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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姑娘!”
白玉堂眉梢眼角锋锐一起,厉声逼喝:“那便再将你原来的话说一次!说!陈常杀了水氏!”
鲁全面色由红转为青白,“俺、俺”了半天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忽听旁侧传来低低一喝:“玉堂!”
白玉堂凤眼一横,展昭猫眼一瞪,白玉堂收起长剑,撇了撇嘴:“切。”
且说鲁全跌坐在地,见那清朗温和的蓝衣男子走了过来,俯下身对他道:“展某与白兄俱知你受人胁迫,如今你母亲与石姑娘已平安无事,你也不须再顾虑些什么,便如实道来罢。”
鲁全怔然地看着他,半晌,忽然红了眼眶,道:“俺娘和石姑娘真的没有事了?”
眼前这蓝衣男子眉目温朗,清和淡然,让人心生相信之意。
明明眼泪都还憋着没出眼眶,鲁全狠狠一抹眼睛,道:“昨日俺娘托石姑娘给俺送信,俺就去戒台寺等着,却等不到俺娘,一个黑衣人威胁俺说俺娘和石姑娘都被他捉去了,如果俺不照他说的做,俺娘和石姑娘都有危险。他叫俺在今个早上去水姑娘房间外的树下候着,一旦有什么声响,就跟官差进去,说一声陈老爹杀了人。俺后来一想,肯定是那个黑衣人杀了水姑娘。俺让老爹进了牢狱,俺不是个东西!就一心想等着俺娘和水姑娘被放出来,俺去劫狱,俺去自首,俺要去衙门说是俺杀了水姑娘!”
话音刚落,屏风后传出一个妇人洪亮嗓音:“混小子找打!”
是鲁大娘从屏风后绕出来,当真拿了一根大木棍子就要向鲁全挥去。
鲁全微红的眼睛透出喜意来:“娘,你没事罢?”
鲁大娘那根大木棍停在鲁全头上的空中,往右下方一摔,大笑道:“你这混小子,你要真的害惨了陈大哥,老身就叫你抵命去!”
虽是这般大笑着,却也红了眼眶,嗔上眉梢,喜上眼底:这混小子,总算没让人多失望。
哽着嗓子斥道:“愣着坐在地上干啥,叫展大人和白五爷看笑话!”
鲁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头嘿嘿笑了。
展昭直起身来看向白玉堂:“玉堂如何看?”
白玉堂斜斜地瞟了他一眼:“你白兄以为,这黑衣人不是水氏就是其母亲姊。”
展昭:“……”
——展爷似乎陷入了一个很不好说的状况。
在其他人面前避着玉堂二字,一是展爷在外人面前拘谨,二是怕五爷在兄长面前难为,一次两次倒也罢了,这连月下来,五爷听着这白兄听了无数次,终是烦得恼了。
但这时,却不是找这猫彻底清算的好时候。
再瞟了一眼旁侧,道:“白爷爷此刻便去了那云桥客栈。鲁全,领路罢。”
鲁全点头道:“俺带你们去。”
忽听得门外传来一个平整板正之声:“严某也去!”
