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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伤害,所以、所以……”
展昭剑眉一蹙,厉声而斥:“所以你们就将这些姑娘给囚了起来?你们可知,这些姑娘家中如同你们一般,也是有父有母,有老有少?你们可知,她们的父母兄弟也在家中祈愿她们平安归来?你们可有胆子再说一遍她们没有受到伤害?!”
灰沉与黄沉憋着一张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脸,带了哭腔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可是、可是……”
展昭沉声喝道:“你们如此作为,就算这寺庙香火旺盛,那方丈的在天之灵,怎会安息!祁山家中那些等待你们归去的无面人,当如何看你们!”
这时分,凭空忽然现出十几个孩子,脸上也是女子的容貌,然而已经渐渐褪去,待到飘落在道士与和尚的身旁,已然是无面人的模样,十几个孩子一齐抬起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向展昭看过来。
——这世上,当真是没有最奇特,只有更奇特。
展昭一手用力紧紧拽着和尚的衣襟,一脚加大力度踩着道士的鞋子,瞬时间脸色微不可察地发白了。
——不得不说,展爷的定力,诚然很强大。
听得一个孩子的腹中传来清脆的童音:“灰叔叔,黄叔叔,小橙一开始就觉得,这样很不好了。”
再听得一个孩子的腹中传来清晰的女孩子撒娇的声音,是典型的孩子在看到爹娘做错了事后觉得万分丢脸,拽着爹娘的衣袖不愿见别人的别扭:“爹爹,求你了,求你了,我们走吧,走吧,走啊……”
下一秒,神殿之中响起无数个孩子的恳求声:“走吧,我们走吧,爹爹,黄叔叔,走吧,灰叔叔,爹爹,我们走吧,爹爹,走吧……”
清脆的童音回荡在神殿之中,震得香灰在地上不断跳起,整座神殿上下动荡不停。
黄沉与灰沉的脸上呈出更为痛苦的面色,一个痛苦地看向自己的衣襟,一个痛苦地看向自己的鞋子,道:“展大人……”
展昭的眼底忽而有清爽笑意泛出,他松开揪着黄沉衣襟的手,收回踩着灰沉脚背的皂色靴子,道:“罢了,展某放过你们。听着,现在去将那些姑娘放出来。”
灰沉蹲下身揉揉脚背,黄沉伸出手摸摸胸口,再一齐抬头看着展昭,已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肉脸。
——再见着几次说不定就习惯了。
展昭再次暗压内力镇定心神,听得黄沉腹中道:“小的已经没有脸面见她们,也怕吓着了她们,那神像下石台的开口处进去就是一个暗道,通往地下一暗室,展大人去将她们带出来罢。”
语毕,这些孩子几个人拽着灰沉,几个人拽着黄沉,逐渐消失在空中。
其实也是可怜之人。
凡世之人看不见他们的脸,就以为他们是没有心的。
一片寂静的神殿之中,神像下石台黑幽幽的暗道开口已经掩在了昏暗的夜色下。
刚走近了几步,只听开口处一阵轻微的响动,接着响起十多个人的脚步声,似乎听得一个妇人中气十足的响亮嗓门:“姑娘们小心些!”
一个发髻些微凌乱却还算齐整的妇人从里探出头来向四周瞧了瞧,看见一个蓝衣男子站在神殿之中,隐隐夜色下,眉目清正,干净坦荡,叫人心生喜欢。
那妇人在道口喊了一声:“可是展大人?”
——就算是展爷的名声挺响亮吧,但响亮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个诡异的状况。
展昭静默有顷,抱拳回应:“在下展昭。”
大嗓门的妇人在道口处往外一扬手,十几个低着头的姑娘先后从道口里跟着她走出来,妇人加快脚步走至展昭的旁侧,那十几低着头的姑娘就加快脚步跟着她的身后,一群姑娘向展昭快步走来,当真是鱼贯而出,展昭垂下眸,稍微地、默然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这妇人乐呵呵而亲切地一掌往展昭的肩膀上大力拍去:“水姑娘果然说得不错,展大人果然在今夜会到戒台寺来。展大人这果然一来,绑着姑娘们的绳子果然消失了!”
展昭微微攒起眉心,道:“水姑娘?”
