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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到底有点顶不住,开始软化了。她温柔而怜爱地看他扒了几口饭,说妈给我寄了10斤腊肉,自己在山里熏的,比外面店里买的精制腊肉味道好多了,我给你用青椒妙一碗。不用,他很不耐烦地皱眉怒道。话音未落,她却已飘进了厨房。半根烟工夫,香喷喷一碟青椒腊肉就摆在了她面前。你别猫哭老鼠假慈悲,我不吃你这套。吃了还说不吃,睁眼说瞎话,不过我能理解,天天在外面吃,到底不是事,又花钱又不卫生,如果得了传染病,更麻烦,再一个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的东西好吃,今天总算知道了好歹,我想你不会心血来潮,过了这顿还是去餐馆吃吧。我正是心血来潮,这是吃你最后一顿饭。
她不觉大为失望,开朗的脸色变得阴沉而凝重,甚至有点害怕,因为她觉得既然以后他还是不会吃自己的饭菜,那吃这顿肯定就会有非常重要的原因,显然这个原因不会是好事,倒是很可能对自己更不利。他低头扒饭,显得非常平静,静得让她心里发虚。她怔怔看了他一会,跟他拚不过沉默,就问为什么吃这最后一顿。
“现在你我之间,除了离婚,还能有什么事?”
“原来是为这个吃我的饭菜呀。。。。”她气愤地把青椒腊肉从他面前拿开,还做了个夺他碗筷的动作,被他轻轻闪过。“你别吃,吃我的饭菜就不准跟我谈这事。”
他翻了她一眼,语气沉重又带点严厉地说:“高青莲,我们总不能老这样过下去,总得解决这件事,你应该理智点,拖到最后总得解决,与其拖下去,不如趁早解决,对你我都有好处。”
“你少废话,我早说过,离婚,门都没有,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她也严厉地说道。
他突然眼露凶光盯着她,足足有十秒钟,用最低沉的语调说:“不离,我就杀了你。”
她笑道:“你说过不止一遍,别说我早听烦了,我想你也应该早说烦了吧,怎么还是喜欢老调重弹。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真想杀我,尽管动手,我宁死也不会同意离。岂有此理,拿不出任何我有外遇的证据却想离婚,说好听点这是疑神疑鬼,说不好听点你是存心想甩了我。我请你再好好想想,法院会相信你吗,妇联会相信你吗?如果你一意孤行,不仅达不到目的,还会戴一顶现代陈世美的帽子,你就等着社会道德的谴责吧!”
他的脸色现在变化真快,突然又柔和下来,上面写着深刻的无奈和伤感,语调也恢复了正常:“你说得很对,我知道你会这样无耻地跟我耍赖的,也承认你的耍赖会比我的正当要求更容易得到世人的同情和支持。但这并不等于我就束手无策了,如果离婚、杀人的办法行不通,我还有第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死给你看。”
她惊跳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来这一手。尽管这很出她意料,但她并不怕,因为这伤害不到她什么,充其量不过让她良心有所不安。如果夫妻实在不能重归于好,她倒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所以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的担心似乎已经不是他会采取什么针对自己的手段了,而是他到底有没有自杀的勇气。但她毕竟良心未泯,暗喜了一阵,扪心自问,她还是不希望他这样做,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另外他如自杀,势必轰动省城,届时人们肯定会有无数的议论,会有人猜测是感情问题导致了他的自杀,社会舆论对自己肯定不利,她可不愿生活在人们的唾液和咒骂声中。她到底还是怕了起来,心里骂道,这家伙怎么总找不到一个让我喜欢的解决办法。“你一定在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你会看到的。”他面无表情,好像内心深处已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完全干涸了。这显然是不祥之兆,她已经从最初听到他说自杀时的暗喜变得惧怕了,她甚至觉得他的自杀会比自己被杀还恐怖。