见得严承正推开门,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赶上了。”
一旁跟着踏进个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在下左青,西夏朝中侍御史。十日前有灵武县玉石器行的十几玉石商上至兴庆府状告知县陆文翰,左某奉召查明此事。而刚至灵武县,陆文翰义弟容池告知左某两个时辰前陆文翰被青阳人所杀,让左某暂替陆文翰行知县一任。左某前往驿站拜访大宋礼部侍郎,与严大人同去灵武县狱,觉此案万分蹊跷,打算介入此案。”
亥时初。
云桥客栈。
乌漆抹黑的长街上,客栈透出些光亮,橘黄色的烛火摇曳着,一派安谧柔和。
掌柜的一手拨着算盘算账,一手捧着一本账目。
自从云桥客栈出了事后,退房的客人不少,订房的客人骤减,不过一日,亏损了二十五两银子。
这年头,边塞的县镇上,天灾人祸是少不了,但在水氏被杀一事上,掌柜的却始终想不通。
这云桥客栈每一阁,每一亭,每一院,都是经他设计图纸,亲自过目,客栈建成后,他每一处角落都去过,觉得不合适了还会让人改动。然而,玄字三号玄风阁,即水氏被杀的间房,其构造在今晨发生了不寻常的变动,但在水夫人将水氏尸首带离云桥客栈后,掌柜的前去查看玄风阁,却发现其构造并未有任何改变。
这时分,正自百思不解,客栈大门吱呀一响,掌柜的抬起头,见得前头是一个年轻人,透着些傻气和憨气。而后是两个年轻公子,一着白衣,一着蓝衣。这白衣之人眉目冷淡,未敢细瞧,这蓝衣之人生得温润,却是好看得紧。再后头是一个中年妇人,透着大咧大方的爽气。最后两个,一个眉目周正,稍微比那些年轻人年长一些,一个紧绷严肃,是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掌柜的心头刚一打鼓,便见一块银质令牌在自己的眼前晃了一晃,登时有些结巴:“这、这、官爷、小人、小人……”
中年男子沉声道:“左某奉命彻查水氏被杀一事,请掌柜带路。”
掌柜的连连点头,道了几声是。
前头领路,穿过小道几条,庭院几座,杨柳数株,亭台数间,在玄字三号玄风阁的格扇门前停下。
掌柜的推开门,道:“就是此处。”
玄风阁内,有一几案,一铜镜,一屏风,一软榻,一榻柜,几个圆凳,旁的细枝末节暂且不说,掌柜的自这间房出事后,不敢移动现场,因而能看得那原本紧靠墙壁的几案倒翻在地,旁边横着一块墨卷长度的木板,木板上露出长刀尖,血液凝固,血迹斑斑,整块木板都被这刀柄往上撑住,而左侧散乱着褶皱卷起的一幅画。
敲了敲正中的墙壁,是清晰的硬质砖块声音,掌柜立刻缩回手,眼里竟霎时染上恐惧,颤着声道:“小人、小人自客栈出事后,一直、一直不明白,水姑娘的尸首为何会在、会在木板的上面,这块木板钉在画的后面,与墙壁之间、与墙壁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官爷说、这刀一拔出,水姑娘的尸首随木板、随木板向后倒下,小人想、想可能这木板后的墙壁被谁挖空了,可是后来水夫人将水姑娘的尸首带走后,小人、小人摸了摸这面墙壁、墙壁上除了一点血迹、还是、还是硬的、没有、没有找到后面可以、可以藏尸首的地方、小人想、想不是闹、闹鬼了罢……”
说到后来,连双膝都在发抖了。
鲁全也是疑惑不解:“俺、俺也看得很清楚,水姑娘、水姑娘的尸首是在这块木板上面,脸是朝着、朝着墙壁里面的……”
说着说着,眼里同样掠过一丝慌乱的恐惧:“水、水姑娘原来莫不是、不是、不是人罢……”
展昭蹲下身去查看那沾了血迹的木板,片刻的沉默过后,低声道:“不是人血。”
掌柜和鲁全面色一刹惨白无比,颤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了。
展昭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里浮起一些笑意:“是畜生的血。”
畜生的血?怎会如此?
严承正眉头一紧:“水氏的尸首在其上,却是畜生的血……”
左青捻了一点木板上的凝血,闻了闻,道:“只有一个可能,那不是水氏的尸首。”
鲁大娘的眉眼霎时笑开:“老身就晓得那水姑娘不会把自个的命都搭上!”
掌柜的声音仍旧发颤着:“不是、不是水姑娘的尸首、那是、那是……”
白玉堂凤眼一眯,冷了脸色:“那根本不是尸首。”
展昭微微笑了道:“什么都没有。是幻境。”
一切的假设,都是建立在水氏已死的基础上。但,若水氏根本就没有死呢?
青阳出身的人,幻术之能,不足为奇。
在狱中陷入青阳幻境,施术者,本以为是水氏姨母,如今一想,倒有可能是水氏本人。
而,水氏姨母出现的假设,又是建立于此人当日在良禾夫人的房中逃过死劫的基础上,但,若水氏姨母已经死去呢?
凡想布下周密之局者,均知多一个参与谋划,就多一分纰漏。
不错,水氏姨母是有可能未死,也有可能参与水氏这一局,可若水氏的尸首当真不过是幻境,那么,施术者必然不会远离玄风阁,时辰与地点皆在此人掌握之中,不容有半分差池,倘若布局者本人能够做到一切,那么水氏姨母便没有参与此事的必要,制造如此巧合者,水氏一人足矣。
——此案之中,水氏姨母,就是水氏本人。
易容之术。
在汴京城郊之时,云禾夫人消失之处,良禾夫人以与其容貌不同的面目出现,确是易容之术,而若是在良禾夫人身旁的人,习得这易容之术,同样不是难事。
然而,这却不是寻常人能够接受的解释。
左青瞪着眼皱起眉头,低斥了一声:“荒唐!”