妇人的眼里浮起嗔怒之意:“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起老身家那混小子,对,老身家那混小子就叫鲁全,前些日子竟然瞒着老身到这灵武县,直到前日老身才一封信把他从云桥客栈给叫出来。在这戒台寺等他时,就遇见了水姑娘。和水姑娘聊了一会儿,她说觉得这灵武县有古怪,这灵武县的戒台寺更古怪,老身一时兴起,就跟着她在寺中晃了一圈,就寻着那白石香炉能开启这条暗道。进去之后发现有几个姑娘是没有五官的,硬是把老身给吓了一大跳。这水姑娘当时就说她无法救这么多人,就算救着了也打不过那两个和尚和道士,就算逃出去了也还会被捉回来。老身问她有什么法子,她说今日有大宋回赐西夏的人马到灵武县,之中有两个人,一个叫展昭,一个叫白玉堂,展大人和白五爷嘛,混小子也曾提过的。水姑娘就说你们说不准能救了这些姑娘,说不准顺便还能把灵武县的狗知县给一刀了断,这灵武县的知县老身也不是很清楚,听她这么一说也不是个好人罢,又问她是不是直接跟你们说,她好像说了一句,好像是……如果直接跟你们说,一是证据不足,起不了让你们杀人的心思,二是这么做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如找个法子把你们一个引到灵武县狱去,一个引到戒台寺来。”
鲁大娘一口气说了一打话,咽了咽口水,就算是没水喝,口渴得紧,还是要说个痛快:“老身一听就来气,这么个紧张的时候,她居然还说一点意思都没有,结果又听她来了一句还可以试试你那混小子,看看他会为了老身和石家小娘子做到什么地步……噢,这位是石家小娘子,就是给老身送信给那混小子的,不想也被捉了过来。”她伸手指了指一旁一个杏色衣服的姑娘,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哈哈大笑:“没法子啊,老身这么一听,登时就觉得很有意思,问她打算要如何做,她说这就要保密了。既然要保密,老身怎么会亲眼看到混小子到底做了什么,老身正想说不干了,老身自己去找你们,她接着来了一句只要展大人出现,你跟着展大人,看他们如何逼问那混小子,自然能试出他来。最后她还跟我保证那混小子一定不会干出什么违律的事情。老身本也担心这些姑娘,再一想,反正也是迟早要等到你们,不如就留下来陪她们,由水姑娘自个闹去,嘿,还能治治那混小子总是不跟老身商量就做出一些傻事的性子。”
两三大段连珠炮一样语速的话,听得展昭脸色越来越沉,眉头越皱越紧,到最后,是全然的思维断层,不能连续,混杂难理,如同乱麻。
——这样一说,此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水氏的布局之中?
连她自己的性命都算计了进去?
莫不成,她一直有寻死之心?
不对,若有寻死之心,断不会留到现在。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水氏知道自己躲不过青阳人的追杀,等不到回赐人马至这灵武县来,在死前谋划此局,既能救了这些被囚的姑娘,也能救出狱中那些受冤之人,也不算枉死一场。
——当真是如此么?
鲁大娘见他不发一言,等了少顷,忍不住急急道:“展大人,你是不是跟老身家那混小子以及水姑娘打过照面了?老身在这暗道中寻思着水姑娘要是去试探那混小子,肯定是先在戒台寺跟他说老身和石家小娘子被捉了起来,可这接下去想,就觉得越来越不对,水姑娘该不是逼着混小子做了什么事吧?”
展昭沉默地看了鲁大娘一会儿,看得鲁大娘心里忒着慌,刚要开口继续问,便听得展昭迟疑着来了一句:“鲁大娘,鲁全陷害陈老爹杀了水姑娘。”
鲁大娘的脑子刹时一片空白,完全无法运转。
这叫人如何脑子不空白?
想想看,鲁全性子憨直,不可能陷害人;陈老爹性格老实,不可能杀了人;而水姑娘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然而,一个有意思的人就算再过喜欢做有意思的事情,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更何况,鲁全是鲁大娘的孩子,陈老爹是鲁大娘的朋友,而水姑娘的死,鲁大娘又怎会愿意看到?
此刻她似是被天打雷劈的一种精神状态,完全可以理解。
但事情已经发生,为今之计,一是找到鲁全,二是前往作案现场。
此时此刻,再问什么都于事无补,
最初的震惊与慌乱过后,鲁大娘已是渐渐镇定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回过头看向她身后依旧震惊无比的姑娘们,道:“一日未曾进食,都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这算得上是很严肃的一个建议,饿着肚子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脑子完全无法运转。
——但,所谓苦中作乐,强颜欢笑,其实是很多人的本能。
鲁大娘转过身,一掌狠狠地往展昭肩上拍了下去:“展大人,愣着干啥,还不搬柴火去!”