“顾都自杀了,你也想自杀,我说你们这些诗人怎么回事,这很好玩是怎么的,是不是自杀就像传染病一样,你也被传染啦?真不理解,活得好好的,无病无灾,却动不动自杀,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我陪你玩一玩。”
“诗人最纯洁,不允许生活中有半点污垢,但这不可能,因为这个世界太肮脏太丑陋,实在逃避不了肮脏和丑陋的包围,他们只好做此无奈之举,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再一个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也是一种诗,是诗的最高境界,既然你如此的丑陋并且不可理喻,我只好用这个办法成全你,让你获得完全的自由,让这个丑陋的世界多一个丑陋的人,也可算我对这个世界的贡献,算我做的一首诗。至于说你想陪我玩一玩。。。。首先,自杀是痛苦的权力,你现在这么快乐,所以你根本没有这份权力;但话说回来,像你这种丑陋的人,死亡是你最应该得到的报应,所以你要自杀,也没什么不可,你如真能这样惩罚自己,或许倒能赎一些罪过,到了阴曹地府,说不定阎王爷会念你有悔过之意,免除对你更重的惩罚,也未可知呢。”
高青莲又好气又想笑,他这段话虽叫她很不痛快,她却从中感到他不像一个想自杀的人,倒放了心,觉得他说自杀也跟说杀人一样不过恫吓之语。又对他解劝了几句,叫他不要胡思乱想,好好活着,爱护生命,爱护这个家,便到了去歌舞厅的时间。她穿戴整齐,急匆匆出门。可走不多远,忽然心里无缘无故一惊,背上掠过一层凉意,不知为何就回头往家张望。只见卧室里射出一束微弱的光,照着阳台上的一个人影。人影一动不动,前面有一个小红点在上下扑闪。她仿佛闻到了一股烟味。奇怪,隔这么远,就算顺风,他吐出的烟气也早消失在了夜空。左右看,也不见抽烟的人。难道是幻觉?却也不像,她认为自己的的确确闻到了烟味,那股冲劲使她甚至想呕吐。出门时的轻松情绪又一下消失了,他刚才说的那些恐怖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她的神经便再次绷紧了。她不得不承认今天跟往常确有些不同,尽管这只是对某种气氛的直观感觉,可它不是闹着玩的,它多半是对现状的一种隐讳反应。再往前走,脚步格外沉重,像灌了铅。她觉得似乎应该回去看看,刚才出门时也许过于匆忙,他可能不高兴了,所以站在阳台抽烟。如果返回去跟他再说几句话,也许既可让他感到自己对他的挂念,也可叫自己心安。然而她到底没回去,这顿晚餐耽误了太多时间,她怕迟到。今晚她就始终被这种情绪左右,七上八上,不知如何是好。在化妆间里她对着镜子长久地自我端详,似乎想看看自己的脸上是不是透出了什么阴晦之气。可她又从不懂什么叫阴晦之气,反而越看越糊涂。后来经理在外面扯着嗓子喊她,才把她从冥想中拉回来,她草草收拾了一下,便急急忙忙地上台了。可想而知,今晚她唱得很不好,几次跑音跑调,该上去的高音也没上去。经理就在下面骂娘,妈拉个逼,这臭娘们一定又是想哪个野老公去了。因知她现在家庭有矛盾,经理倒也理解,没有为难她。半场的时候马克强来了,她看着他,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快。也许应该说两者兼而有之。高兴,是因为想到不管碰到什么麻烦和挫折,有这位强有力的靠山帮忙,凡事都能对付,对未来不必太担心;不快,是因为这家伙只要一来,肯定是想干那种事,可她今晚对家里的那个人牵肠挂肚,实在没心思侍候他。于是她找了机会对他说我今晚很不舒服,头晕脑胀,心烦意乱,饶我这一晚,过几天我加倍侍奉,行吗?马克强说,不行。为什么,高青莲立刻拉下脸,很不高兴,觉得这老东西为了自己的快乐一点不考虑自己的意见。马克强就耐心解释说,我老婆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对我管得很紧,现在我难得出来一趟,既来了就必须有所收获。回去在你老婆那也同样能有所收获嘛。你存心寒碜我是怎的,她那颗老枯树,水干叶落,怎比得你冰玉肌肤。高青莲的脸色就温和了一点,哀求说,求求你,只要你饶一晚,我真烦得很。你烦,我不烦?都烦,互相包容一下嘛,一包容就都不烦了。高青莲磨了半天没效果,只好算了,叹了一口气,趁黑暗旁人看不见,用拳头在他裆里捅了一下,臭卵,不知道哪这么大的骚劲。没奈何,唱完了歌,她只好去了包房,任他折腾了一回,一完事,她就急忙穿衣要走。是不是要赶回去侍候他,剩下的时间全是你们的,这么着急干什么,又没人挡着不许你走。