去W城,办好移交手续。”
雯霖好生意外,一曲过门之后就直接进入了主旋律,她反倒有了几分不好意思,讪讪说:“牡丹阿姨,那天我不该那么直板板抛出来……”
牡丹用身子把小东妮塞进她怀里,劝慰说:“大人不计小孩过嘛!等厅里没有人了,咱俩各开各的车走。”
雯霖惊疑说:“今晚你不回来吗?董事局的会要开,子公司调股的会也要开,怎么少得了你?”
牡丹如实地说:“办完交接手续,我不直接回农场,先去木兰山烧一柱香了再回来。”
雯霖说了一声:“是这样的。”找人带小东妮去了。
在三零大酒楼,交接会很简单,找来各部部长,由牡丹说明意图,介绍了雯霖的身份,就先退了出来,回房间收拾了要带走的衣物,叫服务生送下楼放在车上,招呼也没有给谁打一个,驾了车直往兰木山开去。
木兰山离W城不远,五十公里,山也不太大,山下有寺,山上也有庙,从山下到山上,全长一公里。
牡丹爬上爬下都没有费什么劲,只是在山顶间的娘娘庙里,多呆了十分钟,替她看签的老妪,眼睛不中神,却也说得她心一动一动的。那老妪说,你一副娘娘的貌,一副娘娘的心,还有一份比娘娘要多的福,现已是二男二女,隔不了多久,要生三个王子的。
牡丹心里没有说老妪胡说,倒赞她前一半正中下怀,就摸出一张百元澳币递给了老妪。老妪眼神好,手感却生疑,说,你给的是哪个国家的钱,能不能通用,这张值多少人民币,话说出口不带折的。
牡丹只得说了,不是世界通用,澳大利亚货币,值五、六百的。老妪说,澳大利亚这国家不熟,钱再大我没有谱,你娘娘金身玉体,给张十元的美元就阿弥陀佛了。
牡丹按老妪的话做了,就往山下走,回头再看娘娘庙,心想若是王母娘娘,我就比她幸福,据说她没留下儿女,连见到的最大花边案,也只是天蓬元帅醉戏嫦娥,还没到那真枪实弹的程度……当这个娘娘的究竟图个啥呵?倒是这里的人们,无论是僧尼还是善男信女,仿佛这里是天堂,永远是一副笑脸,碰上再犯愁的心事,往这里走一遭,心情只会是正指数上升。他们同食烟火,应该有些烦恼,只是他们懂得在扫卫生一样,该留的留着,该扔的扔掉,让心情的空间窗明几净。虽说我牡丹的老公让给他人了,孩子给人抢了,若是他们都在我心间,永远不扔掉,我还有什么烦脑动怒的?
她正这样自我安慰着,只见山下庙前围了一伙人,中央有二个瘦弱的老男女,双手合一,面对了厅里的观音菩萨,颤抖地跪着,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忏悔什么的。
她站了下来,眼观着里面的动静。
就这时,从庙里走出个主持模样的人物,开口说:“南无阿弥陀佛。净空、慧空。”
一对老人原是剃度的僧尼,同声道:“弟子在!”
主持脸无表情,声音如大夜弥天:“一年前,你俩苦苦哀求之下,我虽是断然拒绝,但愿你们是一对依恋半个尘世的恋人,如今落到无处栖身,动了侧隐之心,留你们住下了。你们还记得我当初对你的戒律?”
身体十分孱弱的僧人仍是双手合一,稍立直了腰,说了一声:“阿弥陀佛!您当时留住我们,说必须削发为尼为僧,绝不允以夫妻名誉住在寺庙里……”
主持怒眼明睁:“可你们做到了嘛?”
女尼见弱僧身子在摇晃,忙撒了合一,伸出手帮他躬下腰,双手还原,也念了阿弥陀佛,颤抖抖的声音充满感情:“师傅,你是知道的,我俩脱胎人世,苦苦熬了四十年,受了多少刀霜风剑才得以拢在一起。由于两边的儿女不容我俩的栖身,我们才同意了出家,削发递度。一年来,我们没有越轨戒律,只是遥遥相望,请你大发我佛慈悲,给我俩一块容身之地。”
还没等主持发话,一个穿得时髦,却落伍于现代城市的青年男女走出人丛,男的手伸进女的胸间搂抱着,他怪咧咧地高喊:“他们才不守规矩呢,常躲在无人的地方干有伤风俗的勾当,就像我俩现在这个搂抱样子的。”嘴唇啧啧吻得那姑娘直响。
一个年长的村民站出来,说:“三狗子,谁不知你们是一对流氓阿飞,他们虽说有过风流事,但来到寺里之后,却也做了规矩人。”
另外一些人也同情这对僧尼,说:“是呀是呀,我们相信他们是正正经经的。”
那青男子急了,说:“你二叔不要戴老眼光看人。有一天天不抹黑,他们就在庙后山洞里,脱得精光光的,二团肉滚在一起在偷欢。嘻嘻,那男的不中用,过了半个时辰才……来事。”
那村民“呸”地吐了一口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年青女的急了,叫了叫二叔,说:“千真万确,那山洞是我们天天玩的地方,这还有假?”