戌时。
穿过寺庙通往神灵殿堂的长阶,进入地藏神殿,神殿右门的长廊中传来一个妇人愤慨的大嗓门:“任姑娘,陈姑娘,你们说得可是真的?那混账当真这样欺压灵武县的人?怎么当上知县的啊?要是老身就一刀剁了他!”
听得一个银铃嗓音的姑娘道:“鲁大娘,这世道哪有几个清官好官?天下的乌鸦还不一般黑!”
再听得一个姑娘道:“还是有几个的罢。”
又听得一个姑娘道:“好了别说了,总共就那么几个在那里,你前世积了多少德能碰上?”
眼前。
一群十几岁的姑娘蹲在篝火的旁边烤肉,中间有个眉目大方的妇人卡擦卡擦着铁钳子不晓得在干什么,一旁有个持剑而坐的蓝衣男子,忽而睁开眼来,朝着自己微微而笑。
白衣男子抱剑倚在神殿的右门处,一扬眉,嘴角稍稍一勾。
那眉目大方的妇人抬眼瞥见白衣男子,卡擦卡擦着铁钳子的手停下来,将铁钳子往下一放,捋起袖子一擦嘴,咧了咧嘴:“嘿,展大人,你等的朋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三
戌时末。
灵武驿站。
天字一号,连天阁。
蓝衣男子端坐在方桌旁,沉吟有顷,抬眸道:“可确是蓝蛇玉佩?”
白衣男子斜倚着交椅的软垫,似是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手里的茶盏转了几转:“这手持玉佩之人有七分可能是水氏的姨母,如此一来,杀害水氏的也有七分可能是此人。”
蓝衣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向木门处瞥了一眼。
这时分,门外倏然传来浑厚嗓音:“五当家可在里面?俺是鲁全。”
白玉堂沉下声道:“进来。”
见得鲁全推开木门,在方桌前站定,抱拳道:“五当家。”
白玉堂手里慢悠悠地转着茶盏,一眼瞟过去,道:“水氏的死,怎么回事?”
鲁全看了一眼展昭,没有说话。
白玉堂轻笑一声:“不是外人,说罢。”
鲁全紧绷着一张脸,少顷,才开口道:“俺看见陈老爹杀了水姑娘。”
白玉堂一扬眉梢:“就这样?”
鲁全的舌头当即有些打结:“就、就这样。”
白玉堂凤眼隐隐生冷:“何时,何处,如何杀的。”
鲁全紧绷着的一张脸显得更为紧绷:“昨天晚上,俺看到陈老爹就起身了,俺以为他肚子饿了,就没说啥。后来俺想上茅房,结果回来时就看见水姑娘间房的油灯亮着,然后就在窗户里看见陈老爹、陈老爹举刀杀人,把人钉、钉在木板上,俺、俺就去找官差,然、然后陈老爹就被、被抓了起来。”
白玉堂眉梢一立,冷了声音:“昨天晚上你看见陈常杀人,为何今天早上才去找官差?你前日在云桥客栈住下,而这些官差是昨夜得到指令,今晨才去那客栈,你又怎知会在云桥客栈内找到官差?陈老爹举刀将人钉在木板上,为何那把刀是从木板后往前刺入水氏的腹中?”
鲁全所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纰漏,然而白五爷这三句话,看似绕着鲁全的话转,实则处处显出其他线索推得的论断,竟似是亲眼所见案发之地,论断之笃定,足够让人疑心白五爷已是得知真相。
鲁全面色苍白,磕磕绊绊道:“这、这……”
白玉堂已一剑抵上他的脖颈,皱眉喝道:“说!可是你杀了水氏?”
白玉堂原本是漫不经心斜倚着软垫的懒散坐姿,因而这一剑不仅迅速而准确,也叫人难以预料,鲁全纵使有几分功底,也给迫得向后跌了一跤,面色由白转红,却似是被激得红了脸,也不顾长剑在上,梗着脖子就嚷:“俺、俺没有杀了水姑娘!”
白玉堂眉梢眼角锋锐一起,厉声逼喝:“那便再将你原来的话说一次!说!陈常杀了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