高青莲说,不知为什么,我今晚的感觉很怪,从来没有过,心里总是七上八上,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找不到原因,而越找不原因,这种感觉就越重,我就越担心,还有点害怕,所以我必须尽快赶回去,也许回去了才会安心一点。你们的矛盾是不是升级了。没有。那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所以我想赶快回去呢。一出宾馆,就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她感觉这股风的力量真大,仿佛要把她推到黑暗中去似的,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她不禁暗骂自己,神经病,自己吓唬自己。但她知道,现在不管是骂自己也好,安慰自己也好,还是对事情做理智地判断也好,全没用,要使自己完全平静,消除这种一直纠缠自己的奇怪感觉,惟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回到家里。
打开门,一股死一般的寂静的气息扑面而来,叫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忽然变得格外小心,蹑手蹑脚,好像潜入别人家的一个女贼。客厅里一片光明,十分耀眼。卧室很昏暗,里面的物件仿佛凝固了,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的窗帘更增添了这种凝固感。那几间房子也是同样的情景,一派光明,但是深邃地凝固着,既像她平常熟悉的那些东西,又不太像。光明似乎应该就意味着生气,然而她不敢这样想,相反,她感到愈是如此,愈说明问题严重。此刻在她看来,这几间房的光明加一块也不如书房的一丝亮光,因为在这片光明的照耀下,她看到自己的心仍是一片黑暗,而若书房里能透出一丝亮光,她相信自己肯定会感到无比的振奋,将今晚的阴晦心情一扫而光。可惜,书房的门关着,没有光透出来。她在客厅站了一会,最后决定去推书房的门,立刻她浑身颤栗了起来。她哆哆嗦嗦的将门推开,里面一片漆黑,好像没人,可她分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说明里面有人。顿时,她全身发软,紧绷的神经好像拉长的橡皮筋突然崩断了一样,心脏便在这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看见一张方凳横卧于地,接着看见了一双赤脚。这双脚不是站在地上,而是悬在半空。
第六部 游林风
二十六 游林风
电视和报纸是现代两大传媒,在对待名人明星方面,它们生存之法却截然不同,前者专以抬人,后者专以吃人。这与有关人员的素质无关,很大程度上由制度决定。我们的制度不允许过分渲染阴暗面,影响更大的电视自然最受限制,无奈中就使报纸在开放的路上领先了至少十年。就整体而言,这无疑是文明进步,但就个体而言,则显然是道德沦丧。报纸仗其无与伦比的优越条件,往往随心所欲,假借批判或宣扬之名,行吃人之实,且常常不吐骨头,更有甚者,吃了活人不算,连死人都不放过。在叽哩咔嚓撕碎了顾都后,现在又轮到徐景升了。高青莲家里记者们蜂涌而至,比一年前闹房还热闹。悲伤的高青莲招架不住,只好闭门谢绝采访。从形式上看,顾都更好吃一些,因为他杀人在先,自杀在后,而且三魂归天,留下千古疑案,可让人尽情猜测和遐想;但若以内容而言,则徐景升好吃一点,因为他是独自上路,较之于顾都,这份仁慈让人觉得颇有意思,而高青莲的存在又能使报纸传递更多的内幕消息。本来顾都事件渐有平息之势,哪知他后面跟来一个冤鬼,别说报界的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笔杆子,就是正人君子也忍不住要发表一点感想,可想而知,要使这两个死人的事情不再被世人关注,真不知要等上多长时间。报纸吃人跟古时占山为王的强盗没什么两样,去头颅,断四肢,剜眼割鼻,开膛破肚,脾胃心肾,肺肠肝胆,一骨脑做下酒物。末了仍不过瘾,便借尸还魂,张冠李戴的吃,管他娘,只要味道鲜美即可。从不认识顾都,也从未走访过认识顾都的人,却敢从顾都的小学时代下笔,说他那时就才华出众,把只是出在学校黑板上的几首诗硬说成是发表在当时的一份纯文学刊物上,夸赞诗人早熟,读初中就懂得恋爱,跟某女同学如何风流,反正死无对证,谁会问真假。再谈诗人早期创作活动,创办了什么诗歌团体,诗歌成就赢得了国外什么权威机构的认可。接下去更热闹,天地第一大情种,无数女孩子为他发狂,中国的歌德,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