白玉堂嘴角扬起讥诮弧度:“事实如此,容得你说是或不是?”
此人如此讽笑,左青怒气顿起,拔高了声调:“任你如何说辞,左某断不能认可这等荒唐之事!”
严承正眼见得他们剑拔弩张之趋,上前拉住左青相劝:“莫吵,莫吵,有话好好说。”
鲁大娘道:“就是,有啥好吵的!这混小子是亲眼看着水姑娘下葬的,水姑娘是不是死了,去那墓地看一看不就知晓了?”
——第五条线索,水氏之墓。
亥时中。
灵武县郊,松林之中。
阴森夜景,四处黑暗,手持火把而行,脚下枯枝败叶暗哑声响,偶有树梢窸窣,暮秋虫鸣。
鲁全停下了步伐,另一手往脑袋上摸去:“哎呀,可能走错了。”
再拿着火把往四周照了一照:“这两棵树的上面缠在一起,还有一个亭子,俺没记错吧?”
前面,是一间掉了漆的亭子,想是荒废已久。
鲁全指着亭子旁边道:“水夫人就是把水姑娘葬在这里的。”
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碎石乱土,杂草丛生,瓦砾遍地,哪里有甚么坟墓?
若是有人毁了这坟墓,却也不见被人推翻的墓碑。
左青拨开那堆乱石,压手往下一按泥土,变了脸色,良久,才道了声:“是黏土。”
再是如何,水夫人也不可能择一方黏土,在此处葬了水姑娘。
白玉堂冷冷瞥了他一眼:“可是信了?”
左青苦笑一声:“左某活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等蹊跷的案事。”
言毕,忽觉耳边风声一起,有一物向他袭来,想要扬手接过,却无奈书生气力,双手抱过那一物,仍是被正砸胸口,差点没激得一阵咳嗽。
定睛一看怀中之物,总共却不止一物,而是几本账目。
听得白玉堂冷声道:“左大人去了那灵武狱,就只看出这案件蹊跷了?那陆文翰贪酷显著,滥用私权,左大人接了这灵武知县,就不打算再查下去?!”
左青怒上心头,沉声正色道:“左某既然暂且接手灵武知县一任,就必定会查清狱中一切冤情,不劳白五爷费心!”
严承正默然地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他们中间。
却见白玉堂唇边噙了个笑,瞟了展昭一眼,挑了挑眉。
展昭眼里含笑,极轻地摇了摇头。
庆历三年,十月十五,水氏被杀一案,卯时初案发,亥时末结案。
此案至此,告一段落。
十月十六。
今日午时,如期启程。
风姑娘昨日闷在灵武驿站整整一天,看着人来人去,人去人来,今日上午听着苏掌柜将昨日之事略略道来,心中实是感慨万千:这世道的无常,真是注定让敢想的人,想得一身是伤。
堂堂展大人,堂堂白五爷,竟然被一个姑娘耍得团团转,这个姑娘真是,真是,很有意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正因为是展大人与白五爷,才有这么多人想试上一试,耍上一耍。
比方说……一开始出场的……眼前这个一脸悠然的……正端着个茶杯钻研的……对自己的结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臭石子。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四
庆历三年,十月二十,酉时。
西夏,兴庆府。
纵观这兴庆府,布局格调严整,是仿中原内城而起。
南北街道纵横交错,主干道两侧有粟树,桑梓,梧桐等行道树,城中主干道穿过八座主城门直通皇宫大殿朱雀南门。
日正西落,霞光映染,遍地余晖。
护城河东门,崇义街,葛纱栈。
长街上,两百余吏兵,数十车辆,约有五千绢,五千银,五千茶叶。
严承正上前两步,作揖道:“大宋礼部侍郎,严承正。”
青袍官服的男子回揖:“西夏礼部尚书,郑北尉。”
严承正看了一眼葛纱栈的匾额,道:“郑大人,这是……”
肃穆之下,听得差役吏兵之中不知谁小声同旁边的人道:“好小的客栈,你说住不住得下?不是要在街上睡一晚吧?”
再听得孟二虎嗓门略大地回了句:“