主持似乎怕这样继续围了看猴似的指指戳戳,甚至侮骂吐口水,有伤佛门风化,再一次双手合一,不无哀怨地说:“万事万物都凭一个‘缘’,缘在情在,理应白头偕老。你们既是红尘中人,与我空门缘了情了,我收回你们剃度时的法名,请你们下山吧!阿弥陀佛。”转身进了庙寺。
一个管理处的干管带了工作证,踮了脚对人群中喊:“我上午打了电话,他们的家属来了吗?”
一连喊了三声,见没有人站出来认领,只得走到这对老人面前,无可奈何地说:“老人家,请怨不得我们,你们的风雨,差一点没有把这方小庙搅得屋破菩萨倒,我这里还几有十六元钱物,请你们先下山,愿你们情有归处。”就把一个小纸包塞在那老尼人手里。
牡丹看出这里面的内情,这一对相离四十多年的情侣,因某种原因,得不到儿女的原谅,只得离乡奔走,无奈中而遁入空门,开始伴青灯读经书,按出家的戒律生活起居。虽说是老夫妻天天能见面,但终没有肌肤之亲,苦苦争来的,连情断空门的下场都让人间风寸席卷走了。想我年纪轻轻,已有大几年的依恋之情,若是到了他们这般年纪,不正是有着他们这般的历史,若是中平一生平和,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但吃政治饭的,谁能预料到今后的下场?也许这时风烛残年的僧尼,至死要厮守在一块的落难僧尼,就是她和中平的化身,难道偌大一个社会真的容不下他们,他们的后事真的不为人世所容?
想到这里,牡丹就挤上前,对那干部模样的人说:“同志哥,我是他们的亲戚,正好在这里相遇。一年来让你们费心了,就让他们跟我走吧!”
那干部眼前一亮,心想,哪里跑出个嫦娥仙子,嘴上说:“这当然是好事喏!公事公办,请你出示你的身份证。”
牡丹嫣然一笑:“我有身份证,却是澳大利亚的。”就把身份证递过去。
干部模样的人左看右看,还给了她,说:“字是鸡肠子,写的什么都不认识,上面的相片倒是真的,但没你现在漂亮。我想你在中国一定有落脚的地方,你给我们一个电话。万一他们家属找来了,我们不至于叫人家到什么澳大利亚去找你。”
牡丹见这人这般负责,只得掏出老名片递了过去。
干部模样的人一看就张开了嘴,半天才说:“原来是天天在电视里做广告的三零公司,还是老总呢!老人家,你们的福气不需要来生修了,你们跟她,就是福气,就会找到归宿。”
一对老人没有法,不言声互相挽扶了起来,淌了豆大的汗粒,巍颤颤地跟牡丹上了小汽车。
车门还没关上,干部模样的人得意地说:“这样的结局,正中佛门之间。”
那叫二狗子的青年嘴一撇,说:“不要高兴得过早,现在人贩子做生意,也开始搞进出口的。”
干部模样的人骂道:“你小子全身的窟窿都缺德,要进出口首先该轮到你们这对狗男女。人家大名在外的三零老总,能做遭报应的事?”
二狗子摇头晃脑,说:“我的名片少说十多种样,都还不是董事长总经理之类的,公司都是宇宙环球,听得人头都是大的。”
一对老僧尼听外面一议论,心里也直打怵的,还是女尼的很清醒,小声问:“好心的嫦娥姑娘,你说你是三零的,不知是哪一个叫你来接我们的?”
牡丹已启动了车,叫她把门关上,说:“我是三零的老板,是自愿接你们的,给你们找个永远能守在一起,外人又不干扰的尘世之地。”
女尼这才关好门,遏制不住内心的感激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